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孔玲瓏頓了頓,也沒有糾纏:“但若我真的被要求入宮,她可以從其他方面幫我?!?/br> 干擾一下甄選,或者其他事情,對皇后來說動動手指一樣簡單。 夙夜卻笑了笑,搖頭道:“玲瓏,這件事怕只能靠我們自己想法了?!?/br> —— 劉家祖孫談判失敗的結果,當天晚上就傳到了司徒雪衣的耳朵,司徒雪衣幽幽笑:“劉公子,看來你也沒有比你祖父老太爺強多少?!?/br> 當初為了保劉邵的命,劉老夫人極力推薦孫兒成為效忠的馬前卒,可現在看這對祖孫誰的能力都很一般。 劉邵面色陰冷:“孔玲瓏如果好糊弄,在咸陽也不會逼我們到那種地步了。她不肯離開京城,留下來不是更好對付?” 咸陽好歹還是孔家撐著半片天,到了京城她有什么,難道這樣還要擔心。 司徒雪衣瞧著他,幽笑:“劉公子,不如說說,和孔家小姐退親,你有沒有覺得可惜?” 劉邵片刻冷嗤:“大人莫不是在消遣我么?” 她是商戶女,他是士族公子,當初全咸陽都覺得她配不上他。而他現在可以娶閣老的千金,對方家世樣貌都不是那粗鄙的孔玲瓏能比的。 司徒雪衣目光中流露輕蔑:“我倒挺為劉公子可惜的。那女人縱使什么都尋常,但她有辦法搭上京城第一公子,現在還讓皇上想納她為妃,至少你劉家是沒有這個力量的?!?/br> 劉邵震驚:“陛下……想納那個商戶女為妃?” 怎么可能? 司徒雪衣卻輕蔑,回身將他新買的金絲鳥關進籠子里:“馬上是陛下的祭天游行,你們祖孫最好不要把這件事也辦砸,陛下最厭惡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你們可別讓他想起來,當初你們劉家跟那孔玲瓏,都曾有過什么過結?!?/br> (玲瓏的性格中,就是勇敢自由不服輸。) ☆、205章 逢場作戲 梁帝那個人,說是雨露均沾也好,后宮里那么多嬌艷的新妃,真正能長久固寵的卻沒有一個。 在這點上皇后得天獨厚,梁貴妃手段超群,除此花開并蒂,其他人都連綠葉都算不上。 梁貴妃收到了珊瑚珠的賞賜,照舊被那太監恭維了一番,她狀似無意地問:“除了本宮,可還有人得了嗎?” 一向八面玲瓏的大太監頓時說:“后宮中,娘娘是獨一份?!?/br> 梁貴妃忽然就看過來:“你是說陛下一共只賞了本宮一人?” 居然連皇后都沒得到賞賜么?梁貴妃心頭騰起了一絲笑。 那太監剛才避重就輕,現在卻不得不道:“陛下還吩咐賞了那孔家的小姐一份,不過娘娘放心,她那顆珠子和娘娘這一顆不能比?!?/br> 剛才太監說后宮中只有梁貴妃一個人得了賞,而在宮外面卻是還有。梁貴妃要是不多問一句,倒是還發現不了這文字游戲。 梁貴妃咬著牙齒:“孔家的……小姐?” 太監因為深諳梁貴妃心,忙說道:“那樣的女子得了賞賜也不會有什么前途,頂多就是陛下一時新鮮?!?/br> 梁貴妃卻咬著牙笑起來:“陛下這可不是一時的新鮮?!?/br> 連珊瑚珠都送了,可見是動了真心思。若不是司徒雪衣和她說過那番話,連她都要開始忌憚那孔玲瓏。 頓時代表恩寵的賞賜變得礙眼,打發走太監,梁貴妃就換了冷臉:“把這珠子拿走?!?/br> 這可是陛下賞賜之物,貴妃宮里的宮女都戰戰兢兢的,不知道能把東西拿到哪兒。 梁貴妃冷笑:“拿到本宮看不見的地方就行?!?/br> 梁帝并不知道自己的賞賜在兩個女人那里都變成了避如蛇蝎之物,但縱使知道,這位帝王也不會在乎,因為不過女人罷了,她們喜不喜歡都一樣要接受他的恩賞。 —— “馬上就是陛下的祭天游行?!辟硪乖诶潇o了一夜后,已經有了計較,“這種大典上如果發生什么事,陛下絕對會從嚴處理。而全程負責護送的,就是錦衣衛?!?