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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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是進城務工的農民,親屬鄰人也都是干農活的,個個力大無窮,幾十個人披著麻戴著孝,將下班回家路上的何青苑團團圍住,他們砸毀他的寶馬,將他拖出車外毆打了整整二十分鐘。被人送回時何青苑已經昏迷不醒,一張俊臉血rou模糊。 可笑的是這個案子他憐對方不幸,主動提供了法律援助,不僅分文未取,還向當事人未成年的女兒捐贈了一筆錢,供其念書。 更可笑的是毆打過程中不時有路人經過目睹,但可能囿于思維定式,認為貧者注定良善,弱者必然有理,那些路人聽聞是當事人圍毆無良律師,又看一眼停在街邊的寶馬,竟無一人插手或報警。 送醫路上,傅云憲一手輕拭何青苑臉上的血跡,一手緊握他的手,他眼眶血紅,良久沉默。 待何青苑脫離危險期,他就向何祖平提出了離開。 所有人都勸他留下,包括病床上的何青苑,傅云憲提出帶他一起走,然而何青苑被一腔熱忱洗了腦,鐵了心要留在何祖平身邊。 何祖平說,人往高處走,我不攔你,但你得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傅云憲轉身而去,在何祖平的辦公室門口駐下腳步。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墻上高掛的四個字——何祖平書法水平相當不錯,辦公室里懸著一幅自己寫的字,上書“鐵膽、正義”,筆筆龍飛鳳舞,鏗鏘有力。 他留下最后一句話。 這樣實在太蠢了。 若干年后,何青苑腦部一個當年遭毆打留下的血塊突然爆了,他猝死在了去法院開庭的路上。 那時傅云憲已結識了胡石銀,幾個案子辦得相當漂亮,聲名鵲起。他正準備出發去見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戶,聽到消息又坐回了辦公室里。 他并不感到沉痛或者憤怒,甚至發現自己居然已不太記得何青苑其人其貌,只是默默坐著,直至太陽漸西,最后完全沉于地平線下。 第三十五章 交鋒 許蘇躲在傅宅養病的日子,外頭也不太平。百萬金貔貅到底沒能護住姚覺民,上回傅云憲說的“人上人與階下囚”很快應驗,此一役,紀、檢兩家高度配合,迅速出擊,一夕間證監會高官落馬,萬源老板連坐,近百家律師事務所主動請纓,個個磨刀霍霍,所里的律師丁芪、所外的律師范明,都想分一杯羹。唯獨一直與萬源來往密切的傅云憲按兵不動,對于這樣轟動全國的大案,他的態度出奇謹慎。 姚覺民上回沒請動傅云憲,轉眼人被控制,這回上門的是他老婆。裴雪,s市赫赫有名的女企業家,還是極為罕見的美女企業家,面貌姣美,手腕強硬,作風開放,身為一個成功男人背后的成功女人,她上能睡定領導,下能擺平群眾,萬源的軍功章上少說也有她七成。是以,姚覺民算是中國富豪榜上排的上號的人物,但從不敢在外頭偷腥,面對前赴后繼想借他上位的年輕女孩,他云淡風輕,笑納一切諸如“妻管嚴”的稱號。 前來開門的是阿姨,裴雪沖人點了點頭,進門后不見廳里有人,卻聽廚房傳來一個渾厚男聲,這兒呢。 裴雪放下手中帶來的禮品,隨阿姨帶引進了廚房,一見傅云憲,明顯一驚。她沒想到終日衣冠楚楚、氣場逼人的傅大律師在家竟是這么一派閑散模樣,裸著上身,系著圍裙,正一刀斬下一只巨大的龍蝦頭,認認真真地替其除腮去穢。 舍了寒暄客套,裴雪單刀直入,把大致情況說了說,便問傅云憲,這樣的情形會怎么定罪。 “非法經營與內幕交易目前看來是板上釘釘,運氣好,個人行賄能定成單位行賄,但三罪并罰,十年刑期跑不了?!卑⒁滔氪蛳率?,傅云憲卻示意不用,他回頭對廳里揚起聲音:“蘇蘇,你病剛好,芝士太膩,清蒸好不好?” 原來廳里還有人,裴雪循聲望過去,乍見一個軟塌塌黃拉拉的腦袋從沙發后頭鉆出來,一條小腿也隨之翹起,皮膚又白又膩,懶洋洋地搭在沙發背上,像無骨的蛇。 