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鞘手肘撐在桌子上，雙手交叉放在鼻下，“你確定當時趙倩讓你聽的電話是潘樂樂？”

    錢斌愣住了，“我……我也不確定，不過手機顯示的名字是潘樂樂，說的那些話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就覺得是潘樂樂，我到潘樂樂家質問她每個月為什么往外打錢，可是她不告訴我，還讓我滾……說錢嘉都不認我，錢家的一切都是她兒子的，讓我去死……”

    葉鞘卻愣住了，他看向夏筱在的位置，那個黑影淡了很多，一個少女的輪廓卻明顯了許多，少女有著漂亮的杏眼，看起來又干凈又無辜，小巧的鼻子，飽滿的格外的可愛，哪怕只是瞪圓眼睛驚訝的表情，也像是在笑一樣。不過夏筱的個子不高，踮著腳尖的樣子讓人想要把她抱起來呵護在懷。

    哪怕夏筱現在的唇沒有絲毫的顏色，葉鞘也覺得那應該是紅潤有些rou乎乎的，宜嗔宜喜。夏筱現在看起來很淡薄，好像稍微大一點的風就能把她給吹散了，如果不是強大的自勢力，葉鞘現在都恨不得沖過去把她護起來。

    夏筱根本沒發現葉鞘的異常，她特別好奇地看著倒霉蛋錢斌，也不算是倒霉蛋，只能說是殺人未遂了還有點糊涂，“葉鞘，你說錢斌是不是傻？”

    葉鞘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知道錢斌是不是傻，他確定自己這個時候有點傻，還有點……說不出的興奮，這使得他的思路格外的清晰，好像這件案子的所有迷霧一樣，甚至可以直接去cao場跑商一百圈！

    因為習慣葉鞘有人的時候不回答，所以夏筱根本沒察覺到葉鞘的心情。

    葉鞘勉強平靜下來，說道，“錢斌，你覺得要殺你的人是誰？”

    錢斌說道，“我不知道?！?/br>
    葉鞘看向章眺說道，“安排人去暗中監視趙倩?！?/br>
    章眺也沒有問，當即去安排了，葉鞘看向錢斌說道，“你猜測一下?！?/br>
    “趙倩？”錢斌說完又搖頭說道，“我覺得不是她，因為沒必要……我馬上要出國了，對她造不成任何威脅了?！?/br>
    “如果你出國了?！比~鞘說道，“然后再發現這個案子的疑點，你覺得誰最可疑？”

    錢斌說道，“我?！?/br>
    葉鞘問道，“卻也不是萬無一失，但是你死了呢？”

    死無對證。

    錢斌愣住了。

    葉鞘說道，“那么就是真兇最希望你死，你覺得真兇是誰？”

    錢斌搖了搖頭，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可是心中卻有了不少的預感。

    葉鞘沉聲說道，“現場所有指紋都是錢嘉的，甚至沒有被害者的指紋，錢嘉又來自首說殺人，你覺得正常嗎？”

    要是真的想頂罪，現場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去掉所有的指紋就好了，不用專門留下自己的。

    錢斌臉色大變，夏筱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最后小心翼翼地說道，“所以真兇是錢嘉？”

    葉鞘看著夏筱嚇傻了的模樣，心中覺得有些好笑，“還有一點，如果錢嘉想要自首，為什么不是當天就來自首，反而等到十六號，雖然可以說是因為警方發現了尸體，他覺得瞞不住了，但是有一點，未免犯人逃竄，警方已經封鎖了消息，外面并沒有報道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在外面這兩天，他是真的在猶豫思考嗎？還是在做別的安排?！?/br>
    第四十四章

    葉鞘會說這么多，不過是擔心錢斌還顧念父子之情，哪怕他都不愿意叫錢嘉一聲父親，可是從他出事后，會主動找錢嘉求助可以看出，在他心里面，他父親還是可靠的，除此之外，他也不相信錢斌說的話，因為前后矛盾，在警察局門口的時候，錢斌承認自己殺了潘樂樂的兩個孩子，可是剛才錄口供，卻又說自己根本沒有見過，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話里的意思，是把所有的懷疑都指向了錢嘉。

