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第一百零八章 抓獲真兇 嚴御史將手中畫軸遞給他:“那你看看此女是誰?” 方亮接在手中,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斬釘截鐵道:“正是方諾,但凡見過方坤之人,一眼就能識得出來?!?/br> 兩人頷首,屏退了方亮,朗聲對李太師道:“林諾雅的確并非方坤之女,可以確定。太師若是不信,可以令行傳喚見過方坤之人前來辨識?!?/br> 臺下跪著的林諾雅聞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忐忑不安了許久的心終于放下來,也卸下了滅門之仇的千鈞重擔,感激地看看一旁看起來好像漫不經心的百里九,低垂下頭,偷偷地揉揉眼睛。 “既然諾雅并非方坤之女,那么,李太師,她刺殺太子與殺害貴公子的理由也就太牽強了吧?” 百里九嬉皮笑臉的模樣令滿懷悲憤的李太師看著頗為不順眼,惱怒道:“你的意思是說,她刺殺太子一事是我們捏造出來的了?” 百里九搖搖頭:“我只是在想,丁虎一時眼花,看錯了,也說不定?!?/br> “就算她林諾雅不是方坤之女,也不能抹殺她殺害犬子的事實!她與小兒結怨,在大街眾目睽睽之下就能縱兇殺害我府上家丁,可見多么心狠手辣。小兒之死與她絕對逃不了干系。今日非但要她償命,還要交出真正兇手!” “真正兇手在這里,太師大人不必著急!” 大堂外猛然傳來一聲清朗的應和,猶如月照松間,清泉石上。 大堂上眾人全都循聲望過去,只見一錦衣侍衛推搡著一名五花大綁的青衣人進來,行至堂中,終于不耐煩,一腳狠狠地向著青衣人踹過去。青衣人向前踉蹌數步,跪倒在地。 “風馳!” 諾雅扭頭驚喜地喊道。 風馳沖著諾雅微微一笑,頷首示意,然后轉身恭敬侍立旁側,大堂門口處,一人背光而立,身影秀挺,猶如玉樹臨風。 嚴御史與徐大人趕緊離座,向著門首處躬身一揖:“下官有皇命在身,請恕不能行大禮,二皇子見諒?!?/br> 楚卿塵緩緩走進來,微微頷首:“兩位大人辛苦,不必多禮?!?/br> 徐大人慌忙命人在堂前設坐,恭請二皇子落座。二人對待楚卿塵皆恭恭敬敬,不同于秦尚書之流的傲慢無禮。 楚卿塵上前,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諾雅,見她安然無恙,方才溫潤一笑,向著堂上兩位大人拱手道:“審案要緊,本皇子手里有供詞一份,還請兩位大人過目?!?/br> 言罷從袖口里拿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遞交給徐大人:“此人乃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閣殺手,他已經坦然承認了前幾日潛入太師府殺害李茗祖公子的事實。具體經過全都盡數記錄在上面,供認不諱,請兩位大人過目,看看是否與李公子被害現場相吻合?” 嚴御史與徐大人將供詞接在手中,字斟句酌地看過,連連頷首。整個大堂一片靜穆,眾人都為這樣突然反轉的劇情感到咋舌,不明白怎么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殺手閣? “二皇子,這供詞上所言的確毫無一絲半點紕漏,與當時現場吻合,不過這人并未交代,幕后真兇是何人???不能抹殺她林諾雅買兇殺人的嫌疑?!?/br> 楚卿塵點點頭:“他的確乃是受雇于人不假,但是按照殺手閣一貫的規矩,他們殺手只接任務,并不知道雇主的具體信息。 