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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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低著頭,應道:“皇上隨微臣前來?!?/br> 秦慎只隨著彭越走,一路上,半點無言,只到了一間屋子處。 這屋子,是彭越讓人收拾出來的。當時火熄滅了之后,他照著九皇子說的,果真在屋中發現了兩具已然被燒的漆黑的尸體。只跟著尸體的大小,他大致分出了秦湛同著秦柔兒。 想來三皇子與眾不同,彭越就讓人小心裝殮了,只暫時放在了里頭。 秦慎站在外頭,到了門口,他就能瞧見里頭擺著的棺木。 秦慎似恍惚了神色,他還記著,秦湛憊懶偶爾不同他講理,撒嬌癡鬧的模樣。先下,死了?秦慎忽的,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空的厲害。他用盡了自己一生所有的感情去養的秦湛,現如今,他便死了??? 秦慎只覺得自己這一刻突然累的很,他似再也站不直身體,便是連著背也不由微微彎了下去。 沒人敢在這會兒開口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秦慎才恍惚道:“怎么死的?” 秦慎自個兒沒發現,旁人卻是聽的分明。這會兒秦慎開口,聲音竟是粗糙沙啞的厲害。 彭越硬著頭皮,“九殿下說是刺殺那晚,三殿下不幸被弓箭射中了身體。弓箭有毒,三殿下毒發身亡了。這次賊子逃跑之中,就打算放火殺了一切,九殿下僥幸逃過一劫?!?/br> “哪里來的刺客?” “臣抓了幾個,不過他們都抵死不說,現如今已咬破嘴中毒藥自殺了。只皇上有令,糾察衛全力配合臣。是以,臣查出,這些人,是興周會的人?!?/br> 興周會,秦慎略有耳聞,它在江湖中有些個名氣。每年,朝廷的人也都在捕殺興周會。不過他們慣會隱藏,這些年愈發低調,沒想到還有今日這一遭。 秦慎擺了擺手,“全力捉拿,朕不要活口,抓到一個殺一個。吩咐下去,各地都戒了嚴,寧可錯殺,卻不可放過一個。朕要他們,全都陪葬!” 秦慎只說的輕描淡寫,彭越卻知道,這道命令之下,各地,怕是都要落下不少人頭了。 彭越應下之后,秦慎卻是動了。他抬了腳,一個人朝著屋子里頭走去。 他也不叫外面的人跟上,進了屋子,他自個兒就把門給關上了。 一道門,隔絕了一切目光。 彭越在外面沉默了良久,然后看向辛羊,卻是問他,如何做? 辛羊也是憂心不已,秦慎剛才瞧著,好似失去了一切精氣神,仿若只剩下rou體還活著似得。 這叫辛羊恐懼。 秦慎是跌跌撞撞跑向棺木的,他撫摸了棺木良久,而后才把棺蓋慢慢推開。 里頭的尸體已然漆黑一片,自是什么都看不出了。 秦慎不覺絲毫恐怖,他只低下了身,語氣溫柔道:“湛兒,這里怕是睡的不舒服。湛兒乖,不在這兒睡?!?/br> 秦慎神色柔和,卻是小心將著焦炭一般的尸體從棺木之中搬了出去。他抱了尸體,是回身放了屋中的床榻之上,而后,他又細心給著尸體蓋好了被子。 “湛兒,父皇現在覺得好累,你陪著父皇,休息一會兒吧?!鼻厣髅嗣w的面頰,卻是半坐在床榻上,他圈了蓋著被子的尸體,自己微微靠著,竟是帶著一絲笑意睡了過去。 秦慎再醒來的時候,卻是經歷了一場夢魘。 夢中,秦湛全身起了火,卻是朝他凄厲的叫喊著疼,也朝他喊著為什么不救他。 秦慎只覺得自己比著秦湛還要疼,他大聲喊著秦湛的名字,可是不管他怎么做,秦湛身上的火都不曾熄滅。秦慎只得沖過去,他抱住了秦湛。若是他救不了秦湛,那就同他一起痛。 “皇上!” “救駕!” 外頭有人沖了進來,只他們看到的,只來得及倒吸了一口冷氣。秦慎卻是醒了,他扭了頭,整張臉似都扭曲了。 “出去??!”秦慎赤紅著眼,頭發也散亂了些許。