    錢嘉可能以為葉鞘忘記了，可是葉鞘記得一清二楚，他不過是現在不提罷了。

    而且葉鞘需要的是錢斌的幫助，看著錢斌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的眼神往夏筱的方向飄了飄，夏筱是個黑影的時候，起碼看起來很凝實，可是能看清容貌卻變得模糊時隱時現的，就好像電量不足一閃一閃的。

    錢斌最終臉色蒼白看著葉鞘，“我不信?！彼€記得小時候錢嘉把他放在肩膀上，他因為調皮被母親追著打也是錢嘉把他擋在身后的，他生病發燒的時候，更是錢嘉守在病床前熬得兩眼通紅，“我不信他會這樣對我?！?/br>
    葉鞘看出錢斌情緒激動，這樣總比平靜好，既然破案替死者申冤能讓夏筱進化，那么他就破更多的案子，是不是期待著有一天夏筱能變成實體？

    “既然這樣，你不如給趙倩打個電話?！比~鞘這才說出目的，“說錢嘉自首之前曾給你打過電話，如果你出國之前遇到事情，就去見一個人，你出車禍所以按照錢嘉的吩咐去了，才知道自己母親死的真相，并且拿到了趙倩買兇殺人的證據，甚至潘樂樂一家都也都是趙倩殺的?！?/br>
    錢斌皺眉，“她會信嗎？”

    葉鞘剛想說話，李姐就進來了，她過來低聲說道，“郭亮查到潘樂樂每個月的錢去哪里了，她在外面有人，在被錢嘉包養后他們也沒有分手，而且潘樂樂在死前……曾和人發生過性關系，不過有清洗過的痕跡，并沒有從她體內發現液體，從潘樂樂的指甲里也發現了有一小塊皮膚組織并不屬于錢嘉的，具體是誰的還在比對，楚法醫懷疑是潘樂樂男朋友的，還有一點潘樂樂有六周的身孕?！?/br>
    夏筱覺得自己聽到不該聽的，捂著臉跑到一邊去了。

    葉鞘問道，“錢嘉的車呢？”

    李姐說道，“還沒來得及取樣?！?/br>
    “現在就去?！比~鞘說道，“把潘樂樂指甲里另一個人的皮膚組織和錢斌的進行比對?！?/br>
    李姐詫異地看向錢斌，錢斌并沒有聽到。

    葉鞘說道，“索性給錢斌和潘樂樂的孩子做個親子鑒定?！?/br>
    夏筱咽了咽口水，“貴圈真亂?！?/br>
    葉鞘會讓這么查是在錢斌說謊的基礎上，從他說聽趙倩的電話和錄音就沖動的去找潘樂樂，可以說是他性格魯莽，但是有一點他覺得很奇怪，為什么錢斌會承認是他殺了那兩個孩子。

    李姐當即去辦了，不一會楚橙就進來取走了錢斌的血，錢斌問道，“這是干什么？”

    葉鞘也沒有回答，等李姐和楚橙離開后，葉鞘接著問道，“你把事情重新說一遍?！?/br>
    錢斌皺眉，倒是沒有拒絕，因為他也沒有拒絕的權力，“我一直在調查我母親的死因，查到了潘樂樂的身上，我本來想去找錢嘉說這件事，可是去的時候錢嘉不在，趙倩在，正好潘樂樂給趙倩打電話，趙倩讓我聽了，潘樂樂威脅趙倩，里面提到了是她殺了我母親，還有一些別的錄音，我特別氣憤就開車去找了潘樂樂，和潘樂樂發生了爭執，我以為自己捂死了她，十一點多我就逃了，下午快三點那會，我給錢嘉打電話說了這件事，我本來想自首，但是錢嘉沒有讓，說安排我走，我也是一時糊涂，后來我發生了車禍，我意識到有人要殺我，所以我來自首了，車禍記錄你們也可以查?！?/br>
    “所以你確定當時屋子里你只見到了潘樂樂，沒有見到別人？”葉鞘問道，“你再仔細想想?！?/br>
    錢斌說道，“我確定?！?/br>
    葉鞘說道，“行，那你再仔細想想，有什么線索記得和我說。還有給趙倩打電話的事情，你也考慮一下?！?/br>
    錢斌一口應了下來。

