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孟姚氏如今已經二十五歲了,她比姚氏還要大一歲,只有孟月嬋一個女兒,她想要一個兒子,將來好傍身。為了這個愿望,孟姚氏倒是很能忍,她縱然對當年搶自己mèi mèi未婚夫的舉動后悔不已,大多數時候,對孟希來極為曲意奉承。 “老爺什么時候有空,妾身就什么時候置辦了酒席,請大mèi mèi過來,為大mèi mèi和我那外甥女洗塵。實在是想不到,一晃眼就過去五年了?!泵弦κ舷肫鸪科鹪阽R子中看到的自己,她還有夫君,都顯得老了許多,不復八年前和族中mèi mèi們一起去普濟寺上香的嬌嫩,就不知道如今的姚氏,還能不能讓人看。 沒有夫君,她的日子過得只怕也極為艱難吧? 孟姚氏也很想知道姚氏如今,到底如何?早起的時候,她坐在妝凳上,再一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已是七品誥命,當年封誥的時候,因為她是姚家的女兒,比夫君的品階反而還高了一階,這也是她沒有兒子,能夠在府中站穩根腳的原因。 “夫人這些年,就沒有見變樣兒,姑娘時候是什么樣,如今還是什么樣。大姐兒再長大些,外面的人看了,還說是母女呢!”梳頭的嬤嬤倒是很會說話。 孟姚氏笑著,這話很中聽。昨晚,老爺是睡在她房里的,也不知道是發了什么瘋,可勁兒地折騰她。辛苦了半響,她在他身下搖晃的時候還想著,就不知道姚氏這些年,一夜一夜是怎么過來的? 這一生,還很長呢,守著一個女孩兒,這樣的身份,將來女孩兒找婆家也難,這日子,算是沒什么盼頭了。 她想兒子,用了一個民間的秘方。事后,也不要水,讓那物兒在那里多堵一會兒。聽說,有個婦人,成親后好幾年都沒孩子,用了這法子,三年抱了兩個大胖小子。 這倒是新鮮的玩法,任孟希來是個夫子的后人,信奉夫妻敦倫只為傳宗接代,也架不住這種玩法,很是樂意做這堵流的事兒,很快又起來了,又是一番動作,孟姚氏生生受著,咬著牙繃著,最后還是忍不住一波一波地喊出聲。 事了,她想到從前每每聽到幾個妾這么不要命地喊,她還暗地里罵不要臉,如今想想她們必然是比自己在丈夫身上得到的樂趣多。 不過,她是正室,她要的是兒子。 孟姚氏梳妝打扮好了,與孟希來一起用早膳的時候,孟希來又催促了一番,“把我屋子里那塊硯臺送過去,我記得姨妹喜歡寫字,不知道這些年,長進如何了?” 孟姚氏抿了抿唇,屋子里的管事嬤嬤還在等她示下,她點了點頭。不管孟希來打的是什么主意,她那mèi mèi很是清高,當年讓她帶了肚子去孟家做妾她都沒同意,如今來京城,原本等著那邊會先過來拜訪,誰知道一天一夜過去,沒有什么動靜。 看來,她那mèi mèi,是真沒有把她們這好表哥放在心上了。 禮物送過去后,過了一盞茶功夫,管事嬤嬤回來了。孟姚氏讓人備的糕點,幾樣花錦留下來了,孟希來點的硯臺被退了回來。 “婢子沒有看到夫人,是一個胖管家把東西留下來了,說夫人正在備嫁,暫且不能出門,等將來到了夫家,再給夫人下帖子!” 管事嬤嬤的話,驚得孟姚氏和孟希來面面相覷。孟月嬋用完早膳到母親屋里來,歪在母親懷里,聽說自己姨母要備嫁,也是嚇得不輕,問道,“娘,您不是說姨母不守婦道,做了丑事,她怎么還能嫁出去?” 這話,也是孟姚氏和孟希來要問的,為了得到那邊的消息,孟希來連門都沒出,自己的幾房小妾那里也沒有時間去看。 那管事嬤嬤跪在地上,低著頭,她是想打聽來著,誰知人家根本就不給她問的機會,反而對府上這邊還很有成見,“婢子看到二門上有靖北侯府的馬車,不知道是不是……” “這怎么可能?”孟姚氏嗤笑一聲,繼而想到什么,不由得臉色大變,“我大mèi mèi她難不成是想進靖北侯府做妾?不行,這絕對不行,孟家的女兒怎么能去做妾?” 孟希來也是不信的,當年,他憐憫她,絲毫不在意她身為他的未婚夫,做了丑事為他蒙羞,跪在父母跟前求,好不容易讓父母松口答應她為妾,連她肚子里的孽種都收留了,誰知道她就是以孟家女兒不與人為妾為理由,拒絕了他的好意。 他要是敢進靖北侯府為妾,他是絕不會饒過她的。 姚氏起得有些晚了,侯爺昨晚又是留在這里,睡在榻上,早起要上朝,天不到四更,她起來服侍他穿衣服,忍著呵欠,她多少年沒有起過這樣的早床了?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傅堯俞湊到她臉邊上,快若閃電地在她的臉上啄了一下。 姚氏頓時就醒了過來,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傅堯俞。她不慣服侍人,手腳本就慌亂,這么一打岔,傅堯俞清了清嗓子,“上朝遲了,輕則受罰,重則丟官棄爵,夫人這是要謀害親夫嗎?” 姚氏自然是沒好跟傅堯俞計較的,再者,得了這一吻,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臉頰上,依舊留在肌膚上的那溫潤略帶些冰涼的觸覺,手腳都軟了,哪里還有心情計較? 