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感謝各位的支持與理解。 ……………………………………………………………………………… 就在我焦急難耐的時候,余光里卻出現了異樣。那王軍英的手,似乎在緩緩移動,他好像準備做什么。但這沒有逃過鄧鴻超的眼睛,只聽一身猛喝:“別想著?;?,別來挑戰我!再這樣的話,我就讓你們全擺在這兒!” “來??!”旗娃實在是忍不住了,隨機破口大罵,“我他媽今兒就不脫,怎么著!cao你媽啦,我張旗正,輪得著你來訓話?你要有種就把槍扔掉,再跟我得瑟試試?告訴你,冒牌兒大學生,做人都講究骨氣,講究面兒,老子寧愿站著死,也不愿意跪——” 但是,話還說到一半,鄧鴻超的臉色一變。旗娃的話語,成功在這對峙的氣氛中撒了一把火藥,也成功激怒了鄧鴻超,這個平日里溫和的知識分子,如今滿臉急氣。王軍英還想制止旗娃,但一切都晚了,話語間,鄧鴻超手里的槍一低,隨機就按下了扳()機。 瞬間,廳室內又是一聲驚炸的槍響。子彈這次沒有亂飛,而是打向了旗娃。接著,第二聲槍響傳出,前邊兒的旗娃,應聲倒地。 “啊——”旗娃大喊,“我()cao你——” “當我鬧著玩兒呢!”鄧鴻超吼著。 我和王軍英趕緊上前,扶住了倒地的旗娃。 “停手!”王軍英兩眼一瞪,幾乎是在咆哮。這還是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聽到他吼出如此分貝的聲音。 王軍英單膝跪地,扶住了旗娃后倒的腰。而我,也匆忙移到身后,查看情況。王軍英腦袋探前,匆忙的檢查旗娃的傷勢。我看到,一朵紅色的血暈,正在旗娃的腹部蔓延。而另一顆子彈,也在膝蓋骨上鉆出了血洞。 王軍英立即伸出雙手,壓住那腹部的血暈。而旗娃,不僅被子彈打破了血rou組織,也被子彈打斷了怒罵,打亂了神。剛才還一臉怒氣的小子,這時正低著頭,看著腹部那不停綻大的血暈,兩眼睜到了最大。 “要站著死,我不同意——”鄧鴻超還在嚷嚷著什么。 楊前輩也圍了過來,我趕緊推開他,查看那大腿上的傷勢。也許是疼,也許是其他原因,那只中槍的腿,正打直在地面,不住的發顫。不用說,那膝蓋處的血暈,絕對是子彈打出來的。這下,問題就嚴重了。 “吳建國,快去拿包!”王軍英大吼著。 慌亂的神魄被他吼了回來,我楞了一秒,就準備動身,脫下旗娃的背囊,找出里面的急救包。誰知剛還準備動作,又是一聲槍響傳來。躲過身子,回頭一看,那無情的鄧鴻超,竟然又朝旗娃的左腿開了一槍。 兩槍都是挑的膝蓋骨,這個知識分子,下作起來,是真他娘的狠。這樣,就算旗娃沒有因流血致死,那么以現在的醫療條件,這一雙腿腳,可以算是費了。 “別動,別去拿什么包,”鄧鴻超怒氣沖沖的喊道,“我要他跪著死!” 說完,鄧鴻超抬手看了一眼表,然后說:“要急救可以,進去做手術都行?,F在,別耽誤我的時間,壞了我的計劃?!?/br> “背包脫下來,不然下一個就是你?!编國櫝臉尶趯ο蛄送踯娪?。 王軍英的手,已經被浸涌出來的鮮血,染紅的大半。他猛喘著氣,以一種最為凌厲,最為憤怒的眼神,和鄧鴻超對視著。而楊前輩,則半蹲在一側,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僵住了身子。也許是眼下的現狀,喚醒了十八年前的記憶。 王軍英長出一口鼻氣,然后站了起來。接著,他怒眼相瞪,將背囊脫了下來,扔到地上。 在給旗娃脫下背囊的時候,旗娃渾身的力都軟了下來。他搭了搭嘴唇,中槍的兩條腿抖個不停。 “排長,我,我掛花了……”他眨著眼,愣愣的看著王軍英。 我取下了他的背囊,然后丟開,吼道:“拿著滾!烏龜蛋,還大學生,就他娘的卑鄙小王八一個!” 王軍英滿手是血,他對著那腹部浸染開來的血暈,也無從下手,只能呆呆的發起愣,將手按回那傷口。