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孫?”北靜王微皺眉頭,在記憶里尋找朝中姓孫的人家??匆娝纳袂?,賈迎春笑了:“妾身丈夫只是兵部候補,并無實缺?!?/br> 聽了她的話,北靜王越發為她感到可惜。這等世間難尋的嬌花,當以金屋藏之,小心安放,體貼保存。那孫家連個實缺都沒有,何德何能? 他在心里跌足,那邊賈迎春卻已經邁步走遠了。北靜王癡癡站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神情復雜。 賈迎春回到孫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夕陽余暉只剩下薄薄一層,淡淡的灑在亭臺樓閣之上?;胤康臅r候,她迎面撞見了醉醺醺的孫紹祖。厭惡的掃了他一眼,她擦過他的肩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而孫紹祖卻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這婦人,是吃了什么仙藥嗎?怎會出落得如此迷人了? 懷著求而不得的癡意,他來到了通房李嬌兒的房中。任憑她挨挨擦擦,撒嬌耍癡,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回過神來。李嬌兒賣弄了半天風情也累了,便停了下來,埋怨道:“大爺這是想著誰呢?竟好似癡了一般?!?/br> 她本來只是隨口抱怨,沒想到孫紹祖竟然回答了:“賈迎春……” 大奶奶?眼珠一轉,李嬌兒掩唇笑道:“爺心里想著奶奶,過去她房里不就行了,又跑到我這里來作甚?”說著,她拿起烏銀小酒壺,滿滿的給孫紹祖斟上了一杯醇香的烈酒。 端起蕉葉凍石杯一飲而盡,孫紹祖的臉色愈發紅得厲害,似乎在回答李嬌兒的問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哪里敢呢……” “這有何不敢?”李嬌兒再次替他斟了一杯酒,說道:“她是你的娘子,你是她的丈夫。你去找她,天經地義?!?/br> 孫紹祖終于施舍給李嬌兒一個眼神,道:“你不懂?!闭f著,便嘆了一口氣。 李嬌兒想著賈迎春越來越綺麗的風姿,面對她們這些人時不屑的眼神,心里的惡意忍不住的翻滾上來:“想來,是奶奶不愿?爺真是想岔了,她不愿意,有的是讓她愿意的法子呢……”說著她站起身來,走到梳妝臺前,打開妝匣,從底層取出一個油紙包,走過來將其放在桌子上。 孫紹祖看向那個油紙包:“這是?” 李嬌兒嘴角翹起露出古怪的笑意,說道:“這里面是我們平日里拿來助興的紅香散,爺知道該怎么做吧?” 孫紹祖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擺手道:“這可行不通,不過是助興的藥物而已,哪里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 李嬌兒道:“爺你不知道,這一包,是我新買到的,跟從前那些比起來,藥效要強得多。再說了,爺要是擔心沒用,多放一些,不就行了?像是奶奶那種從沒有沾過這類玩意兒的,頭一回用,肯定反應強烈。到了那個時候,不就能如了爺的意了嗎?”她似笑非笑的睨著孫紹祖,眼底深處,冰寒一片。 拿起滑膩膩的油紙包,嗅著那熟悉的淡淡的香氣,眼前又劃過賈迎春俏麗無雙的臉龐。一股熱流從心間滑到下/身,他覺得自己要流出鼻血來了。血脈僨張中,他舉起酒杯一口喝干,拿著油紙包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卻又踟躕了。李嬌兒給自己斟了一杯熱熱的金華酒,喝下去半盞之后,垂眸看著瑩白瓷杯中淡黃色的酒液,開口說道:“爺在擔心什么?她畢竟是你的妻子,還能真的將你怎么著嗎?沒了爺,她一個女人家家的,可怎么活下去呢?”她并不知道賈迎春是怎么制住孫紹祖的,但這男人最為在意的,不過就是自己的性命而已了吧?自己這樣說,總不會錯…… 仿佛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孫紹祖心里最后一絲擔憂,也因為李嬌兒這一席話而消弭干凈了。將油紙包收進袖口中,他再無顧忌,大步朝著賈迎春的屋子那邊行去。