不過據他交代,他來京原本是執行其他任務,刺殺李茗祖不過是臨時收到的組織上的消息。他們總部位于一線天,消息千里迢迢地傳遞到京城,無論是用什么渠道,最少說也要一天時間。而李公子被殺是他與林諾雅爭執以后兩三個時辰而已,也就是說,買兇殺人是在兩人發生爭執之前,而不是之后。林諾雅因為口角殺人的理由也不能成立?!?/br> 李太師上前一步,毫不客氣地質問楚卿塵:“二皇子不是外出講學去了嗎?如何消息竟然這樣靈通,好巧不巧地竟然捉到了殺人真兇?該不會是林諾雅理屈詞窮,所以拜托你給找了一個替罪羊吧?” 楚卿塵溫潤一笑,不急不惱:“太師痛失愛子之心,卿塵感同身受,也一心希望能夠為李公子找出真正兇手,也好讓他含笑暝目。具體真相如何,太師看過供詞不就立見分曉了嗎?” 太師狐疑地看了地上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青衣人,然后上前,向著嚴御史伸出手:“適才這人的供詞可否讓老夫一看?” 嚴御史聽完楚卿塵適才所言,覺得有理,點點頭,招手將太師喚至近前,低聲耳語道:“此人供詞所言,貴公子被害之時,正在*府中一名侍婢,此言可是當真?” 太師聞言就是一愣,因為事實果真是如這供詞所說,當時李茗祖被害之時,的確是正在行不軌之亊,被人自背后一劍貫穿,熱血噴濺了那婢子一身一臉。當時那婢子什么都沒看到,只見到四處飛濺的血,一聲尖叫,就不省人事。 而當時府里人聽到受辱婢子的驚聲尖叫也是習以為常,并不以為意,等晨起那婢子醒過來瘋瘋癲癲地哭鬧的時候,李茗祖仍舊赤身露體地趴在她的身上,還xiele一身。 太師覺得說出去不好聽,所以就隱瞞了此事,上報只說是在睡夢中被賊人偷襲喪命。既然此人知道得這樣詳細,那么就定然假不了了。 他一把抓過嚴御史手中那份供詞,從頭至尾看過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就變了臉色。將供詞往大堂上一拍,沖著地上的青衣人就是狠厲一腳。 “說!究竟是誰指使你殺害我家小兒的?” 青衣人被一腳踹得躺倒在地,口中塞著東西,支支吾吾不能言語。 太師上前,就一把將他口中的布掏了出來:“老實交代,否則定然讓你生不如死!” “小心他自殺!” 楚卿塵與百里九同時出聲喊道,上前勸阻已經是來不及,那青衣人也不知道是將毒藥藏在哪里,還未等太師反應過來,已經是七竅流血,可見毒藥是有多么狠辣,見血封喉! 線索中斷,太師頓時捶胸頓足,懊悔不迭。 如今,太師狀告諾雅的幾宗罪名全都沒了憑據,那丁虎也是刁鉆jian猾之人,眼見情勢逆轉,大勢已去,太師又自顧懊惱,僅剩自己一人如何能爭辯得過楚卿塵與百里九二人?頓時在嚴御史的審問之下,見風使舵,謊稱不能確定,甘愿認錯。 最終嚴御史與徐大人一同合計過后,認定諾雅應當無罪釋放,上報朝廷請求圣裁。 太師請了旨意,割下那殺手首級回府祭奠李茗祖,雖然大理寺已經認定此案與諾雅無關,但是在他心里,依舊將李茗祖之死全都歸咎到林諾雅的身上,將百里九也恨之入骨,結下了禍端。 諾雅獲釋以后,仍舊老老實實地跪在大堂之上,并不起身。百里九走過去,拽拽她的衣服:“起來了,還沒有過夠癮是不是?覺得好玩是不是?” 諾雅點點頭:“的確覺得很刺激,不想回府了?!?/br> “是很刺激,若不是爺提前派了人去江西,而且這幾日一直在調查有關那方亮的消息,有意外收獲,一旦被太師的人搶了先,掐斷了所有線索,你如今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爺的小心臟如今還懸在嗓子眼里,下不去呢?!?