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節
赫連軒逸一聽,又看了林莫瑤一眼,隨后收回視線看向為首的胡人,問道:“說吧,是誰跟你們通風報信的,說出來我或許能饒你一命?!?/br> 說完,赫連軒逸似乎又覺得自己這么說有些徒勞,因為對方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無奈之下,赫連軒逸只能看向林莫瑤,剛想開口叫阿瑤,在看她現在的裝扮,干脆就改口,喚道:“林三公子,還麻煩你來幫忙做下翻譯?!?/br> 姑且不論林莫瑤是怎么會說胡語的,現在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比較重要。 林莫瑤聽見赫連軒逸叫她林三公子,嘴角微微揚了揚,便來到赫連軒逸的身邊,人剛站定,赫連軒逸就用只有二人聽見的聲音低聲在林莫瑤耳邊說了一句:“好啊你,竟敢偷偷跑到這里來,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br> 這話說的面不改色,林莫瑤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會,而是看向跪著的人,將赫連軒逸剛才的話給復述了一遍。 兩人的位置并排站著,正好面對著跪著的胡人頭領,其他人都是在兩人身后一尺的位置候著,所以,后面的人并沒有看到二人的互動,可是,跪著的胡人頭領卻是看的真切,這兩人隱藏的再好,那柔情蜜意的眼神卻是逃不過他的眼睛,只見這人目光在林莫瑤的身上盯了許久,最后,張口說了一句:“你是女的?!?/br> 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林莫瑤也知道周圍的士兵聽不懂,便大方的點了點頭,倒是一旁的赫連軒逸聽了連忙問道:“他說什么?” 林莫瑤輕輕搖頭,隨后看向頭領,繼續說道:“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交代,給你們通風報信的人究竟是誰吧,這樣也能免了你和族人受罪?!闭Z氣雖然冰冷,卻不復前面那般充滿殺意了,在赫連軒逸面前,林莫瑤終歸還是要收斂一些的。 頭領似乎并不打算回答林莫瑤這個問題,而是繼續揪著前面的問題說,“聽說中原女人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平日里連個水都端不動,沒想到竟然還有你這般的女人?!?/br> 這人一直揪著這個問題不放,林莫瑤的臉色就不太好了,聲音不自覺的就冷了下來,看著首領,不悅道:“你不用左顧言它,既然你不愿意說,我們的人自然有辦法讓你說,只是,我們押送了這么多的棉花,在押送你們上路,肯定會耽誤功夫?!?/br> 說完,林莫瑤話鋒一轉,看向首領和周圍跪著的其他族人,冷笑了一聲繼續道:“不過,看樣子你應該是他們的首領,只要將你押回去,總有辦法從你口中問出話來,至于其他人……” 林莫瑤停了停,隨后一言不發,冷冷的掃了這人一眼,隨后,手起刀落,眾人只聽見一聲慘叫,隨后這名首領身旁的剛剛還跪著的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只見那人胸口被林莫瑤刺了一劍,血不停的往外流,這人從一開始的慘叫之后,便強忍著疼痛愣是沒有再哼一聲,但是那不停流淌的血確實讓人看著有些心驚。 林莫瑤面色不動,看著首領絲毫不見動容,冷聲說完了后面的話:“既然其他人無用,那就殺了,至于這個人,抱歉,我使劍不準,怕是要讓他流干血再死了?!?/br> 明明眼前的是一名俊秀的柔弱女子,可說出來的話卻讓這胡人首領竟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五百零九章內情 林莫瑤手中的長劍還在往下滴血,看著身旁弱小的身影拿著沾滿了鮮血的長劍,赫連軒逸不由的生出了一抹心疼,想從林莫瑤手中將長劍取下,但是看到那跪著的首領臉上露出的動容的神色,終究是收住了手。