李嬌兒并沒有抬頭朝門外看一眼,只是再次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愜意的抿了一口,微微瞇起了眼睛。燭光下她的臉龐嬌艷欲滴,像是魅惑人心的美女蛇。漂亮的外皮之下,藏著劇毒的蛇信子。 賈迎春此時已經卸下了釵環,換上了豆綠色的寢衣,坐在宮燈下翻看著一本棋譜。見孫紹祖小心翼翼的端著幾樣酒菜進來,她抬眼看去,不耐煩的問道:“你來作甚?” 孫紹祖將手里的黑漆托盤放在了酸枝木的桌子上,然后才看向賈迎春,賠笑說道:“這些天也沒有跟奶奶說幾句話兒,特來陪一陪奶奶?!狈路鹑匀粠е右獾难劬?,底下卻埋藏著貪婪和欲望之色。 賈迎春放下手里的棋譜,道:“不必了,我不想看見你,你走吧?!?/br> 壓下心里的不忿,孫紹祖繼續賠笑:“這……我都已經來了,廚房里的人,還有路上遇到的人,都知道這事?,F在奶奶要趕我走,被那些仆役們知道了,我的面子朝哪里擱???還請奶奶可憐可憐我吧……” 不耐煩的輕拍了一下桌面,賈迎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孫紹祖拿起桌上的白玉酒壺,將里面溫好的酒水滿斟進兩只紫金杯中。一時間,清雅的酒香,便彌漫在了空氣中?!澳棠碳热徊辉敢饪匆娢?,我走便是了,還請你不要生氣,身子要緊。這樣吧,我們對飲一杯,然后我便離開,不再煩著奶奶了?!彼似饍杀?,將其中一杯遞給賈迎春,又道:“這是南邊來的雙料茉莉酒,不醉人的,奶奶嘗嘗看?!?/br> 見賈迎春并沒有伸手接酒,孫紹祖便自己先喝了一口,道:“奶奶都看見了,我也喝了,可見這酒并沒有什么貓膩吧?” 第34章 苦果自己咽 淡淡的看了孫紹祖一眼, 終于, 賈迎春伸出手,接過了他手里的紫金杯。垂下眼睛, 她注視著杯子里面的酒水。淺淺的青色,透著雅致的香氣。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只是,這酒未免也太香了吧?心里這樣想著, 她也就問了出來。 眼底閃過一絲驚慌, 孫紹祖忙解釋道:“這是茉莉酒,就是香氣重了些。奶奶要是不喜歡,以后叫他們買些清淡的酒水進來?!?/br> 嫣紅的唇角微微翹起,似乎是露出了一絲笑意??墒撬难鄣资鉄o笑意, 潛藏著冷冷的寒流。纖長白皙, 宛如玉雕一般的手指輕放在深色的酒杯之上,愈發顯出那手指的脆弱矜貴。橙色燭光下那精致的指尖仿佛變得透明了一般,幾乎可以隱約看見皮膚底下藍色的血管。 即便再美好,她也只是一個嬌弱的女子而已,到底自己之前為什么會那樣害怕她?孫紹祖有些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了。貪婪和欲望在心里汩汩流淌著,好像烈酒澆在火焰之上, 使得他愈發頭暈腦脹起來。再次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他殷切的看著面前的麗人,舉杯說道:“來, 奶奶, 我們干了這一杯吧。從前是為夫糊涂了, 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以后我再不敢了,咱們兩夫妻,好好的過日子。那些小妖精們你要是看不順眼,明兒個我就把她們發賣了,不叫她們來礙你的眼……” 沉默的聽著孫紹祖剖白心跡的話語,賈迎春將酒杯湊到自己的唇前??匆娝膭幼?,孫紹祖眼中亮光驟起,口中說出來的話愈發溫柔小意。卻見眼簾里宛如春天清晨最后一抹霜雪一般的面容上,形狀美好得難以形容的紅唇微微張開,眼見著就要飲下這一杯放滿了紅香散的酒水。只差一點了,只差一點了…… 就在孫紹祖以為自己的計策即將得逞的時候,忽然賈迎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手中的酒杯湊到了他的嘴邊,一鼓作氣的將杯子里的酒液灌進了他的嘴里! “咳咳……”孫紹祖立即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一股熱流夾雜著馥郁的芳香順著他的喉嚨流了下去,再也嘔不出來了?!翱瓤取闼锏恼媸墙o臉不要臉……”見計策失敗,孫紹祖眼里露出一絲兇光,打算立即撲上去,生米煮成熟飯了再說!就不相信,這女人真的敢弒夫! 