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多日冷清的綢緞莊,終于再次人滿為患。 看到孔玲瓏,東陵夫人目光看向旁邊伙計,伙計說道:“這位是我們大小姐?!?/br> 東陵夫人詫異地看向孔玲瓏,她沒想到這家綢緞莊的主人,會是這樣年少的一個女孩兒,看起來和她的女兒竟有些相似。 孔玲瓏主動上前:“夫人想要些什么料子?” 聲音溫和悅耳,讓東陵夫人和勤太妃都聽的很舒服。 東陵夫人放下疑惑,看了看自己帶來的女兒:“我想給她挑料子做幾身衣裳?!?/br> 孔玲瓏看向旁邊的少女,少女也好奇地看著她,目光中似乎有訝異。 孔玲瓏說道:“小姐不如跟我來看看?!?/br> 她態度不卑不亢,讓少女也當即點頭同意:“好?!?/br> 孔玲瓏了解這種歲數的姑娘,直接帶著她看了幾匹料子,果然少女眼睛一亮,看到女兒的反應,東陵夫人當即說道:“剛才看的幾樣都要了?!?/br> 誰不喜歡財大氣粗的客人,那邊勤太妃興致高,也迅速買了幾批吩咐人搬上馬車。 短短半天時間兩輛豪華馬車載著比馬車本身更貴重的人在伸枂綢緞莊走了一個來回,那群看熱鬧的人親眼等馬車走遠,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居然吸引勤太妃和東陵夫人都來光顧,這家綢緞莊到底什么來路?!?/br> “之前不是說得罪了錦衣衛被封鋪子嗎,可才半天就重新開張了!” “難道這家店鋪背后真的有什么惹不起的靠山?” 有人不屑撇嘴,壓低聲音,“……不是說這家店鋪的小姐,搭上了宮里一個老臣嗎,就是裙帶關系……” 方隱站在門口,冷冷吼道:“滾!” 那群人被轟走了,可是說的話已經傳進來,玉兒臉色變了變,似乎終于明白前段時間方隱在街上發火是因為聽到了什么。 結合這幾天諸葛先生一直沒有出現在店鋪里,玉兒的臉騰地惱火起來。 孔玲瓏說道:“都進來?!?/br> 店鋪里的存貨已經去的七七八八,東陵夫人和勤太妃將所有貴重的料子一掃而空,那東陵夫人的女兒也買走了許多。 玉兒臉色不好,涉及到小姐名聲,生意就算再好她也無暇感到高興。 孔玲瓏看了她一眼:“今日提早關門吧,你們也都累了?!?/br> 正這么想著,伙計把門板取下來,正要合攏的時候,一只腳伸了過來,穿著貴族子弟常穿的金縷靴子,邊角繡著銀紋,腳抵著門邊的樣子,預示了此人的來者不善。 今天一天綢緞莊已經夠忙亂,沒想到關門時還能遇到幺蛾子,就見伙計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人,門就被用力推了過去。 來人的身影走入店鋪內,熟悉帶著冷漠的目光看向孔玲瓏。 玉兒從未像此刻一樣驚訝到失態,盯著來人的面孔,“劉、劉……” “劉邵?!笨琢岘嚶f出這人名字,冷漠的仿佛從不認識這個人。 劉邵聽出來了,譏笑一聲,繼續上前走一步,“咸陽一別,有一年未見了吧……玲瓏?” 玉兒反應過來,當即兇獸護主一樣閃過去擋著孔玲瓏:“小姐的名字是你叫的?” 劉邵仿佛沒聽見,依然陰冷地盯著孔玲瓏,“看來是劉某命里有劫,到哪里都逃不開和你孔家的糾纏?!?/br> 孔玲瓏面冷如霜:“劉公子不請自來,是誰糾纏誰?” 劉邵冷笑了一下,“看來孔小姐天生就是不安分的命,在咸陽待著還不夠,一定要到京城來耍一番手段,讓所有人都認識你?!?/br> 若非如此,他不用被司徒雪衣逼著,重新再淌到這趟渾水里。 ☆、195章 將計就計 冷冷的聲音這時響起:“你要干什么?” 方隱不認識劉邵,但他本能地從這個人的身上感受到對孔玲瓏的敵意,莫名讓他不喜。 