一個特別清爽漂亮的男孩子,看年紀不過十七八,他“哦”了一聲,腦袋又鉆回去了。 可能嫌這翹腿的樣子不雅觀,傅云憲沉聲道:“腿?!?/br> 許蘇又“哦”一聲,連腿也收回去了。 裴雪沒見過許蘇,還當是傅云憲的兒子,笑著問:“傅律的公子?” 傅云憲也笑:“侄子?!?/br> 先開背取蝦線,再用廚刀拋開腹甲,龍蝦還沒死透,不時彈跳卷尾,傅云憲刀工熟練,修長手指握著雪亮的廚刀,很是賞心悅目。 “你比我家老姚能干,他從不下廚,也不會?!迸嵫┟嫔闲Φ每蜌?,心里卻犯嘀咕,不知是不是這位大律師欲擒故縱,別家上趕著要接的案子,他卻只投三分注意力,余下七分全在手底的龍蝦上,“目前檢察院那兒也是紋風不透,我打點到現在,連承辦檢察官是誰都不知道?!?/br> 傅云憲自己從不巴結檢方,倒也不阻止有心的當事人去檢察院或法院“活動活動”“意思意思”,以前姚覺民也沒少被人訛或被人告,但裴雪雷厲風行,能用錢擺平的事兒從來沒鬧上法院過。然而這回事情顯然擺不平了。她自己也百思不解。 蝦身已經清理干凈,又用冰水沖洗一遍,傅云憲開始切蒜頭,煸蒜油:“案子移交市檢二分院了?” 裴雪點頭,繼而嘆氣:“以前那個副檢察長調走了,不然倒能幫上點忙?!?/br> “這案件承辦人是唐奕川,”耐心淋上白酒、蒜油與其它輔料,傅云憲準備送龍蝦入鍋,“軟硬不吃,不用找了?!?/br> “唐奕川?沒聽過?!迸嵫嵲谙氩黄疬@個名字,問,“傅律怎么這么肯定?” 傅云憲笑笑:“那小年輕好大喜功,這么大的案子一定會爭取?!?/br> 打從裴雪進門,許蘇就一直無精打采地趴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唐奕川”的名字,突然豎起耳朵。 燒已經退了,但病了之后胃口始終不好,人又瘦了些,精神也莫名不佳。 可能是人久沒得病,忙里偷閑得幾回,好容易找了個借口犯懶,也可能純粹就是被cao多了。 除了頭兩天實在燒得六親不認,傅云憲一時心軟沒動他,余下的日子幾乎天天要扒他褲子跟他性交,且不止一次。這老流氓像一下到了發情期,一身骨rou全化作干柴,一滴水分沒有,一擦就著。浴室中,露臺里,樓梯前,餐桌上,傅云憲性致隨來隨做,一次次兇狠楔入。 有一種特別矯情的觀點:性交跟zuoai不是一回事。許蘇覺得矯情得很有道理??旄幸灿?,也強烈,但總感哪里不對勁,他很難完全投入。 這個女人進門前五分鐘,他們剛在沙發上貼身rou搏一場,這會兒腿間yin液未干,內褲還沒穿上。 他也剛跟傅云憲說,唐奕川想請他去檢察院授課。 許蘇想聽聽姚覺民的案子,但后話一句沒聽著,傅云憲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許蘇,上樓去?!?/br> 許蘇令行禁止,嘩一下站起來,他身上穿著傅云憲的襯衣,領口本就大開,隨他起身的動作下滑,瞬間露出大半截肩膀,密雪未知膚白,上頭紅痕點點,很是膩人眼睛。 “你別動?!?/br> 樓梯在客廳入口處,客廳足夠寬敞,傅云憲與裴雪直接上了二樓,期間小聲交談,沒打許蘇眼前經過。 這一系列動作傳遞一個信號,傅云憲開始避著自己談案子了,許蘇將沙發角落里的內褲撿起穿上,扣齊襯衣扣子,光著腳露著腿,在廳里走來走去,百無聊賴。廚房里那點沒完成的工作交由阿姨善后,鍋碗叮當聲中,隱隱飄來飯菜香氣。 龍蝦蒸熟了,阿姨也炒好了兩道家常菜,一起端進飯廳里。五斤多的澳龍,一半清蒸,一半煲粥,一道紅燴牛腩,一道清炒時蔬,紅得鮮艷,綠得脆生,許蘇估摸著傅云憲一時半會難把公事談完,為免糟踐了一桌好菜,便招呼阿姨一起用飯。 阿姨連連擺手,見許蘇主動替她擺上碗筷,還很夸張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看那神情好像也不是不敢,而是惡心。阿姨以前是不住家的,也就這陣子因他生病才留下來,多半是朝晚耳濡目染,怕這兩個男人成天亂搞,早染上了什么易傳染的臟病。 許蘇沒被人嫌過臟,來了脾氣,故意道:“那你站著,看著我吃?!?/br> 這種遭人嫌棄的事情發生不止一回。