旗娃抖著手,撫了一下那迷彩服上的血暈,碰了一手指的血。旗娃看著手指上的血,喃喃道:“這也太幾把多了吧……” 血暈越來越大,我趕緊也搭上手,蓋在王軍英的手上,想替他止血。這時候的我,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我瞪著鄧鴻超,大罵道:“我他娘的早就該一槍斃了你!” “別說這些沒用的?!编國櫝哪樕鼐徚诉^來,他努了努頭,接著說:“拖進去?!?/br> 楊前輩做出了妥協,他站起身,往艙門處快步走去:“我去開門?!?/br> 在槍口的威脅下,也不得不做妥協。我是說,在立即死刑和緩期執行上,通常都會選擇后者。畢竟,那鮮紅的血暈,是赤()裸裸的恐懼。旗娃為他的沖動付出了代價,即便是憤怒加身的我們,也只能退步以求自保。 我和王軍英搭力,將旗娃往那門里拖去。鋼板的灰塵上,被硬生生的拖出了兩條血紅的痕跡來。 “排長……”旗娃胸口急喘,想說什么,卻像是運不上氣力。 拖到了門前,我們停了下來。鄧鴻超直直站在原地,沒有跟過來。但楊前輩站在門前,卻又猶豫了。他站在門前,握著厚門的轉盤,楞僵了住,遲遲不愿動手。 “打開?!编國櫝叽僦?。 停下拖拽后,旗娃終于運上了氣力,雖然中了槍傷,但旗娃的吼勁兒還是不減。他從剛才的驚魄中回神后,就又開始怒罵起鄧鴻超,甚至還想站起來。 “老子不要跪著死……”他舞著手臂,似乎亂了神,“老子要呼死這臭犢子!” 但這個時候,那中槍的雙腿已經不再抖動,而那不停涌出的血水,染遍了膝蓋,浸透了肚腹。事實上,關于槍傷的嚴重性,我已經在劉思革犧牲時,詳細寫過。如果取不出子彈,血是止不住的。 但是罵著罵著,旗娃明顯有些不接體力了。到最后,他就像一個啜泣過度的小孩兒那樣,只能在全身的急抖下,發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嗚咽。而那不停張罵的嘴唇,也滲出了陣陣血水。 “老……他媽……弄……死……”旗娃不知是情緒太激動,還是傷勢嚴重,竟然開始語無倫次了。 王軍英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忽然放開手,一下子抱住了旗娃的頭。 “不說話,不說話了……”話語間,他鐵人一樣的王軍英,凌厲的眼神一軟,竟然濕潤起來。 旗娃的鼻息越來越重,越來越急,王軍英的眼神越來越花,越來越潤。此情此景,為人無不動容。甚至連那冷酷無情的鄧鴻超,也歪著一頭中分,楞看在原地,不再索命一樣的催促。 楊前輩在后邊,握著艙門的轉盤,還是沒有動作。安靜的廳室內,只剩那旗娃的喘息。王軍英的淚目,也讓我心頭一酸,氣血上涌——如果有可能,如果有武器,老子真想沖過去,將那小子碎尸萬段! 慘壯的畫面,實在不忍多看。剛還想別過頭,卻發現那王軍英的手,有什么不對。他現在的姿勢,是把旗娃的腦袋抱在懷里的,所以兩只手,自然也是圍著旗娃的腦袋、脖子??墒?,那圍抱的手,不免有點兒太奇怪了。 只見王軍英在旗娃的后頸細微的用力,似乎在扯著什么。 有門兒!有門兒! 頓悟初開,氣魄一震! 咱們在出發之時,考慮到了任務的嚴峻性,所以五個兵的脖子上,都掛了一顆光榮彈?;叵?,一路過來,只有我和王軍英脖子上的光榮彈扯了下來,一是甩給了越軍士兵,二是扔給了天坑里的毛毯怪。 而旗娃脖子上的光榮彈,還是好好掛著的。天無絕人路,這顆光榮彈,或許就是咱們扳回局勢的唯一籌碼! 但是還未來得及興奮,那靠在門前的楊前輩,忽然疑惑了一聲。 “不對……”他念著。 話音還未落,那厚重的門,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站在門前的楊前輩,立即被驚嚇得退后幾步。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被這莫名的巨響所驚了楞。