“笑你沒談過戀愛，陸老師你好青澀哦?！毕囊酝┬Φ?。

    陸飲冰白她一眼：“說得跟你談過戀愛一樣哦，我難道不是你初戀哦?！?/br>
    “我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我暗戀過人哦?！毕囊酝┖艿靡?。

    “誰？”陸飲冰坐直了身體，她腦海里零星的閃過一些片段記憶，總覺得在某個場合夏以桐曾經提起過這個話題，但具體的實在是記不清了。

    “你啊?！毕囊酝缀鯖]有任何遲疑的說。

    陸老師心里開出了一個花園，口是心非道：“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哦?！?/br>
    “是真的，我暗戀你有……”夏以桐掰著手指頭數，“一、二、三……”一直數到另一只手搭仨指頭，“有八年了?！?/br>
    陸飲冰對著她現在的年紀往前倒，震驚道：“十六歲？！”

    “確切的說是實歲十五，虛歲十六?！毕囊酝┠笾掳?，想了想。

    陸飲冰噎了半響，說：“你早戀??！”

    重點抓得相當到位，可以說是非常地德藝雙馨了。

    “我去，”夏以桐實在憋不住了，再好聽的情話遇到陸飲冰也得破功，就該把她摁在床上舔得她一邊喊“不要”一邊拿腳踹才行，她抱著枕頭笑倒在床上，“我的陸老師！你能不能稍微浪漫一點，我在給你傾訴衷腸哎?！?/br>
    “那你傾啊，我聽著?！标戯嫳?。

    “傾不出來?！毕囊酝┻€倒著，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我看見你就覺得幸福，當年的苦逼日子全都想不起來了?！?/br>
    “我還有這功能？”陸飲冰歪著腦袋和她的臉保持平行。

    “有啊?！?/br>
    “那以后就每天都看著我好了?！?/br>
    “好的?！?/br>
    陸飲冰嘖了一聲：“但我還是想聽聽你都怎么暗戀我的?！?/br>
    “為什么？”夏以桐坐起來。

    “滿足一下虛榮心?！标戯嫳χf。

    “陸老師你好直白哦?！毕囊酝┛此谎?，忍俊不禁。

    “夏老師你這個白也表得好隨意哦，彼此彼此?！?/br>
    “咱們能不能用正常語氣說話哦？”

    “不能哦?！?/br>
    “那我就這么跟著說著話哦，你不要打斷我哦，打斷了就是小狗哦?！?/br>
    “說吧?！标戯嫳终圃谧约憾戏较笳餍耘牧藘上?，快笑死了，“朕洗耳恭聽?！?/br>
    夏以桐作出思考的表情，一秒鐘后，正色道：“我認識你那年，屋外邊飄著鵝毛大雪，我們南方人御寒全憑一身正氣。我正跟人在活動中心那樓里跳房子驅寒呢，院長給我單獨開了小灶，把我一個人接到她房間里，兩個人一起烤著火吃著打糕看電視。那時候手機啊什么都不太發達，看電視是最大的娛樂項目。也就是那天，我認識了你……的第一個角色——《天盡頭》的巧兒?！?/br>
    陸飲冰趕緊抬手，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哎?！?/br>
    夏以桐笑了笑，說：“那會兒大家都看這個，出去鄰里鄰居的阿姨，班上同學見面，問：‘在家干嗎呢？’‘看電視?！恰短毂M頭》嗎？’‘是啊?！菃栆宦曁毂M頭水井村的巧兒，上至八旬老叟，下至黃口小兒，誰不認識？誰不喜歡？誰不想娶回家做個媳婦兒、兒媳婦兒什么的，你可是我們班全體男生的夢中情人，啊?！?/br>
    好羞恥啊，雖然陸飲冰不以此為黑歷史，但是被這么夸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啊，啊什么啊。