/br> 林諾雅白他一眼:“兇手是二皇子捉到的,好不好?你不要把所有功勞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不行?” “你這女人,怎么這樣不識好歹!”百里九頓時跳起來,轉身就走:“要吵架回家本爺跟你吵個夠!” 楚卿塵走上前,彎下身子,向著林諾雅伸出修長如玉的一只手:“是不是腿已經跪麻了,起不來?” 諾雅被楚卿塵一語中的,愁眉苦臉地點點頭:“我感覺頭暈眼花,而且兩條腿已經不是我的了?!?/br> “我扶你起來?” 話音還未落,已經走到門口的百里九已經一個旋風一樣地轉身回來,晃著膀子擠開楚卿塵,彎腰將諾雅抱了起來:“傻女人,在爺跟前示個弱,你會死??!” 諾雅窩在他的懷里,也不爭辯,只靜靜地看著他,然后抬起手來,摩挲著他滿是胡茬的下巴:“你瘦了?!?/br> 一句話,三個字,令百里九沒出息地感到心里酸楚,難得這個女人還有點良心發現。 “以前聽人說過,妖精會吸食男人的元氣,我不信,如今我信了,跟你這惹禍精在一起時間再長一些,怕是骨頭都被你折磨沒了?!?/br> 百里九故意當著楚卿塵的面打情罵俏,看他眼神一黯心里得意。 懷里的女人“呵呵”地笑,有氣無力:“還好,你還能抱得動我?!?/br> 諾雅這樣乖巧安靜,竟然毫不反駁,百里九覺得不對勁,狐疑地停下腳步:“女人,你今天怎么了?這么不對勁兒!” 話音不過剛落,懷中的林諾雅一扭頭,口中就突然溢出一大口紫黑色的血來! ☆、第一百零九章 剔骨香 “諾兒!”百里九一聲低吼,幾乎心神俱裂。 “諾雅怎么了?” 身后的楚卿塵也一步跨上前來,見到百里九懷里已經逐漸陷入昏迷的諾雅,一改先前的優雅從容,心急如焚地問道。 昏迷的林諾雅格外安詳,嘴角處還掛著一抹淡然的微笑。 百里九驚慌失措地緊緊摟著她:“諾兒,諾兒,你究竟怎么了?嚇唬我呢不是?別開這樣的玩笑!” 懷里的人毫無反應,眼眸緊閉,面色蒼白如紙。 “嚴御史,徐博,你們對她做了什么?”楚卿塵猛然扭身,渾身散發出狂風驟雨一樣的磅礴氣勢,似乎是要席卷吞噬天下萬物的洶涌怒氣。 兩位終于交差松了一口氣的大人在那一瞬間,嚇得全身都在發顫,渾身的骨頭好像都被狂風吹散一般,戰戰兢兢地分辯:“下官,下官什么也沒做??!林夫人一直都有御林軍保護的?!?/br> 關心則亂,一旁的風馳最先緩過神來:“大夫,我去找大夫?!?/br> 話音剛落,大堂里已經少了一個人,百里九抱著諾雅猶如疾風一樣從他面前席卷而過:“借你馬車一用?!?/br> 百里九知道諾雅的身子,看她適才的舉止,分明就是自己早就感覺到了不適,他如今最擔心的,就是萬一她是毒發了怎么辦?雖然自己這些時日一直在催促老湯頭研制她的解藥,但是談何容易?今日的措手不及,令他心里滿是恐慌。 老湯頭不會輕功,若是風馳回百里府去請的話,一來一回勢必耽誤功夫,所以他二話不說,搶先上了楚卿塵的馬車,快馬加鞭,在鬧市上一路急馳。 楚卿塵眼見諾雅昏迷,也顧不得許多,出了大理寺,徑直上馬,直奔將軍府。 老湯頭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埋頭揀拾草藥,聽大老遠百里九就開始叫嚷:“老湯頭,出來!” 聲音聽起來猶如火燒火燎。他趕緊放下手里的草藥,迎出去,見到百里九懷里的諾雅面色蒼白如紙,雙目合攏,昏迷不醒,心里也是一沉,暗道不妙,忙不迭地閃身讓進里屋。 “快,平放在床上?!?/br> 百里九早已經亂了方寸,依言而行,急得雙目赤紅:“快,老湯頭,她好生生的,怎么就突然吐血了?” 