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把箱子放在地上，說：“你先用手機上會兒網，我去做飯?！?/br>
    “我來幫你吧?！毙ず疀]興趣上網，跟著秦陌到廚房想幫他打下手。

    秦陌到廚房后隨手挽起了袖子，順便戴上圍裙。家里白天停水，好在他提前接了幾盆水放在旁邊，正好可以用來洗菜。肖寒跟過來幫忙，他就給肖寒安排了一項任務：“你去把西藍花洗一下?！?/br>
    “哦?！毙ず岩淮蠖湮魉{花整個放進盆里，翻過來翻過去……

    “不是這么洗的?！笨催@混血小帥哥笨手笨腳折騰西藍花，秦陌無奈道，“算了，你別幫倒忙，我來吧?！?/br>
    說罷就拿過西藍花，手腳麻利地順著根莖用刀化開，切成三厘米左右的小朵，淘洗了兩遍，然后打開天然氣，放進鍋里用水煮。接著他又迅速削了竹筍的皮，將竹筍切成細絲，然后將雞翅劃開幾個口子，放進另一個鍋里過水。

    肖寒沒能幫上忙，只好靠在廚房門口看他忙活。

    低著頭做飯的秦陌，臉色不像平時那樣冷漠，反而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出幾分溫和。洗菜、切菜、燒水，動作有條不紊，肖寒越看越是喜歡，真想走過去從身后緊緊地抱住他——當然，肖寒只敢在腦子里想想，如果真的付諸行動，他怕秦陌手里的菜刀會朝他招呼過來。

    秦陌做了涼拌西藍花，酸辣筍片，還煎了一盤可樂雞翅，再把幾個花卷蒸熱了端到餐廳里，給肖寒遞去一雙筷子，說：“我廚藝一般，湊合吃吧?！?/br>
    肖寒夾起一塊雞翅嘗了嘗，酥軟香甜，不由贊道：“你太謙虛了，這雞翅特別好吃，比得上五星級大廚的手藝?！?/br>
    “是嗎？”秦陌發現肖寒夸起人來特別嘴甜，不由輕輕笑了笑，說，“那多吃點，我只做了三個菜，我們全部吃完，別剩下?！?/br>
    “好?！毙ず⒖棠闷鹂曜硬豢蜌獾爻粤似饋?。

    其實，秦陌做菜并沒有龍吟俱樂部餐廳的廚師那么專業，更別說什么五星級大廚了?？尚ず畢s覺得，光是秦陌坐在他的面前，他的心情就好得沒法形容，加上這是秦陌親手做的菜，他的食欲也跟著變好，哪怕現在讓他吃燒焦的菜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肖寒一邊吃一邊觀察秦陌，他發現，秦陌吃飯的動作非常優雅，夾起菜送進嘴里，然后慢慢地咀嚼，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不像俱樂部的某些男生吃個飯狼吞虎咽如同餓死鬼投胎，秦陌吃起飯來真是讓人“賞心悅目”，要是旁邊架一臺攝影機，甚至可以直接拍下來當電影底片。

    察覺到肖寒的目光總是投向自己，秦陌不由疑惑：“怎么，我臉上有東西？”

    肖寒認真地說：“沒有，就是覺得你越長越好看了?！?/br>
    秦陌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好好吃飯，別瞎說話?！?/br>
    肖寒心想，這句明明是大實話，你本來就好看……可對上秦陌略帶責備的目光，肖寒立刻把這句話咽了下去，乖乖低頭吃飯。

    ***

    三個菜全被吃光，肖寒心滿意足地跟著秦陌去廚房收拾。秦陌負責洗碗，肖寒就主動擦桌子掃地，兩人很快收拾完了，耳邊突然傳來“?！钡囊宦曧?，廚房里的電動熱水瓶燈亮了起來。

    “總算來電了?！鼻啬绊樖职巡蛷d的燈打開，他選的燈全都是暖黃色調，在燈光的照射下，整個屋子更顯溫馨。

    “高層停電挺不方便的，要停多久？”肖寒問道，“你總不能天天爬樓梯吧？”

    “白天停電，下午六點就來電了，明天是最后一天?！鼻啬耙贿呎f一邊給熱水瓶里接水，“還好我住在17層，要是住33層，光爬樓梯也能累個半死?！?/br>
    “十七樓的視野挺好的?！毙ず畯牟蛷d的落地窗往外看了看，回頭問，“你這房子面積多大？”

