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夏以桐開口,結結巴巴道:“陸,陸,陸老師,我,我,明天,就能,能,能到片,場去,找,找你了?!?/br> 陸飲冰嘴巴鼓了鼓,像是在竭力忍耐,終于“噗——”地一聲噴了出來。 鏡頭前夏以桐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惡作劇得逞,笑容燦爛,好像真的被陸飲冰噴了一臉水一樣。 陸飲冰下巴上也全是水,形象全無。 “夏以桐!” 第123章 “夏以桐!” “哈哈哈哈?!?/br> 才正式確認關系一個月,夏以桐就覺得自己有點恃寵生驕的趨勢,這樣不好,不好,她趕緊把自己翹起來的小尾巴尖兒給拽下去。 陸飲冰從桌子上的紙巾盒里抽了紙,把自己的臉和屏幕擦干,沖著屏幕里的夏以桐瞇起眼睛,“你又想挨呲兒了吧?” 夏以桐眨眨眼,賣乖:“陸老師你說京片子真好聽?!?/br> 陸飲冰把舌頭撥回正位,用播音腔道:“我就不說,你能耐我何???以后都不說了?!?/br> 夏以桐靈機一動,自有對策,眉眼齊動:“那,那那,我,我就,就繼,繼續,結,結結,結巴,給,給你,你,你,看,看?!?/br> 陸飲冰:“……” 這小孩兒不教訓是不行了。 她放狠話:“明天,等你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br> 夏以桐不為所動,笑嘻嘻的:“隨便你怎么收拾我,我都接著?!?/br> 陸飲冰說:“不和你說了,我要去洗澡,你快睡覺,明天我要是看到你有黑眼圈,我就……” 夏以桐說:“你就什么……” 陸飲冰說:“我就一整天不理你?!?/br> 這一招夏以桐可以說是非常地怕了,她收起嬉皮笑臉,說:“那好吧,陸老師晚安?!?/br> “晚安,我洗完也睡了?!?/br> 夏以桐躺在床上,越臨近見面,她反而越睡不著,輾轉反側,再次睜開眼睛,手機時間顯示十二點半。她腦海不知怎么就浮現出今天遇到的岑溪結結巴巴的模樣,一時間好奇心害死貓,開了手機網頁,輸入關鍵字:岑溪結巴 令她失望的是,并沒有看到什么關于結巴的消息,接著又把結巴兩個字刪掉了,單獨搜索了岑溪。 女,九一年生人,二十五歲,還比自己大兩歲,身高一六八,也比自己高兩公分。夏以桐不服氣地撇撇嘴,怎么最近沒遇到一個比自己矮的人呢,她自言自語道:“那有什么的,她還比你二呢?!?/br> 三年前畢業出道,演過一部電影,兩部電視劇,兩個女三,一個女二。唯一一個女二號就是《盛世》的丁白芷,百科上下滑沒兩下就看完了。 被其他事情分了心神,夏以桐精神不再集中在明天的見面上,反而很快就困意襲來,勉強將手機鎖屏放回到床頭柜上,沉沉睡去。 翌日,天公作美,是個艷陽天,b市機場的航班沒有延誤,白色的機翼七點五十準時從霧霾嚴重的b市上空劃過,如同一道白色的流光,在午后一點降落在g省某機場。 劇組安排得非常周到,生活制片帶著司機早早在機場外等候進組的女一號。 甫一上車,生活制片就周到地問道:“夏老師,是去賓館還是去片場?” 生活制片姓王,大伙都喊王哥。夏以桐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鎮定,猶豫了一秒,說:“去片場吧王哥,好久沒見大家了,怪想的,我也跟著找找戲感?!?/br> 王哥豎了豎拇指:“好嘞,夏老師真敬業,小吳,去片場?!?/br> 一路上,王哥嘴皮子沒停,給夏以桐介紹著這邊的住宿、飲食和氣候情況,說晝夜溫差大,要注意保暖。說現在的拍攝條件比之前好很多了,前陣子凈吃沙子,現在在拍棚內戲,叫她不用擔心。 夏以桐一一聽了,不時提個問,王哥答得很認真。 