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兩個丫頭也惡狠狠盯著地上那人,真是不知死。 可沒想到她們還沒說什么,旁邊有圍觀的倒是開口了,十分不懷好意:“你們在大街上就濫用私行,還對平民百姓動武,逼迫別人道歉,這樣橫行霸道,真以為自己無法無天了嗎???” 這人的話在人群中已經起了sao動,茯苓眼睛一抬,就大喝:“你嘴巴放干凈!” 有人說道:“我們怎么不干凈了,剛才這人就站在我們身邊,我們倒是沒聽見他說了什么?!?/br> 馬上有人附和:“是啊,我們可什么都沒聽到,你們莫不是心里有鬼吧,聽誰說話都認為不是好話?!?/br> 幾個人氣的要冒煙,與此同時,地上那人立刻眼睛一亮,臉上的驚慌退去,露出一抹竊喜。 “就是!我分明沒說什么!”那人居然開始睜眼說瞎話。 見狀,方隱更怒,方才他若不是聽得清清楚楚,又怎么會把這人拖出來,現在這些人居然一起狼狽為jian,人心怎么能如此惡毒。 孔玲瓏慢慢道:“方隱,算了?!?/br> 防人之口,甚于防川,這些人要說,就算現在堵住嘴,離了這地兒該怎么說還是會說。 方隱爭這一時之氣,根本是無用之火。 可方隱無法忍受,他曾經為了自己的兄弟出生入死,龍安鏢局那群人也是如此,現在讓他睜眼看著這些人羞辱孔玲瓏這位大小姐,他卻連讓對方道歉也做不到,豈不是枉自為人。 方隱抬手揪起了那人的衣領,冷冷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對小姐道歉?!?/br> 那人眼看自己雙腳離地,已經又害怕起來,但他看到周圍人的臉,立時又硬氣起來:“干什么,你們還想屈打成招嗎?” 周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討伐:“會武功就了不起嗎,練武的人就能欺負我們老百姓?” 那混子于是挑釁地看著方隱,認定方隱不敢對他如何。 孔玲瓏沉默,兩個丫鬟這時看不下去,對周圍人說:“你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在這里胡說?!?/br> 壞事傳千里,這些人說話不費力氣,卻對她們小姐的名聲抹黑極大,真是永遠也無法低估人性的惡意,這些人有的前幾日還在綢緞莊笑語顏開,轉頭就說三道四,化成這些惡劣嘴臉。 人群中有人嘲笑道:“我們只看到你們仗勢欺人,別的倒是不曾看見?!?/br> 玉兒和茯苓雙雙變色,一時間終于理解方隱忍不了的原因。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眾差役從南面跑了過來,似乎是看見人多,以為街頭有人鬧事。 為首差役立刻喝止:“怎么回事!圍在這里干什么???” 都說民不與官斗,這些刁民再嘴皮厲害,看見差役們帶刀過來,也都紛紛撇清自己,站遠了一點。 但還是有人趁機煽風點火道:“官爺,你們來的正好,這里有人動用私刑?!?/br> 差役一下子看見了被方隱提起來的人,此時方隱依然沒有放手,臉上有怒氣閃過。他其實一個指頭還沒有碰過此人,說到動用私刑,也太過了。 孔玲瓏立刻道:“方隱,把人放了?!?/br> 方隱忍怒松了手,卻故意沒有控制力道,那人一下子跌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啃。 那混混當即就不依不饒叫道:“還有沒有王法了!有沒有王法了!” 兩個差役們上前,先冷冷盯了方隱一眼,之后看向了地上喊叫的那人。那人于是叫的更兇,抱著腿在地上打滾。 這種無賴真是看的人火從心起,方隱眼皮一跳,看起來又要忍不住出手。 片刻后,其中一個差役臉上劃過疑惑,接著,忽然眼珠一瞪地上那人:“你,是不是前段時間盜竊王員外家的那個夜賊???” 此言一出,之前還滿地打滾撒潑的那人,頓時臉色一變,他看向差役,目光閃了閃。 另一個差役也瞬間閃過神色,抬手指著他臉道:“就是他!“ 只見那人眼珠一轉,瞬間一個鯉魚打挺,再也不嫌痛了,就拔起雙腳要往人群中沖。 但差役反應更快,立刻大罵道:“快抓住他!” 外圍還有好幾個差役,聞言一哄而上,趁著那人還沒跑遠,已經把他堵住,直接繩子一捆,把他捆成了粽子。那人還要嚷嚷什么,被官差一團棉布堵了嘴,頓時成了啞巴。 這一下變故太快,看戲的那些百姓的確看到了熱鬧,只是這熱鬧發展的方向,跟他們以為的出入有點大。 