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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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事不湊巧,傅云憲這次開庭格外順利,竟提前回來了。 刑事部的公共辦公區比往日人少,人都湊在了露臺上。傅云憲也循聲過去,一眼看見許蘇西裝革履地坐在高處,正低著頭,與文珺面貼面地親昵說笑。 臉一沉,問一個正瞧熱鬧的年輕律助:“這是干什么?” “馬上要拍vcr,許主管上明珠臺的《緣來是你》了,真的好帥啊……”那女孩回頭一見傅云憲,那張英俊的臉上半分笑容也無,哪是賞美景、惜美人的神態,女孩立馬嚇著了,悄悄拽了拽身邊一個同事的袖子,兩人都溜了。 圍觀眾人也都看清了來者何人,呼啦一聲自覺散往兩邊,龐景秋正巧要走,扭頭看見了傅云憲,笑著對他說:“你看我們小許,多好看,君漢所的形象代言人非他莫屬?!?/br> 一個明珠臺的編導認得傅大律師,見其面色不善,趕忙湊上去打招呼:“傅律,我們盡量不耽誤你的時間,拍完就走……” 傅云憲目中無人,直接沖許蘇拔了音量:“許蘇,你給我下來!” 文珺自知招惹了不該招惹之人,趕緊退往一邊,許蘇瞪著眼睛看傅云憲,一點不肯服軟,頂茬兒道:“你他媽是我什么人?憑什么管我?” 許蘇對攝影師說,現在可以開始了。 那組長不敢擅自拍攝,又湊到傅云憲跟前打招呼,說:“傅律,我們也是工作……” 傅云憲直視許蘇,對攝制組說:“許蘇不參加《緣來是你》的節目錄制,我會親自通知你們刑主播?!?/br> 那組長回頭看了許蘇一眼,陽光下一翩翩少年郎,整個人都晃眼得厲害,心里著實可惜,又對傅云憲說:“許主管這條件不上這節目太可惜了,這次《緣來》改版,請了不少明星助陣,收視率可以保證,一炮就能紅了……” 傅云憲從頭到尾沒看那人一眼,只給了一個字:“滾?!?/br> 傅大律師氣場懾人,攝制組沒敢再多留片刻于君漢,收拾器材,招呼同事,不一會兒全撤干凈了。 許蘇懵了,在人后頭挽留:“誒,誒,別走啊,還沒拍完呢,我還要上節目呢……”見對方去意決然,徒留背影,于是翻臉又罵:“媽的,你們也太慫了,親媽搶劫還是親爹殺人?又不打官司,怕他干什么……” 攝制組都走了,所里那些小姑娘也不敢留著礙老板的眼,陸陸續續退出露臺——但沒走遠,八卦之心作祟,各個都伸著脖子向大平臺上張望,像鵝。 外頭嘁嘁促促的都是響動,里頭氣氛沉默又劍拔弩張,但對峙雙方實力懸殊,仿佛家雀斗老鷹,奶貓戰雄獅,畫面特別有意思。 傅云憲朝許蘇走近一步,臉色又沉一分,終于開口道:“人都走了,還不下來?!?/br> 一口惡氣浮在胸腔之上,堵在嗓眼之下,許蘇干坐許久,太陽都快西斜了,天色大半已呈酡紅,一些金色的云飄動于高樓廣廈之間。 許蘇背對著這片般般似畫的景色,卻不知在他人眼里,連他一起算上,才是風景這邊獨好。 僵持的時間里,許蘇飛快在腦中算了一筆賬,上一回節目能掙一千塊錢出場費,一周一期,一年常駐,那就是五萬多。錢不算多,但機會真的不錯。以前《緣來是你》熱播的時候,每一年都能出幾個以之為跳板成功跨入演藝圈的,若以名利衡量,最成功的是個叫姚雪然的美女,巨乳童顏相當可人,節目結束后上過雜志、拍過廣告、做過游戲代言,如今已經蹭上了大銀幕,在第五代領軍人物老張的電影里當女配,風光無限。 