上回阿姨買菜回來,就無意間打斷了他倆在餐桌上的酣戰——阿姨是個老實本分人,這把年紀不懂什么“天下大同”,反應稍稍浮夸了些,惹得傅大律師大為不快。傅云憲不樂意任何人見許蘇的裸體,一脫自己的睡袍遮罩住許蘇光溜溜的后背與屁股,一擺手就把桌上的花瓶掃到地上,罵道:滾。 事后阿姨流著眼淚清掃地上的瓷瓶碎片,還得擦拭兩個男人留在桌上的體液痕跡,瞧來十分委屈。許蘇覺得這是為難人。你隨時隨地不分場合地發情,還要求別人躲著避著非禮勿視,哪能這般不講道理?同是底層小人物,何必互相攻訐刁難,他悄悄塞給那阿姨八百塊錢,安撫她道,我在這兒住不長久,你放心。 許蘇對愛情這東西很不樂觀。何況傅云憲對他應該也不是愛情。傅大律師以前是求而不得寤寐思服,現在是食髓知味夜夜笙歌,那將來呢?將來一拍兩散,誰也別給誰添堵。 眼下許蘇跟阿姨一坐一站,面面相覷,終忍不住打破這大眼瞪小眼的尷尬局面,主動問道:“你要真那么看不慣……怎么不辭職呢?家政市場需求量大,不愁找不到工作?!?/br> 阿姨便開了口,原來她兒子在老家犯了事兒,因為年紀小不懂事,被不三不四的朋友忽悠著持刀搶劫,險些釀出人命,已經在看守所里羈押了三年多??赡茏C據存在瑕疵,案子久押不決,不定罪也不放人,生生跟你耗著。眼見兒子大好年華就在看守所里白白逝去,她實在忍不住就跟傅云憲提了一回,知道對方要價不菲,也不敢求他幫忙。沒想到幾天之后,久沒音訊的代理律師打來電話,說法檢兩院主動同他商議,最后決定實報實銷,她若接受很快就能把人放了。 老百姓眼里打官司是天大的事,到了傅云憲這兒,揮一揮衣袖就給你解決了。人出來后,她帶著兒子與一筆錢上門謝恩,傅云憲話不多,笑很淡,只是輕拍他兒子的肩膀說不必,好好做人,好好孝順你媽。兒子回程一路都在感慨,這范兒真沒誰了,像是找到了人生偶像……阿姨言及此處,眼眶居然泛了紅,說兒子目前在南邊打工,很得老板賞識,也交了一個女朋友。 許蘇感同身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知恩圖報,是這個理。 粥一口沒動,菜一筷子沒夾,許蘇只負責解決龍蝦,細嚼慢咽,吃相極其文雅,偶或跟阿姨聊幾句,就是遲遲不見傅云憲出現。 不知過去多久,才感覺到那人來了,人未近而氣息先至,一陣好聞的煙草的味道。 許蘇放下筷子,回頭問他:“姚覺民的老婆呢?” 傅云憲抱許蘇入懷,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后門走的?!?/br> 許蘇又問:“你接沒接這個案子?” 傅云憲反問他:“你想讓叔叔接么?” 許蘇想了想,搖頭道:“不想?!庇窒肓讼?,補充道:“我挺喜歡唐奕川,不愿意見他老輸給你?!?/br> “他輸不了?!备翟茟椙种?,輕刮許蘇的臉頰,微微側頭看他,“姚覺民得罪了太子爺,這案子就是要辦他?!?/br> 萬源老板姚覺民,坊間人稱“姚大炮”,仗著腰包充盈,說話口無遮攔,四處開炮。得罪人似乎是遲早的事。 “而且,”少年人身上自帶香氣,撩得人心癢,傅云憲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自許蘇后背下滑,滑過他微弓的后背與纖細的腰身,大腿稍一用力上頂,手就托住了許蘇的翹臀,隔著內褲摸他兩股之間的那道窄溝,“改革開放是國策,30年前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眼下經濟發展迅速,內部矛盾嚴重,差不多到了秋后算賬的時候——你小孩子不懂?!?/br> 許蘇懵懵懂懂,不懂也懂。不得不說,傅云憲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多少歸功于他對形勢的判斷非常準確。中國先富起來的那批民營企業家人人不干凈,個個有把柄,為免他們越發肆無忌憚,殺雞儆猴是很有必要的。 “案子轉圜余地不大,傅云憲辯護8到10年,別的律師12年以上?!备翟茟椨没⒖诳ㄗ≡S蘇的喉嚨,人從身后貼上去,埋臉進他的頸窩,開始親他的耳朵,“沖我們蘇蘇一句喜歡,案子再考慮,去檢察院上課的事情叔叔答應了?!?