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少說一兩年,若想恢復的好的話,三四年是差不多的?!痹迫魵w一邊開藥方,一邊說道。 蕭大人一聽這話,愁了,但是一想到兒子還有救,他又忍了這口氣。三四年就三四年吧! “這是藥方,希望蕭大人不要忘了診金?!痹迫魵w一邊遞過藥方一邊說道。 “多謝神醫?!笔挻笕私舆^去,拱手道。 云若歸也不多做停留,與蕭大人道別之后便離開了蕭府。 她站在門口,看著那金漆的門匾,冷笑一聲,這蕭大人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溫文儒雅的人物,但是就算他再怎么裝也掩蓋不住那一身的jian臣氣息,這蕭家的一磚一瓦哪里不是上等貨,哪里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這些年來皇帝不是不知道,只是皇帝并沒有放在心上罷了,云若歸怒,怒的是當朝,終究還是那句話,高堂之上哪懂人間疾苦。 樓清風原本是與云若谷哦一同回去的,但是走到半道上,長生來報,他便匆匆離去了,云若歸也落得了一個自在,也沒有坐馬車,就這樣與天隱兩人在街上閑逛。 如今是冬末,冷氣依然很重,云若歸裹著皮毛大衣依舊覺得冷。 湖面上裹著一層薄薄的病,鴨子劃過的時候,冰層就破裂開來了。 “快入春了,總算要暖和些了?!鄙磉呁蝗豁懫鸶袊@的一聲,云若歸側身就看見了身邊的人,坐著木制的輪椅,一身狐裘,腿上擱著毛毯,光看側臉就知曉此人必定是俊美的人,云若歸他望著湖面,眼底晦暗不明。 “是啊,暖了?!痹迫魵w也跟著他的口氣嘆了一聲。 “姑娘不是京城人?”男子開口問。 “南城人,怕冷的南城人?!痹迫魵w難得的開玩笑。 南城雖叫南城,實則是北方的城市,南城有南山,此山極高,是南北官道的要塞,故而北邊人稱南山,這么叫著也就叫慣了。南城人怕冷的倒也少。 “這個送給姑娘吧?!弊谳喴沃械娜寺勓?,突然抬起手來,從毛毯里拿出一個手爐來。 云若歸看了一眼,他正好轉過臉來看著她,一臉的笑意,云若歸愣了神,如此蒼白,這臉色,怕是長期身體就不行。 “多謝?!彼齽倓偨舆^來,他就推著輪椅走了,云若歸拿著手爐,熱氣很大,她望向了江面,卻發現那原本被鴨子劃破的湖面又結了細細一層冰。 “世子,云姑娘今日撞上了蕭大公子?!遍L青報告道。 樓清風原本持筆在寫字,聞言頓了頓,繼續寫。 “可有什么別的事?!睒乔屣L問道。 “蕭公子送了個手爐給云姑娘?!遍L青如實道。 “恩,知曉了,你下去吧?!睒乔屣L擱了筆,看著一篇字帖,前面極好,最后幾個字浮躁了些。 他看了一眼窗外,梅花都落得差不多了,看來春天快來了。春天……??! 今年科考,考文的不少,考武的卻沒有幾個,云若歸也不大意外,畢竟這年頭,有點能力的誰愿意去朝堂,武夫一向有江湖豪氣,受不得宮廷里的那些勾心斗角。 “既然沒人,就讓師兄師弟們來試一試吧?!痹迫魵w落下一顆棋子說道。 文考快開始了,寒門書生,過了這一道坎,那就是榮華富貴,過不了的,那就是等下一次了。 “聽說李家公子要參加武考?!碧祀[說。 “哦?李家是國舅家,當今皇后的哥哥,他們不是想來喜文,今年怎么出了個武夫?”云若歸還是有些意外的。 “聽說是國舅散落在外面的孩子,去年才尋回來,文武都不錯,他選了武考?!碧祀[回答道。 云若歸倒覺得有點意思,這說多個兒子就多了,還真是有趣。 “也罷,如今皇后地位不保,李家再不推個人出來,怕是有危險了?!痹迫魵w捏了捏棋子說道。 混跡朝廷,就是這走棋盤,誰舍誰留還得拿子的人才能決定,就是不知道這拿子的究竟是誰。 “去年開冬起,老皇帝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雖說面上看不出來,但是一個人的狀態是不可能撒謊的?!痹迫魵w說道。 “快死了?”天隱險些毀了一盤棋。 “死?我怎么可能讓他那么快死,死的那么安逸?!痹迫魵w沒有再下,反倒是站了起來,抱著手爐說道。 就算有一口氣,她也會給他吊著,看著他的兒子,侄子是怎么奪了他的江山的。 “走,今日就去見見太子?!?/br> 太子已經找過她好幾回了,她是時候去一趟了。 “云姑娘去了太子府?!遍L生道。 “繼續盯著?!睒乔屣L不為所動,他自然是知曉會有這么一天。 “世子難道不擔心?”長生問。 “為什么要擔心?若是她會投靠太子,就不會等這么久?!睒乔屣L說。 長生錯愕,世子曾幾何時這么了解別人了?樓清風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長生摸了摸頭,更是不解了。 這方,云若歸剛剛進了太子府,太子便出來了,面色倒是不錯,就是這味兒實在不好了些。 “參見殿下,上回給太子開了藥方,今日尋了個清閑時間給太子送來了。 云若歸一淘,便將藥方摸了出來,遞給太子,太子只是看了一眼,沒有什么表情。 “民女有罪?!痹迫魵w突然跪了下來,太子不明所以。 “方才的藥方民女拿錯了,那是一種無色無味的□□,請世子快快與我換回來?!痹迫魵w將手里的藥方舉過頭頂。 太子將她手里的藥方接了過去,但是并沒有將之前那份藥方還回來的意思,云若歸也不催,后來也就當做不記得了一般。 出了太子府,外面艷陽高照,雪化了好多。 “師姐,你就怎么知道你那第一個藥方他一定會用!” 天隱邊走邊問。 “天隱,你可知太子最想要什么?”云若歸突然轉過身來問天隱。 天隱想了想回答:“當然是最上面的那個位置?!?/br> 天隱話說到一半,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臉的驚訝,云若歸只是笑笑。 老皇帝狀態看起來越好,太子就越不歡喜,他等著登基呢,怎么可能容許老皇帝活久了。 “可是到時候老家伙知曉單子是你開的,會不會……”天隱猶豫問道。 “那時候,還得看他有沒有本事了,退一萬步來說,今日可是太子留了我的方子,與我有何關系!”云若歸不以為然的說道。 凡事得做的不那么明顯才是,就像皇后宮里的那株北疆的曼陀羅。 皇帝知道那是北疆的曼陀羅,卻將它當做稀罕的喇叭花送給了皇后,那么他就有很大的幾率知曉那花本身就有問題。 這東西能讓人產生幻覺,多了就覺得腦子不受控制,也虧得皇后那么相信皇帝,從來沒有查過這東西,李皇后要是知道皇帝打一開始就在騙他,那時,又會發生什么呢? 云若歸勾了勾唇角,這些人,她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皇宮西面,一座大殿里,穿著青衣的侍衛跪在地上,他說:“總督大人,我們沒有查到那云若歸的任何消息?!?/br> “飯桶,簡直是一群飯桶,這么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楊定狠狠的踹了一腳地上的人。 “總督饒命,我等只知道她是與齊王世子樓清風一同上京的,而且咱們派出去刺殺樓世子的人死后只留衣衫,不見骸骨!”跪著的人又道。 “一個復命的活口都沒有?”那人又問。 地上的人沉默了,坐著的人突然站了起來,走在他的面前。 “總督?!彼痪湓掃€沒說完,突然覺得胸口一熱,刺痛傳來,他的頭緩緩的低下,入目的就是插/進他胸膛的長劍,他還沒來得急多說一個字就這么倒在了地上。 沒用的飯桶!他留他有什么用!楊寧一怒之下狠狠的踹了幾腳!那長劍又入胸膛幾分。 