近兩個小時的彎折向上的公路,車停在片場外圍,王哥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念陸心切的夏以桐就拉開車門,一下車,差點被風直接懟回去,王哥在后頭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推了出來。 夏以桐心有余悸。 王哥沖她大聲嚷道:“扶……著……我?!?/br> 夏以桐看見他嘴一張一合,就聽見個“我”字,也大聲回道:“什……么……” 王哥心道一聲得罪,鐵鉗般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后肩,另一只按在方茴肩膀上,在后面推著她倆往前走,兩個女生初來乍到不適應,也沒逞強地拒絕。 王哥深一腳淺一腳地和司機聯手把她倆懟進了帳篷里。 一進去,能讓人窒息的沙子沒了,會把人刮到天上的風也沒了,雖然呼呼的風聲仍在耳邊,但是這里面簡直就像是地獄環伺的天堂。怪不得陸飲冰每天收工那么晚,就這種條件下,能拍出來一場戲都算是不錯了。 夏以桐問王哥:“秦導他們呢?” 王哥剛剛兩只手沒閑著,沒空捂嘴,也忘了戴口罩,這會正“呸呸呸”地洗嘴巴里的沙子,乍聞這話,停了水,抹抹嘴說:“從這兒出去,往東,再過五個帳篷吧,他們在第六個里?!?/br> 夏以桐:“……” 以她的小身板,應該還沒到那兒就被沙土給埋了吧。 王哥洗完臉,通體舒泰,隨便找了個馬扎兒坐下,歇歇。夏以桐輕手輕腳地挪過去步子,“王哥,幫我個忙唄?” “什么?” “您再把我懟進那個帳篷里?” 王哥:“……” 二十分鐘后,王哥把人送到帳篷門口,對著她的耳朵大聲道:“里邊正拍戲呢!你等導演喊卡再進去!” 夏以桐捂著快聾了的耳朵,猛點頭。 …… 一到下午兩點,陸飲冰就開始坐立不安,右腿抖個不停,休息時間全都用來刷微信了,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聊,每回防她跟防賊似的,小西感覺自己快要失寵了。 兩點五十,她把手機丟給小西,上去拍戲,沒過一會兒,屏幕上出現了一條微信新消息,陸飲冰以前的屏幕通知是顯示內容的,現在只顯示收到了一條新消息,一條,然后又一條。 小西恨不得把屏幕撓了。 夏以桐就地蹲下把自己團成個蝦米,耳朵貼著帳篷布,用手指在屏幕上戳字——【陸老師,我到了?!?/br> 【你是不是還在拍戲?我好像聽見你的聲音了?!?/br> 【很好聽?!?/br> 不知道蹲了多久,她腳都麻了。 秦翰林一聲仿佛與外界隔絕的“卡”如同最亮的光束那樣,好似瞬間照亮了夏以桐的四周,她心急如焚,猛然站起來,低血糖犯了,眼前頓時一陣發黑,直接朝后一栽,手下意識往前抓了一把,什么都沒抓住,身體依舊失重了。 臨摔在地上的最后一刻,她的想法是:希望不要砸壞帳篷,直接摔在眾人面前,到時候就糗大發了。小別重逢,摔個狗吃屎,這么“清新脫俗”的見面方式她一點都不想要??! 意外之外她并沒有摔到地上,千鈞一發之際一只手臂拉住了她,反應極快地一拽一摟,將自己墊在了她身下,夏以桐摔進了一具微涼的軟綿綿的懷抱里。 她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陸飲冰眉頭微蹙,躺在她身下,單手手肘支地,一副吃痛的模樣,不是剛喊“卡”嗎?她怎么出來得這么快?難道是心有靈犀嗎?她和陸老師的默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夏以桐溫柔地凝望著她的心上人,但見陸飲冰也回視她,眼波溫軟,半摟住她的肩膀,擔憂地問道:“夏老師,你疼不疼?” 似乎有哪里似乎不對?陸飲冰好像情緒從來不這么外露的。奇怪,陸飲冰怎么叫她夏老師?怎么她連聲音都變了呢? “夏老師?夏老師?”又是著急的兩句。 夏以桐發暈的腦袋甩了甩,視線重新聚焦,看清了:“……” 是方茴,果然是幻覺。 