    “知道了知道了，快往下說?！标戯嫳匀晃嬷?，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我是多少歲來著，”夏以桐皺皺眉，陸飲冰忍著忽然戳來心上的一劍，提醒道，“十歲?！?/br>
    “對，十歲?！毕囊酝┱f，“其實很多具體的畫面我記不清了，就記得那天下大雪，很冷，但是屋子里很暖，我看到電視屏幕里出現的你，整個人一瞬間就暖得不知道在哪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就跟命中注定一樣?！?/br>
    “后來呢？”

    “我就追電視劇了，放學比那些男生跑得都快，雖然電視劇晚上七點多才放，但也不能耽擱，我要回來吃飯洗臉洗衣服照顧小朋友，事兒多著呢，等風風火火忙完，偷摸往院長屋里鉆，還好院長寵我?！?/br>
    “福利院不給你們看電視嗎？”

    “給看，但是人多，而且有的孩子歲數小一點，就看看新聞聯播，基本上八點鐘以后就不放了，他們要睡覺?！?/br>
    陸飲冰發現聽夏以桐講這些事情還是挺有意思的，仿佛眼前就出現了那么個十來歲大的小姑娘淘氣又忙碌的樣子，也笑開來，問：“那其他想看電視的大孩子怎么辦？”

    夏以桐突如其來的沉默讓陸飲冰懷疑自己說錯了話。

    “院里大部分都是殘障或者智力有障礙的兒童，所以才被丟棄的?！毕囊酝┑穆曇舴诺煤茌p，“像我這樣的……比較少?！?/br>
    真正在福利院里生活，環境是很壓抑的，那些被遺棄的孩子都有著或多或少的殘疾，有的不會說話，有的耳聾，有的視力障礙，統一集中在一起，冷漠、仇恨，乃至爭吵、打架、欺凌，都存在著。

    “雖然我們的院長特別好，特別慈祥，相對于別的福利院要好一些——因為我賺錢以后也資助過一些福利院的建設，所以有對比——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作為里面為數不多的正常人，”夏以桐苦笑道，“院長疼愛我，也是想救我吧，不想讓我陷進泥里去?！?/br>
    “你是……”陸飲冰欲言又止，她想問，那你是怎么到福利院的，你這么好。

    你這么好。

    “你怎么不問我？”夏以桐忽然說。

    “嗯？”陸飲冰問。

    夏以桐望著她，溫聲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進福利院的？怎么不問我？”

    陸飲冰低頭摸了摸鼻子，問：“你要說嗎？”

    夏以桐回復她的是一個堅定的眼神：“要說，你是除了院長以外，第二個知道的人。她是我mama，你是我的戀人?！?/br>
    戀人陸飲冰眨眨眼，嘴角往上彎了一下。

    夏以桐先是垂下眼，抿抿嘴，似乎在整理語言，而后長睫緩緩斂起，如同黑色蝴蝶安靜地張開羽翼，里面盛滿了破繭后華美的流光。

    “我五歲的時候，爸爸開車帶我和mama出去郊游，路上被一輛闖紅燈的貨車撞了，我活下來了，爸媽死了。聽說那個司機是酒駕，當場死亡。我爺……爸爸的父母認為是我害死了他們的兒子，就把我給趕出去了。我是自己走到福利院去的，是不是很了不起？”

    夏以桐笑了笑，說。

    第149章

    “那你的姥姥姥爺呢？”

    “姥姥？你說外婆啊，”夏以桐搖頭，說，“不知道，我mama過世以后就沒怎么見過他們?！?/br>
    看夏以桐的表情，她自己早就放下了這段往事，陸飲冰認為自己也沒必要安慰她，她不需要，倒顯得安慰太流于表面。日子都是向前看的，往后自己加倍對她好就是了。

    “夏老師?！标戯嫳鶑溺R頭里瞧著她。

    “啊?！?/br>
    “什么時候帶我去見見你們院長？她上次不是說想見我嗎？”

    “等我們倆有空的時候就去?！?/br>
    陸飲冰有樣學樣地跟她掰手指頭數：“一、二、三……”一只手數完再搭一指頭，“還有六個月，你就是我的人了?！?/br>
    “是你們工作室的人?！毕囊酝┬χm正她。

