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就這么甩手走了。 李大成坐在沙發上,李福慢慢走了過來,他滿臉天真地問:“爸,這是不是就叫做家破人亡???” 第22章 得知李大成已經流落街頭的時候,容白正帶著江巖柏在街頭吃小吃。 李福被送去了福利院暫時安置,等著有親戚領他離開。 但是顯然沒有親戚愿意接手李福這個燙手山芋。 至于楊金釵——已經沒人能聯系上她了,她沒回娘家,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明明有爹有媽,可李福愣生生就成了個孤兒。 李福已經被李大成養成了幼年版“李大成”。 他和他那老子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更加偏激,像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 在福利院里頭待了還沒一周,就不知道和別的孩子打了多少場架。 對待里頭的女性工作人員,也總是沖人吐口水,出言辱罵。 李福已經從根子上壞掉了,家庭教育就這么把李福給毀了。 江巖柏顯然對這一家人再沒了興趣,他拉著容白的手,正等著路邊攤的老板把油餅子弄好。 容白低頭看了眼江巖柏,江巖柏現在穿著新衣服,不是什么多好的布料,但是妥帖,干凈。頭發也不再像是口啃的,而是正經去理成了個小平頭。 “新家怎么樣?”容白還是問了一嘴。 江巖柏點頭,他雖然還是苦大仇深的板著一張臉,但嘴角還是有些許上揚:“他們對我很好?!?/br> 這就好。 容白放心了。 江巖柏咬了一口油餅,似乎是覺得味道不錯,就墊著腳把油餅湊到容白嘴邊。 容白也不嫌棄江巖柏咬過,也吃了一口。 又酥又脆,只是稍微有點油膩。 這種油餅子買的人不多,畢竟造價高。 現在的人還沒有什么健康觀念,畢竟油貴,不少人家都只是在鍋底抹少少的一層油。 就連吃rou,都是挑著肥rou吃。 缺油水的時候,肥豬rou都是饞人的。 江巖柏也是現在,偶爾才有機會吃這么個油餅。 他知道容白的一切不是屬于自己的,他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容白的饋贈。 “以后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比莅酌嗣瓗r柏的頭,又去街邊買了個風箏,帶著江巖柏走去河邊。 “無論是去讀書,還是去做生意?!比莅紫駛€負責任的長輩一樣,他不懂教育孩子,只能用成年人的口吻告訴江巖柏自己的看法,“去做你想做的事,想要什么就自己去爭取?!?/br> 江巖柏點點頭,他抓著那個并不算貴的紙糊風箏,邁著小短腿走在容白的身邊,他忽然問:“你要走了嗎?” 他已經感覺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問而已,但是現在,他忍不住了。 容白笑了笑,他的表情有些落寞:“我也不知道,說不定忽然就走了?!?/br> “那你等我?!苯瓗r柏扯了扯容白的衣擺,讓容白看著他的眼睛,江巖柏的語氣很堅定,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等我長大,我去找你?!?/br> 容白笑了出來:“你找我做什么?” “我會長高,變得強壯,我也會掙很多錢?!苯瓗r柏一本正經,但還是帶著少許屬于孩子的稚嫩,“我會給你買大房子,給你買好吃的,你不用和壞人打交道,我保護你?!?/br> 容白愣住了,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過去。 那時的江巖柏就是這樣對他的,原來這就是江巖柏表達愛的方式。 這種“保護”,在當時容白看來是禁錮。 容白半蹲下身體,直視江巖柏的眼睛,他認真說道:“如果有一天,你喜歡一個人,想要和他度過一生。不要去“保護”他,要去了解他,去聽他說話。也要告訴他你的想法,不要把自己藏起來?!?/br> 江巖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他這個年紀還不懂這樣的話。 李大壯一家已經搬進了那套房子。左鄰右舍也沒有什么表示。 城里和村里不一樣,人們總是有些隔閡,一個村里的大多都沾親帶故,可城里不是這樣。 要想和鄰居親近,打好關系,還是需要時間去慢慢熟悉。 李大壯還在工頭手下學習,他也不像之前那樣每天都是苦力活。 這套房子重新恢復了活力,這里的一家人雖然貧窮但是勤勞。 