就在孫紹祖作勢欲撲的當口,一直潛伏在他身后暗影處的身影猛然沖上前來,舉起手里的沉重馬形雕像,砰的一聲砸在了他的后腦處。孫紹祖晃了兩晃之后,便一頭栽倒在地。雙腳抽搐了幾下,不動彈了。 “奶奶,你沒事吧?”放下手里的兇器,司棋連忙走上前去扶住了賈迎春。她的手在劇烈的顫抖著,為剛才自己的行為,也為將來而擔憂著。 孫紹祖再不是東西,畢竟也是一家之主。奶奶這么做,真的沒問題嗎? 胸腔里面的心臟砰砰亂跳著,仿佛要從嘴里跳出來。司棋的臉一陣青一陣紅,耳朵里也嗡嗡的響著,感到一陣陣的頭暈目眩起來。 察覺到了身旁丫頭的復雜心情,賈迎春帶著安慰意味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別怕,凡事有我呢!” 就在之前孫紹祖滿嘴唧唧歪歪勸酒的時候,司棋就從門外悄悄走了進來。姑娘一個眼色制止了她要直接走過來的舉動,又在姑娘的眼神示意之下,拿起了門旁邊一只沉重的飛馬踏雪雕像,悄無聲息的躲了起來。雖然司棋向來膽子不小,但這一次畢竟算是弒主了。再是膽大的丫鬟,也嚇得渾身發軟,感覺前途一片黑暗。 定了定神,司棋很快就下定了決心。反正在那個人逃走之后,她便覺得人生無望了。這一次是為了姑娘,倒也不算是白白浪費了生命。抖著嗓子,她對賈迎春說道:“姑娘,這件事是我做的,與姑娘無關。明兒官差上門,姑娘只管將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便是了……”說著說著,她到底心頭害怕,聲音里不禁帶上了泣音。 看著身旁的傻丫頭,賈迎春笑了:“人的生命沒有那么脆弱,你且去看一看,多半他還有氣呢!” 真的?司棋聞言精神一振,走到孫紹祖身前蹲下來試了試他的鼻息。感覺到手指上的溫熱氣息,她松了一口氣,緊接著便是身體一軟,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 太好了,自己不用償命了! 喘勻了氣息之后,司棋站起身來,看向泰然自若的賈迎春問道:“姑娘,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賈迎春沒有回答,她走到朱紅色的圓桌之前,拿起擱在托盤之中的酒壺搖了搖。然后便走到仍舊昏迷不醒的孫紹祖身前,將一壺酒全部給他灌了下去。不多時,他的臉色便紅得可怕,在地上不斷的扭來扭去,做出各種不堪的丑態來。見此情景,司棋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恨聲道:“混賬玩意兒,竟然想讓姑娘喝下這種東西,真是活該!” 賈迎春的臉色也冷了起來,眼中厲色閃現。她蹲在他身旁,伸手在他袖口中摸了摸,摸出一個油紙包來。將其打開看了看,里面還有小半包芳香撲鼻的粉末,聞起來跟那酒水的味道有些相似。想了想,她將油紙包湊到孫紹祖嘴邊,將里面剩余的粉末,全部倒進了他嘴里。等了一會兒之后,孫紹祖的作態愈發不堪入目起來。滾來滾去,他滾到一個繡墩旁邊,便不管不顧的抱著那個繡墩磨蹭起來。他的褲襠鼓鼓囊囊的一直無法消退,嘴里也發出痛苦的呻/吟來。 看到眼前這yin/靡的場景,司棋的臉又紅了起來。她走到賈迎春身旁,開口問道:“姑娘,讓他這么下去,會不會出事?” 賈迎春冷笑一聲,道:“就怕他不出事?!闭f完,她眼中流光閃現,又對司棋說道:“出去打聽打聽,在來我們這里之前,孫紹祖在什么地方?!?/br> 司棋應了一聲,立即就出去打探去了。不多時她回到房間里,對賈迎春說道:“姑娘,這混賬是從李嬌兒那邊過來的?!闭f著,她臉上露出憤然之色,“今晚這件事,會不會,跟那賤蹄子有關系?” “自然有關系,若是沒有人攛掇的話,他哪里來的這么大膽子?”賈迎春原本心里就有些疑惑,孫紹祖的小命還捏在自己手里呢,怎么突然就這么不管不顧起來了?難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么?其中,怕是少不了有人挑唆。 夜色已深,桌上的酒菜也變得冰冷了。李嬌兒一身酒氣,站在窗前看著主院的方向。這個時候,賈迎春已經著了道兒了吧?就不知道,明天她還爬不爬得起來?想著想著,李嬌兒臉上的神情變換不定,最后定格在一個充滿惡意的表情之上。 憑什么,原本那么懦弱無能,小心的討好著這府里每一個人的女子,能變得那樣光彩照人?憑什么原本被自己踩在腳底下的人,又可以再次爬起來,高高的端坐在自己頭上?