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當席歌目光掃過它們的時候,會有隱隱約約的感覺從心中升起。 好像他天生就知道那些東西代表什么, 蘊含什么。 他沒有去碰觸它們,他不再于時間的長河之中隨波逐流,他接觸這條浩瀚的河流, 驅使這條浩瀚的河流將他帶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他離開的那個時間點! 時間的河流回應了他的要求。 遠方, 一點亮光驟然亮起,隱隱約約。 席歌瞬間意識到:那就是我要找的地點。 他心中倏爾升起迫切。 席歌迫切地想要重新回去, 見到萊茵,他還想要問問對方, 在自己離去的那些時間里,他都經歷了什么! 遠方的亮光越來越近了。 它是藍色的, 從一點,變成一束,又變成一條深邃的通道。 席歌一頭栽入其中! 中世紀的五天, 現在世界的五天。 席歌不在的五天時間里, 發生了很多事情。 剛好打席歌電話卻怎么也打不通的李立方意識到自己的老板失蹤了。 始終關注席格格動向的席格格后援會意識到自己觀察對象消失了。 老薩也發現了這一切,他發現得比任何人都快,他在席歌消失的那一剎就意識到了一切。 因為就在這一剎那之間,正在家里看電視的老薩突然全身無力,從沙發上直滾到了地板上。 契約第1125條規定, 除契約對象主動分開,薩麥爾不能遠離契約對象。 契約第1126條規定,薩麥爾遠離契約對象,其懲罰將隨位置的增加而增加。 這一次,席歌雖然主動和老薩招呼說自己要去國外旅游,但是顯然,掉入時間的縫隙不在“國外”與“主動”的兩個范圍之內。 于是,就在這個瞬間,老薩失去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電視依舊放著搞笑的喜劇片。 觀眾“哈哈哈哈哈”的笑聲響個不停,一秒鐘之前,房間里還回蕩著老薩的哈哈笑。 臉著地趴下的老薩發出一聲悲憤的怒吼: “席歌,你干了什么好事,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啊啊啊啊你怎么不去死??!” 并沒有人理會過氣惡魔的怒吼。 只有電視機將惡魔陪伴,繼續嘻嘻哈哈。 廣袤的大海一望無垠,微風之中,浪花翻出白涌。 這片似乎平靜的海面以下,藏著許多東西,大大小小的水生生物,數之不盡的礦產珍寶,還有千奇百怪的海底沉沒物。 比如此刻正埋在海底沙粒中的人類。 自從那天夜晚,席歌將源血喂給萊茵并爆發著把萊茵推出去之后,萊茵就沉入了大海之中。 席歌想將萊茵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但對天賦能力為cao縱水的血族而言,還有什么地方比海里河里,被水包圍著更為安全? 喝了源血的人發著高熱,陷入深深的昏睡之中,而大海就像母親一樣將他擁抱,把他妥帖照料,吸納他散溢的力量,驅散他身體的熱度。 一天,兩天。 席歌的源血在萊茵體內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它全力修補萊茵胸口的那塊傷口。 它在進入萊茵體內之后就一路涌動,潛入萊茵本身的血液之中,隨同血液一起流經身體的每一角落。 隨同血液流淌的過程之中,這份外來的源血漸漸與萊茵自身的血液相融合,并一路來到了血族力量的中樞,源血所在的心臟位置! 席歌的鮮血緩慢而溫和地進入了萊茵的心臟。 它在修補萊茵依舊缺失源血的空洞。 殘留于rou體表面的傷痕在萊茵重新恢復伯爵之際,就淡到幾乎消失。 但存在于rou體內部的巨大傷口此時依舊巨大,只有當萊茵再度到達準親王的程度,他心中被人硬生生挖出來的空洞才會被填滿。 現在,這些空洞被來自席歌的源血填充了。 它每填充一點,萊茵體內的力量就增大一分,他周圍海水的躁動就更多一點。 當那巨大的空洞也被席歌的鮮血填滿的時候,萊茵的天賦能力突然爆發,其所在的海底的位置突然出現水龍卷,巨大的水龍卷席卷了周圍一切活的生命死的物體,珊瑚,魚群,沉船,沒有東西能夠避免,全在水龍卷中上下翻騰,支離破碎! 