    “我工作室的人，簡稱我的人，到時候全天下都會知道?！标戯嫳f著摸過了手機，打開了備忘錄。

    “你干嗎呢？”夏以桐好奇地問。

    “寫出柜聲明?！?/br>
    “什么？！”夏以桐差點直接從床上躥起來。腦海里一瞬間爭先恐后地涌出無數條勸說陸飲冰不要這么沖動的理由。

    “你的簽約公告?！标戯嫳χь^看她一眼，低下頭打字，“出柜也是我損失比較大吧，這幾年零零散散也攢了點錢，要實在被迫出了柜，養得起你的，你放心?！?/br>
    “我自己有錢?！?/br>
    陸飲冰眼睛還盯在手機屏幕上，兀自笑道：“想起來了，你有能夠看我五分鐘的身家，話說你都看我這么久了，都不準備支付一點什么費用么？”

    “看自己女朋友還要交錢的??？”夏以桐咕噥了一句，毫不猶豫道，“那我下次回去把我的銀行卡都給你，你給我留一張幾百萬的日常消費就行?！?/br>
    “你就不怕我是騙子？”陸飲冰說完自己都樂，“算了算了，我比你有錢那么多，說騙色吧我自己還虧，這個梗都沒辦法玩了?！?/br>
    “陸老師?！?/br>
    “嗯？”

    “陸老師誒?！?/br>
    “說?！?/br>
    夏以桐看著她一直低頭咔咔打字實在是嫉妒，酸溜溜道：“您能看我一眼嗎？”

    “??？”陸飲冰反應了一會兒，連忙抬起頭，說：“看了看了，現在就看，看哪兒??？”

    “我的臉?！?/br>
    陸飲冰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螺旋翻轉地看，嗯……長得真好看。

    “我還沒說完，剛剛才說到水井村的巧兒?！?/br>
    “那你繼續說?！?/br>
    兩人繞了一大通彎子繞回到了夏以桐的傾訴暗戀八年衷腸階段。

    “我跟院長發過誓，長大了要跟你結婚?！?/br>
    陸飲冰目瞪口呆，說：“不是，你們十歲的孩子都這么早熟的嗎？”

    “當時吧，我還不是那種喜歡你，就朦朦朧朧的，覺得自己很喜歡看到熒幕上的你?！毕囊酝[擺手，說，“不過電視上播你嫁給喜順的那天，院長說，我嗷的一嗓子就哭了，然后難過了整整一天都沒吃飯，跟大人失戀一樣一樣的?！?/br>
    陸飲冰忍俊不禁：“后來呢？”

    “后來我就不喜歡你了，總覺得你背叛了我跟了別的男人?！毕囊酝┕闹樥f。

    陸飲冰哈哈笑：“什么鬼？你不覺得你這種單方面的宣布我和你在一起了很霸道嗎？霸道夏總愛上我?！?/br>
    “那時候小嘛，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毕囊酝┨植缓靡馑嫉夭淞瞬浔亲?，“但《天盡頭》每次重播我還是追著看，看到結婚就嗷嗷哭，可以說是非常地自作自受了，院長一度想要不要給我請個心理醫生看看?！?/br>
    陸飲冰單手握拳，做出拿話筒的姿勢，對準屏幕里夏以桐的嘴巴：“請問夏總，您這種霸道總裁的心理是什么時候好轉的呢？”

    “過了一兩年吧?！?/br>
    “嚯，那可真夠長的?！?/br>
    夏以桐作勢推開她的話筒，說，“你別逗我，你再逗我我就說不下去了，都是黑歷史?！?/br>
    陸飲冰嘖了一聲：“暗戀我的歷史怎么會是黑歷史呢？”

    夏以桐咬著下唇止笑，歇了會兒，說：“機緣巧合，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你的一個訪談節目，央視的xx，驚為天人，哎，這詞兒好像不是這個意思，不管了，我震驚地發現巧兒原來不住在水井村！我趕緊去告訴院長這個大新聞，我始終記得那天院長在洗衣服，撐著水池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摸摸我的頭，說你是個演員。我是從那時候，才逐漸明白演員這個行業是做什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