    葉鞘讓章眺把人先帶出去，自己也回了辦公室，把現在的線索整合了一下，他倒是沒有告訴夏筱自己能看見她容貌這件事，因為她發現夏筱的表情特別豐富，讓人看了就心情輕松。

    到了辦公室后，夏筱迫不及待地湊近葉鞘，問道，“葉鞘，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葉鞘因為猛然貼近的臉愣了下神，他的耳朵紅了起來說道，“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靠我這么近?！?/br>
    “可我是鬼，我們物種不一樣的，不說這個，你覺得錢斌說的是真的嗎？”夏筱嘟囔道，不過還是乖乖離葉鞘遠了一些。

    葉鞘說道，“除了他在十四號十一點四十左右離開這件事，我一句都不信?！?/br>
    “可是你表現很相信，而且在懷疑錢嘉?！毕捏阌X得葉鞘最會騙人，“甚至懷疑了趙倩?！?/br>
    葉鞘說道，“要不這樣他怎么能放松戒備呢？”

    夏筱問道，“那你讓人去驗dna，是懷疑錢斌和潘樂樂有關系？”

    葉鞘嗯了一聲。

    敲門聲響起，郭亮沒等葉鞘開口就推門進來了，“葉隊，已經查到趙倩的信用卡記錄，按照雕那個牌子的價格，她在絲巾上市的當天就有一筆支出，金額正好是兩條絲巾?！?/br>
    葉鞘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說道，“申請逮捕趙倩和她堂哥，把她堂哥的照片給出租車司機認人，讓盯著趙倩的人去收網?！?/br>
    隨著葉鞘的聲音，局里的人開始動了起來，有人去聯系暗中盯著趙倩的同事，還有一部分人直接聯系趙倩堂哥轄區的民警幫忙逮捕，郭亮把從網上證件信息中打印出來的照片交給了出租車司機認人。

    朱局長也出來了，問道，“怎么樣？”

    “有頭緒了?！比~鞘說道，“現在就等dna信息了?！?/br>
    楚橙此時正好拿著檢驗報告出來，說道，“葉隊，潘樂樂指甲里的皮膚組織屬于錢斌，而且潘樂樂兒子和錢斌的親子鑒定，他們兩個是父子?！?/br>
    夏筱覺得毫無頭緒，因為線索太過零碎，她滿臉茫然地看著葉鞘。

    葉鞘說道，“局長，除了這些以外，還有錢嘉前妻車禍的案子需要重新審理?！?/br>
    朱局長說道，“這件事我去溝通?！?/br>
    章眺快步過來說道，“葉隊，那邊已經把今天肇事的小貨車司機移交過來了，你需要現在審問嗎？”

    “你先去審問?！比~鞘不可能一直帶著章眺，他是希望章眺能成長的，有些事情能交給章眺的，他就交給章眺了。

    章眺一喜說道，“謝謝葉隊，我這就去?！?/br>
    葉鞘看向朱局長說道，“還有對錢嘉家中的搜查?！?/br>
    朱局長點了下頭，“讓技術部過去?！?/br>
    事情安排妥當了，葉鞘直接拿著驗證結果帶著李姐一起去審問錢嘉。

