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就知道關云帆這紈绔子弟沒那么容易聽話,關妙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聽到答復也沒有特別失望。 她余光一掃,尋到了關云帆的衣服和包,速度極快,風卷殘云地搜刮了一遍,不僅把手機揣走了,還將錢包和卡包都收入囊中,連幾個鋼镚也沒放過。 將這些東西一股腦丟入自己的背包中,關妙一臉燦爛,“沒錢的日子,你能捱幾天?” “哼,小爺是有朋友的人,還能沒一碗飯吃!快還給我,小心我回去告你一狀?!?/br> 關云帆今年也有十九了,還是小孩子脾性,動不動說回去告狀的話,逗得她笑意更濃了幾分,“就你那些酒rou朋友,你可以試試看,他們會大大方方地養你幾天?” 一臉懵逼的關云帆冷哼了一聲,面如寒霜,如暴怒的豹子從床上躍起,向她撲去。 “小雞雞露出來啦——”關妙早有預備,一只手指了關云帆滑落的薄被,另一只手虛虛遮住自己的眼睛,腳步快速往門口的方向退去。 關云帆停下腳步,拉扯了一下被子,不過短短的幾秒鐘時間,關妙已猶如一尾滑魚,溜出了包廂。 “靠!”狠狠地捶了一拳大床,關云帆氣極了,內心仿佛有一萬頭草泥馬瘋狂地踐踏而過。 “吱呀”一聲,門又開了。 關妙探進半個臉,俏皮地眨了眨大眼睛,手一揚,丟了個東西到床上去,正好砸到關云帆的要害部位,疼得他瞬間白了小臉,連罵人都沒了力氣。 “手滑丟偏啦,抱歉抱歉?!标P妙勾唇,解釋道,“給你留了個手機,祝你使用愉快,什么時候回心轉意了,記得call me?!?/br> 說罷,關妙將門一甩,瀟灑地離去。 關云帆才不會相信她的話,什么手滑,明明就是蓄意報復! 他撿起手機,是個已經插上電話卡的諾基亞,背面有了褪色的痕跡,一看就是個二手貨,打開來掃了一眼,里面只存了一個號碼,備注的名字是:關妙。 “哼,這女人搞什么飛機!”關云帆三下五除二,立刻就動手把名字改了——關大傻。 關妙歡快地蹦下樓,隨手拿出關云帆的手機一瞧,果然有七八個未接來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一定是姜心蓮母女的,特意給寶貝兒子通風報信。 “可惜呀,本小姐搶先了一步,誰讓你兒子忙著啪啪啪,沒空搭理你們?!标P妙得意地收起手機,點了點從關云帆那收繳來的財產,光現金就有七八千,不由心花怒放。 她走出酒吧時,已近深夜十二點,附近仍聚了三三兩兩的人群。 不時有人走來走去,耳邊是一陣急促的警笛聲,襯得氣氛有些詭異。 她站在酒吧門口,伸展了雙臂,臉上是掩不住的雀躍。 雖然重生才短短幾個小時,但打臉姜心蓮,教訓關云帆,她已經體會到了其中的快慰,不由笑意舒展。 一陣夜風吹來,吹散了酒吧門口濃重的酒氣,帶來一絲飄忽的香味。 她閉上眼睛,鼻翼翕動,努力地分辨著這股香味,“蝦皮,紫菜,胡椒……真香!” 仿佛是摁下開關的雷達,關妙一雙眼細細地掃過周邊,很快就發現了香味的發源地——酒吧東南方向有條小巷,若有似無的香氣就是從巷子里飄出來的。 三步并作兩步,關妙奔過去,果然見巷子中段支了一個塑料大棚子,鍋里冒著氤氳的熱氣,一個個小巧的餛飩在沸水中上下翻滾,煞是可愛。 “老板,來一碗餛飩?!眲倧年P云帆那兒搜刮了一筆錢財,關妙心情大好。 老板是個中年壯漢,一把絡腮胡子遮去了半張臉,滿口應道,“好咧,稍等幾分鐘?!?/br> 說話間,壯漢左手抄了十來張面皮,右手執了小勺盛餡,放入面皮中央后,將小勺滑至手掌尾部用小指勾住,大拇指和食指簡單地在面皮上捏了兩下,一個小餛飩就包好了。 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令關妙嘆為觀止,不過十來秒,小餛飩就全下了鍋。 “老板,您這包餛飩的技術真是棒棒噠!”關妙豎起大拇指,手動比了一個贊。 壯漢大笑,似乎并不在意,“這算什么,練習一段時間誰都能學會,但我這味道卻是獨家的,別人可做不出?!?