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并且那日去周家參加老周氏的壽宴回來時,小寧氏聽自家女兒們說起來,似乎那顏姐兒也不是好性兒的,竟是絲毫不能讓人的,與那周氏年輕時竟是一模一樣的任性又無禮。 有這么個親女兒,再想想似乎那周氏更喜歡的是養女,那個真正的商戶小娘子,小寧氏就覺得周氏真的是笑話不斷。 “月姐兒終于也去了天字班?要是早上一年,還能和我們宜姐兒做同學呢。你們家德哥兒聽說親事終于定了?那孩子其實也是個有出息的,就是生的黑一些,小郎君外表根本不重要的!” 周氏縱然覺得許顏華在黃字班給自己落了臉,但是卻不肯在小寧氏面前低頭示弱,想到自己一貫當做親生女兒般的宜姐兒,這才心里好過了些,同時又嘲諷了回去。 小寧氏聽到周氏說起了兒子的事,心里也不快起來。 她的嫡長子德哥兒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放在其他勛貴人家里早都成親了,偏偏德哥兒生的膚色天生黝黑,當年郎衛便沒有被選上,后來定親時也不斷的被挑剔,原本小寧氏想兒子娶jiejie寧氏的女兒蕓姐兒。 周家名門大族,有這一門岳家兒子會增添很多助力不說,蕓姐兒自身也是各方面都拿得出手來。 只是寧氏卻也嫌棄德哥兒長得黑,不體面,并且是走武官的路子,而且寧氏一向是覺得小寧氏和周氏都是一路的人,誰也不比誰強一些的,有這樣的婆婆在,寧氏心疼女兒要受委屈,便婉拒了。 所以小寧氏為了兒子的婚事,對于寧氏的做派相當看不上,差點兩人要惱了,后來好不容易德哥兒定了楊家女,也不比周家女差太多,小寧氏這才揚眉吐氣起來。 小寧氏看家兒子自然是樣樣好,但是周氏這話明顯的就不對勁兒,句句不離外表,故意來說給小寧氏聽。 “我兒已經出仕為官,位列羽林中郎將,自然是有出息的。不過你也別急,你們家大郎君只比我兒小幾歲,以后也會有出息的?!?/br> 小寧氏自己也想不透,周氏為什么蠢到會留個庶長子來添堵,但是她看著周氏不高興,卻只有心里更樂的,只當是周氏蠢出新樣子,眼下故意提起了許伯揚道。 “哼!不若你還是cao心cao心你家的小郎君吧,倒和我們家騏哥兒同年呢,將來若有你們家大郎君的幾分出息,你這個做嫡母的也就享福了?!?/br> 京師貴胄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有什么**秘密的若是知道的人多了,便也不是秘密,有心打聽,誰家有什么事,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故而周氏也不遑多讓,就和誰沒有庶子似的,直接說起了常國公的庶子。 因為小寧氏生的兒女都是排行在前頭的,常國公這幾年卻很寵愛小兒女,膝下的這個排行行五的小郎君又是寵姬所生,格外的寵愛有加。 周氏和小寧氏互相傷害了一番后,心里都不太痛快,彼此更是看不順眼,假笑著看了看天色,告辭后各自鉆進了馬車。 周氏這邊想著今晚回家后一定要囑咐許顏華,在女學里千萬要爭一口氣,別給自己丟臉,要是功課太差,小寧氏下次見了她定又要來扎她的心了。 小寧氏那邊也是想著,周氏那么蠢,之所以還能耀武揚威的,不就靠了娘家嘛,偏偏自家jiejie嫁入周家后也跟著高高在上起來,兒子娶不了周家女,一直是小寧氏的恥辱。 被周氏那樣的笑話,她自己都替兒子難過。 好在她的小女兒乖巧又懂事,還特別的聰慧,并且常國公雖然私生活混了點,但同樣的武官出身,頗得陛下信重,更是掌管著整個京師的步兵城防,不比勇毅侯差幾分的。 她知道周氏盯著四皇子妃的位置,但是小寧氏覺得自家女兒更是優秀,比周氏的顏姐兒好太多,將來未必不能把四皇子妃的位置搶到手。 