陷在淤泥里面的人,就該永遠待在那里才對。反正,自己不也是一樣嗎? 想著想著,李嬌兒嘴角翹起,微笑起來。這笑容并沒有讓她的臉色顯得好看一些,反倒更加可怖起來。 寂靜的夜色里,忽然響起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最后停在了她的門外。敲門聲響起,倒有些令李嬌兒感到莫名的驚惶起來。定了定神,她走到門口,將門打開,然后便看見了面容平靜,依舊看起來風華絕代的賈迎春。 怎么會還是好端端的?不祥的預感,在李嬌兒心頭升了起來。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李嬌兒開口問道:“這么晚了,奶奶還貴足踏賤地,難道有什么要緊事嗎?” 賈迎春定定的看了她好幾眼,然后伸出手,將一個油紙包拋在她眼前,出言問道:“認得這是什么嗎?” 李嬌兒心頭一震,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強行讓自己保持著鎮定,眼神卻止不住的閃爍起來?!斑@……我并不認得,不是奶奶的東西嗎?” 李嬌兒的神情動作,已經將真實的答案告訴給了賈迎春。她退后幾步,說道:“把人帶進來?!?/br> 幾個由賈迎春自行購買的奴仆,架著神智不清的孫紹祖走進了屋子里,隨手便將人扔在了地上。鼻間嗅到女人的香氣,孫紹祖爬了起來,朝著李嬌兒撲了過去。 “奶奶,奶奶,你這是干什么……”吃力的閃躲著孫紹祖,李嬌兒驚叫起來。 靜靜的站立在如水的月色底下,披著一身銀輝,賈迎春開口說道:“你自己種下的果子,便自己吃下去吧?!?/br> 看著孫紹祖狂熱的神情,失去神智的眼睛,李嬌兒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惶恐的朝著門外撲去,口中大聲喊道:“奶奶,奴婢知道錯了,饒了奴婢吧……” 第35章 弄死孫紹祖 砰的一聲, 兩扇楠木門被從外面關上, 緊接著,便響起了落鎖的聲音。撲在冰冷堅硬的門板上, 李嬌兒的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絕望是什么感覺,她終于體會到了。 站在被緊鎖住的門外,賈迎春面無表情, 不怒自威的氣勢卻越發明顯。待到門里面響起了女子的尖叫聲, 司棋方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我們現在……” “回去吧?!钡恼f了一聲,賈迎春轉過身,朝著院子外面慢慢走去了。有孫紹祖其他的妾室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戶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緊接著便連忙縮回身子, 緊緊的關上了窗。 逐漸的,賈迎春在孫家樹立了自己的權威。從前那些踩在她頭上作威作福的女人們,再也不敢在她面前仗腰子了。她們不來招惹她,她也懶得去理睬她們。這一次若不是李嬌兒觸到了她的逆鱗,她也不會踏足這里一步。 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早上, 賈迎春吃過了早膳之后,便帶著昨天那幾個奴仆和司棋繡橘來到了妾室們的院落之中。那落著鎖的門外坐著兩個婆子,睡眼惺忪, 顯見得是一夜沒有歇息??匆娰Z迎春過來, 兩個婆子忙走上前來施禮。 “辛苦你們了, 沒有人過來吧?”賈迎春微笑著說道。 一個婆子賠笑回答道:“沒有人過來,老太太那邊也沒什么動靜?!?/br> 自從獨女去世之后,孫老太太便沉寂下來,對什么事都不感興趣了。賈迎春便在她的院子里換上了好幾個自己的人手,又將一些從前欺辱過賈迎春的人賣了出去。如今的孫家,倒是干凈多了。 吩咐人打開門,賈迎春邁步走了進去。屋子里彌漫著酒氣脂粉氣,還有揮之不去的腥膻氣味。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十分復雜,中人欲嘔的味道。賈迎春皺了皺眉,司棋連忙和繡橘一起去將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屋子里的空氣這才清新起來。 