/br> 在關妙的翹首期待中,一碗熱乎的小餛飩很快就端上了桌,壯漢偷眼瞧了瞧角落,遮遮掩掩地小聲對關妙講,“小丫頭這么乖,給你多加了兩個?!?/br> 順著壯漢的眼神看過去,關妙這才注意到角落里還支了一張桌子,有位客人背對了餛飩攤而坐。 巷子里沒有路燈,全靠餛飩攤子上懸掛的燈盞照明,借著昏黃的燈光,關妙瞧見那位客人即使坐在簡陋的條凳上,舉手抬足間依然動作優雅如貴族。 關妙夾起一個小餛飩,余光瞥見角落里的客人向自己走來,盯著他看得一時出神,夾住的小餛飩滑落進面湯里,濺起幾滴guntang的熱湯落在□□的手背上,疼得關妙齜牙咧嘴。 老板此刻就坐在關妙旁邊,男子走近付錢給他,剛巧也與關妙打了個照面,將關妙此時的狼狽樣兒盡收眼底,唇角似乎泛起了一絲微瀾。 臥槽,美人兒??! 男子身材頎長,一雙大長腿裹在剪裁得當的西裝褲里,十分搶眼。領子微微敞開,露出一點好看的鎖骨,再往上是一雙微抿的薄唇,似乎由于剛吃過熱乎的小餛飩,紅唇上泛了一點波光瀲滟,充滿了禁欲的美感。 輪廓分明的臉上,最引人矚目的是一雙星目,清澈如夏日鄉野的夜空,眸光里仿佛落滿了漫天的星星,叫人一見就再難挪開眼去。 似乎察覺到了關妙的視線,男子微蹙了眉頭,付完錢,立刻轉身走掉了。 “小丫頭,看帥哥都呆掉了,餛飩還吃不吃啦?”老板不滿地點燃了一根煙,把打火機按的“啪啪”響。 不好意思地笑笑,關妙低頭嘗了一口餛飩,鮮得幾乎快咬掉自己的舌頭。 “老板,你這餛飩可真鮮,是新鮮蝦仁拌的餡吧?!标P妙贊不絕口。 老板似乎也來了興致,有點考校關妙的意思,“哦,你還能吃出什么來?” 關妙又夾了一個細細品味了一番,那一股咸香回蕩在口腔里,經久不散,仿佛此刻正站在海邊,濕咸的海風迎面而來。 睜開眼,瞧見老板正饒有趣味地看著自己,她篤定地回答,“餡料應該是新鮮蝦仁,拌了一部分肥瘦相宜的豬rou,為了讓rou質鮮滑,加入了雞蛋,還放了蔥姜胡椒和麻油調味,最后用蝦皮和紫菜調起面湯的咸香?” 煙霧繚繞中,健壯的老板似乎也溫柔了幾分,“看不出小姑娘懂的還挺多,以后來滿叔這兒吃餛飩,不收你錢啦!” “謝謝滿叔啦!”關妙一口應下。 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滿叔笑嘻嘻地往巷口踱去,嘴里還碎碎念,“往日這時候,第一輪喝完的客人也該來吃餛飩了,怎么今兒一個人影都不見呢?!?/br> 關妙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還沉浸在自己憑本事混了張【永久免費餛飩卡】的喜悅中,三兩口就吃完了一碗餛飩,連面湯都不打算放過。 沒兩分鐘,滿叔就急急地跑了回來,“小丫頭,趕緊走吧,酒吧出事了?!?/br> 在巷口望了一圈,他就看出了不對勁來,酒吧門口停滿了警車,放眼望去來了不少的警察,看樣子整個酒吧都被包圍了。 第4章 老醋花生 關妙從酒吧側邊溜走的時候,偷偷瞧了一眼,果然好幾輛警車堵在了酒吧門口,車頂紅藍色的警燈交叉閃爍,氣氛十分緊張。 關妙一眼就認出方才在小攤上吃餛飩的男子,一群深色的警服中,唯他一身寶藍色的西服最為出挑。 他長身玉立,正跟一個警察說著什么,一張俊臉繃得緊緊的,好像不會笑似得。 關妙撇撇嘴,趕緊閃人,但沒走幾步,就被攔了下來。 面前站了位年輕警察,生得膀大腰圓,甕聲甕氣地講,“小姐,請出示身份證?!?/br> “大熊,她不是酒吧的人?!彪x了數十步的距離,吃餛飩的英俊男子仍注意到了動靜,長腿向這邊邁過來。 “噢,那你可以走了?!眽褲h警察對男子似乎言聽計從,很爽快地就放人了。 關妙聳聳肩,走出好幾步開外,又回了頭,對魁梧警察補了一句,“那個……警官大人,你的名字跟你形象蠻配的?!?/br> 然后她俏皮地扮了熊咆哮的姿勢,裝模作樣地吼了兩聲,迅速溜走。 身后,似乎響起了一聲好聽的輕笑。 一夜好眠,關妙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一看表,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手機屏幕上,“關云帆”三個字閃爍不停。 “我的云帆弟弟,你回家啦?”關妙打開窗戶,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心情極好。 只是關云帆的回答卻不那么美妙了,懨懨的,“我在警察局?!?/br> 關妙趕到警察局的時候,關云帆已經審訊完畢,耷拉個腦袋,灰頭土臉地蹲在角落里。 兜頭一巴掌拍過去,關妙有幾分慍怒,“這才幾個小時,你又惹了什么禍事?” “這位小姐,昨晚我們對‘暮色’酒吧進行了掃黃行動,你弟弟涉嫌□□,已經被依法拘捕了?!标P妙的聲音有些大,引來了一個戴金絲眼鏡的警員,一本正經地向她解釋。 關云帆也郁郁寡歡,“我本來想找律師,你拿走了我的手機,這個破二手機子上只有你的號碼,我就只好打給你咯?!?/br> 關妙微微蹙眉,偏頭湊到他的耳畔,悄聲問,“昨晚我趕走那個女的之后,你應該沒再叫新的來吧?” “你把我錢都收走了,我怎么叫???悶頭睡了一會兒,就被警察抓起來了?!标P云帆也是郁悶,好不容易找了個合心意的應召女郎,正打算美美地一度春宵,誰知被同父異母的jiejie看了個現場,不僅被收走了全身家當,還淪落到在警察局過了小半夜。 想到此,他更埋怨這個jiejie了,“剛剛審訊我都說了,我就在那睡覺,他們不信,還是要關我,都怪你!” 他是關家小少爺,含著金湯勺出身,什么時候吃過這等虧,快被氣出心臟病了。 越說越氣,抹了一把眼睛,眼眶里都快含上淚了。 關妙心里有了底,直起身子,溫柔卻有力,“警察同志,我想你們搞錯了,我弟弟只是喝多了酒,在酒吧里睡了一覺而已,你們并沒有證據表明他參與了非法行為?!?/br> 那警察冷哼一聲,扶了扶眼鏡框,一臉肅然,“‘暮色’酒吧二樓,就是提供非法服務的場所,我們不僅發現你弟弟裸身躺在包廂里,還搜出了用過的避孕套,難不成他是在包廂里蓋了棉被純聊天?” 小警察比關妙高出一個頭,頗有點居高臨下的氣勢。 然而關妙并不示弱,仰了小臉,噴回去,“警察同志,抓人是要講證據的。哪條法律規定,我弟弟不能在酒吧□□睡覺?不能在酒吧戴套自擼?” 小警察經驗淺薄,一般民眾在證據面前,少有回嘴的,哪像這個女人一樣針鋒相對,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關妙不依不饒地邁進一步,堵在他面前,提高了分貝,厲聲道,“那我就因為您是個男的,說您昨夜菊花殘,滿地傷,您能認同嗎?” “你……你……”小警察張了張唇,遇上這般胡攪蠻纏的人,卻不知能說什么,手指尖都在發抖。 饒是關云帆這般的紈绔子弟,也沒臉聽下去了,這個jiejie不要臉,他還想要臉呢! 他隨了姜心蓮,本來就生得白,此刻羞得面紅耳赤,好像快滴出血來,趕緊把臉埋進腿彎里藏住,伸手扯了扯關妙的衣襟,“不要再說啦,叫老爸公司的律師來吧?!?/br> 關妙氣不打一處來,昨晚剛在老爸面前拍了胸脯,答應讓關云帆三天之內自動回家,今日就要讓老爸的律師上警察局領人,老爸還會答應她搬出去獨立生活的要求嗎?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答案只會是no! 她利落地甩掉關云帆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否決了提議。 “袁杰,你那邊快點結束,事情還多著呢?!?/br> 有個耳熟的聲音從旁邊飄來,關妙扭頭一看,竟然又是昨晚那個英俊男子。 在關妙面前拽得二五八萬的小警察,立馬變了個樣兒,連聲應下。 似乎是如釋重負,小警察大筆一揮簽了單子,讓關妙趕緊領著弟弟走人。 關妙接了單子,卻沒急著走,目光一路跟隨著男子,見他走進了角落的一間辦公室,反手關上了門才罷休。 她捅捅小警察的胳膊,好奇地問,“那人是誰???” 小警察還記得她兩分鐘前的咄咄逼人,別扭地挪開了胳膊。 但一提起男子,他瞬間就變身了迷弟,似乎與有榮焉,自豪地介紹起來,“那是我們警局的顧問,翟若寧先生,人稱‘錦都福爾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