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怎么繞來繞去到頭來還是把自己給坑了???而他卻再一次云淡風輕地維持了高高在上的地位。這簡直不科學。 邊忱內心極其悲憤,但面上不敢反抗。 2(張) 張把她打橫抱在懷里,步調輕緩地穿過小廳。 在短橫廊處放下她,高跟鞋碰到地板的輕微聲響響起。 “你前面那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他脫下大衣,隨手掛在旁邊的立式衣架上,“免費?!?/br> “真的?”她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只有兩個準則,很簡單,”他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扣子,說,“你有求于我時,計費;你取悅于我時,繳費?!?/br> “這個……!”她欲言又止。 張順勢靠在墻上,雙手收在褲兜里,“這個怎么?” “你,你真的不知道?”她試探性地問著,小表情很可愛。 “我很樂意聽一聽?!?/br> “就是,哎呀……”她特別心虛地咳嗽了幾聲,明明沒有感冒;視線飄來飄去的,然后才結結巴巴地說,“這兩個準則,很像包養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一定是明知故問……” “oh,”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下巴,“我包養你,還是你包養我?” “……當然是你包養我??!”她把他全身上下的衣服配飾瞅了一遍,“你也不看看自己……” 后面的話太小聲了,估計被她咽回喉嚨里了。張沒聽見,但能猜到。 她又轉頭環顧,“還有這個房子……你是打算把我腐蝕得透透的,然后讓我‘由奢入儉難’是吧?” 這些直白又真實的想法和語言讓張覺得好笑,他不太留情地指出:“如果我想玩包養這個模式,到底要瞎成怎樣的程度才會找你玩?” “臥槽!你……”她說了一句,頓時收音,傻笑兩聲,“你沒聽見我前面那句,哈哈,不許聽見!” 她特別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額角,大概是懊惱自己情急之下說了句小粗口。 張存心使壞,“怎么辦,我的聽力一向好得過分?!?/br> “哎你怎么這樣!我都沒計較你前面那句話!” “哪句?” “……你自己知道!” “不知道?!?/br> “……”她咬唇,無可奈何,估計內心又在上演各種小劇場了。 視線從她腳下的深藍色小牛皮高跟鞋開始,慢慢往上,掠過勻稱白皙的小腿,膝蓋以上,是藍色絲質連衣裙,腰間垂下的綢帶,胸前交織的蕩領被繞到脖頸后,半袖寬口設計,飄而不松垮。她像一只從海洋里跑出來的小水母。 “你,你在看什么?”她注意到他無聲的觀賞了,不,她可能根本不知道他這是在觀賞。 張輕“嗯”一聲,“評估一下自己有多瞎?!?/br> “什么呀……”她確實受了不小的打擊,“那你不要看我的臉,看衣服就行啦,反正是你挑的,看你嫌不嫌棄?!?/br> 她舉起雙手遮住臉。 張笑了,“身材也不怎樣了,不看臉更詭異?!?/br> “……別看了!都別看了!”她一定在心里吐血了。 張在這時把她拉過來,并沒有抱在懷里,只是握著她的手腕輕輕把玩。 “你既然知道包養的規則,那你知道包養的本質嗎?” “嗯……”她思考了一下,“不正常戀愛關系?” “淺薄?!?/br> “……哦?。?!”她自以為無人知地偷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努力思考更貼切的答案,“那是……各取所需?” 張挑了下眉,握著她的手拉近一點,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眼睛與自己的眼睛對視。 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睥睨著她,近距離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好一會兒過去,面前的人終于明白了,神情愧疚地往他懷里鉆。 “我知道了,”她小聲反省,“我錯了……不如那啥,換成說‘我包養你’比較恰當……哎媽呀,你知道我那是在開玩笑的吧?” “我不知道?!