/br> 孔玲瓏心里動了動:“你是說,在祭天游行上?” 夙夜看進她眼底:“荊無常曾經就在錦衣衛待過,熟悉錦衣衛一切部署。越是這樣知己知彼,越是錦衣衛的死xue。荊無常為了報仇不怕死,想必也愿意利用祭天游行讓梁輝身敗名裂?!?/br> 夙夜從來是不慍不火的樣子,很少看他這樣縝密地算計籌謀,而他說的這個方法,卻是實在天衣無縫。 在祭天游行上搞破壞,讓梁帝震怒,把錦衣衛陷入不義之地,甚至是挑唆了皇帝和最親近侍從的關系,一舉數得??琢岘嚸媲案‖F荊無常的臉,她并不懷疑,荊無常會豁出命去。 夙夜緩慢地再道:“只要破壞了祭天游行,錦衣衛就是首當其沖,梁輝這個指揮使,即使還能保住一條命,也會被直接下獄?!?/br> 孔玲瓏半晌沒說話,才道:“只靠荊無常一個人嗎?” 雖然他的內力已經在逐漸恢復,但面對錦衣衛全神戒備的祭天大典,就算荊無常還在全盛時期,一個人也未必能抗住。 夙夜說道:“那要看他對梁輝,對錦衣衛的恨有多深?!?/br> 孔玲瓏拿不定主意,荊無常就好像一張底牌一樣,這張底牌用好了就是殺手锏,但同樣的也不能輕易使出,因為殺手锏如果不能一擊制敵,就會反過來受制。 夙夜看穿她想法:“你如果不想讓荊無常冒險,我們可以想別的法子?!?/br> 孔玲瓏迅速看他一眼:“這個法子很好?!?/br> 其實不應該她來擔心荊無常,這個事情要不要去做,應該取決荊無常自己。 孔玲瓏立刻叫來茯苓,讓她把話原原本本傳給荊無常。 夙夜慢慢看著她:“玲瓏,其實你也明白,這個機會他一定也不肯放過?!?/br> 荊無常等了十年沒有等到接近梁輝的機會,祭天大典是他夢寐以求的,危險在他眼里早就沒有威脅。 孔玲瓏看著他:“就算荊無常熟悉錦衣衛,我們也還要有別的準備?!?/br> 任何事情都要做好最壞最好兩種打算,失敗的時候面對的才不會是萬劫不復。 夙夜眸光一瞬間幽深:“司徒雪衣是司徒家這一代最有頭腦的人,我們能想到祭天大典動手,他也會想到我們會,也可能他已經讓錦衣衛做好了陷阱,等著我們去跳。對他來說,這也是個把我們抓住的好機會?!?/br> 事事都是兩面,祭天大典是個契機,兩方斗法,究竟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就各憑本事。 荊無常聽說有這個機會,果然根本沒有猶豫,斬釘截鐵就應了。還給孔玲瓏送來了一份布防圖。 這是照著荊無常記憶中錦衣衛的布置畫的,時隔這么多年,誰也不知道錦衣衛有沒有變化,而這份圖中還有多少是可以參考的。 但是夙夜說,錦衣衛是個死板到固守成規的組織,因為效命的是皇家,所以不敢輕易生變,甚至在更早的幾十年前,錦衣衛營的整體規格都沒有太大的改變,荊無常的情報,是很有價值的。 畢竟,錦衣衛,是不會允許有叛徒出現的。一身入了錦衣衛,就終身都是錦衣衛的人,這樣的情形下,他們不會擔心有人泄密。 除了荊無常這個異類。 這個異類,是被現在的指揮使梁輝一手促成的。 宮里擬定的祭天大典隨行名單中,梁貴妃赫然在列,這對于她來說早就不是什么新鮮事,但這一次她是真的興致缺缺。 司徒雪衣瞇眼一笑道:“這次的大典就在城外皇極寺,這已經是娘娘第三次隨駕,恭喜娘娘恩寵盛隆?!?/br> 梁貴妃挑起一串紫玉珠:“恩寵盛???你莫不是在說笑吧?” 比起那些削尖了腦袋想跟著梁帝一同出行的妃嬪來說,每次被主動要求隨行的梁貴妃已經比皇后還要惹眼,畢竟皇后去大典是名正言順,可貴妃再貴,也還是妃嬪,卻能每次都被點名。 司徒雪衣說道:“娘娘何必興致不好,臣下倒是可以保證,這次的大典,一定比往年都要熱鬧許多?!?/br> 梁貴妃從銅鏡中看著司徒雪衣:“你打算給本宮看什么好戲?” 