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柴榮和柴宗訓也明白那就是崔瑛與教坊司商議的那出戲了,好奇道:“不是說要在汴梁城最大的瓦舍里演嘛,朕出來的時候,那邊彩棚都搭起來了?!?/br> “不是一出戲,”崔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臣對音律不是很精通,排戲就更外行了,開始提了點建議,倒把戲弄得不倫不類的,后來一商議,干脆給分成了兩出。汴梁城里演正劇,咱們這兒不好弄的太晚,就排了一折丑角兒戲,給老百姓樂呵樂呵?!?/br> “原來你崔德華也有不會的東西?!辈裼泪沸ξ卣f,“我差點以為你這師門無所不學,無所不會呢?” “咳!”柴榮干咳一聲,警告性地瞪了柴永岱一眼。 崔瑛好似一無所覺,笑道:“師門里有人專門學這個的,我沒學而已,人都是各有所長的,我們只是學習的時間長了點,學習的東西多了點,又有名師指點,自然會的就多點。你看不過半年,控鶴軍的孩子們能寫會算,一個個比戶部的積年老吏也不差什么,不過是有我指點罷了?!?/br> “好要臉面的崔德華!”柴永岱本來給爺爺那一咳有些尷尬,但的到崔瑛的話便又“噗嗤”一聲笑開了,將剛才那點子不知什么時候泛上來的酸勁兒化得一點兒都不剩。 崔瑛很明白這種心理,特別是那些小學的尖子生剛升入自己所在的那所初中的時候,曾經班里面最優秀的學生變成了班里面優秀學生之一,甚至變成了中等生,其中的落差很容易調整不過來。但只要能讓這樣的學生認知到差距在什么方面,這類學生自己就能很快找準自己的定位。 所以他只用一句玩笑話說明了自己的長處在于師門的見識比較廣博,學得比較多,想必回了宮,柴榮還會再教導他一些為君之道,這點小疙瘩自然就解開了。 玩笑過后,崔瑛當作沒看到柴榮和柴宗訓滿意地點頭,拉著他們到一處最好的觀景點。在他們身后,小道士們已經和控鶴軍的將士一起將燈籠一排排地圍著看臺懸了一圈,走道邊還有幾個小孩子挎著小籃子,手里握著細細的小煙花棒四處兜售??粗麄兪掷镆粍澮粋€亮晶晶的圓圈,別說柴永岱,就是柴榮都有點眼饞。而看臺底下,則是頭上還扎著小抓髻的丫頭小子們手里拎著線香,點燃了焰火陀螺,讓它一邊旋轉一邊噴射出閃亮的光芒。 “收起來,收起來,要上戲了,要上戲了!”負責維持秩序的年青將士像趕鴨子似的將底下那群娃娃趕上看臺,匆匆搭起的布景臺前,一出好戲正要出演。 元宵夜里出城的人畢竟不多,尋著燈走來控鶴軍的人更少,正對著舞臺的看臺基本坐滿,另外一邊則還有些青年男女跟著父兄在觀賞花燈。當然也不乏燈下看美人,看迷了崴了腳撞了人的愣頭青。不過博得美人一笑的話,也能成就一段佳話。 舞臺效果崔瑛和教坊司商議過,時間比較緊,只多弄了一些小小的玻璃燈,在外面涂上各種的顏料用來表示或喜慶或陰沉的氣氛,觀眾們都沉浸其中,直到一折戲完,數叢焰火合著大團圓的結局照亮了整個球場,眾人才揉了揉笑酸了的肚皮,擇了幾個孩子兜售的點心一邊吃一邊往外走。 “各位鄉親父老,”事先安排好的大嗓門將士站在看臺高處,手里握了一個簡易的擴音器大聲宣布道,“感謝各位來到控鶴軍參加元宵燈會,此次燈會時長共三天,未來兩天的燈會除了精彩的戲劇表演之外,還有猜燈謎贏大獎活動,我們的獎品有:道長們煉制的天女散花、手持仙女棒,走地旋光,跑馬燈,各種新奇物品應有盡有?!?/br> 崔瑛嘴角噙了笑,有種在現代時街邊路演的感覺。 “哎呀!我的走馬燈!”柴永岱聽到那年青人的喊話突然懊惱地一拍額頭,有些急道:“說好找燈謎換那盞《老子西函谷圖》的?!?