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寇梓墨緊抿朱唇,沒有吭聲。 毛氏揮了揮手,打發寇梓墨出去后長長嘆了口氣。 長女因為名字里和喬家玉郎一樣有個“墨”字,自小沒少被兩府長輩們拿來打趣。 喬先生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喬大人官居要職,喬公子一表人才,喬家老夫人更是出身皇族,身為母親,她自是對這對小兒女的事樂見其成。 只是一場大火,她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想著長女執拗的脾氣,毛氏對冠軍侯的那點想法暫且沒提。 據說冠軍侯請假一年為妻守孝,此事來日方長好了。 寇梓墨直接去了花園,遙遙見meimei寇青嵐帶著喬晚在撲蝶,倚著樹默默站著。 寇青嵐看到她,把撲到的蝴蝶送給喬晚,吩咐丫鬟帶著表姑娘玩,提著裙角快步走過來。 “大姐,母親說你了?” “沒有?!?/br> “沒有就好?!?/br> 姐妹二人一起站在榕樹下,好一會兒寇青嵐輕聲問:“大姐,你見到表哥,不怕呀?” 大姐膽子明明很小的。 寇梓墨理了理衣擺,淡淡道:“有什么可怕的,表哥不還是表哥嗎?” “可是不一樣了啊,表哥的臉——” 寇梓墨轉頭看向寇青嵐:“那meimei怕不拍?” “我?”寇青嵐怔了怔,隨后甜甜一笑,“我當然不怕呀,表哥還像以前那樣溫和呢?!?/br> “所以我也不怕啊?!笨荑髂χ?,看喬晚因為一直撲不到蝴蝶沮喪地丟了團扇,向著她們走來,笑意更深。 “可是——”寇青嵐見喬晚走近,止住話題,悄悄嘆了口氣。 表哥就算毀了容依然是很好的,她當然不怕,可jiejie不一樣啊,jiejie一直想—— 喬晚已經走到近前,姐妹二人默契地不再提及喬墨,領著小表妹看花樣子去了。 邵明淵出了尚書府,牽著馬才轉了一個彎,忽地停下來,用腳尖挑起地上石子往上一甩,石子便閃電般往某處飛射而去。 低低的呼痛聲傳來,邵明淵大步流星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眉眼普通,一副短打扮,旁邊放著擔子,胭脂水粉、針頭線腦之類的小玩意琳瑯滿目,正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 “哎呦,你這人,怎么走路呢?腳上長鉤子???”年輕男子一邊起身一邊埋怨。 邵明淵抬腳輕輕一踢,眉眼尋常的年輕男子撲通一聲又栽倒了。 “你,你——” 邵明淵半蹲下來,一字一頓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我不喜歡身后跟著尾巴,再有下次,就不是踢腿這么簡單了?!?/br> 邵明淵目光落下去,年輕男子條件反射捂住了褲襠。 邵明淵:“……”錦鱗衛平時都是踹這里懲罰屬下的? 年輕男子訕訕松開手,想了想不能落了錦鱗衛威風,擺出狠厲的表情道:“邵將軍,你是要和我們錦鱗衛過不去嗎?” 錦鱗衛是當今天子耳目,想監視什么人,被監視的哪有置喙的道理? 邵明淵眸光清冷,站起來淡淡道:“替我回去問問你們大人,確定要和我邵明淵過不去嗎?” 撂下這句話,邵明淵翻身上馬,頭也不回走了。 馬蹄聲噠噠地響,望著蔚藍天空,邵明淵疲倦笑了笑。 等他走遠了,年輕男子爬起來,在無數條巷子里走走繞繞,回了錦鱗衛衙門向江遠朝報告。 “大人,那個冠軍侯太囂張了,他居然敢威脅咱們錦鱗衛!您放心,下一次屬下扮成要飯的,絕對不會被他發現的——” “不必了?!?/br> “大人?” 江遠朝牽了牽唇角:“以后不必跟著他了?!?/br> 年輕男子還想說什么,江遠朝看他一眼道:“邵明淵不是你以往跟蹤的那些酒囊飯袋,以后不必去丟人現眼了!” “哦?!蹦贻p男子不甘心應著。 這時另一個年輕的錦鱗衛走進來,低聲道:“大人,前不久您讓屬下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br> 江遠朝點點頭,看了先前的年輕男子一眼。 年輕男子忙跑過去把門關上了。 