小寧氏打定主意后,便決定回去和常國公商量一番,提前叫人去宮里打點一番,常國公有個庶出的姑姑,也在宮中做太妃,說不準能走通太妃的路子,提前和許良妃接觸一二呢。 另有這廂待周氏等送新生的夫人們都終于離開時,就剩下小娘子們各自熟悉了。 許顏華在屋里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女學里的規矩還是比較人性化的,知道貴女們大多被家里人養的嬌氣,來女學們上課的小娘子們都可攜帶丫鬟一名,跟著陪讀兼伺候主子。 “大姑娘,您要喝梅子湯嗎?” 櫻桃從她們自己帶來的食盒里拿出一個小罐子,還有一個精美的描瓷杯子,問著許顏華道。 “恩,給我來一杯吧?!?/br> 許顏華頷首,她身邊的幾個丫鬟中,最喜歡機靈又膽子大的櫻桃,平日里最為倚重的也是她,幸好櫻桃也是能扶得起來的人,故而帶來女學的也是她。 櫻桃自己也是極為有顏色的人,不僅不榻許顏華的面子,并且還總能周到妥帖的想在許顏華前面。 黃字班的生源都是正??疾贿M女學的小娘子們,驕嬌二氣尤其厲害,更有性格霸道極不好相處的。 就在許顏華喝著梅子湯時,進來的一位皮膚略黑,臉頰略豐的姑娘,往內室里打量了一眼,就來到許顏華旁邊的桌子前,站在已經坐在那里的一位穿著鵝huáng sè裙子的小娘子身前。 “這位小娘子,我們縣主想坐在這里,您不能讓一讓?!?/br> 黑臉姑娘一臉的傲慢,沒等她開口,她身邊帶著的丫鬟,就趕緊對著坐在那里的鵝黃衣裙的小娘子道。 就丫鬟觀察,那位小娘子身上的衣飾都只是尋常,且別的小娘子們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堆里說話,遍觀室內的所有人,就只有那人和她身邊的另一位玉色裙子的小娘子安靜的坐著。 想來必然是話都說不來的那種不討喜性子,丫鬟心里便沒有什么顧忌,格外強調了她們主子是縣主。 誰知那位小娘子竟只是搖頭不語,根本就沒有讓的意思。 黑臉姑娘叫王懷夏,出自與周家齊名的另一大世家的王家,外祖母更是已逝太后的嫡女德讓長公主。 她從小在長公主身邊長大,更有生辰和長公主在同一天里,更是被長公主捧在手心里寵壞了。 見面前看起來普通的小娘子竟然不慫,還頗有一把硬骨頭,王懷夏黑臉泛起了紅暈,一雙不大的眼睛更是緊緊盯著那人,心里激起了好勝心,竟是撇著嘴喝道。 “別給臉不要,我今天還就要坐在這里!” 鵝黃衣裙的小娘子依然淡定,她身后的丫鬟都被王懷夏的氣勢嚇得有點瑟瑟發抖了,她卻絲毫不受影響,慢條斯理的依然不開口,仍是搖頭。 許顏華當即就有種想為她伸大拇指的沖動,這才叫真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修養,有氣度的貴女,許顏華感覺這人的脾性兒應該能與自己合得來,這個朋友她交定了。 “你到底讓是不讓?” 王懷夏最大的問題,就是脾氣暴躁,據說當初德讓公主就是那種性急火辣的脾氣,加上王懷夏在家里被老祖母寵的要星星不給月亮,親娘都管束不住。 她第一次被人這么當面拂了面子,人家依然不對自己說一句話,看在王懷夏眼里,那就更是看不起她,挑釁自己,于是一氣之下,飛起一腳踢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巨大的咣當聲響起來,整間教室都頓時安靜了下來,都往這個方向看來。 由于許顏華的桌子和身邊的人挨得很近,王懷夏那一腳踢的太猛,她的桌子也跟著晃動,還剩一半梅子湯的杯子,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許顏華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個杯子了。 “我,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