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蔡有陽驚慌失措地從床上彈起來，跟老同學的額頭撞到了。

    兩人一齊轉過頭，老同學伸手探向蔡有陽紅通通的額頭，被后者躲開了。

    “我出去打水?！绷嘀鵁崴畨?，老同學冷著臉走了。

    羅讓跟余希聲對視一眼。

    蔡有陽心虛道：“來坐啊，傻站著干嘛？”

    羅讓想了想：“你們聊，我出去上個廁所?！?/br>
    余希聲道：“去吧?！?/br>
    羅讓點點頭，轉身走了。

    蔡有陽接過余希聲手里的保溫杯，露出流口水的表情：“今天是什么？”

    “黃豆豬蹄湯?！庇嘞Ｂ暤?，“喜歡嗎？”

    蔡有陽“嗯嗯”兩聲，迫不及待打開保溫杯，余希聲把勺子遞給他，提醒道：“小心燙?！?/br>
    余希聲道：“剛剛你朋友是不是不高興了？”

    蔡有陽啃著豬蹄含含糊糊說：“沒有?！?/br>
    余希聲笑道：“我還以為我們來的不是時候?！?/br>
    蔡有陽突然嗆到。余希聲忙給他敲背，他咳嗽好一會兒，終于好了。

    蔡有陽怯怯道：“我跟他就是朋友?！?/br>
    余希聲道：“我知道，最好的朋友對吧？你好好養傷，別讓你朋友擔心?！?/br>
    羅讓在開水間找到了蔡有陽的老同學。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陸灃?！?/br>
    羅讓伸手與他握了握：“你好?！?/br>
    陸灃鄭重道：“那天多謝你了?！?/br>
    羅讓笑笑：“嗨……沒事，應該的?！?/br>
    陸灃卻道：“我欠你一條命?！?/br>
    羅讓面露詫異之色：“你跟蔡有陽……”

    陸灃搖頭：“他不讓說?！?/br>
    羅讓“哦”了一聲，看了一眼禁止吸煙的標牌，道：“去外面聊聊？”

    陸灃點頭：“正有此意?！?/br>
    兩人一道走到醫院外的停車場，同時掏出一包煙。都是一愣。

    羅讓笑：“煙癮犯了?！?/br>
    陸灃把自己的紅雙喜遞給羅讓一根：“試試我的?！?/br>
    “謝了?！绷_讓接過，點上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老牌子就是不錯?！?/br>
    陸灃靠在墻上，指間夾著點燃的煙，卻并不急著抽。

    “今年是來不及了，一審開庭要到年后?！彼蝗婚_口。

    羅讓道：“我這兒盯著呢。他家里人找的精神病院副院長，我提前去打點過了?！彼f著把一個u盤從口袋里掏出來，遞給陸灃，“你應該比我更知道怎么利用它?！?/br>
    陸灃沒接：“我不方便插手?！?/br>
    羅讓收回u盤，理解道：“避嫌是吧？”

    陸灃自嘲地笑笑：“有時候不知道干這行是為了什么。還有幾天過年了，又出了個案子，今晚就要走?！?/br>
    羅讓道：“你放心，有余老師在呢，他比誰都樂意照顧你家蔡老師?！?/br>
    羅讓的用詞讓陸灃頗為舒心，因此臉上終于輕松了一些：“你跟余老師……？”

    羅讓樂道：“我媳婦！余老師坦蕩得很，沒啥不能說的?！?/br>
    陸灃撣了撣煙頭上的灰，淡淡道：“蔡老師很好，不用跟別人比?！?/br>
    羅讓覺得他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一臉“你再裝”的表情：“我能正大光明地喊余老師一聲‘我媳婦’，你能嗎？”

    陸灃動作一僵，用力將煙頭按在墻上，輕飄飄道：“幼稚?！?/br>
    羅讓道：“你不幼稚，你不幼稚沒媳婦，哈哈哈?！?/br>
    陸灃把煙頭扔垃圾箱里，面無表情地盯著羅讓：“你說誰沒有？”

    羅讓慢悠悠抽了口煙，說：“外人眼里，誰有誰沒有，不是一目了然？”

    陸灃冷冷道：“你多大？每天揣摩別人的想法，是青少年最愚蠢的行為之一?！?/br>
    “我是青少年，你呢？”羅讓反唇相譏，“大齡、未婚、男青年？”

    陸灃眉心一跳。

    羅讓乘勝追擊：“我跟余老師不管去哪兒，人家都默認我們是一對。就前不久，還有個警察同志，對，就是你同行，說要祝我倆早點結婚呢?！彼桓吲d就得意忘形起來，張口就吹了個牛逼，“我跟余老師都商量好了，等有錢了，我們倆就去國外領證?！?/br>
    陸灃沉默了。