因為,那沉悶的響聲,正是從門的另一面傳來的。 聽起來就像,有人在敲門! 一聲未停,一聲又起。千真萬確,那聲響正是因為有人在“敲”而發出的。不過準確的說,那應該是在“撞”。因為我真真切切的看到,那門框,隨著沉悶的巨響,竟然顫松了一下。兩眼瞪圓,那絕不可能是人在敲門,那,恐怕是力量巨大的撞擊! 回頭一看,連那舉著槍的鄧鴻超,也被驚得兩瞳瞪出。撞擊的力量不僅巨大,而且頻次相當快,在我還沒站起來的時候,那悶響就已經撞出了好幾次。而那看似厚不可摧的厚門,被那門后的撞擊力量,連門帶框的移出了巖體大概有個半公分。 門框旁的巖體沙石在松動,估計過不了一陣,那門背后的東西,就要破門而出了。 而這個時候,身旁的王軍英也站了起來。只聽沉悶巨響中,多出來一陣哧響,轉頭一看,旗娃那脖子上的黑油油的光榮彈,已經被他握在手中,拉開了引信。不等我反應過來,王軍英就是一個動作幅度極小的扔甩,將那青煙陣陣的光榮彈,扔向了鄧鴻超。 光榮彈帶著紅繩,越過背囊,碰到鋼板,向鄧鴻超滾去。 “找掩護!”王軍英說著就拖著旗娃,往那些儀器和木箱間躲去。而我,只得下意識的拽起楊前輩,往鐵欄旁邊的承重鐵柱撲去。倒身之中,鄧鴻超也發現了滾來的手榴彈,慌亂的他,朝我們連開兩槍。然后,他迅速勾提起背囊,扔,再一個跳躍,抓住鐵欄,往那廳室內的凹陷區域落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歌喊 身體還未趴下完全,廳室內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氣浪掀得儀器與鐵架子哐當作響,破片鋼珠好似機關槍的子彈,刷啦啦的打在石巖,打在金屬,打在木板上。不過幸好這里面不是空曠無垠的空地,有著儀器與木箱的阻擋,我們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但是,這一摔,可把我的摔得不輕。所幸受傷肋骨沒有“硬著陸”,否則我得疼暈過去。 “走!”爆炸聲剛落,王軍英就又吼了一句。然后,他咬著牙,扶起了旗娃。撞門的聲響,并未停息?;仡^一看,那門框已經脫離巖體好幾公分了,再這樣下去,這扇厚門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難道說,撞門的玩意兒,就是所謂的“地下生命”? 我忍著劇痛,趕緊扶起楊前輩,楊前輩沒什么大礙,只是眼鏡給摔了掉。他撿起眼鏡,慌忙卡好。然后,我腦袋穿過旗娃胳臂,和王軍英一起,將他扶了出去。面前煙霧騰起,渣屑亂飛,火藥味兒撲鼻。 儀器被炸出了洞,被掀了飛,通道上狼藉一片。楊前輩的那支ak47,似乎在爆炸中幸免于難,被氣浪掀到了腳邊。我趕緊撿起了它,王軍英也撿到一把匕首。至于其他的匕首和小水槍,在撲鼻的火藥味兒中,已看不到蹤影。 兩個背囊也沒有被炸得稀巴爛,王軍英提起一包,我也忍痛提了一包。 撞門的巨響還在繼續,情況緊急,一手提包拿槍,一手扛著旗娃,我和王軍英以最快的速度往前沖跑。但是我本身也是個病號,旗娃的重量壓在肩上,讓我身骨盡痛,肋骨臨斷,速度根本放不快。我咬著牙,將步槍回遞給了楊前輩。 “楊前輩,掩護!”我吼著。 這么點兒高度,應該還摔不死鄧鴻超那混蛋。他很快就會恢復過來,往咱們背后打槍。 果不其然,好不容易跑到了門前,一顆飛來的子彈,在門框上撞出了火花! “等著我!”鄧鴻超似乎在吼喊,“別走,別丟下我!” “走!”楊前輩用胳膊肘頂了頂我,然后幾聲清脆的連射在身后響起,楊前輩開了槍。 走出廳室,回到長廊,我幾乎是把旗娃扔出去的。因為旗娃實在是太重了。楊前輩似乎對射擊有那么點兒經驗,只見他穩穩的打著單發點射,壓制著那凹陷區域內的鄧鴻超。