老湯頭努力穩穩心神,上前將三指搭于諾雅脈搏之上,閉目沉吟片刻,方才重重地嘆息一聲。 這一聲嘆息頓時就讓身后急得近乎抓狂的百里九和楚卿塵心提到了嗓子眼。 “諾雅她究竟怎樣了?”兩人異口同聲地問,二皇子也失了往日穩如庭岳的優雅和沉穩。 老湯頭撩開眼皮:“她的毒發了?!?/br> “毒發?” 老湯頭點點頭:“原本林夫人就身中兩種劇毒,一種是毒,名為絕命筋骨散,是一種見血封喉的劇毒,毒發導致她渾身筋骨無力,武功盡廢。一種是蠱,名為剔骨香,來自于苗疆,這種蠱毒每月發作一次,痛如萬蟻啃噬,必須口服解藥方能緩解痛楚,而且,超出三月,沒有解藥的話,血脈崩裂而亡,透骨生香。 也是她命不該絕,同時身中兩種劇毒,毒性竟然相生相克,以毒攻毒,所以暫時穩住了其中的平衡,保住她一條性命。兩毒勢均力敵,相互消磨,產生淤血,氣滯血瘀,沖至頭頂,導致了她腦部受阻而產生失憶,另外一些淤積在體力。 這些時日,她表面看起來一直安然無恙,實則,體內有兩種毒一直在相互沖撞。時日久了,總是能夠分出寡淡,一高一低,此消彼長,剔骨香在她體內占據主導,暫時壓制了筋骨散。 應該是這幾天,她體內的剔骨香發作過一次,將淤血逼至腹腔,精神松懈下來的時候,就全都吐了出來,所以沒有太大障礙。但是以后,隨著剔骨香逐漸加強,她的身子會越來越差,最終藥石無醫?!?/br> 剔骨香發作?百里九猛然想起昨夜天煞被幾個黑衣殺手圍攻之時,捂著心口的那種咬牙痛楚,自己給他傷藥也被冷冷拒絕,難道,天煞與她一樣,同時中了剔骨香的蠱?昨夜正是發作之時,所以才被知道根底的殺手趁機落井下石? 百里九頹然地跌坐在諾雅旁邊,心里懊悔不迭。早就在前幾日,老湯頭就提醒過他,說是諾雅面色不好,讓他多加注意,自己竟然沒有重視起來。昨夜,她孤零零一人,在陰森漆黑的大牢里,是如何一點一點,痛不欲生地煎熬過來的?還在自己面前裝得這樣云淡風輕。 “那此毒應當如何解?”楚卿塵忍不住問老湯頭。他知道如今百里九心里焦灼,哪里還會有心情回答他的問題。 老湯頭搖搖頭;“筋骨散的主人兩年前已經被害暴斃身亡,藥方失傳已久。而剔骨香乃是蠱毒,需要下蠱之人精血養成的母蠱做藥引,解鈴還須系鈴人,請恕老夫無能為力?!?/br> “這世上既然有毒就必然有解藥!”楚卿塵斬釘截鐵地道:“我識得不少江湖能人義士,我就不信全都束手無策,解不開她所中之毒!” 百里九冷哼一聲:“這幾個月以來,我就從來沒有放棄過找解藥,老湯頭也一直堅持不懈,廢寢忘食地研究,但是全都沒有結果。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完全是說得輕巧?!?/br> “小九,如今諾雅身中劇毒,你還要與我爭論短長嗎?你明知道她隨時會有危險,還不能好好保護她,讓她屢次歷險,如今她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不想著如何救她,還要對我冷嘲熱諷?” 百里九極其不屑道:“我的妻子,我自然會不遺余力地救她,不勞你二皇子cao心,又來撿拾我現成的功勞大獻殷勤?!?/br> 楚卿塵今日火氣也終于抑制不住,冷聲道:“你若是有辦法救她,我二話不說,立即就走?!?/br> 二人你來我往,竟然又爭執起來,唇槍舌戰,互不相讓。 “阿九?”榻上的諾雅不知道什么時候悠悠醒轉過來,費力地撐起身子,扭頭看百里九:“你們又在吵什么?” 百里九一個箭步,趕在楚卿塵前面,攙扶起她:“沒事,大吵傷身,小吵怡情,我們沒事吵兩句鍛煉鍛煉身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