    “140平米，三室兩廳?！?/br>
    “你一個人住三室，除了書房和臥室之外，還有一個房間做什么用??？”肖寒說著便往屋里走去。

    玄關盡頭有兩間屋子，靠陽面的是主臥，門開著，可以看見里面擺著一張很大的雙人床，床邊是一整面墻的衣柜。主臥對面還有一個房間，門正好關著，肖寒走過去輕輕推開門，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這個房間并沒有布置成客房——房間很空，里面只擺著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鋼琴沒有被布遮蓋起來，一排的黑白琴鍵非常干凈，顯然有人經常彈奏。

    肖寒并沒有聽人提起過秦陌會彈鋼琴，看到突然出現在他家里的鋼琴，不禁疑惑道：“你還會彈鋼琴？”

    “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鼻啬白哌M屋里，介紹道，“這琴是十歲那年父母送的生日禮物，前幾年搬家就順便搬了過來?！?/br>
    “哦?！毙ず粲兴嫉攸c了點頭，右手的手指輕輕按下琴鍵，果然聽到耳邊傳來清脆悅耳的音符。三角鋼琴普遍比立式鋼琴要貴，這琴的音色非常好聽，看品牌應該是德國原裝的進口琴，價值不菲。肖寒小時也學過鋼琴，對鋼琴品牌略懂一些，初步估計，這架鋼琴的價格超過百萬。他說這琴是他父母送的，說明他家里相當有錢。

    肖寒突然發現，自己對秦陌的了解還遠遠不夠。十七歲那年認識秦陌的時候，秦陌就是風色戰隊隊長的徒弟，被人稱為“小太子”，他對秦陌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電競選手”這個層面，至于秦陌的家庭背景卻完全不清楚。但現在不一樣了，既然喜歡一個人，那么，更全面地了解對方也是很有必要的。

    “對了?！毙ず蝗婚_口道，“我爸是一名律師，mama是白人，我小的時候父母就分開了，我一直跟爸爸生活，這你應該知道吧？”

    “我知道?！毙ず侵忻阑煅?，當年回國的時候他的身世就被記者扒了出來，在電競圈并不是秘密，秦陌自然也清楚。

    “看見這架鋼琴，才發現你深藏不露。你從來沒跟人提起過你的父母，不會是富二代吧？”肖寒玩笑道。

    “沒有?！鼻啬罢f，“我爸以前挺有錢的，后來在股市虧了不少，現在也就做點小本生意，我mama是個舞蹈演員……”他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眼中似乎有些失落，沉默片刻后，才繼續說，“他們正在國外旅行，平時也不跟我一起住?！?/br>
    “哦?！辈煊X到秦陌的情緒不太對，肖寒也就沒再問下去。

    “家里很少來客人，我沒布置客房，只有一間臥室?！鼻啬翱粗ず畣柕溃骸巴砩夏愀乙黄鹚?，可以嗎？”

    “……”跟我一起睡，他根本不知道，他說出這句話的表情多么的讓人心動。

    肖寒高興地想——那真是太可以了。

    當然，他不能把這種喜悅表現得太過明顯，摸摸鼻子，故作平靜地說：“我看那張床夠大，一起睡也沒問題?！?/br>
    “你不介意就行?！鼻啬稗D身去把肖寒的行李拿到臥室，問道，“書房的電腦裝了獨步江湖，你想上游戲嗎？”

    “不了?！毙ず嗔巳嗵杧ue，“vr游戲玩的時間太長會眼睛疼，今晚休息一下，沒必要那么拼?！?/br>
    “我也覺得?！鼻啬稗D身到客廳開了電視，“時間還早，先看會兒電視。你想看什么自己換臺，遙控器在桌上?！?/br>
    “好?！毙ず眠^遙控器換到電競頻道，結果電競頻道正在播廣告。秦陌則去廚房端了盤水果過來，用牙簽戳了塊菠蘿遞給肖寒。

    肖寒并沒有接過牙簽，而是低頭咬住菠蘿，就像秦陌在喂他似的。

    秦陌無奈地松手：“壞習慣還沒改?！?/br>
    以前吃水果的時候肖寒就喜歡就著秦陌的手去咬，有一次還差點咬到秦陌的手指頭，秦陌氣得罵他：“你是屬狗的嗎？”肖寒很無辜地說：“我就是屬狗的?！?/br>
    回想起當年的往事，肖寒不由微微一笑，將菠蘿一口吞了下去。