當然還有刑鳴,走了一條和其他嘉賓截然不同的道路,正兒八經地當上了新聞節目主持人,許蘇雖私底下沒少質疑刑鳴的人品,但對他的才氣能力卻是心悅誠服。不敢自比刑主播,甚至不敢奢想姚美女,他就想在這浮躁混亂的互聯網時代中,混點名氣掙點錢,早日把欠的賬給還了。 傅云憲攪黃了他的機會,許蘇怨氣沖天但也無計可施,只能故意不配合,你說東我往西,你說下來我偏坐著。 “人走了我也坐著,我就不下來——” 本就不多的耐性徹底耗盡,傅云憲大步上前,將許蘇攔腰抱起,扛在肩上。 露臺上的同事早就散盡了,但辦公區里,一雙雙好事的眼睛仍然盯著。許蘇覺得蹬踹踢打之類的動作太難看,也太失男子氣概,“哎”著叫了兩聲,然后高聲抗爭低聲討饒,皆不頂用,被傅云憲扛回了他的辦公室里,不費吹灰之力。 許蘇被傅云憲一把摔在黑皮沙發上,氣咻咻地想爬起來,傅云憲已經壓下來,把他鎖在了自己與沙發之間。 傅云憲壓著他親,用胸膛堵住他的出路,用嘴唇封住他的嘴唇,許蘇那薄似紙糊的身板根本掙不過,轉眼唇被攻陷,舌被糾纏,城池徹底失守。 除了酒精上頭、精蟲上腦的時候,通常情況下傅云憲并不太想睡許蘇,或者與其說是不想,倒不如說是不舍得,能解決那點生理欲望的人多得很,演員模特空少,漂亮的男孩子上趕著貼湊,只有許蘇,他是獨一無二的。 但他任何時候都很喜歡吻他。那軟軟的唇與齊齊的齒,那濕潤的口腔與甜糯的舌頭,不講感情,不帶欲望,只是本能地喜歡。 一直吻到對方快斷氣了才把人放開,見許蘇被親得唇瓣微腫,唇珠嫣紅,些微唾液溢出口角,亮晶晶的,傅云憲覺得可愛,伸手揉了揉,以拇指替他擦拭。 許蘇把頭扭開,以冷硬態度拒絕傅云憲的親密舉動,他說:“我得去上節目,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清的?!?/br> “晚上跟叔叔一起回家?!毙|西跟自己不止鬧過一回,哪一回不是色厲內荏,有始無終,傅云憲沒太往心里去,照舊以美食相誘,“想吃焗龍蝦還是烤帝王蟹,叔叔都給你做?!?/br> 換平時許蘇早就繳械了,他小時候日子過得苦,三月不知rou味是常有的事,所以記吃不記打,一點口腹之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然而今天不同了,許蘇搖頭:“不去?!?/br> “好了,你養著我?!备翟茟椝坪鹾苊靼自S蘇在別扭什么,臉上帶了幾分妥協與不耐煩,揉了揉他的腦袋說,“你養著我,行了?” 醉人醉語許是做不得數,但那話是夠傷人的,許蘇又想到留宿的鄭世嘉,兩股心酸并作一股,還是搖頭:“不去?!鳖D了約五秒鐘,補了一句,“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以后也會是你和別人的?!?/br> 傅云憲沉著臉不說話,許蘇就自顧自地說下去。 “鄭世嘉挺好的,有財有貌有名氣,他這么想跟你訂婚,肯定是真喜歡你。你這老東西半輩子都過去了,也該找個真合心意的定下來?!痹S蘇自覺這話說得很得體,很大度,想了想,突然問,“你們上回就去了拉斯維加斯,所以你是準備認真的,對嗎?” 中國內地同性婚姻尚不合法,訂婚結婚統統沒有實際意義,也就是追求一點虛無縹緲的儀式感,追得緊了還顯得相當可笑。老話說感情的事誰先認真誰就輸了,鄭世嘉肯定也清楚,許蘇由衷覺得,他不容易。 “聽你的?!备翟茟楇p眉一緊,凝視許蘇的眼睛,他本就眉骨清晰眼窩深陷,如此凝神就顯得眉眼很是多情,勾魂蕩魄那種,他說,“你不愿意,就告訴我?!?/br> “你是我的老板和債權人,但也是我叔叔?!痹S蘇心說我哪兒有資格不愿意,執拗地搖頭,“沒什么不愿意的,我以后管鄭世嘉叫‘嬸嬸’?!?/br> 對方鐵了心要把界線劃清,傅云憲大概真被惹惱了,放開許蘇,冷冷看他一晌,一字一頓地警告,“你別后悔?!?/br> 轉身摔門而去。 與傅云憲徹底攤牌之后,許蘇又把節目組叫進所里,當著目瞪口呆的眾人面前,面帶微笑,把那vcr給補拍了。 連著幾天上班穿西裝,打領帶,還往頭上抹發膠,抹得奇多,傅云憲以前不讓他干的事情他一次性干了個痛快,趁午休時候就溜上大露臺上抽煙,順便鳥瞰整座城市。 許蘇驚訝地發現,在遠處一幢摩天大樓的外墻上掛著一只燕巢,在高遠清澈的天空下金光閃閃。渺小、卑微又不知泥滓之賤的燕子怎么能飛這么高呢?他想不明白。 文珺踩著尖細高跟從他背后走來,這陣子她都沒敢正眼瞧許蘇,也只敢趁傅云憲不在所里的今天過來搭一句話。 文珺嘆了口氣說,你這是逆反心理。 下班之后照舊突擊去那片棚戶區檢查,檢查上回鬧過之后還有沒有人敢跟蘇安娜賭博,許蘇走進巷子,左右街坊紛紛冒頭,都跟看鬼似的看著他。 許蘇東覷西看仔細分辨,發現蘇安娜牌桌上常見的那些麻友一個不少,這會兒都老實待在自己家里,登時心情大悅。 甭管是怵他還是看不起他,只要不把蘇安娜拉上賭桌,許蘇自認就算目的達成了,他神色自若,主動跟街坊們打招呼,甜甜叫著,叔,你今天氣色真好。 那個把手伸進蘇安娜裙子里的中年男人臉色大變,砰一聲關上了門。 那天晚上,許蘇一場大鬧,差點把他的睪丸給割了。 自家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半掩半合,蘇安娜就坐在一眼可以看見的地方,對面只有一個劉梅,兩個女人邊嗑瓜子邊聊天,其中一個不時唉聲嘆氣。 嘆氣的是蘇安娜。上回雖然一個巴掌挽回了些許顏面,但到底沒鬧出好來,傅云憲沒派秘書過來送錢,那些麻友也再不樂意上門。蘇安娜抬眼看見兒子進門,也用一種相當陰晦復雜的目光看著他,像狐狼瞄著兔子像蛇盯著青蛙,反正不像母親。 還是干婚介的劉梅眼力見好,見母子二人神色古怪,主動起身招呼許蘇:“蘇蘇回來啦,我正跟你媽商量著,這周末讓你見一見我手頭的小姑娘?!?/br> 這話聽著跟鴇母似的。以前劉梅也會跑來許家給許蘇介紹對象,但許蘇不熱絡,蘇安娜更不熱絡,她認定了以自己兒子的出眾樣貌,怎么也得找個宦家小姐富家千金,許文軍那死鬼什么本事沒有,唯獨皮相無可挑剔,這個足以發跡于社會的巨大優勢也遺傳給了他的親兒子。 但劉梅介紹來的女孩子大多出自工薪階層小康人家,蘇安娜沒一個看得上,她認識的所有人里,傅云憲是最有錢也最有社會地位的。 這回蘇安娜會把劉梅請上門,一來沒人陪打麻將實在閑得發慌,二來經過那晚一場大鬧,到底想起來兒子也到了適婚年齡,不清不楚地跟著那位大律師似乎毫無前途。 女孩子們的照片存在劉梅的手機里,蘇安娜已經挑過一陣,詳細問過每個人的家底之后,最中意一個家紡廠老板的女兒,女孩長相平平,既矮且胖,但他老爸年銷售額過億,她手里拎著的包是愛馬仕,在這等硬件面前,矮是小鳥依人,胖是珠圓玉潤,所有的缺點都是浮云。 