玉兒覺得方大俠從未如此刻一般高大威武,立刻跳過去說道:“劉邵,你不要胡來?!?/br> 劉邵今天來就是想見見孔玲瓏如今到底是什么樣子,這個女人又到底是不是他命里的克星。如今見到她,他幾乎克制不了心里壓抑的情緒。 “孔玲瓏,我今天是來告訴你,你離開京城吧?!彼樕y看地說出這番話。 孔玲瓏和他對視:“我不離開又如何?” 她從來就知道一定會和劉邵再相遇,兩人立場不同,也遲早會有針鋒相對的時候。 劉邵冷笑著:“我看你還真不怕死,但你死也不要拖累其他人,大可以回你的咸陽去自生自滅?!?/br> 這位劉公子從前的溫柔如玉可是裝的很在行,沒想到現在完全撕下了偽裝的皮,卻是這副德性。 孔玲瓏瞧著他,眸中劃過一抹嘲笑:“劉公子莫不是覺得自己被我拖累了?我不過是一個被劉公子的家族都看不上的商戶之女,原來還有本事拖累劉公子嗎?” 劉邵聽她哪壺不開提哪壺,氣得咬牙切齒,說到拖累,現在咸陽還流傳他們劉家的流言蜚語。他說道:“孔玲瓏,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自己要留在京城送死,到時候可別反過來求饒,京城不是你以為的咸陽,這里隨便一個權貴就能夠捏死你?!?/br> 孔玲瓏不客氣地道:“多謝劉公子提醒,說完了的話,公子還請走,我們要關門了?!?/br> 劉邵還待說什么,方隱卻補給他這個機會,高大的身軀來到劉邵面前,冷冷逼著他。 “孔玲瓏!”劉邵咬牙切齒。 孔玲瓏不再跟他廢話:“方隱,送客?!?/br> 方隱就等這句話,伸手捏住了劉邵肩膀,就把他推到了門外。劉邵這瘦弱身軀到方隱跟前差遠了,被推出門以后惱羞成怒,心頭對孔玲瓏暗恨更深。 方隱毫不留情關上了門,把他惱怒的表情關到門外。 “此人是什么人?”方隱轉身問道。 孔玲瓏冷淡地說:“不用管他是什么人,下次再看見此人,直接轟出去?!?/br> 玉兒激動握拳:“對,轟出去就對了?!?/br> 這劉家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也不想想之前是怎么對小姐的,現在就算被轟出去也不冤屈。 回去的馬車上,玉兒還問:“小姐,這劉公子是發瘋了嗎,居然這時候來找小姐?!?/br> 孔玲瓏卻已經想到了更深:“他應該是最后希望能逼我離開京城?!?/br> 玉兒不解:“小姐走不走和他有什么關系?” 還是茯苓先想到:“這劉公子這么久都沒出現在小姐面前,今天突然過來說一番話,想必是,有人支使,要么就是他打算對付小姐了?!?/br> 那位劉公子,從哪兒都看得出來不愿意再跟小姐有任何牽扯了,突然莫名其妙來這一遭,必然是,他再不愿意,也要被迫著和小姐接觸了,這種接觸,只可能是交鋒。 玉兒想明白了,恨恨道:“真是討厭?!?/br> 豈止他們劉家不想和孔家再交集,她們也巴不得遠離好不好? “小姐,那群在街上說你壞話的人,奴婢也忍不下去了!”在聽到那些人說話內容以后,估計孔玲瓏身邊的沒有誰再能忍。 女人家最重視名節,小姐從前在咸陽,就因為太年輕出來掌家,被許多人閑言碎語說過。小姐有經商才能,那群人嫉妒就說話詆毀,女子怎么了,女子就要受這些侮辱? 孔玲瓏卻神色有點平淡:“比起背后捅刀子的,不過一些閑話,不用太在意了?!?/br> 主子倒是云淡風輕,玉兒和茯苓對望一眼,都看出不甘。她們都是女人,尤其對這些詆毀在意。 之后見到夙夜的時候,玉兒立刻就把這些話告訴了他,她生氣地說:“夙夜公子,小姐一直忍氣吞聲,可那些人變本加厲,小姐清清白白一個姑娘家,憑什么被他們侮辱?” 夙夜也是拳頭捏進手心里,若說世界上有人比他更厭惡這些,只怕不會有。