水龍卷蘊含無窮威勢,暴風眼里卻一片寧靜。 寧靜之中,萊茵睜開了眼睛。 他的意識尚且混沌,不知道自己正在哪兒。 他只記得最后的一夜。 黑夜,血光,危險,爆炸。 他喃喃一聲:“席歌……!” 下一刻,他清醒過來了。 失去意識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涌進他的腦海,他記起來一切,一個突兀出現的公爵將占據翻轉,席歌突然爆發,席歌將源血喂入他的口中,席歌將他推出了墻! 這些可怕的畫面在出現腦海的第一時刻就將腦海徹底占據。 萊茵再也無法冷靜。 環繞在他身周的水龍卷頓時失控消散,消散之際帶起的巨大水浪引得大海也一陣巨幅顫抖! 萊茵自海底站了起來,他向前走去。 被各種畫面占據的混亂之中,只有一個想法在萊茵腦海之中越來越明確。 我要見到席歌! 席歌最后出現的地方是深淵,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也是深淵! 深海響應了萊茵的要求。 它遵照萊茵的意志,服從萊茵的命令,簇擁著萊茵朝深淵中去! 水流的速度在這一刻甚至快過的飛機的飛行。 不眠不休的一日之后,也就是事情發生的第三天。 萊茵終于回到了深淵的邊界,“墻”的位置。 佇立于深淵以外的墻對于越高等級的外來者有越強大的威壓。 還在數千米以外,萊茵已經感覺到有nongnong的恐懼自心中升起。 恐懼纏繞他的心靈,纏繞他的雙腳,甚至纏繞他的能力。 原本如臂指使的水流在這段距離之中突然變得艱澀難以控制,它們受到了更強大力量的cao控,從萊茵身旁四散逃逸。 萊茵的力量逐漸削弱,到了最后,甚至還不如他伯爵時期能夠調用得多。 可他終于走到了墻的面前。 焦急與緊張讓他無法再思考更多的東西,比如兩者之間力量的差距。他只是聚集起剩余所有的力量,以一往無回的決心,狠狠向墻沖去! 墻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遠遠彈開。 和彈走過去任何一個膽敢挑釁它的螻蟻沒有任何分別。 但這次的螻蟻特別沒有眼色。 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跑上來將它挑釁。 如果墻能說話,它一定奉勸這只螻蟻,好好看清楚兩者力量的差距再來行動吧! 但是墻不能說話,它已沉默佇立于此亙古時間。 它用實際行動讓螻蟻明白一切。 最后一次,它不知將其彈開,還重重打了他一下。 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 萊茵終于倒在了水中。 他的身體里頭再也榨不出一絲力量,墻最后一次的攻擊讓他全身血液翻涌,剛剛被填補的心口再度傳來陣陣疼痛。 就連水流也無法將他托起的時候,萊茵終于停了下來。 死亡絕非絕望的終點。 無能為力,才叫人真正一頭栽進絕望的帷幕。 恐懼將他纏繞,仇恨也將他纏繞。 恐懼與仇恨之中,萊茵望著遠處看不見的墻,漸漸冷靜,漸漸清醒。 他開始意識到,除非再度將能力降到伯爵以下,否則此刻的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回到墻中間的。 但他不可能這樣做。 他現在能夠恢復,是席歌將源血喂給了他。 他胸口中流淌的是席歌的血液。 沒有能力的他哪怕進入了墻以內,也沒有任何意義。 而除了這個辦法以外,他還能夠通過…… 萊茵閉目思考。 他想到了之前在墻里邊看見的教會的主教和圣騎士,那些人給他的感覺有點奇怪,并且依照現任教皇的行事手段,難以想象他們會將伯爵以下的實力者派入深淵,這并沒有意義…… 也許如今的教會之中,已經存在著可以抑制力量的道具,這一道具能夠讓伯爵以上的能力者的力量降到伯爵以下。 我需要這一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