/br> “那跟刑鳴的飯局呢?”傅云憲的手指有意識地往他xue里捅,已經帶著內褲沒入了一個指節,他在那里攪弄著,刮蹭著,饒有技巧,飽含情誼,許蘇前頭又濕了。 欲在精神上征服,先在rou體上摧毀,許蘇暗罵自己不爭氣,張嘴喘了口氣,聲音微?。骸笆迨濉怀詥??” 傅云憲皺著眉,看著他,目光陡然一暗:“吃?!?/br> 傅云憲將椅子踢開一些,讓許蘇褪下內褲,反過身來坐在自己腿上。不久前才經歷過一場rou搏戰,這會兒xue口軟膩,很好親近。傅云憲托高了許蘇的腰,以中指沾了一點粥液,往那股間小嘴上抹了抹,就釋出硬挺性器,雙手分開許蘇的臀,對準入口猛插進去。 guitou“嗤”一聲沒入半截,順便被潮濕溫熱的xue壁包裹,滋味無比甘美,傅云憲再難忍耐,一摁許蘇肩膀,讓他一下坐到底部,哇地喊了一聲。 原本打算進餐廳收拾碗筷的阿姨可能又嚇著了,杵在廚房與餐廳的交界處,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許蘇仍不投入,還有閑心沖阿姨擠眼睛,他露出一臉歉疚的表情,示意對方這個時間千萬別過來,免得又逆了龍鱗。 “專心點?!备翟茟椙瞥鏊稚?,大腿用力往上一送,頂得許蘇幾乎飛起,下落時性器又狠狠撞進深處,又疼又舒服,他情不自禁喊了出來。傅云憲在許蘇后腰上輕拍一下:“動?!?/br> 許蘇真就動了。他摟著傅云憲的肩膀,借以支撐自己的身體,上上下下地起伏,好不賣力。 對于男男性事,許蘇雖開了竅,但到底還是生手,不懂得怎么伺候對方才夠快活,他自己不太舒服,傅云憲看似也不滿意,兩個男人距離極近地互相看著,表情都不對勁。許蘇先一步撤離目光。 傅云憲伸手捏住許蘇下巴,指尖嵌進他的rou里,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喜歡叔叔干你嗎?喜歡嗎?” 四目相視,許蘇突然膽大:“我要說……不喜歡呢?” 沉默片刻,傅云憲忽地雙手托住許蘇大腿根部,保持著兩人交媾的姿勢,生生站了起來。 他說:“受著?!?/br> 大概想把陣地轉移至臥室,傅云憲抱著許蘇走向樓梯,拾級而上。 許蘇腳不著地完全懸空,虧得傅云憲臂力驚人,托著他穩穩當當前行。每踩一階樓梯,兩人的結合處便隨之一顫,性器擦摩腸壁,yinnang肆意晃動,非常舒服。許蘇怕摔著,兩條腿死命夾住傅云憲,心思仍在別的地方,從姚覺民那兒回來的第二天,s市正式入梅,連著幾天風雨瀟瀟,天色始終陰晦,遲遲沒有放晴的跡象。 何時才見太陽呢?許蘇像梅天覆在墻上的蘚,蔫著想。 腳踩最后一階樓梯時,傅云憲終于表態,想司考就考,想錄節目就錄,傅玉致的助理最近離職,正空缺一個位置,就由他頂上。 許蘇兩眼一亮,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連著問了幾遍:“我沒聽錯?我真沒聽錯?” “怎么,病傻了?”傅云憲又顯出不耐煩來,手指嵌進許蘇的臀rou,狠狠揉捏一把,“君漢的律助5000起步,以你的資歷只值這些,自己去人事部把掉崗降薪的事兒辦了?!?/br> 老流氓到底讓步了,許蘇樂得幾乎開出花兒來,還故意擰著眉頭抱怨:“這樣一來,我的薪水少了好多——” 傅云憲知道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討嫌得很,直接用嘴唇封堵。 對方舌頭的強勢入侵令許蘇突然興奮,他主動接納,積極反饋,兩人吻得氣息漸亂,唾液溢出嘴角。 等不及回到臥室,傅云憲將許蘇頂在墻上,分腿猛干起來。 灼熱的硬物在體內快速進出,快感比過去那么些天累積的更為強烈,許蘇爽得東倒西歪,一直扒著傅云憲肩膀的手都松懈下來,傅云憲一下下用力撞入他的深處,他的后腦勺也隨之一下下磕在墻上,渾然不覺。 窗外傳來隱隱蟬聲與鳥鳴,你唱我和,此起彼伏,宣示著這場大雨終于停了。 第三十六章 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