/br> “不是什么稀罕東西,找殿前司的大匠給你做一個就是了?!辈褡谟柊参康?。柴永岱有點郁悶地點點頭。 “殿下,要不要跟我看看你的禮物?也是一個走馬燈?!贝掮孟氤眠@個時候把新工具推到帝國的掌權人手里,順便讓他們做好應對新時代的準備。 “什么禮物?”柴永岱來了興趣,“我以為那個走馬燈作禮物就挺好的?!?/br> “陛下、殿下請隨我來?!贝掮鴰е@個國家最尊貴的人走到控鶴軍紡織作坊的一個普通的房間里。 “來了啊,”一晚上都沒出現的張永德一臉怨念地看著柴榮,“陛下真喜歡控鶴軍?!?/br> “這是怎么了?”柴榮失笑,“抱一你又和德華打賭了是不是?” “陛下又知道了,”張永德嘀咕道,“我與德華說,這往年這一天都是在汴梁城里白龍魚服,觀察市井百姓生活的,誰知您今年出城了呢?” “往年這控鶴軍在趙家人手里,朕來做什么?”柴榮的語氣淡淡的,卻讓張永德聽得心頭一暖,多年前存下的芥蒂都消解了大半。 “外面天寒地凍的,快進來吧?!边@回招呼的是陳摶,他身邊只跟了那個叫魏離的三弟子。 “什么東西啊,這么神秘?”柴永岱嘀咕著,跟著爺爺和父親走了進去。 “殿下請看?!贝掮鴮⑽堇锏男∮蜔魮芰烈稽c,一眾人等驚訝地看見一排豎著的紡錘在不停的旋轉,一個小女孩兒在那里手腳不停地絮著棉花,然后一根根雪白的棉紗便很快地覆蓋了紡錘,將它纏裹成一個白玉般的紗棍。 “這是怎么弄的?它們為什么會動?”柴永岱目瞪口呆地問。 “這就是我送給殿下的‘走馬燈’了?!贝掮苡谐删透械卣f,能在這個時代,靠著一群道士幾個工匠能搞出這么個東西,他也足以自豪了。 “走、走馬燈?”柴永岱回憶那個擺在攤子上精巧細致的小東西,再看看眼前這個粗糙雄壯的大機器,完全無法理解。 “這個東西能動起來與走馬燈一樣,都是借天地萬物之力?!崩仙裣申悡灰荒樥浀亟忉尩?。 作者有話要說: ps:走馬燈用的是熱空氣流動原理,工業機器應該用的是熱蒸汽推動,文科生不知道能不能通用,純屬胡扯,別信。 下一章陳大忽悠出場,繼續他的“尋道”之旅。 第93章 陳摶的機械理論 “還請老神仙指教?!辈駱s一邊很禮貌地問著,一邊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上次在控鶴軍教室里聽陳摶講課,然而完全聽不懂的痛苦經歷。 “陛下請看,這是一臺合五行之力而借天地之氣的器物,”陳摶一本正經地指著一個鍋爐介紹道,“鍋中置水,密而封之,以火攻之,鍋外絕天地,鍋內水以自力沖擊此桿,”他又點了點后面的連桿,它正在周而復始的輪轉著,“則有莫測之力而可行萬物?!?/br> 見柴榮爺仨有點迷糊,陳摶輕輕嘆口氣,以一種“孺子不可教也”的語氣無奈地說:“此物以金為體,以木為界,以水為魂,以火為引,以土為勢,可馭萬物。取其得天地之機而載之之意,故名為機器?!?/br> 然而這回不光是柴榮爺仨迷糊了,連看著這這臺機器做出來的張永德都聽不懂陳摶在講什么了。 “其實就是用鐵器做的外殼,用杜仲膠做的密封,里面裝了水,用火點燃煤炭,用炭來燒水,這個動力做好了能帶動很多東西,這玩意兒的名字是叫機器?!贝掮匆晃葑映岁悡缓突瘕堈嫒酥?,所有人都是一臉迷茫,忍不住用大白話給解釋了一遍。陳摶講的那玩意兒,真和那些煉丹術和隱語一樣,頭腦正常的人都聽不懂。 “原來如此,呵呵,呵呵?!辈駱s干笑兩聲,不知道應該如何應答。 “俗!”陳摶板著臉對崔瑛道,“只見其形,不見其心,只見這機器運用之妙,卻不知道尋其中的道理,真白瞎這么好一機器!” 陳摶訓完崔瑛,轉而又和氣地對著柴永岱說道:“殿下可別和德華學,他那師門里好東西太多,倒叫他學迷了眼,不知深究了?!