方茴搖著她的肩膀,夏以桐頭越搖越暈,忙道:“停停停,別晃了?!彼]了閉眼,等自己慢慢緩過來一點,“你怎么過來了?” 方茴:“我看你那么久沒回來,過來看看?!?/br> 夏以桐:“謝謝你救我啊,差一點就摔個狗吃屎,丟人丟大發了?!?/br> 方茴說:“應該做的?!?/br> “好了,我可以起來了?!毕囊酝┱f著,手往方茴身側的沙地上一撐,手掌忽然尖銳地一疼,好像是按到了什么石子,吃痛,倒抽一口冷氣,頓時失了力氣,重新摔回到方茴懷里,臉頰好死不死地正埋在方茴脖子里,方茴也被她這一下重新砸回去,手也撐不住了,背貼在地上。 “抱歉?!彼匦缕鹕?,頭頂傳來一聲清咳。 夏以桐緩慢地從方茴脖子里抬起頭,驚悚地發現四周出現了一雙又一雙的腳,再往上,約莫整個帳篷的劇組成員都出來圍觀了,或忍俊不禁,或意味深長,其中摻雜著秦翰林幸災樂禍的臉,陸飲冰眉心一個小小的疙瘩,小疙瘩有越來越深的征兆。 夏以桐悲憤欲死:“……”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摔一狗吃屎呢! 第124章 瑟瑟北風,帳篷外圍滿了一圈圈的人,甚至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雖然風大,但是外面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里邊的人還是聽見了,先出來的是一個工作人員,一瞧見立刻朝里面招手,呼朋引伴地異常興奮,足見秦翰林把這個劇組帶得多么不正經了。 陸飲冰差不多是最后一個出來的,她還沒來得及看手機,但凡夏以桐晚點兒摔,趕在陸飲冰看完微信消息之后,就算她摔不進陸飲冰懷里,也會被陸飲冰護在后面。 現在這個局面,萬萬沒想到。 秦翰林第一時間舉起手機,在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咔嚓”一聲,留下了夏以桐在《破雪》劇組永遠的黑歷史。不過其他人也并不敢公然拿出手機拍攝。 夏以桐摔的姿勢實在是太糟糕了,起身都要費不少力氣,此時一只手臂攙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將她拽了起來:“你這種為了娛樂大家犧牲自己的精神,我很感動?!?/br> 陸飲冰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什么波動,讓夏以桐心里愈發地沒底起來。 秦翰林捂好黑歷史,笑著迎上來:“我代表劇組歡迎你?!?/br> 夏以桐:“……謝謝秦導?!?/br> 如果他臉上的笑容不那么幸災樂禍以及交出來她的照片,夏以桐還是愿意和他好好玩耍的。 一干人都進了帳篷,隔絕了外面的風沙,夏以桐這才看清里面的布置,這所帳篷比先前的每一座都要大,有長案,有沙盤,案上還有像是戰報一樣的文書堆積著,她一下子明白過來是在拍哪幾場戲。 荊秀逃離軍營,集結南方舊部,和姑臧對峙。 戲還沒拍完,夏以桐和方茴被安排在和小西一起的座位上坐著,看他們拍。 夏以桐方才沒注意到,陸飲冰面前長案上還放著一條白巾,長兩尺,寬二指,隨著場記板推到鏡頭前,陸飲冰眼睛上蒙上了那條白巾。 是她傷眼的那場戲! 平時的陸飲冰鏡頭前也好看,但都不及此刻。平時都以為陸飲冰那雙如同深井的眼睛為其增色不少,當她蒙上雙眼的時候,你才知道秋水為神玉為骨的真正含義,她長身玉立時的風骨,傲然出世的態度,永遠讓人琢磨不透的神情,一切都在演繹著荊秀這個人后期的轉變,從守成之君變成了戰之君。 夏以桐手從方茴背后繞過,握住了她的手臂。方茴正奇怪呢,手臂便傳來一陣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