    過去跟秦陌相處的很多細節，如今回憶起來都能暖到心里。

    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單純青澀的年少時光，肖寒相信，以后屬于他們的記憶，只會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美好。

    第32章 懷疑

    電競頻道的廣告終于播完, 屏幕上彈出“電競直通車”的字樣，緊跟著, 一位留著短發的干練女主播出現在畫面里。

    “觀眾朋友們，大家晚上好, 我是《電競直通車》節目的主持人姚珊。最近電競界最大的新聞便是大家期待了整整三年的全新vr游戲《獨步江湖》正式公測, 根據電競聯盟的可靠消息, 《獨步江湖》將在明年開展正式的職業聯賽, 為此，我們特別邀請到了《獨步江湖》的游戲策劃總監——高永安先生?！?/br>
    女主播身旁，一個穿著藍色襯衣的微胖男人笑瞇瞇地道：“大家好，我是獨步江湖的策劃總監高永安?！?/br>
    姚珊問道：“高總, 獨步江湖人氣非?；鸨?，據說目前已經有多家俱樂部正式進駐了新區, 很多人在關心秘籍、裝備對后期的競技平衡性會不會產生影響, 您能不能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

    高永安解釋道：“獨步江湖的秘籍可以抄錄，獲得秘籍并不是特別難，在網游里，大家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秘籍來學習技能, 玩法上非常自由。但到了后期的專業賽事上, 秘籍可以被禁用。比如，某支戰隊特別討厭《劍雨飄香》這本秘籍的技能, 隊長就可以禁掉這本秘籍，讓對手無法帶這本秘籍上場，這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比賽的平衡?！?/br>
    “這么說來, 秘籍的選用和禁用，也會成為比賽時的戰術博弈？”

    “沒錯，這個游戲的競技模式對雙方都很公平，有很多值得鉆研的東西?！备哂腊参⑿χf，“至于裝備，自制裝備的基礎數據我們會嚴格控制，不可能出現數據逆天的裝備影響到對戰時的平衡，只是在附加屬性方面增加了很多變量，讓大家自由選擇?！?/br>
    姚珊繼續問道：“那對于職業選手的要求呢？vr游戲會跟以往的游戲有差別嗎？”

    高永安道：“獨步江湖除了鍵盤鼠標模式之外，還引入了全新的觸屏cao控模式，這對手速的要求會比傳統網游降低不少，游戲競技不再是比誰手更快，而是比誰的腦子更聰明。到了后期，比賽不一定是打快，卡視野、利用秘籍、靠裝備打配合，很多戰術思路可以去挖掘，只要意識和反應能夠跟上，手速慢一些也沒關系。這款游戲大大降低了職業選手的門檻，同時也會延長選手們的職業壽命?！?/br>
    姚珊道：“這么說來，只要職業選手對游戲的理解足夠深，意識一流，哪怕是手速慢一些，在這款競技游戲里依舊能夠生存?！?/br>
    聽到這話，肖寒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秦陌的雙手。

    他之前在網吧看到秦陌用觸屏模式的時候，就猜到秦陌當年退役或許跟手速下降有關，如今，聽官方策劃仔細分析了新游戲的特色，這種猜測又一次浮現在腦海當中，加上秦陌擺在家里的鋼琴——鋼琴正好也可以訓練手指的靈敏度。

    “看什么？”察覺到肖寒在看自己，秦陌不由回頭問道。

    “沒什么?！毙ず粍勇暽匾崎_了目光。

    《電競直通車》節目經常邀請電競聯盟、游戲官方人員來給觀眾做一些詳細的講解，今天正好請到“獨步江湖”項目的總策劃，主播和嘉賓一問一答的過程中，清楚地介紹了這款游戲跟傳統網游的不同，以及后期競技場的一些規則。

    節目結束后，電競頻道又播了獨步江湖的宣傳片和每個門派的詳細介紹。

    兩人看電視看到晚上十一點，秦陌才讓肖寒先去洗澡。

    主臥自帶一間浴室，面積很大，里面擺著一個大浴缸，旁邊還有淋浴房。肖寒自然不會隨便用秦陌的浴缸，開著噴頭用淋浴簡單地沖了沖澡。

    剛沖完澡出來，就見秦陌正在陽臺上打電話：“知道了，江醫生，我過幾天會去一趟上?！?/br>
    似乎是擔心肖寒聽到，他刻意放輕了聲音，但肖寒還是敏銳地聽清了最后的這句話。

