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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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祎這次,真的猜不透她,如果真是為了所謂的面子,那她就太天真了。 有什么比實際的利益更有用? 果然只是個傻子啊。 沈朝祎嘆了口氣,對這位meimei生出了一點名為憐憫的情愫。 …… 恐怕連攪混水的葉律歆也想不到自己惹出了什么。 沈朝元領著開淮向外走,楊柳殿后,三人先回到正月園。 開淮是個小個子,像楊柳這種本來就長得夠營養不良的人到她面前也略高半頭,她的皮膚很好,非常光滑,但五官很普通,扔進人堆里很難稱清秀,更像是一個被人群吞噬的人。也許正因為她不起眼,即便是記憶很好的沈朝元,看了她半天也覺得這臉很陌生。 “那天在笄禮上,你到我面前來過嗎?”她問。 開淮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也露出類似于端詳的目光。 但她并沒有回答。 “公主在問你?!睏盍m時地催促道。 楊柳一壓低聲音,就有種威嚴的氣勢,開淮本來就心虛,頓時嚇了一跳。 “你別看著她,你看著我說?!鄙虺?,“我見過你嗎?” 開淮這時才開口,“回稟殿下,奴婢那時在夫人身邊,和您見過兩次?!?/br> 沈朝元點點頭,認真地記住這張臉。 “你真的是開淮?”楊柳有些狐疑。 開淮對她的回答速度就快得多了:“是?!?/br> “要是你說謊,你知道下場?!睏盍岄_淮留在原地,和沈朝元走遠了一點。 她問沈朝元,“公主,您打算怎么處置她?” “我不處置她,但我不確定葉律歆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那么有用?!鄙虺?。 楊柳疑惑地皺起眉,她繼續開口問道:“您的意思是?” “我想讓她開口作證,但我怕葉律歆的話只是他自己的意思,她不是葉夫人的侍女嗎?”沈朝元道。她擔心的是,葉律歆把開淮帶來的事,連孫惠寧也不清楚,這樣的話,也許開淮會抱有一種僥幸的心態。如果她不肯指證,她要做的事就沒法圓得好。 當然,就算開淮真的不肯說,她要做的事也一定會做。 楊柳道:“哦,您擔心的是她嘴上答應葉公子會說實話,去了晉王面前又繼續說謊?” 沈朝元看她一眼,更正她的話,“我不去見晉王?!?/br> “婢子還以為您是因為生氣,故意騙大公子的?!睏盍@訝地說,“您真的不見晉王?” “不見?!?/br> “那怎么辦?沒他撐腰的話,我們怎么去找那個沈朝亞?”楊柳說。 沈朝元很喜歡楊柳的性子,因為,如果是鄭嬋在這,或許她會糾正自己她該稱呼他為祖父。 但楊柳不提這個。 所以沈朝元決定向楊柳透露自己的計劃。 她招手讓楊柳過來,在楊柳的耳邊嘀咕了兩句。 “哇!”楊柳聽到一半便發出驚呼,等她說完更是捂緊了嘴,“您真打算……” ☆、陳留郡主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近處的開淮,將未說出口的話吞下去。 開淮聽得滿心好奇,偏偏臉上還要裝出古井無波的樣子,十分難熬。 楊柳扭過頭不去看這人,壓低聲音,看著沈朝元的臉滿是興奮:“真,真的?” “當然?!鄙虺χc頭。 如果是鄭嬋一定會反對吧,不過楊柳就會支持她的決定。 從楊柳的表現來看,她的興奮不止是支持,簡直是恨不得立刻加入。 果然她很快問道:“公主,能讓婢子跟您一起去嗎?” “我一個人去當然不行,除了你還要帶一些人?!鄙虺?,“最好是跟你一樣大膽的?!?/br> “您說得對!”楊柳馬上明白她的意思,“交給婢子吧,我去叫人!” 她熱血沸騰,一想到即將去做的事,就沒法冷靜。 “等等,先把她解決?!鄙虺噶艘幌虏贿h處的開淮。 楊柳稍微找回點理智,“哦,對了,還有她!” 誰要是敢阻止她做等下要做的事,楊柳可不會饒過她!懷抱著這種復雜的情緒,楊柳走到了開淮的面前,“我先跟你說清楚,你別以為葉夫人會保住你,葉公子把你交給我們,你就是我們殿下的人了,明不明白?” 開淮結結巴巴地點頭:“奴婢明白?!?/br> “你光是嘴上說說,我們可沒法相信你,到時候你再反悔怎么辦?”楊柳道。 開淮怕極了楊柳陰著臉的樣子,忙說:“奴婢知道分寸,來之前,公子已經警告過了?!?/br> “那你說,是葉公子的話管用還是葉夫人的話管用?”楊柳問她。 開淮苦惱地糾起兩道眉毛,她不是真為回答這個問題為難,她為難的是,她要怎么說才能夠得到楊柳的信任?正如楊柳所說,光是嘴上說會講實話沒有用,可是她要怎么證明自己不會反悔?她忙說:“那這樣吧,奴婢把來龍去脈全都先跟您說一遍,奴婢臨時反悔,總不可能準備兩套天衣無縫的說辭!