劉梅說了,小姑娘自己賣相不好,所以對另一半的學歷家境全無要求,就想找個漂亮的。 許蘇接過劉梅的手機,挑挑揀揀,照片里那些女孩子,要不就是尖腮大眼過猶不及,要不就是姿色平平,讓人毫無勃起的欲望,許蘇嫌棄地翻過十來張,突然被一張照片狠狠晃了眼睛。一個身穿警服的女孩,微長的鵝蛋臉,五官明艷成熟,不帶妝勝似帶妝,淺笑目視前方的姿態相當大氣。 許蘇與傅云憲若即若離地糾纏這些年,人雖雜身其間,心卻始終游離在外,從沒忘自己是個直男。只可惜緣分這東西玄妙的很,他看得上的看不上他,他看不上的再倒追也不抵用,許蘇青春期的審美延續至今,他喜歡御姐,美艷大方、波濤洶涌的那類,譬如文珺。 蘇安娜頭一個反對,嫌對方干的是基層民警的工作,顯然不是什么好出身。許蘇當面沒跟母親嗆,待母親離開便問了劉梅,打聽出姑娘名叫蔣璇,非本地人,基層派出所的一線民警,家庭背景統統不知,只知道品行能力一概不錯,屢獲單位認可與群眾好評。 突擊檢查結束,許蘇對近來安分的母親表示滿意,沒留下吃飯就回了自己的出租屋??ㄑ缫呀涍€給了傅玉致,出入都靠步行,他兩手插兜叼著煙,跟那些晝伏夜出的夜市攤販們打招呼,感到莫名痛快。 還沒走出這片棚戶區,老遠就瞧見一個人,只看背影也知其條兒特別順,范兒特別正,如鶴在雞群,襯得周遭一切皆成了背景。 許蘇一眼認出這個背影,唐奕川。 唐奕川,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的公訴處處長,才三十出頭的年紀,這樣的成績委實令人咋舌。 許蘇對唐奕川印象深刻,不只因為對方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實是因為這人長得太帥了。一張拒人千里的清俊面孔,鳳眼直鼻薄唇,五官臉型全都無疵可指,唯一的美中不足可能就是面部神經先天缺失,許蘇從未見過這人露出笑臉,或者說從未見過他露出任何濃烈真摯的表情,仿佛舍了七情六欲,把好好一個人生生活成了一尊煞神。 許蘇也從未見過像唐奕川這么官腔十足又恰如其分的男人?,F代司法理念是寧縱勿往,但到了唐奕川這里就不是這么回事,他二度獲評市里的優秀公訴人,不茍言笑,嫉惡如仇,出庭風格嚴厲無比,量刑意見一定從重。 既是金牌檢察官,自然跟身為刑辯大狀的傅云憲有過不少正面沖突。曾有一起官員受賄案,因主體身份模糊與證據漏洞,經傅云憲辯護,一審宣判無罪。而后檢察院抗訴,唐奕川接手,庭前數次提審被告人,整理出極其完備的補證提綱,庭上又與傅云憲爭鋒相對,激烈碰撞,雖說最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審維持一審判決,但唐奕川實是檢察官中為數不多在傅云憲面前還能接招過招的。 要知道許蘇跟著傅云憲去過不少地方,但凡大案要案,當地檢察院十之七八都會跟被告人私下溝通,說只要不請傅云憲當代理律師,案子就有輕判的余地。但越這樣,被告人的家屬越是對傅大律師求之若渴,代理費也水漲船高,翻了數倍不止。后來傅云憲跟最高檢的領導吃飯,直言不諱,說你們下頭那些菜鳥賣力替我宣傳,太客氣了。 傅云憲也說,唐奕川非常難纏。 雖說立場截然相反,但許蘇對唐奕川的印象相當不錯,私下里碰見幾回,唐奕川管他叫小許,他管對方叫唐檢。 許蘇主動湊上去打招呼,見唐奕川身穿便服,便問:“唐檢,你又是來探訪孤老?” 唐奕川微一點頭:“順便來看看公廁改建的進度?!?