一直等到鮮血染紅了靴子,楊定才收了腳,外面很快有兩人走了進來,將屋子內清理的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般。 ☆、第十七章 “今年的前三甲居然有謝瑜,他可是連大字都不認得幾個啊,那皇帝眼睛是長在背后了嗎?”天隱一進門就踹了一腳桌腿,若歸瞪了他一眼。 “歷來都是這樣,皇帝不是不知道,只是默許了罷了,子承父位的事情還少嗎,有些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也就過去了,皇帝不急急太監,你這是想個馮公公換個位置呢!”若歸打趣兒的說道。 天隱翻了翻白眼,卻不知如何反駁。想了會兒他又道:“就這樣等著放榜?那宋銘還不得氣到吐血?” 若歸瞥了他一眼,將手里的人參跟撒大棗一樣,一股腦的都給丟了進去,丟完了她才拍拍手道:“給禮部尚書傳個信兒吧,他等這一天等很久了?!?/br> 天隱盯著若歸那嘴角詭異的笑容就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他怎么覺著師姐今日心情不錯到過頭了呢? 隔日放榜,前三甲果真是被謝瑜奪了個頭彩,宋銘站在皇榜前險些暈倒,一臉慘白,捏緊的拳頭松了又緊了緊。 想著那日那姑娘說過的話,他心底是泛起一陣陣的悔恨,若是當日沒有將那考卷換給謝瑜,如今這前三甲中必定是有他的名字,可是如今皇榜已經放出來了,而他卻是名落孫山,怎叫他不心寒。 而皇榜正對著的閣樓之上,若歸與天隱早已看了許久。 “這宋銘看起來不像是能干大事的人啊,師姐為何要助他?”天隱搖了搖頭,在心底嘆了一聲,隨即轉身對這若歸問了一句。 “干不干大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不想干大事?!痹迫魵w回應了一句就沒有再多說。 六部中,禮部司科考,而這強加的吏部怕是三皇子讓老皇帝強加進去的,至于這目的,估計就是給三皇子招幕僚,至于能不能,確實不好說,宋銘一案,只不過是一個打火石罷了,真正燒起來的東西可不止這些。 “你可是考生宋銘?”就在宋銘一臉愁容的時候,身后突然多了個人,看著他詢問道。 宋銘轉身,便看到一位身穿青色衣衫,年約四五十的中年男子看著她,宋銘再怎么沒有見過市面也瞧得出來這人一身上好的衣料,非富即貴,當即有些心驚,怕又是惹上了什么麻煩。 “正是在下?!彼α怂π渥?,拱手道。 “聽說你的科考考卷被強換了,此事當真?”那人又問了一句。 宋銘捏在袖子里的手緊了緊,他不知這人是敵是友,到底是來幫他的還是幫著謝瑜的。 見著他猶豫的模樣,那中年人又道:“你不愿說也罷,先隨我走一趟吧!” 宋銘欲推拒,但是一想到自己不過是個窮酸書生,對方又能將他如何,咬了咬牙,他還是追了上去。 隔日早朝,禮部尚書就參了吏部尚書一本,原本為了上早朝,一個個大人都起的早,現在還迷迷糊糊的,一聽這話,都給驚醒了。 “吏部尚書縱容考生舞弊,此乃一大罪,請皇上明察?!崩舨可袝笊竦恼f道,整個大殿都回蕩著吏部尚書那粗獷的聲音。 “皇上,臣冤枉??!趙尚書,你血口噴人!”那吏部尚書一聽這話,嚇的整個人都險些滾到了地上。他趕緊扶了扶官帽跪在地上哭喊了一聲。 “回稟皇上,臣有證人!”禮部尚書此話一出,整個大殿安靜的幾乎連呼氣的聲音都聽的清楚。 “什么證人,傳上來朕瞧瞧?!被实鄄粣偟?。 “傳證人宋銘!”禮部尚書叫喚一聲,宮外的太監一聲聲傳喚,也不知過了多久,以為穿著粗布衣衫的寒門書生走了進來。 剛剛入大殿,宋銘緩緩跪下,朝著皇帝三叩首。 “草民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