殿下是明眼人,一定知道奴婢說的是真話!” “你倒是狡猾,我要是不同意,豈不是說我覺得殿下不是明眼人?”楊柳豎起眉毛喝道。 “奴婢沒想……” “罷了罷了,我也不為難你?!睏盍贿^是想嚇嚇她,免得開淮回答時太冷靜,越是激動的時候說謊越容易露馬腳,楊柳還是懂一點心理的。見開淮神情緊張,楊柳的表情反倒滿意了,她“寬宏大量”地一揮手,“好了,你說說是怎么回事,誰買通你,又是怎么買通你的?” 她對開淮說話時,沈朝元一直站在一旁盯著。 沈朝元認真聽著楊柳說的話,看她的表情,看開淮的表情,推測楊柳說那些話的用意。 人人都覺得她傻,沒關系,腦子差,那就多用用。 她又不是白癡,她能說話,能慢慢理解別人的意思,可見她的努力是有用的。 沈朝元一直對自己充滿信心。 那頭開淮已經老老實實講起常玉是如何“買通”她。 當然,站在開淮的角度,與其說是買通,不如說是被威脅。 “那她給你錢,你拿了沒有?” “……拿了?!?/br> “那就是買通?!睏盍届o地催促,“你繼續說?!?/br> “是?!庇辛藯盍虿砟且还?,開淮再也不敢說趁機洗白了,總算老老實實說出了來龍去脈。在笄禮前,晉王世子妃將請帖送到了安國侯府,請孫惠寧赴笄禮并兼擔執事一職。孫惠寧是世子妃的好友,自然馬上回信欣然答應。孫惠寧往常很喜歡用開淮,所以大部分人都能想得到去晉王府時她會帶上開淮一道。 就在確認這事后,常玉便找上門。 她是沈朝亞的侍女,而沈朝亞的母親和孫惠寧乃是姐妹,都出于孫府,孫惠寧又沒有女兒,對這個外甥女非常疼愛,人人都知道葉律歆和沈朝亞來往密切,也許她遲早會嫁入安國侯府,與她表哥親上加親。如此,開淮自然不敢怠慢常玉。 沒想到常玉上門不懷好意。 開淮觀察著楊柳的表情,非常凝重地咬準了“不懷好意”這四個字。 “你說你的,總看著我干什么?”楊柳不悅地道,“繼續說?!?/br> “奴婢明白?!?/br> 在常玉帶來沈朝亞的指示后,開淮接受了她的饋贈,并答應幫常玉這個“小忙”,將沈朝元笄禮上的祝辭換成悼亡詩。事實上,開淮都覺得自己冤枉,她只不過是將幾句話換成另外幾句話而已,如果這話不能說,沈朝元為什么要說?如果她不念那首悼亡詩,她的笄禮就不會搞砸,葉律歆就不會起疑,也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她更不用無端端被抓到這里來,等待處置。 楊柳根本懶得搭理她,揮揮手讓她走開。 而后她對沈朝元說:“殿下,這么看來那個沈郡主是有意為之?!?/br> 一般人哪想得到祝辭換悼亡詩的辦法?楊柳將心比心,如果是她看到悼亡詩,就算一時之間茫然,也絕不會把這么奇怪的詩句念出來,大不了自己琢磨幾句過得去的話應付,事后在將悼亡詩上交。能想到用這個辦法來整沈朝元,可見她們起碼對沈朝元的“過去”有所了解。 來到晉王府后,沈朝元除了第一堂課表現怪異外,一直是優秀的學生,從來沒人懷疑過。 至于第一堂課,也被沈朝元用合理的理由對付過去,從來沒人質疑,包括夫子佘平敬在內。 “難道……沈朝亞身邊有盛府的人?”楊柳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那她也太用心了?!鄙虺獰o奈地說。 盛府的人總不會無端端自己跑到京城來,必然是有人去找。當初晉王府找她,好歹是為了給晉王找孫女,至于沈朝亞,就為了整她,特意派人千里迢迢趕去豐城,找認識她的人,攻擊弱點,可不是煞費苦心嗎? 沈朝元和楊柳默契地誰也沒有提起沈朝亞為什么要這樣做,因為談論這個毫無意義。 不管沈朝元是什么時候得罪過她,她已經做出了這種事,并且是故意為之,令沈朝元的笄禮被毀,乃至之后被晉王舉薦替公主和親,已經將她的未來踩得七零八碎。就算是開玩笑,這后果已經造成,難道沈朝元還要去探究沈朝亞的苦衷嗎? 在笄禮搗亂的事,全部都是沈朝亞主導。常玉受她指使,開淮受她威脅,至于葉律歆和孫惠寧也是受她牽連。沈朝亞才是始作俑者,要報仇,自然要找那個惹事頭子。沈朝元總是很平和,可是,她從來都不算省油的燈。 沈朝元冷冷看向開淮,“你跟我來?!?/br> 又對楊柳說:“你要叫的人在哪?” “婢子這就給您帶路!”楊柳激動地說。 沈朝元一提醒,她又想起剛才沈朝元說的話,馬上又熱血沸騰,激動無比。 她帶著沈朝元和開淮往外走,兩人都沒想過驚動鄭嬋。 楊柳推薦的人就在不遠處,巧的是,他正在練兵。 “你來了?”文思先看到楊柳,馬上笑了起來,又看到走在她身后的沈朝元,嚇了一跳,笑臉一變迅速領著一群侍衛跪下,“屬下拜見公主?!?/br> “起來吧?!闭f完,沈朝元意外地看了楊柳一眼。 楊柳看那群侍衛時依舊不自在,但看到文思卻和他一樣面帶笑容。 “你的病好了?”她問楊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