這一喊,他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喊,聲音凄厲刺耳。 “是是?!币粠妥尤瞬簧賴樀耐纫卉?,只哆嗦著,急匆匆跑了出去。 外頭的天色,似已經黑了。 沒了人,秦慎扭曲的神色略略恢復了些。他轉了身,只柔和道:“湛兒,嚇到你了吧,父皇不是故意的,你原諒父皇?!?/br> “湛兒……”秦慎又坐回了床榻邊,他幫著理了理有些亂了的被子,只忽的,竟有眼淚流了出來。 從白日起,他原是從未哭過。 “湛兒……湛兒……”秦慎無措的看著尸體,“你一定很疼,怎么辦,你讓父皇怎么辦?” 良久,秦慎只哭著,卻又笑了,“你這個小壞蛋,這回特意跑了留縣,怕是知道來明的事了吧?!?/br> “也是,朕就知道,你這般聰慧,瞞不住你?!?/br> “你不是朕的孩子,你知道了這事兒,怕是心中又多想了些。只那又如何呢,你我雖非親非故,但你總該信朕的?!?/br> “你這孩子……我有時瞧著你,心思重的很。我有時就在想,我這般護著你,還有什么叫你不痛快的?” 秦慎說到最后,只用了‘你我’來稱呼。他不想到了這個時候,還守著那層虛假的身份。 第55章 禍亂之始 四日后。 整個留縣, 現如今是真正的風聲鶴唳,外頭被重兵團團圍住, 不許進也不許出?,F下,不少百姓只得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這也無法,因為當朝天子,已經在留縣呆了四日。而在三天前,太后帶了一干朝廷重臣離了朝堂,也風塵仆仆趕到了留縣。 具體百姓知曉不多, 畢竟皇家之事,向來不外傳。 只此刻,郊外, 當初彭越臨時找的莊子處。這莊子守的更加嚴密,外頭軍隊將整個莊子守的滴水不漏。 那莊子外頭的院子里,這會兒朝中大臣們只密密麻麻跪了一地。領頭跪著的, 還有后宮幾位身居妃位的嬪妃或往日受寵一些的妃子們,以及同著那一干皇子鳳女們。 太后自從冬天的時候生了病,現如今才好些, 身子也沒以前硬朗。她如今,已經從早晨站到中午,人也有些失了力。若不是身旁彤瑞扶著,她便要倒了。 不說是她, 只那些跪著的嬪妃, 好些個也是面色慘白, 跪的身子都在打顫。只她們死死咬了牙,卻是一動不敢動。 太后都遭著罪,她們又如何敢動。 “太后,不若去休息一會兒吧?”彤瑞到底是太后跟前的老人了,這才敢悄悄說了句。 太后只搖了搖頭,良久,她卻是顫巍巍上前了一步,帶著疲憊蒼老的聲音說道:“……慎兒!四天了,你也該出來了!” 這四日,秦慎只把自己關在里頭,誰都不見。每一日,只準許辛羊送一次食物進去。只每次,隔日那些食物拿出來之后,都是不見他動過,不過少了些許茶水罷了。 里頭還是沒著動靜。 噗通。 太后只微微回了頭,便看到一個跪在末尾的大臣暈倒了。這會兒,立即有侍衛上來,將這那位大臣小心帶下去照料。 “慎兒啊,你這是在傷母后的心啊?!碧笤陂T外,紅著眼眶,帶著泣音喊道。 這個女人,當初一步步走到皇貴妃,最后再到太后,已然很久沒哭過了。當初,她有著三個兒子。太宗時期,諸子奪嫡。一個,走了條謀朝篡位的錯路,是她親手揭發的,也是她親自送葬的。一個,是最后被秦慎親自下命令殺的。就是那時,她也沒哭過。 太后長嘆了一口氣,“你皇爺爺戎馬半生,歷經危險,這才黃袍加身,開創了這大蒼天下??墒悄莻€時候啊,你皇爺爺年紀就大了,已經時日無多。才兩年啊,就駕崩了。 那時天下不過剛剛換了新皇,各地扔有叛亂起伏,朝中大臣各起心思。你父皇臨危受命,在混亂中登上了位,隨時有傾覆之險。時人都說,你父皇生性軟弱,可我懂他。 他是沒辦法,那個時候,大蒼新法剛立,國庫無糧無銀,還需仰仗旁人支持。很多事上,他只能妥協。這一步步,才走到了現在。 好不容易,大蒼有如今氣象??赡隳?,你現在在做什么!你是在要毀了大蒼??!你這樣,你告訴母后,你對的起誰??!” 太后不過才說完,她人便晃了晃,卻是要暈厥了。 “太后?”彤瑞嚇的面色一白。 太后死死抓了彤瑞胳膊,只里頭,還是沒半分動靜。太后眼淚撲簌就下來了,片刻后,她終是一狠心,只道:“辛羊!把門給我開了!” 而后,她又轉了頭,去瞧那些皇子皇女們,“你們都起來,不準跪在外面!都給我進去,跪在你們的父皇身前!你們要讓他瞧見,他不是只有三皇子,他還有江山,他也還有你們這些皇子們!” 辛羊這老閹人,這些天也一直在外頭跪著。 他起身的時候,身子也是晃了晃。原本著,他是只聽秦慎的。只四天了,圣上再不吃東西,是會死的。 一咬牙,辛羊這才咣當一聲,把門給開了。 里頭是什么樣的景象呢。 現下,已經開春了,雖天氣還有些冷意,但到底午間的時候也會熱幾分。一開門,屋子里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尸體的腐爛的味。 辛羊眉心一跳,死死才壓抑住了嘔吐的味道。 那些個小一些,不過兩三歲的皇子皇女們,直接便哭了起來。 “皇上???”太后面色慘白,只立刻跌跌撞撞朝著里頭床榻處跑去。 里頭打了簾子,到了那處,太后這才倒抽了一口冷氣,竟有些慌了,不敢上前了。 她的兒子,她從小看到大,雖她那時也不曾想過,最終得了帝位的會是秦慎。但秦慎,從小便是個心思深沉,情緒甚少外露的人。 她從未想過,秦慎會是現如今這樣一個模樣。 那床上應是放了秦湛的尸身,他是被著燒死的。有些地方,還沒燒光了血rou。這幾天,卻是散發出陣陣惡臭。 秦慎只當聞不著似得,他這會兒神情麻木著,卻是在輕拍著那蓋了被子的尸體,像是在哄他睡覺般。 這些天顆粒未盡,他也不曾梳洗,怕也是沒睡多少。是以,這會兒秦慎整個人都佝僂著背,頭發散亂,眼睛更是赤紅一片。他的鬢角,似都有了些許白發。 別人瞧著,再是不能同他跟前幾日那位意氣風發,充滿威嚴的帝王聯系起來了。 他瞧著,像個瘋子。 太后一下就瘋狂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來,而后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秦慎,只哭道:“我的兒啊,你這是為了什么?。?!母后的心都給傷碎了?!?/br> 過了會兒,秦慎才轉了頭,他笑了笑,“是母后來了啊?!?/br> 太后哭泣著,只拉了秦慎,她開口,聲音都帶了幾分顫抖,“慎兒啊……聽母后的……我們回宮吧。湛兒已經死了,他也不希望你這樣的,我們把他葬入皇陵吧,好不好?母后求你了……” 秦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原帶著幾分笑意的神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分迷茫。再之后,秦慎竟像個小孩似得,卻是抱著太后大哭了起來。 “母后,您知道嗎?湛兒出生那會兒,我就獨獨喜愛他。他母妃去的早,是我一點點把他養大的,他是我的命??!如今他走了,母后,我該怎么活??!” 太后不斷拍著秦慎的后背,哭道:“慎兒,你也是母后的命啊。你這個樣子,你讓母后怎么辦。慎兒,你還年輕,你得好好活著。你看看,你還有其它的孩子們。就算是為了你的子嗣,你也該走出來了啊?!?/br> 太后哭的檔口,進了屋子跪著的幾個年歲大一些的皇子到底知曉了世事。這會兒,立時哭泣著,只跑上前來。 這其中,七皇子秦禮因為是嫡子,因這些年身子好轉,很是得太后喜愛。林林總總,他卻是最先上來的。 七皇子現如今九歲,他從小在宇文皇后身邊長大,宇文皇后言傳身教,倒是將他教的極好。 秦禮也是哭的紅腫了眼睛,這會兒卻是跪到秦慎跟前,只道:“父皇,您節哀吧。三哥去了,我們都傷心,只您也要保重身體。這天下,不能沒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