睆埞室庹f著,把她從懷里拉開,拿起她的手腕,在脈搏處輕輕咬了一口。 她條件反射想縮回手,“……你真的很餓咩?” “是挺餓?!焙斫Y滾動,張清晰地感知著自己的*變化,這是一件控制不了時就不想再控制的事情。 “那我們要回去了嗎?回去就可以吃晚餐啦,對了,你跟容姨說——” “噓…” 他沒耐心聽她說,長指抵在她唇邊,低下頭說:“我想吻你?!?/br> 涼的薄唇貼在她眉心,他聽見她小聲嘀咕著什么。 錯開她的臉,張把耳朵貼近她的唇,“湊我耳邊說?!?/br> “我說,”她的呼吸灑在他耳邊,“吻又吻不飽……” 他笑了,一側頭,唇就碰到她的黑發,他低聲:“你怎么知道我是哪種餓?” “哈?”她后知后覺,“不就只有一種餓嗎?” “當然不止一種,笨蛋?!?/br> “是嘛?”她的腦袋不安分地動來動去,“那你是哪種餓呀?” “現在告訴你?!?/br> 3(張) 短橫廊處的燈光是暖色的,空間偏狹窄,拐個彎就是獨立衛浴。 她天真地等待著他告訴她其他種類的饑餓以及他現在到底是哪種餓。 而張,只是低著眸在瞧她,沒想好要說什么——他也有需要措辭的時候? “你,我……”約莫是被他這種目光盯得不自在,她習慣性地伸手摸自己的頭發,“我頭發上有什么東西嗎?還是說臉上有……” “都沒?!睆埳焓掷@到她腦后,摸到她的發飾,輕巧拿開。 她的一頭長發散下來,披在肩后。襯得那張臉更小,一雙眼睛水汪汪的。 犯罪一般的迷眩感,以一種狡猾的步調侵襲了他的意識。 不同于以往每一次滴水不漏的置身事外,張很清楚當前這種情動并非簡單的好玩,它潛藏著危險,蟄伏著痛苦,深埋著千萬種受傷的可能。 他也很清楚自己應該退回去,調整一下,或者說,收斂一下。 保護別人、與別人共度日子的方式,均有無數種,沒人規定一定得以毀滅自己的方式進行下去。 為什么說是毀滅? 因為大多數人嘴上說的愛,其實都算不上愛。 在他看來,真正的愛,必定是在深愛的同時自愿摧毀掉自己周身的盔甲。那是一件極具冒險性的事情,意味著把自己完全暴露給對方,再無藏身之處。 而人,事實證明,人總是如此善變、貪婪、自私且愚蠢……張注定學不會愛人。 世俗的愛,擔待不起他的自愿毀滅。 即使是眼前這個…這個閱讀過他部分精神世界的人,也極其困難。 張可以親手敲響屬于辛德瑞拉的十二點鐘聲,但他永遠不會是那位撿起水晶鞋的王子。 他是那個…不斷轉身去凝視身后猛虎的壞哥哥。那才是他的童話基調,那才是他的人生伊始。 可現在該怎么辦? 他在俯首吻她的額頭,同時內心悲涼。 自我抗拒是真實的;想對她溫柔是真實的;源自身心的*也是真實的——這三樣東西一旦在同一時點糅合到一起,毫無疑問令他不安。 “你想喊一下我的名字嗎?”張閉著眼眸問她。 “你的名字?”她思索了一會,“……張飲修?!?/br> 他笑,尾指輕蹭眉骨,“喊中文筆名的話,你壓力比較小,對不?” “你都知道呀,”她呼了口氣,“那我就不掩飾啦?!?/br> “確實不用?!睆埌阉哪X袋按在自己的胸口,靜靜靠著;他自己也靜靜地看著冷色調的墻面,思緒無邊展開。 4(雙) “張飲修,張飲修?” “喊一下就夠了?!?/br> “哦……”其實邊忱站得腿酸。 他今晚似乎有點不對勁,很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那種不對勁。 對邊忱來說,就像是:眼前的這一幕仿佛早就在夢里見過,有著某種詭異的真實感和虛幻感,相互交織,使她迷惑、懷疑卻又不敢確認。 “對了,你到底還要不要告訴我那個呀,”她不能讓空氣繼續安靜下去,“你屬于哪種饑餓?” “嗯?”張眨了下眼,“再等一下,讓我想清楚先?!?/br> “啊……這還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開口跟我分享,然后再毒舌打擊我,最后,最后我們就可以回家啦,”邊忱覺得自己說得很在理,即時自我肯定,“嗯!就是這么簡單!” “就是這么簡單?”對一個人動情怎么可能是一件簡單的事? “對呀,不然,你想得再清楚,或者你不告訴我,但你還是饑餓吧?這個事實總歸是改變不了的吧?” “改變不了的事實…”張的思維陷入一種停滯的狀態。 不思考是很恐怖的。 人類一停止思考,上帝就占據上風。 每當他處于這種狀態時,都必須挑著眉藐視上帝,如此換得某種表面上的勝利。 這種時候最好什么都不要去拉扯,否則裂痕會在他的腦海里產生,繼而高樓崩塌,一切都歸為「我是怪物」的結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