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意上門，林氏自然高興，歡天喜地的忙著，林莫瑤起床之后跑到攤子上，就看見林氏笑瞇瞇的接過一個婦人的錢，然后將手里用竹葉包好的遞給對方，然后樂呵呵的將對方送到茶攤門口。

    林方氏和林劉氏也在，兩人正在收拾桌上留下來的空碗，另外幾張桌子上，還有幾個人坐在那里一邊啃著饅頭，一邊喝水。

    這個也是林莫瑤提出來的，林莫瑤當時為了防止灶臺不夠用，特意讓林泰華在給他們起灶臺的時候做了三個孔，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

    一個孔專門用來蒸和饅頭，一個孔放了一個大鍋，里面專門燒著熬制的骨頭湯，剩下那個孔就直接用來燒熱水了，林莫瑤讓林紹安專門寫了個牌子立在了路口的地方，上面寫道：免費提供開水。

    也就是說，凡是從這里路過的，想進來喝杯水的都可以，就是不吃東西也行，但是這個時代認識字的又有幾個人，所以那塊牌子豎在哪里其實也沒什么用，最后還是靠著大伙兒口口相傳才知道這里有戶人家的茶棚免費提供開水給路過的人喝，一傳十十傳百，漸漸來討水喝的人就多了起來。

    這些進來討水喝的人，在聞到饅頭和大骨頭湯的香味之后，難免都會有些餓，再加上她們家又賣的便宜，所以凡是進來的都會帶上一兩個饅頭，一些經濟比較寬裕的，還會多花兩文錢買上一碗骨頭湯。

    就這樣，一個上午下來，三百多個全部賣完，就是饅頭也只剩下二十來個了，好在中午路上的人少，而林劉氏一大早就打發了林紹遠跑到縣城買rou和面去了，剛好在中午之前趕了回來。

    攤子上留下林莫瑤和林紹遠招呼客人，林劉氏直接帶著林氏和林方氏回了林莫瑤家開始剁rou調餡兒包。

    相比早上，下午的人就沒有那么多了，只有一些商隊會停下來歇歇腳，但是他們這樣的一般都會身上帶著干糧，借用了林莫瑤家的地方，倒上一碗熱水，就能勉強湊合吃了干糧上路了。

    即使是這樣，林莫瑤都沒有趕人，而是水管夠，非但免費讓他們喝，還能將他們的水囊給灌滿帶走，不少行商因為林莫瑤這一舉動感動了許久。

    林莫瑤其實沒做他想，只是單純的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能給人方便就行，一個下午下來，喝水的人多，買的人少，不過這并不影響林家眾人的積極性，等到晚上收攤之后，林氏將今天一天收來的銅板放到客廳的桌子上，大家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莫瑤數了數，今天總共賣出去四百個，又賣了兩百多個饅頭，一起就賣了八百多文，除開買面和買rou的錢，今天一天就賺了將近四百文，這可把林莫瑤給樂壞了，捧著桌上的銅板不停的傻樂。

    不光是她，就是林家的其他人今天一天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停下過，林方氏看著桌上的這么多錢，感嘆道：“咱們早怎么沒想到在這里擺個攤啊，瞧瞧，這一天就賺了孩子他爹半個月的工錢呢?！?/br>
    林劉氏聞言狠狠的瞪了兒媳婦一眼，冷聲道：“家里一年到頭總共也就閑下來這一兩個月，你還指望能轉多少錢？家里地不種了？糧食不收了？”