    羅讓愈發得意洋洋：“你不知道，有時候我都為這事苦惱，怎么隨便一個人都能看出我倆是一對呢？真煩！哈哈哈！”

    陸灃默默看著羅讓嘚瑟，在他自以為大獲全勝時，突然說了一句：“蔡老師經常會腰疼，你們多擔待一點?！?/br>
    羅讓一愣。

    陸灃重新點起一根煙，意味深長地看了羅讓一眼，悠然道：“余老師的腰疼過嗎？”

    羅讓品味了一番陸灃話里的意思，笑容消失，只能干瞪眼，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見狀，陸灃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只淡淡一笑，便轉身離開，深藏功與名。

    第38章

    蔡有陽即將出院, 時下又快過年，羅讓忙著經營小飯館，同時又得置辦年貨, 忙得不可開交。余希聲跟郭留連整個寒假都要住在小飯館里, 而過年這段時間，蔡有陽也要來住幾天, 閣樓巴掌大的地方顯然不夠住，而且也不方便。百忙之中, 羅讓把一間儲藏室收拾出來, 買張小床放進去。

    但誰睡儲藏室, 誰睡閣樓，一家三口有了爭執。一番爭論后，由余希聲理出三個人的主要觀點。

    一, 郭留連要跟余希聲一起睡覺。

    二，羅讓要跟余希聲一起睡覺。

    三，余希聲要陪蔡有陽睡覺。

    所以四人關系如下：

    郭留連羅讓→余希聲→蔡有陽

    郭留連：“？？？”

    羅讓：“？？？”

    余希聲解釋：“有陽身體還沒恢復，需要人照顧?！比缓罂纯垂暨B, “不然，你來？”

    郭留連很有自知之明地搖頭。

    再看羅讓：“你呢？”

    羅讓把郭留連拎過來，一臉正直地說：“我覺得應該給孩子一個鍛煉的機會?！?/br>
    郭留連：“我不知道我行不行, 但我知道哥肯定不行?！?/br>
    羅讓給了郭留連一個暴栗。郭留連捂住腦袋假哭。

    余希聲頭大道：“別吵了?！?/br>
    兄弟倆噤聲，眼巴巴望向他。

    余希聲沉思片刻，一錘定音道：“我跟蔡老師睡樓下，他身體不好, 不方便爬樓梯。你們兄弟一起睡樓上?！?/br>
    羅讓想要爭取一下：“我覺得還是……”

    余希聲悵然嘆氣：“如果不是蔡老師，現在躺在醫院的可能就是我?！?/br>
    羅讓只得把嘴邊的話全部吞回去：“好吧，我跟郭留連睡。不過，還是你們睡樓上好了。儲藏室太陰暗了，不適合病人恢復?！?/br>
    余希聲點點頭，彎腰摸摸郭留連的腦袋：“你愿意嗎？”

    郭留連看了一眼羅讓，在他哥威逼的眼神下，勉強道：“愿意……吧?！?/br>
    羅讓磨牙：“小兔崽子，你還不高興了？”

    余希聲皺眉，剛想提醒羅讓注意用詞，郭留連已經嘴快地回擊了：“大兔崽子，你不是也不高興嗎？”

    羅讓：“……”他拎起郭留連，把他按在凳子上，“啪啪”虛打了兩下屁股。

    余希聲“誒”了一聲，還沒來得及阻攔，一切就已經發生了。

    郭留連嗷嗷大哭，哭泣聲比他哥那裝模作樣的打屁股聲音響多了。羅讓就覺得他裝可憐，想把他拎到儲藏室關禁閉。郭留連掙扎半晌，未果，在羅讓腰間撓了撓，趁后者吃不住癢，成功脫身，“啪嗒”“啪嗒”跑閣樓上去了。

    羅讓追了上去。

    余希聲先是目瞪口呆，而后默默在一邊找了個位子坐下，笑瞇瞇看這“兄弟鬩墻”的一幕。

    到了下午，三人一起去買床上用品。關于被單的選擇，再一次產生分歧。余希聲喜歡簡單大方款，郭留連想要印有小黃人圖案的，而羅讓呢，則覺得過年了，該買個喜慶的花色。于是他看中印有大紅牡丹的。

    余希聲看了一眼大紅牡丹，對郭留連說：“我們猜拳，誰贏了聽誰的?！?/br>
    郭留連說：“好?！?/br>
    于是兩人猜拳，決定是米白色被單還是小黃人被單。

    羅讓茫然：“為什么不帶我？”

    余希聲抱歉道：“對不起，我這次不能尊重你的喜好?！?/br>
    郭留連附和：“哥，你選的太太太太土了?！?/br>
    羅讓：“……”

    羅讓氣道：“好啊，都嫌我，待會兒東西別讓我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