剛才的差役惡狠狠盯著那人,說道:“好你個賊子,我們官府貼了懸賞通告那么久,居然被你躲到這兒,現在你跑不掉了,乖乖回衙門受審,把你偷過的東西都吐出來!” 誰也沒有想過官差過來,居然是抓到了一個賊,而那賊此刻滿臉驚恐,神色間更有懊悔。 差役卻沒給他機會,大手一揮:“帶走!” 浩浩蕩蕩十幾個差役,逮著一個賊人,“讓開讓開,別擋道!”說著穿過人群中走遠了。 那群看熱鬧的人此時臉上都訕訕的,覺得真是討了個沒趣,紛紛也從街道散開,剩下兩個丫頭和方隱,臉上還有點怒氣,但也都覺得有點奇特和驚訝。 孔玲瓏沒有驚訝,她的目光看向路邊一輛不起眼的灰色馬車上。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那馬車里走下一雙靴子,一個清朗如月的男子走下來,和她深深對視。 茯苓、玉兒驚訝:“夙夜公子?” 馬車上走下的來人正是夙夜,之前誰也沒注意到這輛馬車,但似乎是起沖突之前就停在了這里,只是想不到,馬車里坐著人,坐的還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人。 大街上人多眼雜,幾人沒有留在門口,直接進了綢緞莊內,玉兒后知后覺問道:“原來那伙官差,是夙夜公子叫來的嗎?” 只是那么巧,那個人居然是個盜竊的賊,正好把眾人注意力都吸引過了。 茯苓咳嗽了一聲,拉著玉兒的手,“玉兒,你陪我去看看鋪子里新到的這匹料子,我有幾個地方要問你?!?/br> 玉兒不疑有他,就跟著茯苓去了外面看料子。雅間里,方隱默然無聲地看了夙夜一會兒,才說道:“我去外面給小姐守門?!?/br> 之后方隱也出去了,孔玲瓏看著一日未見的夙夜,問道:“我這里只有紅梅酒,你要喝嗎?” 夙夜點頭:“要?!?/br> 孔玲瓏便去給他燙酒喝,雅間里面因為是招待貴客,所以擺件小玩意兒一應俱全,孔玲瓏少時就捧了燙好的酒遞給夙夜,說道:“綢緞莊來的多是女客,這酒綿柔,你未必能喝慣?!?/br> 夙夜捏住酒杯:“你這里的,我都習慣?!?/br> 二人對望一眼,孔玲瓏回到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一盞清茶。 夙夜頓了頓放下酒杯,朝孔玲瓏看過來:“殺一儆百,那些人不敢再說什么了?!?/br> 孔玲瓏看著杯中清茶,淡道:“我跟錦衣衛做的交易里,有讓他們貼出告示澄清,不過現在看來,謠言是避免不了的?!?/br> 和真正的傷害比起來,謠言孔玲瓏并不在意。這種東西,便是你越被影響越被動,若是直接兩耳不聞,不過只是一些噪音罷了。 夙夜卻吸口氣:“玲瓏,我不會讓你平白遭受這些?!?/br> 孔玲瓏沒有說什么,她只是片刻后對夙夜一笑,道:“謝謝?!?/br> 從前孔玲瓏也會說謝謝,但今次的謝謝不同,夙夜怔怔看著她的臉,若有選擇的話,……他真希望每時每刻都在她身邊。 ☆、192章 舊事被挖 司徒雪衣在那逗弄金絲雀鳥,這一個月他就弄死了好幾只鳥,他用手腕上纏著的小蛇去和金貴的雀鳥斗法,最后都是雀鳥死于蛇口,現在的這只,似乎堅持的久些,每次都能靈敏地躲避小蛇。 對于這種變態的嗜好,梁輝早就習以為常,他默不吭聲等司徒雪衣“盡興”。說道:“大人,貴妃那邊傳過話來,說孔家的事,大人若不給她一個合情合理的交代,她跟大人之間的……合作,以后就不必再談了?!?/br> 在宮里這些人,不管誰和誰,都是利益綁著利益。梁輝作為一把不被重視的刀,對司徒家和貴妃之間的彎繞不清楚,但他知道兩人勾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司徒雪衣面色上就像罩著一層假人皮冷淡:“你倒是說說,本大人要怎么給她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br> 梁輝頓了頓,這件事情現在誰說出去誰死,就算梁貴妃再威脅,真實的原因也不可能被她知曉。就連梁輝的錦衣衛營,當時在場的那幾個錦衣衛,梁輝垂下眼眸,都不忍去想。 司徒雪衣哂笑道:“就連你梁大人的命,還不知是怎么保全的,不是你這十年忠心耿耿,陛下對你還有點仁慈,想必你也不會站在這里了?!?/br> 梁輝收著冷汗,說道:“屬下感謝司徒大人的栽培?!?/br> 司徒雪衣漫不經心:“既然我這么栽培你,難道你連自己的作用都表現不出來?” 梁輝暗暗垂下了頭,“大人放心,梁貴妃那邊,屬下去處理?!?/br> 司徒雪衣揮手:“滾吧?!?