    林方氏被林劉氏這一瞪，臉上有些燦燦的，也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說的不太合適，連忙看了小姑子一眼，對著林劉氏賠笑道：“娘，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林劉氏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她，林方氏連忙對小姑子投去求救的眼神，林氏看著嫂子求救的模樣，再看看自家娘親佯裝生氣的樣子，捂著嘴就笑了起來，道：“呵呵，娘，您看您把嫂子給嚇的，她不過是感慨了一句，而且她也沒說錯啊，咱們要是早發現這么條路子，咱家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啊?！?/br>
    林氏聞言，倒是收起了臉上生氣的表情，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啊，娘當初也不是沒有想過做點生意，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主要是你們爹，他讀了一輩子的圣賢書，一直想改變林家的門楣，所以，士農工商，他是萬萬不許林家走上商路的?！?/br>
    說完，林劉氏看了林泰華一眼，有些失望道：“只可惜，你們兄弟四個，沒有一個是讀書的料，倒是這一輩小的當中出了個三郎腦子靈活，只可惜，咱家沒錢啊，沒條件送三郎去書院，如今你二叔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們一家的日子也不好過，我有時候就在想，你爹當初的堅持到底是對是錯?！?/br>
    第二十二章不易

    房內剛剛燃起的興奮頓時消失了，一時間變得有些凝重，林莫瑤看了看被林劉氏點名提到的林紹安，剛才還興奮的跟著她大叫，這會就已經獨自一人坐到門檻上了，林莫瑤看著他那有些落寞的背影，賺錢的心更加迫切了。

    林劉氏的話讓林氏和林泰華的心情都變得有些沉重，在聽到林劉氏說林二爺的身體不好時，林泰華皺了皺眉，問道：“二叔又病了？”

    林劉氏輕輕點點頭，嘆氣道：“這是你爹欠你二叔的，當初你爹和你二叔一起讀的書，可是后來家里只供的起一個了，你二叔學文沒你爹好，就主動擔下了家里的擔子，跟著你們爺爺下地干活，去城里打工供你爹上學，可是你爹自己不爭氣，考上秀才之后就再也沒能繼續往前邁步了，連續考了三年，最終還是放棄了，在縣城的書院當了教書先生，家里的條件也是那時候才好一些，那個時候你年紀還小，這些事情都是不知道的?！?/br>
    聽了林劉氏的話，林泰華點了點頭，道：“我明天去看看二叔，前段時間我到縣城做工也賺了點錢，咱們自己留一半，剩下的我明天給二叔送去?！?/br>
    看著懂事的兒子，林劉氏欣慰的點了點頭，轉而將視線落在了林方氏的身上，現在她已經不管家了，林泰華賺回來的錢都是交給林方氏的。

    林方氏見婆婆看向自己，連忙表態，道：“娘，這事兒我絕不會有意見的，二叔對咱家有恩，這個事情在媳婦嫁過來的時候您和公公就說過了，兒媳絕不會忘了二叔家的這份恩的，您放心吧?！?/br>
    林劉氏聽了林方氏這一席話，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點頭道：“好孩子，娘沒看錯你?！币痪湓捒涞牧址绞夏樢幌戮图t了，就是林泰華都高興的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林方氏的手，對她的善解人意感到欣慰。

    夫妻倆的小動作被林劉氏看在眼里，眼中有著一絲欣慰，緊跟著，林劉氏就冷哼了一聲，說道：“哼，我精明了一輩子，可是，偏偏就瞎了那么一次眼?！痹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憤憤的。

    林方氏和林氏臉色一變，就連林泰華都有些尷尬，他們當然知道林劉氏為什么說自己瞎了眼，當初林方氏進門之后，林劉氏緊跟著就幫林泰立定了一門親事，就是現在林莫瑤的二舅母林張氏，當初林劉氏看上她，就是因為林張氏性子有些潑辣，而林泰立的性格軟弱膽小，想著夫妻倆能夠互補一些。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林張氏進門不到一年，就慫恿了林莫瑤的二舅鬧起了分家，要知道，那個時候林老爺子的身體已經開始敗落了，這個節骨眼上分家，無疑是將這個家給逼上絕路。

    林張氏鬧得厲害，林劉氏也倔，在林老爺子被氣病了之后，大手一揮，直接給分了家，就連當時的林二爺一家都給分了出去單過，將家里大部分的錢都給林二爺一家安頓，那段時間，林老爺子生病要吃藥，林方氏又懷著孩子，一家子的生計全部落在了林泰華和林劉氏的身上。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倔強的林劉氏愣是憑借自己當初在主家學來的繡藝和廚藝將這個家的難關給度過來了，白天給人家做幫廚，到了晚上就點燈繡花去賣，一直到林紹遠出生，林老爺子去世。

