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沈沅聽了,心中甚感欣慰,面上的笑意越發的柔和了起來:“往后你只管好好的念書,旁的事都不用理會。一切都有長姐呢?!?/br> 她必然不會辜負母親交代給她的事,她一定會好好的護著自己的這一對弟弟和meimei。 沈泓堅定的點了點頭:“恩。長姐,往后我會好好的念書,我會成為你和三姐最強有力的依靠的?!?/br> 沈沅看著他,只覺心中一股暖意流淌而過。然后她抿著唇愉快的笑了起來。 隨后姐弟兩個又說了一會子話,沈沅便起身,說還要去沈湘那里一趟。 讓常嬤嬤去教導沈湘女紅針線的這事總要親自去知會她一聲的。 沈泓原也想要一同過去,但被沈沅笑著拒絕了。 沈湘可不像沈泓這樣的好說話,若讓她知道自己不經過她的同意便安排了常嬤嬤在她身邊教導她女紅針線,她必然是會發火的。但沈沅不想讓沈泓看到他的兩個jiejie起爭執。 沈泓也只得作罷,眼看著沈沅帶著她的丫鬟離開了澤雅軒。 沈湘住的綠綺苑離著澤雅軒很有一段路,沈沅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青竹上前叩了院門之后,有小丫鬟過來開了門,請著她們進去。 等沈沅進了屋,就見沈湘正坐在東次間的木炕上,神色發愁的看著炕桌上放的一匣子珍珠。 這匣子珍珠沈沅認得。還是母親在世的時候,給了她們姐妹兩個人一人一匣子。只不過現在沈湘的這匣子珍珠看著光澤極其的暗淡。 見到沈沅進來,沈湘撩起眼簾看了她一眼,懶懶的開口叫了一聲長姐,然后目光又看著炕桌上的那匣子珍珠。 沈沅隔著炕桌在木炕的另一邊坐下了,看著那匣子珍珠,一雙纖細的眉也蹙了起來:“這是母親給你的那匣子珍珠?怎么看著光澤這樣的暗淡?” 她記得那個時候母親給她們這珍珠的時候這珍珠又白,又有光澤。而且前些日子她收拾整理自己的那些東西時,看到自己的那匣子珍珠光澤一如以往,并沒有絲毫變化,但怎么沈湘的這匣子珍珠就成這個樣子了? “我哪里知道怎么會這樣?”沈湘的語氣聽著很煩躁,也很不耐煩。 昨兒晚間她想著要給自己穿幾朵珠花,就想起了母親給的這匣子珍珠來。哪曉得今兒一早她令丫鬟找出了這匣子珍珠,打開一看卻見這些珍珠都暗淡成這個樣子了。 沈湘心中原就煩躁的很,現在聽到沈沅的問話,就越發的不耐煩了起來。 沈沅看著她一臉怒氣沖沖的模樣,想了想,就說道:“我記得我在書中看到過一個法子,可以讓光澤暗淡的珍珠重新鮮明如新的?!?/br> 沈湘一聽,忙抬起頭來看她,急切的問著:“什么法子?” 母親給她的這匣子珍珠,大的有蓮子那樣大,最小的也有黃豆那樣大,且顆顆都渾圓的,價值不菲,沈湘自然不想這樣就沒用了。 沈沅就笑著說出了自己知道的那個洗珍珠的法子:“用乳浸一宿,第二日用益母草燒灰淋汁,再放入一些麩,將珍珠放在絹袋里,輕輕的揉洗了,必然和以往一樣的鮮明如新?!?/br> 一旁站著的馮mama此時插口說道:“又是用乳浸,又是用益母草燒灰淋汁,還要放麩揉搓?這麩皮極是粗糙,但這珍珠這樣的光滑,可別到時候不僅沒將這些珍珠的暗淡光澤洗去,倒要將這些珍珠揉搓的面上全都是坑罷?” 沈沅聞言,有些不悅的看了馮mama一眼,聲音有些發冷:“我們姐妹說話,什么時候輪到你在中間插嘴?” 第28章 珍珠事件 沈湘聽到沈沅這樣說馮mama,她的臉立時就撂了下來。 “馮mama是我的乳母,長姐,你在她面前還是不要擺你大小姐架子的好?!?/br> 沈沅面色微沉,用力的捏了捏手心。 她沒想到沈湘竟然會這樣的維護馮mama。為了馮mama,她竟然這樣的同她這個長姐說話。 沈沅心中有氣,但眼角余光瞥到馮mama面上滿是得意之色,她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心口的這股子氣惱給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母親那句話說的對,沈湘是極依賴馮mama的。便是她現在再想動馮mama,可投鼠忌器,她也不能沖動行事,教沈湘心中更不喜她,懷了她們姐妹兩個的感情。得尋個合適的時機,一舉將馮mama除去才好。而現在,還是需要暫且忍耐的。 于是沈沅就面上又浮上了幾絲笑意,恍若無事的同沈湘笑道:“怎么,長姐說的這個洗珍珠的法子湘兒心中也是不相信的么?” 沈湘看了馮mama一眼。過后她才看向沈沅,面上神色有些遲疑。 很顯然,馮mama說的那番話她還是信了的。