彼值闪舜掮谎?,繼續介紹著這件神奇的機器,“殿下請看,以金為體,則應為身強,以木為界則為神固,身強而神固外物不侵;以水為魂則性柔,《道德經》言,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性柔則不爭勝,不失本心;以火為引,火為其時也,以土為勢,土為其利也,金木水成人和,火做天時,土為地利,天時地利人和具矣,何事不成?” “呵呵,呵呵?!辈裼泪烦烁尚?,好像也沒什么話好說了。 唯一幸免于難的柴宗訓見勢不妙,連忙轉移話題,“德華,”他連忙招呼崔瑛,“這機器除了可以讓道長們參悟天地大道,修身養性之外,還有什么作用?” 在cao作機器的少女手上動作重了不少,發出丁零哐啷的聲音。 柴宗訓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少女的動作快得出奇,一團團棉花被她撕開喂進絮棉的口子里,很快就絮成了一根根紗線。 “這……好像比平常紡紗快?”柴宗訓雖然不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但還真沒怎么見過人紡紗織布,先皇后博聞強識不假,但女紅不說一塌糊涂,反正也是不太拿得出手了。她走的又早,在柴宗訓的印象里,大周已經很多年沒有舉行過皇后親蠶禮了。他對紡紗的最初印象,還是先皇后為打幽州和西北,早早推行棉花種植,然后為了推廣棉制品,笨手笨腳地和宮女學紡紗的場景。但還多少還記得那個來自嶺南的宮女紡紗的速度,絕對沒有眼前的少女快,甚至連她的三成都沒有達到。 “戍邊戰士有福了!”想明白其中的關節并不難,皇家的爺仨很快就想到了最需要御寒物資的地方。 “德華,這機器生產速度如何?需要多少煤?多久能制造一臺?一年能紡多少紗?”柴宗訓急切地追問道。明年是他登基的元年,他的父親已經為他打下了堅不可摧的萬里江山,他迫切地希望能有一場別的什么政績在鞏固他在軍方的影響力。 “糊涂!”陳摶沉了臉一點也不客氣地對柴宗訓說,“機器既然要借天地五行之氣而成,用的多了自然會有傷天和,怎么可以急切地增加生產?” “有……傷天和?”柴宗訓有點傻眼。 “金屬義而主兵,失義則好戰必亡;木性仁而主和,失仁則好爭不讓;水育智而主節,失智則盲從不思,必受其災;火生禮而主祀,失禮則盛速亡迅,類同焰火;土為信而主誠,失信則民風亂矣!” 簡單點說,陳摶覺得這種機器用多了,容易引發戰爭,引起人們的爭勝心,讓人盲從潮流,可持續性差,并且會讓民風失去淳樸,變得市儈。 崔瑛簡直佩服這位悟道的功夫,他說得與曾經那個時代工業革命后的發展簡直神相似,他甚至懷疑陳摶才是那個真真的穿越者。 陳摶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機器需要節制,不能擴大生產的理由,而最終也沒逃掉這頓嘮叨的柴宗訓只能默默無言地也發出一聲尷尬的“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所有理論除了五行對應仁義禮智信是百度百科上未經證實的靠譜資料外,所有理論均為本人瞎編,感覺自己功力又增長了呢。 從我的感覺上來說,中國的文化里對人與自然的平衡還是比較在乎的,相信沒有外部巨大壓力的情況下,本土的工業化不會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這是我自己一點理想主義的看法。 第94章 煙花的作用 “德華你那禮物可害苦我了,”柴永岱剛一見到崔瑛便抱怨道,“說是什么走馬燈,結果害得我聽白云先生念了一通義理,晚上做夢都是天地陰陽五行什么的,到現在腦子都是迷糊的?!?