/br> 但其實真正梁輝走后,司徒雪衣就伸手進那金絲籠子,臉上陰狠,泄憤一般捏住鳥籠,瞬間將籠子擠扁,金絲鳥受到驚嚇,從毀壞的籠子里飛出來,直接撞到了墻上。 一個人影不動聲色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原來大人還會跟一只鳥置氣?!?/br> 司徒雪衣瞇起眼,看向來人:“我當是誰,原來是最近朝野的紅人,劉公子?!?/br> 劉邵現在穿著三品的尨服,在廳外候了好幾個時辰,等到梁輝出去,他才被允許進來。 劉邵看著滿屋亂飛的金絲雀鳥,說道:“不敢,大人叫下官來有什么事?!?/br> 司徒雪衣嘖一聲:“當然是恭喜劉大人,聽說閣老千金現在非你不嫁,為了劉公子拒絕了好幾家名門公子的提親,看起來,劉公子入主閣老府,成為乘龍快婿已經指日可待了?!?/br> 劉邵這個人臉長得好,當初劉老夫人暗示這個孫子可堪大用的時候,司徒雪衣就知道他的野心遠勝他的祖父劉老太爺。 可劉邵臉色一點也沒有喜悅,相反還很難看,說道:“大人有話直說?!?/br> 司徒雪衣可不是會無緣無故給你戴高帽子的人,何況他這個眼高于頂,根本不可能真心夸別人。他盯著劉邵那張臉,冷笑一聲,嘴里卻道:“劉公子之前說過,若為人上人,就得下的狠心。劉公子走到今天,也不想自己的仕途,被一個女人破壞殆盡吧?” 劉邵臉色不好看,他握著袖中的手:“恕下官不明白大人想干什么。說到底下官的仕途,不還是一手握在大人手里?!?/br> 司徒雪衣看著他笑:“不僅是你,你們劉家人的命運都握在我的手里,你能享受榮華富貴,也是我給你開恩。劉邵,你一心想做人上人的話,就得讓我高興,現在明白了嗎?” 劉邵臉色更陰暗幾分,但他低頭捏著拳,對面卻是司徒雪衣涵笑盈盈的臉。 “下官,自然明白。大人有什么吩咐,請盡管吩咐?!?/br> 司徒雪衣望著他就像在看一件趁手的工具:“閣老的千金如同半個公主,你要娶半個公主,憑你現在哄好了閣老千金,就以為能登堂入室。你說要是這位千金知道了你從前娶一個商戶女為妻,還被棄如敝屣,她還會不會拿你當寶貝一樣?” 劉邵臉上一寸寸露出青筋,他知道司徒雪衣會拿這件事做文章,但他想不到這個人卑鄙程度已經超過他想象。 他看著司徒雪衣:“原來大人還是為了那個孔玲瓏,下官聽說大人之前就調動錦衣衛親自去抓人,大人手腕通天,對付一個小小商女,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司徒雪衣陰鷙地看了他一眼:“劉邵,別在我跟前耍你的心眼。跟你祖父比,你還太嫩了。你若是體現不出來你的價值,本司也不會扶持你這不上墻的爛泥?!?/br> 司徒雪衣掌管整個羽林衛和錦衣衛兩司,他平時能調動的權力在整座皇城大的驚人,也沒有回挑釁他的權威。 劉邵僵硬地說:“這個時候,大人為什么不用錦衣衛,要用下官?!?/br> 他好不容易和閣老搭上了線,眼看那位剛剛及笄的千金小姐被他迷得暈頭,司徒雪衣卻要在這個時候壞他的好事,而原因,居然還是為了孔玲瓏那個商戶女…… 孔玲瓏來到京城的事情,早就有有心的人透露給了他,但劉邵全部裝作不知,他實在不愿意自己再跟那樣的人家扯上關聯,就好像白玉蒙塵,他這輩子洗都洗不干凈。 司徒雪衣似笑非笑,目光里卻沒有一點笑意:“劉公子,本司不動手,自然有不能動手的理由。錦衣衛同樣也不能動手,但是你卻可以,你的身份,不管暗中還是明里,都可以隨意行事,而且不會惹麻煩?!?/br> 劉邵只覺得面前有自己看不見的深坑,難堪地道:“為什么。錦衣衛不能動,我卻能動?”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何況,這幾天劉邵已經聽到了風聲,就是孔玲瓏進了錦衣衛營,卻毫發無損地出來,并且之后錦衣衛都再無人上門sao擾的事。這群錦衣衛在皇城一向是無法無天,什么時候忌憚過誰?這樣的傳聞,讓劉邵拼了命都更不想再和孔玲瓏沾關系。 司徒雪衣臉色冷了冷:“我說讓你去你就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看到孔玲瓏和她的孔家在京城過的如履薄冰,至于你劉邵,你聽我的,我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你若不聽,你這身衣服,有的是人擠破頭要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