李家媳婦把這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自己也去市場找了個給人切菜的活。 喬老太不識幾個大字,卻為了能看懂江巖柏的功課跑去成人學校認字。 每天李家媳婦都會給江巖柏準備盒飯,送江巖柏去上學。 周末的時候,還會給江巖柏買點孩子們喜歡的小零食。 江巖柏也有了一點點零花錢。 雖然李大成沒能拿出江巖柏父母留下的那些錢。 可是李大壯家有手有腳,李大壯和他媳婦都能掙錢,日子會慢慢變好的。 富有富的活法,窮有窮的活法。 只要腳踏實地,有家人在身邊互相鼓勵,就是幸福的。 容白這段時間無所事事,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離開。 江巖柏現在有了家,學校生活也很順心,學習也一直在進步。 可是關于什么時候離開的短信自己還是沒有接收到。 容白偶爾會帶江巖柏出去玩,但避免和李大壯家進行直接的接觸。 他也不敢給李大壯家一筆錢,容白見多了有錢之后分崩離析的家庭。 不敢輕易去考驗人性。 又是一個周末,容白周五晚上去接了江巖柏放學,又給李大壯家打了個電話。 容白帶著江巖柏去看星空,就在白鶴山的山頂亭子里,兩人爬了兩個多小時的山,還背著水喝零食。 容白累的不輕,他是個不常動彈的,爬一會兒就要休息一下。 以前他哪里走過這么多山路呢?他連農村都沒有去過。 沒去過市場,沒走過泥地。 他以前覺得自己肯定不能過那樣的生活,要是有一天破產了,他窮了。 那還不如找根繩子把自己吊死。 可是現在,容白不這么想了。 他去了滿地都是爛菜葉子和污水的市場,竟然覺得也沒有那么糟。 他踩著山間被雨水浸泡的爛泥地里,卻也不覺得臟。 他吃著路邊上看起來不干凈也很油膩的小吃,味道竟然也十分不錯,他也沒有拉肚子。 以前他視為洪水猛獸的東西,現在變成了另外的樣子。 或許他不僅是來救贖江巖柏的,也是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中救贖自己。 “喝口水吧?!苯瓗r柏把水壺遞給容白,還用自己的手去給容白擦拭額頭的汗水,他的表情很專注,專注到讓容白有一瞬間的恍惚。 “水?”江巖柏又喊了一聲。 容白這才反應過來,接下了那壺水。 容白猛灌了一口,水量少了一大半,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江巖柏不解的問。 容白說道:“我只是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br> 沒有高科技的電子設備,沒有大量的帶著尾氣的汽車。 這樣的生活還不錯。 “我不想你走?!苯瓗r柏看著星空,他不敢面對容白,也不想去看容白的臉,他有種強烈的直覺,他知道容白就快要離開他了,江巖柏低垂著頭,“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留下來?!?/br> “現在這個家業不要了嗎?同學也不要了?好不容易有的朋友,安定的生活,都不要了?”容白笑了笑,顯然只認為江巖柏是童言無忌。 容白把江巖柏抱到自己的懷里,他梳理著江巖柏短短的頭發,最終,他低下頭親吻了江巖柏的額頭。 他終于能直視自己的內心了。 他愛江巖柏,從未改變過。 “你會結婚嗎?生個孩子?”江巖柏問道,“你會把我忘了嗎?” 容白搖頭:“不會,我向你保證,永遠不會?!?/br> “但你肯定會找人結婚?!苯瓗r柏的語氣悶悶不樂。 在江巖柏看來,容白終有一天會結婚,組建自己的家庭,他從來不是自己的。就算容白要離開,他也沒有任何資格留住他。 “會的。如果那個人還記得我,到時候依舊愿意和我在一起?!比莅椎淖旖菕熘θ?,溫柔的、甜蜜的、帶著愛的笑容。 “我更努力去了解他,去和他磨合。不再亂發脾氣,克制自己。改變自己,也去改變他?!?/br> 江巖柏沒說話,他年紀還小,但是此刻他卻怒不可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憤怒。但是他控制不住了,內心的野獸就要不顧他的阻攔沖出來,他跳到了地上,擺脫了江巖柏的懷抱。 江巖柏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他想要控制,但是卻控制不住。 “你為什么要為了另一個人改變自己?”江巖柏怒吼、質問,“你這樣很好,你是世上最好的人!憑什么要為那個人改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