但另一方面她也想讓這些珍珠鮮明如新,所以想必她現在心中也不曉得到底該聽誰的話才好吧? 沈沅見狀,就叫了青竹過來,吩咐她:“我臥房里有個小螺鈿柜子,里面最頂上的一格放了一只黑漆描金的花梨木匣子,你現在回去,將那只匣子取了來給我?!?/br> 青竹忙應了一聲,然后轉身快步的走了。 沈湘目光狐疑的看著沈沅,不曉得她這是要做什么。不過沈沅也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同她說著一些閑話。 一時青竹將那只黑漆描金的匣子取了來,沈沅接過,放到了手邊的炕桌上,伸手打開了盒蓋。 就見里面是滿滿的一匣子潔白滾圓的珍珠,光澤溫潤。 “那日母親給了我們姐妹兩個一人一匣子珍珠,都是一樣的。既是湘兒不信長姐說的那個法子,不如這樣,湘兒你將你的那匣子珍珠和我的這匣子珍珠互換一下。我拿了你的珍珠回去按著那個法子洗一洗。若能鮮明如新最好,若真不能,那匣子暗淡的珍珠也是我的了。這法子你看如何?” 沈湘沒想到沈沅竟然會將自己一匣子潔白潤澤的珍珠拿出來換她這匣子光澤暗淡的珍珠,她瞪圓了一雙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沈沅。 印象中她的這個長姐是極要強的一個人,什么都要比別人好。別人也都說自己的這性子隨了她,可怎么現在她卻…… 沈沅面上帶著溫和的微笑,任由沈湘看她。 片刻之后,沈湘才移開目光,抿著唇沒有說話。而沈沅已經合上了盒蓋,將這只匣子推到了沈湘的手邊去。又拿了沈湘的那匣子珍珠過來,回手交給了一旁站著的采薇。 沈湘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不過這樣說來她畢竟是占了沈沅便宜的,所以她面上的神色一時就較剛剛的愛答不理好了許多。還吩咐丫鬟上茶,拿裝著糕點蜜餞的攢盒來。 沈沅察言觀色,見她面上神色較剛剛緩和了許多,便忙又趁熱打鐵的笑道:“其實長姐今兒來你這里,是有一件事要同你說?!?/br> “什么事?”沈湘伸手打開了盒蓋,看著里面潔白的珍珠,心中高興,面上都有了些許笑意。 沈沅就說道:“你也知道的,原先我的女紅針線極差,是去了常州之后,外祖父請了人來教我,我的女紅針線才慢慢的好了起來。那個人就是常嬤嬤。后來我要回京城的時候,外祖父心中一來也惦記著你,二來又想著同是他的外孫女兒,沒有讓常嬤嬤教導了我卻沒有教導過你的道理。怕你說他偏心。于是他便讓常嬤嬤也隨我一同回京,讓她也教導教導你女紅針線。只是這常嬤嬤身子弱,在船上待了個把月,回來就病倒了,我就一直沒有來得及同你說這事。昨兒她的病剛好了,我今兒就趕著來同你說這事了。不知道湘兒可愿意讓常嬤嬤過來教導你女紅針線?” 沈湘是個喜歡被人戴高帽子的人。而且她生性敏、感,總覺得自己的親人對自己不夠好,偏心她其他的兄弟姐妹,所以聽沈沅這樣一說,知道外祖父心中這樣的惦記著她,哪怕她自己明明最煩學女紅針線呢,可她還是立時就高興的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啊。長姐就讓常嬤嬤過來我這里教我女紅針線吧?!?/br> 一旁的馮mama原要開口打斷的。 她現在是這綠綺苑的掌事mama,沈湘又極聽她的話,可以說她在這綠綺苑里是說一不二,為所欲為的。但現在要來一個常嬤嬤,還是沈沅身邊的人,誰曉得她來了之后會如何呢?馮mama便想要找個理由阻止馮嬤嬤過來,但她沒想到沈湘竟然一口就將這事給答應了下來。 馮mama只能不甘的將張開的嘴又合了起來,心中想著,這事也不急。等隨后她再慢慢的在沈湘的面前說,勢必要攆了這常嬤嬤離開綠綺苑才是。 沈沅心中也知道馮mama想的事,就目光略帶警告意味的看了馮mama一眼。不過當她轉回去看著沈湘的時候,目光復又柔和如初。 “既這樣,那待會兒我讓常嬤嬤收拾收拾就過來?!?/br> 沈湘點了點頭。又聽得沈沅在說道:“再過幾日是母親的生辰,我想要去承恩寺里給母親給場法事。我們,還有泓兒都是母親的孩子,我就想約了你們一同過去,湘兒,你要不要去?” 聽她說起母親,沈湘眼中也有幾分暗淡。 哪怕以往馮mama再如何在她面前說母親偏心,最喜歡長姐和五弟,對她不過那樣,但怎么說那都是她母親,她心中也是很依戀她的。母親死了,她也是傷心的。 于是她就低聲的說著:“好。我去?!?