    等人把錢嘉帶進審問室銬好，葉鞘直接把驗證結果拿到他面前說道，“你還在一心維護你兒子嗎？我們已經找到你兒子殺人的證據了，而且潘樂樂和你兒子之間的關系你知道嗎？”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卞X嘉沒有絲毫猶豫，但是眼神閃躲著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br>
    “我在你說你自己戴了綠帽子，還甘愿替人頂罪?！比~鞘的口氣咄咄逼人，“你和潘樂樂的小兒子做過親子鑒定嗎？”

    錢嘉咬牙說道，“私下做過?！?/br>
    葉鞘說道，“不會是告訴你，你們是一家人吧？”

    錢嘉點頭。

    葉鞘冷笑說道，“你們還真是一家人，不過潘樂樂生的可是你的孫子?！?/br>
    錢嘉怒道，“不可能，我不相信?！?/br>
    葉鞘直接把親子鑒定結果給了錢嘉，說道，“還有潘樂樂指縫有錢斌的皮膚組織?！?/br>
    錢嘉表情掙扎，像是痛苦又像是難過，最終動了動唇，聲音顫抖地說道，“我……”

    “錢斌是不是左撇子?！比~鞘沒有給錢嘉反應的時間，問道，“或者說他左右兩只手都擅長，不過小的時候是左撇子后來糾正過來，但是緊張的時候依舊習慣左手?！?/br>
    錢嘉說道，“是?！?/br>
    夏筱撓了撓臉，“我怎么覺得這父子倆都是影帝級別的呢?！?/br>
    葉鞘點了下頭，“可是錢斌在看到這個化驗單后招認了，殺害潘樂樂母子三人的兇手是你，你專門鍛煉過雙手，緊張的時候更習慣用左手?！?/br>
    “什么？”錢嘉根本不信，說道，“不可能?！?/br>
    葉鞘走回位置上，睜著眼睛說瞎話，“錢斌在路上出了車禍，但是他命大沒有出事，就主動來警局投案自首了，并且把靜園兇殺案的真相告訴了我們?！?/br>
    錢嘉臉色變了，說道，“不可能?！?/br>
    葉鞘態度悠閑說道，“因為他說，如果他死了，那么所有罪名都會到他身上，他還不如直接來投案有一線生機，也不會放過想要殺他的兇手?！?/br>
    錢嘉額頭出了冷汗，舔了舔唇。

    “要不我們怎么會去做一個死去孩子和錢斌的親子鑒定呢？”葉鞘編的有模有樣，他觀察錢嘉的神色和眼神，一點點說出自己的猜測，“而且這個孩子名義上還是他的弟弟，如果不是錢斌說的，誰會去懷疑他們之間的關系？”

    “不可能！他不敢說的！”

    葉鞘表現出一種大案將破的得意，“錢斌和潘樂樂是情人關系，你去找潘樂樂的時候，發現了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或者說潘樂樂出軌的照片是趙倩給你的，你有些懷疑，想要暗中調查，所以在趙倩告訴你，潘樂樂和情人約會后，你們兩個會直接過去抓jian，只是沒想到jian夫竟然是你的兒子，潘樂樂又說了刺激你的話，你一怒之下殺了潘樂樂，而潘樂樂因為想要偷情，是讓兩個孩子在臥室里，他們聽見動靜就出來了，你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兩個孩子也殺了?！?/br>
    “不是，兩個孩子不是我殺得?！卞X嘉死不承認，“你們沒證據?！?/br>
    葉鞘說道，“可是趙倩也說是你殺的，不僅如此還說要殺錢斌的人是你，因為你故意做了漏洞百出的所謂你殺人的證據，就是為了把我們的視線引到你兒子錢斌身上，趙倩很害怕，在知道錢斌出事后，就主動來招認了?！?/br>
    錢嘉怒道，“那兩個賤人！不是我殺的，是他們殺的，他們兩個都有份?！?/br>
    葉鞘搖了搖頭說道，“可是你拿不出證據，趙倩說是你搶了她的絲巾勒死的潘樂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