    所以，即使現在還在一個村子里住著，林劉氏都輕易不會到二兒子家去，就是路上遇到了都不會多說一句話。

    林張氏和林泰立就像林劉氏的一塊心病，一根扎在心上的刺。

    “娘……”林氏依偎在林劉氏身邊，輕聲喊了一聲，林劉氏這才收起了臉上憤憤的神情，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疲憊。

    “娘老了，以后這個家就靠你們了，你們爹也走了這么多年了，等將來娘也走了，你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边@話的意思，就是林泰華一家如果以后真的想改善家里的生活，想要嘗試走商路，那就盡管去走吧，耕讀世家哪有那么容易的。

    林方氏臉色一變，被林泰華握著的手不由的一緊，婆婆這是將她之前那句話給記到心里了，頓時慌張的站了起來就跪了下去，

    “娘，媳婦萬萬不敢有別的想法啊，剛才那話我就是說說而已，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啊?！?/br>
    林方氏這一跪太過突然，房里的眾人都嚇了一跳，林紹遠反應最快，連忙跟著跪在了林方氏的身邊，林紹安也跟著跪下，林紹杰不知道娘親和哥哥這是在做什么，有些茫然的看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的。

    林劉氏也被林方氏這一跪給嚇了一跳，從座位上直接跳了起來，慌忙將人拉起來，一邊說道：“你這是干什么??？”

    林方氏不肯起來，林泰華也順勢跪了下去，林氏早在林方氏跪下的時候就已經讓到了旁邊，見自家都跪下來了，想了想還是拉過兩個女兒跪在了他們的后面。

    林劉氏看著跪了一地的兒女和孫子孫女，眼中的淚水是一滴接一滴的往下掉，跌坐回了椅子上無聲的哭著。

    林泰華身體跪的筆直，直視林劉氏，狠狠道：“娘，您放心，我就是砸鍋賣鐵我也會送三郎去書院讀書的，改變林家的門楣是爺爺一輩子的心愿，也是爹一生的期望，就算三郎不行，將來我們林家的子孫，世世代代都要去上學念書，總有一個能夠出人頭地的?！?/br>
    聽了林泰華的話，林紹遠跟在旁邊繼續說道：“奶奶，我現在也大了，我又識字，我可以到縣城里跟著人家做學徒，做伙計，我一定會供弟弟上學的?！?/br>
    而幾人口中的主角林家三郎林紹安，滿臉漲的通紅，聽了自家爹爹和的話，眼睛也紅了一圈，跪在地上對著林劉氏磕了個頭，說道：“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讀書，絕不會讓爺爺和您失望的?！闭Z氣有著林莫瑤從未見過的堅定。

    林氏母女三人就這樣安靜的跪在最后，看著眼前的一幕，林莫瑤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好好的數著錢怎么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是，卻讓她看到了舅舅一家的不易。

    第二十三章目標

    林莫瑤跪在地上，看大家似乎都沒有起來的意思，而林劉氏這個時候只在一個勁的掉眼淚，林莫瑤想了想，就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跑到林劉氏的懷里仰著頭看她，說道：“外婆，你先把舅舅他們叫起來吧?！?/br>
    林劉氏被林莫瑤喊得回神，這才反應過來兒子孫子跪了一地，連忙叫他們起來，林泰華看林劉氏已經收了眼淚，這才松了口氣，帶著妻子兒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等到大家都起來了，林氏才嗔怪的看了林莫瑤一眼，林莫瑤靠著林劉氏吐了吐舌頭。

    被林莫瑤一打斷，林劉氏的情緒也好了許多，看著女兒和兩個外孫女，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說道：“看看我，今天是舒娘她們開業的第一天，大好的日子都讓我給攪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