走到床前,她看見床上的一對男女仍然糾纏在一起,床上的被子和床單都皺成了一團,可見昨夜的戰況何等激烈。伸手推了推覆在李嬌兒身上的孫紹祖,沒有任何反應。賈迎春嘴角一抽,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冰冷一片。 收回手,她揚聲說道:“李嬌兒,你該當何罪?” 聲音驚醒了床上的李嬌兒,她睜開眼,一見到賈迎春便告饒道:“奶奶,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什么敢不敢的?!辟Z迎春說道,“你們整日纏著大爺,絲毫不顧忌他的身子?,F在好了,大爺馬上風沒了命了,你滿意了嗎?” 像是沒有理解賈迎春話里的意思一樣,李嬌兒遲疑著眨了眨眼,慢慢的看向身上的孫紹祖??匆娝喟谉o血色的臉時,她渾身便僵住了。抬起手,她試了試孫紹祖的鼻息,接著便尖叫起來:“啊——死人了——” 揚手給了李嬌兒一耳光,打斷了她的尖叫聲,賈迎春吩咐左右道:“將這弒主的丫頭關起來,然后去報官,說我們家出了人命了?!?/br> 一個婆子小心翼翼的問道:“這,真的要報官嗎?”家里出了這種丑事,一般人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呢,奶奶怎么就要揭開這遮羞布了? 賈迎春嗤笑一聲,道:“做了丑事的人又不是我,怕什么?” 互相看了看,再沒有人敢反駁奶奶的話。大爺死了,老太太又瘋瘋癲癲的不管事了。如今眼見著,這孫家便是奶奶的天下了。有眼色的奴婢,都知道該聽從誰的話。 兵部候補孫家大爺死于馬上風的新聞,在京城里很是流傳了一陣,大家都當笑話來看??蓱z賢德妃的妹子,年紀輕輕的便要守寡了。有知道內情的人,卻說,孫家大爺死了,對于孫家大奶奶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呢! 本來因為女兒的死尚未恢復過來的孫老太太,又因為兒子的驟然去世而病倒下去。漸漸好起來之后,便有些不認得人了。這老太太從前雖然很是欺辱過賈迎春,但如今既然已經得到了報應,她也就不再跟她計較了。破費些錢財,養著就是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很是過了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之后,賈家來人了。確切的說,是賈赦派人來找賈迎春了。 丫鬟來報賈家來人的時候,賈迎春正坐在小花園里賞花。孝期未過,她一身素白,頭上簪著銀白珠花,卻更顯俏麗。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 賈赦派來的婆子看見賈迎春的時候,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宛如畫上走出來的仙女一般的人,真是從前那個木呆呆的二姑娘嗎? 賈迎春烏發堆云,一身白衣,十指纖纖的端著青瓷茶盅端坐在朱紅色涼亭之中,實在是如詩如畫。身后的垂柳嬌花,都成了她的陪襯,絲毫無法奪去她的光彩。 賈家的婆子呆愣了好一陣子,方才上前給賈迎春施禮,說道:“見過二姑奶奶?!币姸Y完畢,又小心的問候她的身體,輕言細語的寒暄了好一會兒。一直到賈迎春有些不耐煩了,她方才說出自己的來意:“大老爺如今身子有些不大好呢,可惜家里的錢財一直被二房掌管著,想要些什么調理身子,都十分不方便。如今孫家的所有都歸二姑奶奶掌管著,想必,也能騰出手來,孝敬一下大老爺了?!?/br> 聽了這婆子的話,賈迎春只想冷笑。五千兩銀子將自己賣了出去,明知道女兒被孫家虐待得快要死了也不管?,F在倒是知道上門來要錢了?人怎么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就在賈家婆子將來意說完之后,賈迎春的腦子里,便響起了系統久久沒出現過的聲音:“?!蝿瞻l布。任務內容,打發走賈赦派來的人,使自己免受經濟損失。任務獎勵,含笑半步癲一枚?!?/br> 賈迎春微微一愣,在心里問道:“系統,含笑半步癲是個什么玩意兒?” 系統很快給出了回答:“服下含笑半步癲的人,會一直狂笑,直到昏死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