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容白本身也好久沒做這事兒了,江巖柏還是第一次,本來硬件就有些不配套,再加上他魯莽沒經驗,容白不止是后背破了皮,沾水就疼。那地方也腫了,天天都要擦藥,很是修養了一段時間。 江巖柏心疼的很,每天都過來,有時候夜里也睡在這邊。 他竟然也忍住了,抱著人,什么也不做。 反正這個人是他的了,刻下了印記,再也跑不了了。 自己就是他名正言順的男人,雖然還沒結婚,但是有了夫妻之實,這下子,他以前想做不敢做的,就都能做了。 兩人很過了一段時間的二人世界。 舒心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晃又過了一個多月。 容白這段時間有些心神不寧,他總覺得有什么事,但是又想不起來是什么了。 手機顯示今天的日期是五月十九日,他腦子里轉了好幾個彎才終于記起來,五月二十日是自己和江巖柏的結婚紀念日。 那時候容白年紀不大,還有點浪漫心思,非要在五月二十日去結婚。 兩人就在門口排隊,排了大半天才終于登記結婚。 “你怎么了?最近都心不在焉?”這天江巖柏還是在容白這里休息,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在容白身邊,一刻也不要分開。 容白在客廳里踱步,他最近夜里睡不好,白天也沒什么精神,只是覺得慌亂。 正好天就要黑了,江巖柏把容白抱在懷里,去親容白的鼻梁和嘴角,臉上還掛著笑:“你要是不拒絕我,我可就要變身啦?” 容白正需要江巖柏用火熱的情潮把自己從這奇怪的感覺中剝離出來。 容白這么主動,江巖柏當然只有歡喜的份,這一夜荒唐,等到云雨散了,已經快要到夜里十二點了。 過了十二點,就是五月二十號。 “我覺得我這輩子,沒有比現在更幸福的時候?!苯瓗r柏說完在容白的嘴角落下一吻。 容白猛地坐起來,他去客廳找到了手機,屏幕上亮著光,短信里完成任務四個大字印入眼簾。 這四個黑色的大字,配著慘白的屏幕,容白的臉也蒼白了起來。 “你怎么了?”江巖柏拿著容白的外套出來,給容白套在了身上。 容白的表情像是要哭了,可又強忍著淚,他想笑,可是笑得比哭還難看,他說:“江巖柏,我要走了?!?/br> 江巖柏愣在當場,容白的這句話就像是天塌了,正好砸在他的腦袋上,把他砸的蒙圈了。容白已經走過一回了,自己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怎么又要走了? 他又要走多久?還回不回來了? 這次他回來,把自己給忘了,下次呢?他下次下記得自己嗎? 江巖柏腦子里閃過許多念頭,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蹦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他想把容白鎖在家里,拿鐵鏈子拴著,他只能依靠自己,只能依賴自己。 想走也走不了。 可是這念頭剛剛冒出來,又被江巖柏壓了下去。 “你要走哪兒去?”江巖柏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本人也是抖著的,一副站不穩的樣子。他抓住容白的手,聲音有些哽咽,鐵骨錚錚的男子漢,說話竟然帶了哭腔。 容白的臉也是蒼白的,他不想走,他也想待在江巖柏身邊,兩個人好好相愛,以后去買屬于兩個人的新房子,成一個家。 但是不行,他必須得走,更何況,走不走他說了也不算。 “我要去另一個地方?!比莅孜亲?,“但是很快我就會回來,只是你要等一等?!?/br> 江巖柏小心翼翼地問:“我要等多久???” 他這次等了十年,下次又要等多久呢? 他是個普通人,再過十年,他就三十了,而立之年。 十年等待換一年相守,江巖柏有些喘不過氣來。 容白被江巖柏摟緊懷里,江巖柏的語氣很溫柔,就像對待易碎的瓷娃娃,他舍不得力氣重了,也舍不得聲音大了,他說道:“我等你,只要你回來,我就等你?!?/br> 說完,他有些自暴自棄地說:“你不回來,我也等你,我等你一輩子,你舍得嗎?” 舍得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一輩子嗎? 沒人疼沒人愛,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曾苦戀過一個叫容白的男人,心甘情愿的從少年等到老年,再等到死。 舍得嗎? 容白不知道怎么辦了,他開頭的時候哪里想得到有這一天? 江巖柏說的話,就像是拿了把淬了毒的刀子,一下下地往他心上扎。 怎么辦呢?他是必須會走的,這由不得他做主。 可是下一次,他遇到的江巖柏,還是這個江巖柏嗎? 他愛上了這個江巖柏,是不是對正確時間線上的江巖柏的背叛呢? 容白沒辦法了,他怨恨自己為什么當年不好好珍惜,不嘗試著和江巖柏溝通,不去努力了解江巖柏。 他自私又任性,只想著讓江巖柏滿足他的一切想法,卻從來沒有打算過要為江巖柏做些什么。 