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席歌:“老薩, 我有一個問題很早就想問了,為什么我們家里的銀質器皿,各種廚房用具,威力那么強大?”    老薩萎靡之中。    他拒絕回答席歌的問題。    他才不想告訴席歌,那些威力強大的物品全是圣光物品, 都是這么多年來他特意收集來對付吸血鬼的——沒有錯, 就是為了對付他的主人的。    當年他和席歌的契約約定, 如果席歌意外死亡, 他就將獲得自由。    于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 老薩絞盡腦汁,繞過契約,用了各種方法使席歌發生各種“意外”,可惜別說死亡了, 那些意外對席歌造成的傷害還不如多年前席歌自己作的死呢,而這么多年來席歌又一直咸魚著, 根本沒有變回吸血鬼的模樣, 更遑論被圣光物品傷害了……    總之之后又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們被驅逐被破產,流落街頭無家可歸。    如今的老薩已經心如死灰。    他不再想要殺死席歌了, 也不再想要回到地獄了。    他有了新的生活,看《八極天地我為尊》。    他抱著這本書,在床上翻了個身,用冷冷的背冷冷拒絕席歌。    老薩不說,席歌也沒有執著著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大多數時候, 他還是比較好說話的,他通過老薩的反應確定了那些很鋒銳的物品是圣光物品。    他記得老薩有點倉鼠癥,也許這只惡魔的怪癖就是喜歡收集圣光物品,沒事用圣光物品剪剪指甲呢。    不過,雖然那些圣光物品對我沒什么影響,但畢竟會對皮皮有點作用,回頭還是把它們都收起來吧。    席歌暗暗想著,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    “老薩……”    老薩不理席歌。    席歌命令:“老薩,好好聽我說話?!?/br>    我靠!    契約作用下,老薩恨恨坐直,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他用油滑的卷舌音說:“我親愛的主人,您說吧,您的仆從認真傾聽您的想法?!?/br>    席歌言簡意賅:“我好像gay了,你有吃了能讓人不gay的藥嗎?”    空氣一時沉默。    席歌看著老薩,老薩看著席歌。    驟然和老管家分享自己的小秘密,席歌雖然臉上不動聲色,心中還是有點緊張的,他忐忑地看著老薩。    然后。    老薩:“沒有?!?/br>    席歌:“不信?!?/br>    老薩剎那噴火:“gaygaygay,gay又怎么樣!gay很了不起嗎?!平常穿衣吃飯打掃衛生收款付賬管理公司,全他媽是我,這就算了,我現在連你什么性取向都要管了嗎?我沒有變不gay的藥,也不關注你是直是gay還是和哪個魔女滾在了床上!你能不能不要老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你現在都知道了我們當初簽訂契約的內容,你就不能想想怎么履行契約反攻天堂??!”    席歌淡定地聽完了老薩一長串的話。    聽完之后,他繼續淡定:“不能?!?/br>    這回答也太干脆果斷了吧!    老薩悲從中來,嚎啕大哭:“我究竟造了什么孽,要和你這樣沒有上進心的主人捆綁在一起?”    對方哭得太可憐了,席歌都動了惻隱之心。    無論如何,畢竟是過去的自己卑鄙無恥……唉。    他說:“老薩,你真的想要反攻天堂?”    老薩:“當然!”    席歌:“那假設我們反攻天堂且成功了,你打算做什么?”    老薩:“成為眾神之主?!?/br>    席歌:“然后呢?”    老薩一時沉默,估計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沉默之后,他說:“把天堂和人間的道路打通,繼續看電視劇吧?!?/br>    席歌竟無言以對。    片刻,席歌呵呵一笑:“那你還是好好當我的管家吧?!?/br>    說罷,他開門,離開,關門,一氣呵成。    