    “醫生”這個詞，讓肖寒的心臟猛地揪了起來。

    見秦陌掛掉了電話，肖寒立刻轉身走進臥室，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拿著毛巾擦頭發。

    秦陌回到臥室，給肖寒找來吹風筒說：“把頭發吹干吧?！?/br>
    肖寒接過吹風筒若無其事地吹頭發，秦陌拿了睡衣去洗澡，手機放在床頭柜上。片刻后，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里的名字居然是周雪薇。

    ——對了，周雪薇，肖寒差點忘記這個關鍵人物。

    三年前，風色戰隊人員變動很大，連續出道好幾個新人，大概是為了磨煉新人，秦陌大部分時間都坐在臺下休息，偶爾出場的幾次比賽發揮也不太穩定，倒是周雪薇這個小丫頭在秦陌的指導下進步神速，在風色整體成績異常低迷的那個賽季，她的表現卻格外出色，居然拿下了年度最佳新人獎。

    秦陌退役后換了手機號，肖寒也不知道他的號碼，沒想到周雪薇居然會打來電話。也就是說，她跟秦陌一直保持著聯系。

    肖寒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絲怒火——你跟周雪薇都有聯系，為什么從來不回我的信息？難道在你心里，我沒有那個女生重要？

    秦陌洗完澡回到臥室，察覺到肖寒臉色很不好，拿起手機一看，發現周雪薇的未接來電，秦陌淡淡道：“你看見了？”

    肖寒沉著臉，嚴肅地問：“你跟周雪薇一直有聯絡，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秦陌道：“別亂說，我怎么可能喜歡她?！?/br>
    肖寒猛地站了起來：“那你為什么只跟她保持聯系？”

    這種質問的語氣讓秦陌很不舒服，不由皺了皺眉，冷冷地道：“我跟誰保持聯系，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肖寒怔了怔，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太過嚴厲了。秦陌的性格就是這樣，別人對他兇，他也會毫不客氣地兇回來，別人要是對他溫柔一點，他的態度便會軟化，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脾氣。

    深吸口氣讓自己盡量保持冷靜，肖寒這才放軟了態度，柔聲說道：“別生氣，我沒說你跟誰聯系需要問過我。我只是……有些難受。你跟周雪薇保持著聯系，卻一直不理我，是不是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

    秦陌聽到這句話，再看著他失落的樣子，心里頓時一軟，解釋道：“當然不是，我退役之后原本想跟電競圈徹底斷了關系，所以我的新號碼也沒告訴過任何人，包括你，還有我師父，都不知道我的新號。周雪薇知道號碼，只是巧合罷了?！?/br>
    肖寒疑惑：“什么巧合？”

    秦陌沉默片刻，才說：“因為，我跟她其實是親戚?！?/br>
    肖寒驚訝道：“親戚？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雪薇出道的時候年紀太小，加上是個女孩子，記者們都在猜測她是靠后臺上位，如果我告訴大家她是我的meimei，她的能力肯定會被人質疑?！鼻啬澳托牡亟忉尩?，“她當年去風色俱樂部，就是我mama推薦的。不過，她個性好強，一直沒跟我說，我當初也不知道她的身份。等她拿下最佳新人獎，我媽才告訴我，其實她是我mama的堂弟的女兒。他們一家在很多年前搬去了哈爾濱，我跟他們很少見面，所以并不認識周雪薇……我媽也姓周，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聽秦陌認真地跟自己解釋，肖寒總算松了口氣。

    mama的堂弟的女兒，那就是表妹了。肖寒摸摸鼻子，道：“咳，我明白了……沒想到她是你meimei?！?/br>
    秦陌拿起手機：“我給她回條短信，她應該在游戲里認出我了?！?/br>
    肖寒問：“你打算承認嗎？”

    秦陌平靜地說：“她很快就會知道，也沒有瞞下去的必要?！闭f罷就給周雪薇發了條消息過去：“雪薇，墨痕是我?！?/br>
    周雪薇激動地把手機摔到床上，又趕忙撿了起來，迅速打字道：“太好了！你到獨步江湖，是要參加明年的職業聯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