傅堯俞走了后,姚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等昏昏睡去時,天已經五更,她原本是想瞇一會兒,誰知道一醒來,天已經大亮,女兒餓得抱著肚子,站在她的床前,哀怨的目光,活像她做了什么事才耽誤了起床。 胖管家成了姚宅的管事,輕易不到后院來。今天侯爺要回侯府有事,隔壁的親戚來訪,他不能不來報,就把禮單遞了過來,又把一方硯臺還回去的事說了,偷偷覷姚氏的臉。 姚姝是知道隔壁住了什么人,自家這些親戚的,她在旁邊吃一碟子糕點,見母親一聽到那邊送過來一方硯臺,眉頭就皺了起來,眉眼也不由得顯得有些冷。 這一幕,恰好被胖管家看在眼里,心里松了一口氣。侯爺顯見得對這母女很放在心上,這么多年,都不放棄尋找,自己還沒有續弦。要是姚氏生出點別的心思,侯爺那邊,還真是不好想。 15.第15章 胖管家把自己回絕隔壁孟家邀請的話說了,“侯爺走前囑咐了奴才,這些日子,夫人暫時還是不要出門的好,也不知道隔壁孟家是真心還是假意,奴才只好自作主張,若有不妥,還請夫人責罰?!?/br> 胖管家長祿原先是翠微院的管事,父親是早年侯府的老管家,八年前,傅堯俞在江洲那邊尋人,事急又關系重大,才讓他過去的。如今回來,傅堯俞就把長祿直接派在了姚氏身邊,未必沒有幫襯她的意思。 姚家的人再能干,想要融入侯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長祿做事自有世家的派頭,對姚氏盡心盡責,又幫姚氏敲打過江洲那邊的管事,姚氏自然是很滿意。她從姚家帶了不少人來,將來培養一番,也足以做自己的心腹。 姚氏忙虛抬手,讓長祿起來,“即便侯爺不囑咐,我暫時也不會出門,隔壁孟家這么說了就算了,以后不出門的理由也不必和人說清楚?!?/br> 長祿其實不想說的,實在是隔壁那家的嬤嬤狗眼看人低,說話非常不客氣,拿出那方端硯的時候,說的話讓長祿都沒法拿出來說,長祿一時氣憤,才會說姚氏正在備嫁的事。 姚氏是什么身份,侯府的下人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正因如此,長祿才知道姚氏在自家侯爺心目中的地位。他豈容一個八品官家的下人來侮辱姚氏?說話自然也很不客氣了。 長祿忙應下來,跟著姚氏這些日子,這個未來的主母行事格外有主見,也非常有分寸,人看上去溫婉,實則性子里帶著些潑辣,他都是知道的。 姚姝拍了拍手,丫鬟遞了帕子過來幫她擦,她歪過去,鉆進母親的懷里,問道,“娘,隔壁的孟家,是姨母家里的那個孟家嗎?她怎么這么快就知道咱們進京來了?還邀請我們去吃飯,不會是不安好心吧?” 姚氏摟著女兒,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有些好笑,“遙遙也知道什么是不安好心了?遙遙怎么說她是不安好心?” 姚姝癟了癟嘴,輕哼一聲,“女兒自然是知道的啊,小的時候,姨母帶表姐去江洲,說好是請我們去劃船,表姐把我推得摔了,還說我是沒有爹爹的野孩子呢!” 這話,要是放了從前,姚姝是死都不會說的,如今她也算是看出來,侯爺對自己娘親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連婚期都定了。郭嬤嬤還說,侯爺娶母親過去,現成的侯夫人,她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 即便如此,姚氏的眼淚都出來了,她緊緊摟著女兒,淚水滴滴落在姚姝的臉上,“我兒怎么是沒爹爹的野孩子呢?我兒身份貴重,區區一個八品官的女兒,連給我女兒提鞋都不夠呢?!?/br> 姚姝還是很后悔,不該拿這話來招惹母親,忙摟著母親的脖子,哭著道,“娘,娘,您別哭了,是女兒不好,女兒糊涂了,不該說這話!” 姚氏見女兒哭,她忙止住淚,卻有些慌亂,胡亂抹著女兒臉上的淚珠子,“是娘不好,娘應該早點和我兒說,侯爺就是你親生爹爹,你就是侯府的嫡xiǎo jiě,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敢說我兒是野孩子了?!?/br> 那一年姚姝才兩歲,兩歲的孩子是不會有記憶的,發生的事過一晚就忘了??伤呐畠簠s記到了現在,可見這件事在她心里是怎樣藏著的? 姚氏有一陣后怕,她現在有些患得患失,她甚至在害怕,如果傅堯俞一定要與她成親,她為了留在江洲,為了這些年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不肯接受傅堯俞的話,會是怎樣的后果? 突然之間,她有些想見到傅堯俞了。 傅堯俞下了朝之后,被皇帝留下來了。沈蒼生的女兒雖然只是東宮的一個良娣,但也算得上是太子的岳父。沈良娣又剛剛被診出喜脈來,捂著肚子在太子面前一陣哭泣,太子也只好把江洲的事捅到了皇帝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