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边@句話,跪著的胡人首領幾乎是咆哮而出,身旁倒在血泊中的胡人雖說一直在強忍著疼痛,可是嘴里還是忍不住發出輕微的呻吟,這一聲聲的落在首領和其他胡人耳中,便是折磨了。 “首領,告訴他們吧,我們若是死在了這里,部落里的孩子和女人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惫蛟谶@個首領另外一邊的胡人祈求道,眼中有著懇求,甚至對著首領磕了下去。 在他身后,越來越多的人也跟著祈求起了這名首領,讓他將通風報信的人給說出來,林莫瑤清楚的看到這人的面色動容了,而她也從這些人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的不對勁,這些人不是胡人士兵。 想到這里,林莫瑤眉頭皺了皺,看向跪著的人,用胡語問道:“你們不是胡人士兵?” 這次,不必首領說話,身后的人就連忙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們只是關外一個小小的部落,這是我們的首領,若不是天氣越來越冷,我們部落里的孩子和老人每年都會死去大半,我們也不想來冒犯你們啊?!?/br> 這人說完話,林莫瑤只見那首領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林莫瑤輕輕蹙眉,將他們之間的對話轉述給了赫連軒逸,聲音沒有刻意壓低,所以聽見的人不少。 赫連軒逸也跟著皺了皺眉,說道:“即使他們事出有因,但是這些年卻燒傷掠奪了我文州不少百姓,不管怎么說,胡人是不能放過的?!?/br> 赫連軒逸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即使對方有不得以的苦衷,但是他們這么多年卻殺害了不少文州的無辜百姓,就算他們不招出通敵叛國之人,也是難逃一死的。 林莫瑤依原話復述,只是這次,卻是首領露出了不甘,只見他雙眼通紅的盯著林莫瑤和赫連軒逸,斬釘截鐵的說道:“我那庫可以指天發誓,從未傷害過任何中原百姓?!?/br> 林莫瑤冷哼一聲,道:“哼,還想不認賬,這么多年,我文州百姓受你們掠奪的人還少嗎?” 這次,林莫瑤卻在首領眼中看到了倔強的神色,只見他跪著都挺直了腰桿,繼續強調道:“我那庫從不說謊?!?/br> 在他身后的胡人也跟著解釋道:“我們首領說的是真的,我們從未傷害過任何中原人?!?/br> 看幾人急切的模樣,林莫瑤覺得不太像是說謊,便將情況跟赫連軒逸說了,赫連軒逸也看著他們,想了想,便讓林莫瑤轉達了意思,“聽聽他們怎么說?!?/br> 林莫瑤轉述了赫連軒逸的意思,跪著的首領這才慢慢開口將他們的情況給說了出來。 原來,這幾個人的部落就在文州城外沒多遠,原本,他們部落并不是只有這么多人的,而是很強大的一個部落,只是,赫連軒逸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么多年,揭羅國不光是與他們有戰爭,而在他們自己國家里面,各個部落之間也是有戰爭的。 那庫所在的部落名叫那格力,而那庫便是這一屆的部落首領,他們原本也算是中等以上的部落,只是,隨著被其他大部落的吞噬,漸漸的他們部落就只剩下百來戶人家了,而且,部落的位置也被逼一遷再遷,最后逃到了距離文州不過百里的地方。 平時那格力的居民主要是靠著養些牛羊過活,偶爾有部落里的青壯去打獵,弄到狼皮等皮毛都會存放在一起,然后拿來和文州的百姓們換些糧食和鹽和各種布料等等,這么多年下來,他們和文州這一代的一些村落相處都還算和諧。 只是,最近幾年,揭羅國內越來越亂,而他們再一次被打破了安寧,去年,其他大部落到了他們那里一陣掠奪,搶走了他們的食物和保暖的東西,導致了去年他們冬天死了很多的孩子和老人,就在上個月,他們好不容易找中原人換來的糧食和棉被等物品,又被人給搶走了,那庫走投無路,不忍心再看著部落里的孩子和老人慘死,在屬下的慫恿下,便動了來搶奪中原人東西的心思。 