/br> 他緊緊抓著崔瑛的手,報復性地捏了一下,“今兒你得給我好好說說這個機器,我可不要聽什么義理,只要聽那個什么原理?!?/br> “等閑人想見先生一面而不可得,聽了先生一晚上的高論居然猶嫌不足,您可真是……”崔瑛正正經經地朝柴榮和柴宗訓見了禮,才笑著搖搖頭,回答他的話。 “義理的事兒后面朕派些國子學里的勛貴子弟去學學,今兒還是說說機器的事吧?!辈駱s岔過話題道。這也是剛過正月十五,禮部與殿前司依舊忙碌著新帝登基的典禮,但身處其中的人此時卻沒什么事了,流程已經商定好,只等到時候跟著禮部官員一步一步行動就行。 顯德二十三年說起來算是風調雨順,黃河沒有起舞,長江沒有泛濫,水旱蝗災雖然有但都局限于一州一府,北邊的耶律賢正忙著改漢制,穩定國內,暫時還沒有空閑南侵,老百姓的生活相對安寧。開年之后居然沒什么政務的柴榮和柴宗訓干脆就召了崔瑛進宮,仔細詢問機器的事情。 “這個機器的原理其實和走馬燈是一樣的?!贝掮@句話一說,柴宗訓忍不住掐了掐眉心,他們昨晚可以算得上落荒而逃了,聽陳摶念叨那些似儒非儒,類道非道,兼具黃老儒墨的理論實在是讓他們這實用主義的施政者相當頭疼了。陳摶闡發義理的開頭也是這么一句話,柴宗訓有種又要聽長篇大論的錯覺。 顯然曾經是一位優秀老師的崔瑛只要愿意,還是能夠將枯燥的說明講得生動有趣的,他客氣地從侍女手中接過煮茶的小火爐,向那侍女討了六安瓜片,同時燒水泡茶。 “陛下您看,”崔瑛坐在那小小的紅爐火爐旁,一邊扇風催火,一邊說道,“這茶壺里的水只要燒開,便能頂著那茶壺蓋兒動個不停,若這茶壺更大些,那氣只能從一個小口子出來,那股子力氣比人也差不了多少,足夠帶動輕便些的物件活動了?!?/br> “就和這么一個小小的茶壺一樣?”柴榮走下玉階,來到崔瑛身邊彎下腰來,用手指輕輕地在茶壺蓋上按了一下,感受那其中的力道,轉頭對柴宗訓道,“你娘說世事洞明皆學問,果然有道理啊?!?/br> 柴宗訓也圍著這機器轉了幾圈,若有所思道:“這個應該能用在不少地方?就是會砍掉不少樹?娘好像說樹對黃河影響挺大的?” “是,樹能保持水土,減少河中的泥沙,避免水位提升?!贝掮s緊補充道,“不能用砍樹來補充燃料,這個要用石炭,晉中地區不少,汴梁城外也有,比木頭要耐燒得多?!贝藭r的百姓已經開始學會使用煤炭了,從勘探到采礦都不用崔瑛費心。 “咱們可以就近建個作坊?!辈裼泪放d致勃勃地說,“晉中鐵也多,石炭也多,建個制機器的作坊,制好的機器讓分到各個駐軍或皇莊去,又補充了軍資還能不像白云先生說的那樣有傷天和?!?/br> “晉中啊,”崔瑛擔憂地說,“那兒離契丹太近了吧,我聽說耶律賢最近快穩住朝政了,說不好什么時候又要南下,若把作坊建到那兒,被他一鍋端了,那可虧了。作坊還是建在汴梁城吧,不論是湖心島還是群山環抱易守難攻的地方都好?!?/br> 崔瑛想起國朝曾經有一段時間將軍事工業和重工業建在地形復雜的西南西北地區,再聯想起歷史上遼金元的崛起,小心地建議道。 “怕什么?”柴榮好笑道,“燕云已歸,那群胡兒要想南下牧馬,也得看看我大周守城的將領同意不同意?!?/br> 崔瑛聽得這話不經意中流露出來的自信,忽然一怔,他很多時候都將這個王朝與歷史上的宋朝等同起來,他看到的許多事情也都與印象中的宋朝沒有太大的分別。 這讓他一直忽略了一點,能憑一己之力收復燕云十六州,能包容并讓一位穿越而來的奇女子展現自己才華的雄主,他主導下的王朝會比曾經歷史上的那個總是在求和的王朝要自信得多,也強大得多。 