/br> 沈沅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沈湘的性子不僅敏、感,還偏執,總覺得母親偏心她和沈泓,再不關心她的,沈沅還真擔心沈湘會說不去。 “那好?!彼χ玖似饋?,“等到了那日,我們姐弟三個便一同過去承恩寺?!?/br> 說著,她就帶著采薇和青竹要走,沈湘罕見的讓自己的大丫鬟木蓮送了沈沅出去。 沈沅出了綠綺苑的院門之后,腳步輕快。 他們姐弟三個以往就如同是一盤散沙一般。特別是沈湘,因著馮mama還有薛姨娘和沈瀾的挑撥,對她和沈泓多有厭惡。但從現在開始,她要時時刻刻的讓沈湘知道,他們姐弟三個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親姐弟,總要彼此關心,彼此信任才是。 至于馮mama,沈沅的目光冷了下來,這樣多事又好挑撥離間的一個奴仆,實在是不能再留在沈湘的身邊了。得趕緊找個時機將她遠遠的打發走了才是。 沈沅這一日動作甚大。又是攆走了沈泓身邊的兩個丫鬟,往他身邊放了一個陳桑,又是往沈湘的身邊放了個常嬤嬤,這樣的事,很快的就有人報到了薛姨娘那里去。 薛姨娘才剛剛處理完家人媳婦回的那些個宅子里的事,只覺身子疲累的厲害。胃中又一陣泛惡心,止不住的就嘔吐了起來。 但也吐不出什么來,不過是干嘔罷了。而且吐到后來竟是止都止不住的光景。 沈瀾在一旁見了,心中甚是擔憂。忙上前伸手給薛姨娘輕輕的拍著背,又吩咐瑞香趕緊拿水過來。 待瑞香捧了一杯溫熱的水來,沈瀾忙接過,遞到了薛姨娘的面前去:“姨娘,您喝口水壓一壓罷?!?/br> 薛姨娘接過了水杯,喝了兩口。但這下子好了,非但是沒有壓住,反倒是如同火上澆油一般,嘔吐的更厲害了。到后來她甚至都面如金紙,全身乏力,站都站不穩的。 沈瀾見了,只嚇的面色都變了,說出來的話都帶了哭音:“姨娘,您覺得怎么樣了?” 薛姨娘由瑞香扶著躺在了炕上,閉著雙眼,無力的對著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這時又有個名叫小虹的小丫鬟進來通報,說是有個婆子求見。 沈瀾就呵斥著她:“姨奶奶都這樣了,還見什么婆子?讓她滾出去?!?/br> 薛姨娘卻睜開了雙眼,問著小虹:“什么婆子?她有什么事?” 小虹被沈瀾那樣一呵斥,早就是嚇的面色發白了。這當會聽到薛姨娘發問,說出來的話都在打著顫:“是,是個粗使的婆子,說是少爺身邊的丫鬟被,被大小姐給打發走了?!?/br> 薛姨娘心中微凜,忙道:“讓她進來?!?/br> 小虹答應著轉身出去了。沈瀾則是有些埋怨的說著薛姨娘:“姨娘,您現在都吐成這個樣子了,好好的養著身子才是最要緊的,還要理其他旁的事做什么?” 薛姨娘沒有說話。 她知道沈承璋面上最是正經,心中尤為不喜自己的兒子驕奢yin逸。而紫綃和紅綾這兩個丫鬟,特別是紫綃,柔媚嬌俏,可是她當初千挑萬選出來,特意的放在沈泓的身邊,就是想要帶壞沈泓的,但現在竟然被沈沅給攆走了…… 小虹這時已經領了婆子進來。正是先前采薇喚進來架著紫綃出去的兩個婆子中間的一個。 這婆子一進來就對薛姨娘跪了下去,說了先前沈沅是如何的攆走紫綃的事。薛姨娘聽著,一雙細細的眉就緊緊的皺了起來。 等這婆子說完了,她就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br> 那婆子面上神情一怔。 這樣就叫她出去了?她趕著過來同薛姨娘說這事原是想要領賞錢的,可現在看薛姨娘的這個樣子,分明是一個子兒都不給她的意思。 而沈瀾見這婆子不走,就有些不悅的問著她:“我姨娘都叫你走了,你怎么還不走?” 這婆子沒有法子,只得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走了。不過等出了門之后,她口中就很是不滿的小聲咕噥著:“什么姨奶奶?我巴巴兒的跑過來說這事,不說打賞我幾兩銀子,便是一個錢都不給。守著那么多錢做什么?帶到棺材里面去么?” 說著,呸了一聲,重重的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這才憤憤的走了。 而等她走了沒多久,馮mama就過來了。 第29章 嫁妝之爭 馮mama過來是向薛姨娘說沈沅安插了個常嬤嬤在沈湘身邊的事,又說了沈沅約了沈湘過幾日一起去承恩寺給夫人做法事的事。 薛姨娘聽了,面色便越發的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