有他的掩護,幾個人平安的退出了廳室,楊前輩放下槍,與我一起,將厚重的艙門推了回去。 “別——”我看不到鄧鴻超,只能聽到他那撕心裂肺的吼喊。 其實,在那一刻,我的心軟了下來。我回想起了與鄧鴻超的種種畫面,我知道如果把他這在里,是必死無疑。雖然不知道“地下生命”有多恐怖,但聽那沉悶的巨響,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撞開門是遲早的事情,鄧鴻超被關在里邊兒,剛好就成了甕中之鱉。 也許,做人不用那么趕盡殺絕,不如放他出來,冰釋前嫌? 但是,一分鐘前,那混蛋小子還準備把咱們留在這兒呢!就算我同意,旗娃也不會同意。 理智讓我的手臂不停使勁兒,將那艙門推了過去。在艙門合上的那一刻,我恰好看到,在通道盡頭的那扇門,被連門帶框的撞了開來。 短瞬之一瞥,那門背后,似乎是一個渾身發白的龐然大物。 艙門穩穩的關過,楊前輩手忙腳亂的扳動機關,擰緊轉盤。鄧鴻超的吼喊,被隔離得還剩那么一點兒聲音。胸口的猛喘之中,頭腦恍惚,景不真切。 “那是什么?”我問楊前輩。 楊前輩驚魂未定的搖搖頭,胸口也是猛烈的起伏著。 回頭一看,王軍英正在為旗娃處理傷勢。他用匕首割開了旗娃的衣服,露出血涌一片的肚腹。再看旗娃,那小子臉色蒼白一片,一臉暈懵與痛苦,處于半休克狀態。王軍英舔了舔嘴唇,將匕首在衣服上擦了擦。 這動作再明顯不過,他是準備用匕首把彈頭挑出來。因為,如果子彈還卡在rou里,不斷涌出的血是止不住的。 “不行,”楊前輩上前阻止了他,“還不是時候,先離開這里,我上邊兒有工具,你這樣弄,救不過來的!” 王軍英喘著氣,停住了動作。 說著,楊前輩就解掉下裹著腦袋的布條,露出了那張猙獰的面孔。他將布條纏在了旗娃肚腹上,然后喘著氣說:“走,先上去!” 楊前輩畢竟上了歲數,扛人走路這種差事還是只能讓我來??墒莿倻蕚鋭?,我卻發覺側腰部位涼颼颼的一片。低頭一看,好他娘的家伙,那武裝帶上部分的衣物,不知哪時候也被撕扯開、綻出了一朵血花! 扯開衣服一看,結果倒還算不幸中的萬幸。那應該是剛才的兩顆流彈,擦刮到了我的側腰。子彈沒用大面積破壞我的身體組織,僅是在腰間擦掛出來一個血口。比起旗娃的傷勢,這已經算是輕傷了。 楊前輩拿過我的手電筒,然后走到墻邊,啪嗒幾聲將室內的燈光給滅了掉。鄧鴻超的吼叫好像消失了,而那廳室內,只聽陣陣微響,不知道正在發生什么。 頂著疼痛,好不容易抬出了旗娃,結果解放鞋剛還踩回鋼板平臺時,那長廊里的艙門,竟然也響起了沉悶的撞擊! 一瞬間,我想起了那些骨頭盡碎的尸骨,剛才那個渾身發白的龐然大物,恐怕就是作案的兇手!巨響猶如窮追不舍的幽靈,陰魂不散,幾個人趕緊退出長廊,回到鋼板,關過了最后一道艙門。 “走!”楊前輩一瘸一拐的在前邊打著手電筒,為我們探路??吹贸鰜?,就連他那張猙獰的面孔上,也露現出了惶恐的神情。我是說,那沉悶的聲響,不是什么玄乎的東西,而是實實在在的危險! 都說死人死人,死沉死沉。旗娃雖然還沒斷氣,但也算半個死人了。他兩只腳都中了槍,幾乎無法使勁兒,所以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我倆身上。就算我的身子骨完好,扛著他走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特別是扛著他踩樓梯。 心情雖然急不可耐,但碰到這些障礙,也不得不放下速度。為了定住旗娃的重量,我自己都快疼得暈了過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本還想在平臺上找一些房間躲避,但這幾層下來,平臺都是純粹的平臺,沒有鑿出任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