崔瑛一時思緒萬千,他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么,一邊的柴永岱卻笑呵呵地說:“德華你也太看得起北邊的胡兒了,我們都是聽過白云先生講道的人,連我們都搞不清楚那玩意兒是怎么弄的,你以為那群連字兒也不識得幾個的胡兒能看懂?機器到他們手上估計也就是熔了鑄些刀槍的命?!?/br> 崔瑛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別說讓一個沒接觸過現代科技的人去cao作機器這么復雜的事了,他教老教師用傻瓜軟件剪個視頻都要費不少功夫呢。那么長時間大周軍如果還不能把機器給搶回來的話,大概也沒什么搶回來的必要了。 “這機器既然是能借天地之力,恐怕不會只能做紡紗這一件事吧?”柴宗訓對陳摶的念叨心有余悸,腦海里又竄出那句,“這個東西能動起來與走馬燈一樣,都是借天地萬物之力”,順著陳摶的思路想想,機器可以喻國,也可以喻人,喻國為強國之道,喻人那必是君子,而君子不器,自古以來讀書人都不是專項定制的,而是哪里需要哪里搬的,那這機器當然也是一樣的。 崔瑛當然不知道陳摶已經對柴宗訓洗腦成功了,他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道,“沒錯,這機器確實可以有很多用途,比如制一個拉絲機,如果可以大量地拉出均勻的銅絲來,千里傳音、百夜如晝在幾年內就能實現。還比如這可以放在大船大車上取代人力,不過那個需要煉制更多的鐵?!?/br> 崔瑛比較放松,這不是正經的君前奏對,沒有史官在側,而蒸汽機的出現讓他看到了近代化的曙光,在他的概念里有蒸汽機就能有電線,有電線就有電力,有電力四舍五入一下電腦也就不遠了嘛,于是一個沒剎住車,他幾乎把第一次工業革命時能做的東西給倒了個干凈。 “你下面打算怎么做,朕的內庫任你取用!”皇家爺仨聽得目瞪口呆、熱血沸騰,恨不得崔瑛話中那拖著長長身體的火龍早早地在自家土地上翱翔,那一瞬千里的仙術能早早在宮里實現。柴榮這話一說出,自覺自己可比開內庫任尉繚取用的秦始皇,他也等著他的尉繚給他一個保證。 “這可不是臣一人之力可以完成的?!贝掮鴵u頭道,“臣只給道長們提了一點想法,所有的事兒都是道長們做的?!?/br> 柴榮深深地吐了兩口氣,忍住噴崔瑛一臉的想法。 宮中的人在為帝國的未來費盡心思,但過了一個平安年的汴梁百姓們,此時卻更關心控鶴軍里新出的煙花。 “他嬸子你請了啥呀?”一個頭戴珠釵的婦人問同行的另一個人。 “我請了個走地旋光,聽說出門前在院子里轉一圈能轉運,我給我家漢子請了半打,保佑他平平安安的。你又請了啥?” “我請天女散花,我兒子正相媳婦呢,天女保佑我兒找個能干賢惠的?!?/br> “這樣說起來,你兒子不是讀書人么,怎么不買一板子高升?這都快春闈了,別讓別人趕先兒了!” 剛剛過了新年,急忙忙上京打算跟崔瑛好好學習順便考春闈的張雷,剛進汴梁城就聽到了一串讓他聽不太懂的話。 第95章 張雷的見聞 “要不,咱們也去買一板子高升?”六安這一回發解試通過了七個人,葉知秋和成寅一商議,干脆給他們包了一條船,讓兩個熟悉路途的人帶著他們一起上京,也有個照應。此時說話的就是與張雷同行的另一個舉子,他有些訕訕地說,“這事兒聽著就像是咱們縣尊的手筆,他是最靈驗不過的了?!?/br> 張雷想和他們說一說子不語怪力亂神的道理,但看另外六個人眼巴巴的姿態,又覺得剛入京就給他們澆冷水實在不合適,便點了點頭,朝旁邊的婦人打聽售賣焰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