從老薩房間出來,周圍一時安靜。    席歌站在走廊上,他沒能從萬能的管家身上得到自己的想要東西,心頭一時竟浮起了淺淺的憂愁。    他向前走了兩步,倚靠著走廊欄桿,自上而下看著樓下客廳。    憂愁就像一條小河,從他心口脈脈流淌,千思萬緒,全在水中。    他思考著:    我在世界末日的時候想了起皮皮……    我竟然喜歡皮皮……    我竟然是個gay……    而比是個gay還慘的,大概是,作為一個gay,我喜歡的人竟恐同……    等等。    這么想一想,愛而不得就算了,一旦暴露還要被皮皮嫌棄厭惡,我真的好慘。    看來要讓我不這么慘,只有兩種做法了。    一種把我自己掰直,一種把對方掰彎。    席歌慣性地用解題思維思考著人生問題,但想著想著,他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席歌換了個姿勢。    他背對欄桿,用后腰頂著欄桿,整個人向后仰去,目光從天花板,墻壁,窗戶,一路看到一樓的沙發。    他后仰片刻,忽然一松手,從二樓滑落下跌。    他跌過半空,樓梯旋轉,吊燈璀璨,油畫斑斕。    將要落地的那一剎那,他如飛鳥張翼一般張開手,靈巧翻身,掉入沙發。    席歌橫躺在沙發上。    他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繼續思考。    把我自己掰直就算了,把皮皮掰彎似乎不太好。    畢竟皮皮是如此的恐同。    如果只是為了我和他純潔的泡澡友誼,那我當然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地治療他的恐同毛病,但如果是為了我和他最終上床的污濁友誼,這,畢竟太過卑鄙無恥了……    小河始終流淌。    水越流越多,煩惱越來越長,它們蜿蜒向下,洄流而上,一曲一折,一步三繞。    沙發上的席歌陷入了無窮的煩惱之中。    他的手指在腿邊的沙發上隨意劃拉著,突然碰到了一樣東西,他拿起一看,是自己的手機。    席歌盯著手機看了一會,翻開電話簿,打電話給李立方。    既然這個問題我實在猶豫不決,就找一點外部人士來幫忙解決吧。    電話很快接通。    李立方迷迷糊糊:“老板……現在……太早了吧?”    席歌單刀直入:“你有喜歡的人嗎?”    李立方突然精神:“沒有!”    席歌:“那你想要……”    李立方不止精神,還憤怒了:“不想!燒燒燒燒燒!我是情侶去死去死團!”    席歌:“……”差點忘了,這家伙受過嚴重情傷。    他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掛斷電話之前還提醒李立方:“今天上完課之后你來我家一趟,我有東西給你?!?/br>    席歌繼續在手機中選擇可以溝通的人。    其實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尋找世界上最牛逼的心理醫生做心理輔導,比如他手機里就有一個……獲得了多項國際榮譽,還在知名學校當過榮譽教授的心理醫生,他叫沈淮一。    不過席歌并不想和心理醫生進行看似溫情脈脈,實則冷冰冰的治療對話。    于是他繼續翻著自己的手機。    當看見其中一個號碼時候,他突然停頓。    ——好,就決定是你了!    席歌打電話給自己的室友,張凡。    電話很快接通,現在時間太早,住校的人還沒清醒,迷迷糊糊說:“喂……誰啊,這么早打來,不知道昨天打雷閃電大半夜,鬧得人一整晚沒睡好嗎?”    席歌:“是我?!?/br>    張凡:“格格?”他打個長長的哈欠,“你有什么事嗎?讓我上課幫你點名嗎?”    席歌:“是這樣子的,我碰到了一點事情?!?/br>    張凡:“什么事?”    席歌醞釀著,他回憶了一下日??吹降奶?,好像現在大家都默認“我的一個朋友”等于“我”,那么,為了不被室友一眼看穿,我還是換個說法吧。    席歌:“我看見了一個帖子,非常在意,所以打電話來和你討論一下?!?/br>    張凡:“……現在?上午5:5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