甚至平行線上的江巖柏,他也沒有足夠聰明的完成任務,把自己搭了進去。 到分別的時候,心如刀絞。 “還有多少時間?”江巖柏啞聲問。 容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不知道?!?/br> 就連兩人最后相守的時間都沒有一個具體的數值。 “我要是走了,你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天天忙著工作?!比莅讎诟赖?,“掙再多錢,花不出去,又有什么意思?” 江巖柏強忍著痛楚:“我存著,等你回來花,給你買衣服,買車,買大房子,像城堡一樣?!?/br> 容白抱住江巖柏,他埋在江巖柏的肩上,輕聲說:“我不需要這些,你多陪陪我,一起去健身,一起去跑步,一起去看日出,看日落,看星空,就足夠了?!?/br> 容白吸吸鼻子,他忍不住了,眼淚不受控制地就要落下來,他說:“要是你等不住了,遇到合適的,你就考慮考慮?!?/br> “李立夏說得對,凡是哪有絕對呢?” 江巖柏去吻容白的唇,兩人頭一次吻得這樣絕望,眼淚沾濕了嘴唇,分不清是誰的淚。容白的五臟六腑似乎都移了位。 江巖柏摟著容白的腰,用力之大似乎想把容白勒進自己的身體里,從此兩人融為一體,再也不會分開。 愛這個東西,有時候讓人快活,有時候又叫人痛的連發梢都在顫抖。 江巖柏正要說話,他懷里的重量一輕,就什么也沒了,容白不見了。 明明剛剛就在他的懷里,還在和他接吻說話,瞬間就消失不見。 他站起來,滿屋子地找,明知道是找不著的,明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可還是希翼著最后一點希望。 江巖柏蹲在地上,二十歲的大小伙子了,吃過那么多苦,受過那么多罪。此時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咬著嘴唇,恨的發瘋。 老天把容白送到他身邊,他感恩戴德,恨不得給老天當牛做馬。 可是這幸福又這么假,像是水中的月亮,輕輕一晃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痛苦甚至沒有傾訴的對象,他的愛情甚至沒有第三個人知曉。 他蹲在地上,靠在墻角,就這么待了一整夜。 等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江巖柏抬起頭來,屬于容白的漂亮房子,現在已經變成了毛坯房。 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他再也找不到容白出現過的影子了。 這下,連容白曾經出現的痕跡都不會有人知曉。 江巖柏渾渾噩噩地走回家,沿路上那些笑著的情侶,那些結伴走在一起的一家三口。都明晃晃的嘲笑著江巖柏的無能為力。 他像是孤魂野鬼一樣回到了家里,李大壯和媳婦出去散步了,家里只剩下喬老太。 喬老太有些老糊涂了,她睜著眼睛看了很久,才發現進門的是自己孫子。 “巖柏???你怎么了?”喬老太舉起自己的拐杖,“你怎么哭喪著臉??!誰欺負你了!你跟奶奶說!奶奶去打他!” 江巖柏抬頭看著喬老太,他眼眶通紅,一夜都沒睡,此時也沒有睡意,他像是一匹同時愛侶的孤狼,渾身都是傷痕,痛的夜不能寐:“奶奶,他又走了?!?/br> 喬老太耳背:“你說啥?走了?誰走了?” “我愛的人,他又走了?!苯瓗r柏站在原地,他似乎又變成了小時候那個沒人愛的可憐蟲,慌亂不安,手足無措。 “愛?”喬老太笑瞇瞇地說,“奶奶也愛你,乖孫?!?/br> 江巖柏扶著喬老太去沙發坐下,他低著頭問:“奶奶,你想爺爺嗎?” 這時候,喬老太的耳背像是忽然被治好了,聽得清楚了,她露出了一個微笑,那是個溫柔的,帶著思念和眷念的微笑:“我不想他,想他干什么?反正總有一天,我會去找他的?!?/br> 江巖柏沒說話,他累了,癱倒在沙發上,整個人的靈魂似乎都出了竅。 容白消失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而他可能還要再等待十年,多少個小時?多少分又多少秒??? 秒針走的那樣緩慢,他睜著眼睛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或許運氣好,等上十年還能見著,要是十年后還見不著,江巖柏想都不敢想。 喬老太忽然說話了,她摸著江巖柏的頭,似乎江巖柏還是當年那個小娃娃:“乖孫,別急,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奪不走,緣分在呢?!?/br> 江巖柏想點頭,也想說緣分,可這一次,他真的沒力氣了。 等吧,熬吧。 熬到他頭發花白了,熬到他等不下去了。 他就走了,他在奈何橋上等他。 長長久久地等。 總有相見的時候。 只是不知道,到時候又是什么樣的光景,他還會不會記得自己,還會不會愛上自己? 愛似蜜糖,愛如砒霜。 第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