/br> 包括許家老宅在內,這一整片都是棚戶區,蘇安娜居住的那條巷子連個像樣名字都沒有,這里倒有一個,叫香榭里,聽著無比優雅,里頭住的卻是這座繁華都市里最窮的一撥人,個個如在泥沼掙扎,人生訴求基本為零,也就盼星盼月盼拆遷。其中有對老夫婦,人稱葫蘆夫妻,生了七個孩子,其中四個先天愚型,沒有營生能力,一家九口擠在豆腐干大小的老房子里,搭了一間違章房當廁所。 前陣子城管來拆違,被強拆的居民與城管人員起了激烈沖突,險些大打出手。唐奕川那天外出進行刑事案件現場勘查,正巧路過這里,簡單聽城管人員匯報了情況,了解到當地居民的違建普遍用于廁所或灶間,很快給出了解決對策。 “違法違章就必須拆除,但考慮到不少居民家中確有難處,由我來與街道協商,出資租房改建成免費公用廁所,請施工隊改造燃氣管道,”冷面煞神亦有悲憫之心,唐奕川一身筆挺有型的檢察制服,胸前檢徽熠熠發光,“我向各位保證,一定盡全力在有限條件下,解決你們的日常生活所需?!?/br> 唐奕川面容嚴肅,字字鏗鏘,一言酬薪于釜底,一舉眉,再橫的城管也不橫了,一轉眼,再刁的居民也不鬧了。當時許蘇恰巧也在,駐足樹蔭下目睹了全過程,由衷敬佩,嘖嘖,這形象,這氣度,這應變能力,服了。 許蘇怦然心動了兩三瞬,肅然起敬了三五秒,撇開形象氣度與能力,還有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 唐奕川身上這股勁兒,眼熟。 第二十七章 尋歡 唐奕川是開車來的,已經探訪完孤老,正準備回去,便順道載了許蘇一程。 黑色奧迪,官車標配,上車后唐奕川戴上眼鏡,他度數極淺,也就開車和出庭的時候才戴,金屬細框眼鏡很襯他的臉型五官,一張原本就極清俊的臉,愈發顯得孤煞。 夜色漸釅,唐奕川問許蘇:“傅律師最近還好?” 許蘇反問:“哪個傅律師?” 唐奕川目視前方:“傅大律師?!?/br> 許蘇曾聽傅云憲潦草提過一句,唐奕川與傅家老二傅玉致是大學同學,師兄師弟的關系,就差了一級。 傅玉致在非訴領域風生水起,但棄經從刑之后,其江湖地位與他大哥遠不可同日而語,確實擔不上“大律師”這個稱呼。 傅二少爺的正經心思似乎也不在刑事辯護上。他擁有那種最符合懷春少女意yin的律師形象,風流倜儻,能說會道,眼神浸了蜜,笑容漬了糖,整個人都似甜的,所以這些年身邊鶯鶯燕燕不斷,都巴巴地想當傅二奶奶。 他也曾在許蘇面前提過唐奕川,兩人大學里就有了過節,好像還是情敵。 三人行必有jian情,聽上去像有一段狗血的往事,充斥著甜蜜的謊言與冰冷的真相,許蘇沒少腹誹,哪個姑娘會棄唐奕川而擇傅玉致,除非瞎的。 唐奕川的開車風格很穩當,甚至有點超出其年齡層次的老成,不爭不搶,不疾不徐,黑色奧迪在車流中穿行,靜得像條深海里的魚。唐奕川對許蘇說,有件事情想拜托你轉達傅律師。 “拜托”二字令許蘇很有些受寵若驚:“有事唐檢吩咐?!?/br> 唐奕川接著說,市里的檢察官要開展培訓,他有意請傅云憲來檢察院里上上課。 這件事情特別有意思,刑辯律師要提升專業能力,常常請檢察官們來做講座,而檢察官們也會反其道而行之,彼此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矛與盾的傳統故事,在中國司法界有了全新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