司徒雪衣慢慢一笑:“娘娘這就誤會了。祭天大典上錦衣衛需要全程守衛,任何一點錯處都會是錦衣衛的失責,臣下要保證的恰恰是不能有紕漏?!?/br> 梁貴妃訕笑了一下:“司徒雪衣,京城中的姑娘們都說你陰陽怪氣,沒記錯的話你是司徒家第三代的單傳,以你的家世出身,現在卻沒有一個世家女子,肯嫁給你?” 司徒雪衣面皮白凈,周身都是那種陰郁幽冷的氣質,他繼承司徒家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因為他的親爹根本不知為什么死于非命。 應該說嫁給司徒雪衣的女人,毫無懸念就是司徒家這一代的女主人。 可這樣也沒人肯嫁。 梁貴妃忽然笑的明媚,用胭脂點著自己的兩腮,漫不經心說:“你若哪天有了想法,我本家還有好幾個小侄女,模樣和性子都不錯,盡可以都隨你挑?!?/br> 司徒雪衣掩下眼瞼:“多謝娘娘了,臣下何德何能呢?!?/br> 梁貴妃透過銅鏡若有若無的笑,司徒家族雖然現在式微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果能成為司徒家的女主人,也是一項臂助。 她跟司徒雪衣現在看著是在合作,但就算她,也無法完全信任這個男人。 片刻后,梁貴妃注意力回到鏡中,專心致志開始描畫眉眼。 走出貴妃的寢宮,司徒雪衣看向了一旁宮人,宮人頓時壓著冷汗垂下頭,暗自希望自己原地消失,司徒雪衣幽冷一笑。 別的人都是京城中女眷前仆后繼的俊雅公子,只有這位渾身陰森森,配得上他家世的女人不愿意將就這樣陰冷的男人,愿意將就他的女人,都是因為家世不夠。 所以時間越長司徒雪衣越如同橫亙在京城公子中的一道冷刺。 梁輝就打著傘在殿外等著:“大人?!?/br> 司徒雪衣走到傘底下,面部譏削地看著貴妃宮里一眼。梁輝一路跟著他走到宮門口,出了侍衛的視線才說道:“大人定好大典的安排了嗎?” 司徒雪衣轉身看向梁輝定定道:“最近你和楚湘館那位花魁,相處的還舒坦么?” 梁輝握傘的手緊了緊,抬起眼迎上司徒雪衣視線:“大人?” 司徒雪衣陰涼一笑:“用不用我告訴你家中的嬌妻,一直以來,她的‘夫君’都在干些什么?!?/br> 梁輝松開了傘,直接屈膝跪下去:“屬下若有失職的地方,請大人明示和責罰?!?/br> 他的事在司徒雪衣那里很早就不算秘密,流連青樓女子,對他來說也是很久以前就開始。但司徒雪衣為什么現在提出來。 司徒雪衣聲音低柔:“責罰你?梁輝,那三家青樓的女人早就跟那孔玲瓏是一丘之貉,你不會不知道吧,這樣你還敢和那些女人繼續來往?” 梁輝伏著身體:“大人,屬下對天發誓,絕沒有在那地方說過一字半句?!?/br> 青樓永遠都只是尋歡作樂的地方,或許那些權貴不知輕重,在女人面前口無遮攔,但他不會。 司徒雪衣瞇眼瞧著他:“梁輝,你幾時天真的覺得不說話就足夠了?” 梁輝四肢幽冷,他是指揮使,他只要出現在那個地方,說話與不說已經沒什么區別。 “屬下曾想……知己知彼,若因此怕了那孔玲瓏,是錦衣衛的羞恥。屬下去了那楚湘館,也可以順便打聽那孔家的事?!?/br> “那不如你告訴我都打聽到什么?” 毫不掩飾的譏諷和揶揄讓梁輝說不出一個字,他忽然吸口氣,“都是屬下糊涂,屬下愿聽大人責罰?!?/br> 司徒雪衣盯著腳邊的男人,“你一點也不糊涂,所以本大人才更好奇,那位花魁西子姑娘,究竟有什么樣的魅力這般吸引你?!?/br> 梁輝雙手撐在地上,“……內子患有寒疾,無法受孕,屬下與那些女子只不過逢場作戲?!?/br> 司徒雪衣難得寸寸流露出驚奇:“梁輝,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