江遠朝忍了忍,解釋:“江鶴,我的意思,是讓你出去!” 江鶴哀怨看江遠朝一眼,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咕道:“不帶這樣的啊,大人越來越偏心了,安排我去跟著冠軍侯那個殺神,卻安排江霖去北定城的青樓廝混!” 江遠朝在他身后淡淡解釋:“因為江霖長得比你俊?!?/br> 江鶴:“……”這年頭上青樓也看臉了? 受到嚴重傷害的年輕人忿忿關上了門。 眼不見心不煩! “說吧?!?/br> “大人,屬下探查到,江五爺之所以被大都督惱了,是因為他與北定城一位叫鶯鶯的青樓女子有些牽扯?!?/br> “青樓女子?” “是,那位青樓女子前不久已經死了,說是染了不好的病,人死后連夜被扔到了亂葬崗。不過——” “不過什么?” 江霖聲音放得更低:“屬下無意中發現,好像還有另外的人在打聽那位青樓女子的事?!?/br> 江遠朝收斂了嘴角笑意,終于嚴肅起來:“是么?” 事情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ps:推薦咸客的《白蓮攻略》:公主重生,一路激爽權謀,完結文不可錯過。(未完待續。) 第72章 不同的世界(青絲宇公子的靈獸蛋) 江遠朝腦海中閃過江五的樣子。 瘦高的個子,眉眼深邃,鼻子帶起一個弧度,正是俗稱的鷹鉤鼻,他要是看著人時,不需要如何,足以讓人喪膽。 這樣一個人,會與一名青樓女子有牽扯?甚至為此惹惱了義父? 江遠朝半點不相信這種說辭。 “再去盯著,有情況速速回稟?!?/br> “是?!苯貞?,轉身推門走出去,就見江鶴站在門口。 “滾進來?!苯h朝淡淡道。 江鶴趕忙進來,江遠朝挑眉道:“要是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自己去領罰?!?/br> 江鶴縮了縮脖子,低聲道:“大人,屬下想起來一件事,冠軍侯從尚書府出來,好像受了傷?!?/br> “受傷了?” “是,他肩頭塞著手帕,靠近了,屬下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br> “嗯,這個消息不錯?!苯h朝眉目舒展起來。 江鶴來了精神,摩拳擦掌:“大人,咱們怎么對付那小子?” 江遠朝看了一眼蠢貨屬下,恨鐵不成鋼:“對付什么?知道冠軍侯受傷就能對付他了?你以為他讓你帶話是為了什么?” 邵明淵敢那么說,當然是不懼他們錦鱗衛。 錦鱗衛是皇上的手眼,皇上沒起動冠軍侯的心思,錦鱗衛只會蟄伏不動。 邵明淵確實不是個只知打仗的武夫。 “那——”江鶴啞口無言,心想:既然大人覺得冠軍侯受傷的消息沒什么用,怎么說是好消息呢? 江遠朝一眼看出屬下所想,抬了抬眼皮道:“純粹高興,不行么?” “行,行?!苯Q欲哭無淚退了出去,仰頭望天。 大人自從進了京,想法越來越古怪了。 大概,是到了娶媳婦的年紀? 少了聒噪的屬下,室內安靜下來,江遠朝雙手交叉放在腦后,仰躺著望著屋頂。 是喬公子傷了邵明淵? 失策,早知道他親自去盯梢了,看看邵明淵怎么被喬公子痛扁的。 江遠朝坐直了身子,修長手指沾上茶水在辦公的桌案上一筆一劃寫下一行日期。 他的字不算好。 他是被義父收養后才開始識字的,作為一名錦鱗衛,識字已經足矣,他的字在一眾兄弟中已經是出類拔萃。 只是,依舊遠遠比不上那些世家公子,甚至,連邵明淵也比不上。 不,是他忽視了,邵明淵本就是勛貴子弟,原可以做個清貴的公子哥,是那些赫赫戰功讓人下意識忘了他原本的身份,只記得戰無不勝的冠軍侯。 所以說,他與他們,一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江遠朝這樣想著,心底的苦澀猶如蔓草,肆意生長起來。 如果當初認識她的時候,他不是臭名昭著的錦鱗衛,或者她不是清貴門第的姑娘,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至少,她不會死! 江遠朝嘴角含著沒有溫度的笑,抬手輕輕把桌案上的水跡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