但他還是漸漸松開手,安撫玉兒:“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會好的?!?/br> 玉兒因為清楚夙夜和孔玲瓏的關系,所以敢說出這番話,料定夙夜公子不會坐視不管。 而如此過了兩三日,玉兒終于明白夙夜的話是什么意思了。這兩日,綢緞莊生意不僅起死回生,上門的貴客更是沒有斷過。經過她們刻意打聽,發現外面的話已經變成: “連長平郡主都上門買料子了,怎么可能一個宮里大臣有這樣的勢力?” “是啊,前幾天還有東陵夫人也上門了,不管哪一個,都不會是一個大臣請得起的?!?/br> “那你們之前說,這里的小姐是因為搭上了宮里的臣子做靠山,才讓錦衣衛把她放回來,莫不是這也是假的?” “誒,我們也是聽說罷了,這樣看來不靠譜?!?/br> “怕是宮里有人是真的,但肯定不是什么大臣,沒準兒還是……” 能一下子請動這么多貴客上門,其中有一個還是國母級別,這靠山得有多大。 許多人說著說著,就不敢再往下說了。 玉兒覺得揚眉吐氣,這群嚼舌根的總算走了,不然她都要叫方大俠出來揍他們一頓。 孔玲瓏不知是否聽到了傳言,說道:“諸葛先生還是不愿意回來嗎?” 之前諸葛青云就告了假,其實他也是無妄之災,對于這樣一位能力卓越的人來說,肯來綢緞莊幫忙本身就是給面子,如今卻還被一群無知的人嚼舌根,換做誰是諸葛青云,都不大覺得高興。 一個小伙計之前被派去請諸葛青云,聞言立刻道:“小姐,先生說請小姐將計就計,他有辦法讓那群人閉嘴?!?/br> 這些話從孔玲瓏自錦衣衛那回來就被流傳,背后肯定有人cao控,說不定就是錦衣衛搗鬼。也可能是宮中的什么人。 “將計就計?”孔玲瓏慢慢一笑,“我明白了?!?/br> 這件事還是需要三條街上的人幫忙,雋娘不必說,已是合作多次,其他兩條街也是欣然愿意。 她們只需要在客人來的時候,對著他們吹幾句枕頭風,說幾句話,就能達到目的。 只不過吹枕頭風的對象,一個是經常入宮的閑散王爺紀王,一個是當今皇上的皇表叔寧王。 這兩個都是頤養天年的人物,除了吃喝享福,根本不插手半點朝堂中事,據說皇上也最喜歡和這兩位皇叔說話,時不時找他們進宮陪著。 兩個人老不正經,當著皇帝的面,說的都是風月場所的事?;实垡残ξ穆犞d起。 “對了,我記得陛下從前有個管國庫的臣子,叫什么白云……”紀王晃蕩著腦袋,一時想不起來名字。 皇帝笑容僵了僵,說道:“諸葛青云?” 紀王一拍大腿:“啊,對,是叫這個名兒。我還記得他這個人可古板了,做事從來不知道油滑,記得有一年楚江王想問他多要兩塊玉玨,他就拉下臉說,陛下的賞賜都有規制,不能私下多給,楚江王可恨死了他,別的人就沒他這么不懂進退?!闭f著還大笑起來。 敢在皇帝面前說這些話,大概也只有紀王和寧王這兩個不怕死的說了。 皇帝不僅沒有生氣,反笑起來,說道:“諸葛做事就是如此,朕也喜歡他的忠心,還想著多留他幾年,可惜他不肯,只能放他走了?!?/br> 其實像賞賜規制這些事,很多皇親國戚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私下里把好東西拿下來很正常,也只有諸葛青云去派發賞賜的時候,才做到這么公正無私。 這樣的臣子不受那些人待見,但卻一定很受皇帝喜歡。所以紀王一說起,幾乎皇帝立刻就想起諸葛青云這個人,皆是因為別人他不會這么有印象。 寧王也想起來,“我前幾日在樓子里聽說,他被人傳言和一個民間女有染,連生意都做不下去,關門回家去了,是這個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