只是,那庫堅決不肯搶奪中原百姓,按照他的說法,其他部落的人搶奪他們,那他們再去搶奪中原百姓,這樣做和那些部落又有什么區別?最終,那庫等人將部落上能夠湊出來的僅有的錢財,買到了這么一個消息,據賣消息給他們的人說,半個月后,會有一批棉花從這里送往文州,所以,他們才會埋伏在這里,想將這批棉花搶回來,拿回去跟其他部落換些吃的,再留下一部分給部落里的老人孩子保暖,度過這個冬天。 他們在這里已經等了三天了,帶來的食物也早就吃完了,而且,在他們看來,這次出來成敗就在此一舉了,若是他們都在這里死了,那便是他們部落走到盡頭了,部落里剩下的老人孩子們,必然是熬不過這個冬天的,若是他們能活著回去,那部落里便有了一條生路,所以,他們才這般拼命。 林莫瑤將那庫的話一字不漏的轉述給了赫連軒逸等人,最后,林莫瑤看著說出一切,面色灰敗的那庫和他的族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那個賣消息給你的人是誰?”赫連軒逸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林莫瑤也依話復述了過去。 那庫此時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也不在乎再多這一個,便回道:“那人是文州城內的一個小混混,我們的人混進城里想打聽消息,哪里能弄到多些的棉花,正好被這人聽見了,他說他知道哪里有棉花,只是讓我們給錢他才會告訴我們,我們的人回部落湊了足夠的錢送過去,才從這人口中知道,你們會走這里運送棉花,所以,我才會帶著人等在這里的?!?/br> 說完,那庫猛的抬起頭來看向林莫瑤和赫連軒逸,仿佛不太甘心的說道:“可,可那人并沒有告訴我們,這次運送棉花的人,竟然是軍隊?!?/br> 第五百一十章久別重逢 聽到這里,林莫瑤大概也明白了,若是那庫說的是真的,只怕他也是被人給坑了,文州每年都會派人去興州府拉棉花,這件事情這兩年,不說所有人,大多數人都是知道的,更何況那些混跡市井的混混,更是打聽的一清二楚。 只是如今,這人卻將這個消息賣給那庫,卻并不告知他去押送的人是官兵,擺明了就是要讓那庫他們來送死,林莫瑤大膽猜測,對方必然是認出了那庫他們并非中原人,所以對方才對他有所隱瞞,只是,不管是賣消息也好,對那庫他們有所隱瞞也罷,這個混混,終究是留不得了。 那庫他們這次來了一百多人,若是他們這次按照往常一樣,只派出一隊來押送棉花,只怕這會就算是再訓練有素,也怕是難逃那庫等人的蠻勁,那樣一來,豈不是就因為這個,不光送了性命,還丟了這幾千斤的棉花。 見林莫瑤和赫連軒逸只是沉默不說話,那庫有些急了,他身邊的人倒下已經有一會了,周圍的血已經凝固,這人臉色已經發白,出氣沒有進氣多了,再不救治,只怕又要死一個人。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從未傷害過中原百姓,求求你們,救救他?!蹦菐鞜o法再眼睜睜看著族人死在他的面前了,只能對林莫瑤和赫連軒逸低下了頭。 只是,縱使他的語氣當中滿是祈求,可是那筆直的脊背,卻訴說著主人的堅毅,赫連軒逸看著他,也不由的有些佩服,這人身為一族首領,為了族人的性命,甘愿求人,這般能屈能伸,也算是條漢子。 想到這里,赫連軒逸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對身后喊了一聲:“來人,給他治傷?!?/br> 每次隊伍出行,為了能夠及時救治受傷的士兵,隊伍里都會配上一個懂些醫術,至少能夠簡單處理傷口的軍醫,而這次赫連軒逸就是帶著軍醫一起過來迎接司南司北他們的,沒想到卻派上用場了。 軍醫上前查看了此人的傷勢,然后迅速的從包袱里拿了止血的藥來幫他包好,隨后半跪著抱拳回道:“將軍,林公子這劍并沒有傷到要害,只是流了些血,并不礙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