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人落在空中,卻聽水聲更加震耳。一齊而落的四個人,好似都在尖叫,但是如今回憶起來,卻盡是噪耳的水聲。連我自己的驚吼,都聽不入耳。也許,現在我已經死了,是在駕鶴西去,是在飄搖升仙! 我的主觀感受中,這段墜落,是墜下了千尺有余,墜上了兩三鐘頭。但是,自由落體的速度,可不是我能控制住的。慢放的主觀鏡頭,在客觀的現實中,收回了節奏。當時的情況,應該是非常之快,我還在心中發著靡靡之音,念記著矯揉造作時,豎落而下的身軀,就以極快的下落速度,觸撞到什么東西。 我之所以在下落中誤以為自己要光榮了,是因為這等高度落下去,身子撞到石巖后,必死無疑。本已經做好準備迎接粉身碎骨,肝脾盡壞的疼痛,但結果,好像并不是這樣。 嘩啦一聲響,我的身子,好像撞進了水中。 一瞬間,震耳的響聲即刻隔絕,周身一片水軟。急落而下的身子,讓我在水中落沉了很長一段距離??跉馔鲁龅臍馀?,咕嚕嚕的在水里上冒,在我還未來得及調整身姿時,不知是誰的背囊,由上而下撞至我的腦袋上,幾乎把我撞暈過去。 撞擊之下,腦袋里又是一陣白光。腦曠之中,我好像嗆了兩口水。痛苦的肺口感受,讓我立即回過神,在水中調整好身姿。雙手推開那下落的背囊,我側著身子,緊閉口鼻,雙手亂抓。 但是這一抓,竟然抓到了奇怪的玩意兒。伸手一摸,那是一坨硬邦邦的、凹凸不平的東西,我以為是巖石,但并不是。那觸感,冰涼無比,且手中傳來的觸感告訴我,那絕不會是自然生出的巖石。因為,上邊兒規規整整,像是人工制的鐵砣子,也感覺有螺栓冒子。 并且,手掌清晰的感覺到了鐵銹。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水泥 撞擊之下,腦袋里又是一陣白光。腦曠之中,我好像嗆了兩口水。痛苦的肺口感受,讓我立即回過神,在水中調整好身姿。雙手推開那下落的背囊,我側著身子,緊閉口鼻,雙手亂抓。 但是這一抓,竟然抓到了奇怪的玩意兒。伸手一摸,那是一坨硬邦邦的、凹凸不平的東西,我以為是巖石,但并不是。那觸感,冰涼無比,毛毛刺刺。手中傳來的觸感告訴我,那絕不是自然生出的巖石,而是,而是鐵器上邊兒的銹斑。 鐵銹下邊,規規整整,像是人工制的鐵砣子。鐵坨子?水里頭怎么會出現鐵坨子? 可是人在水中,暗黑一片,我看不清那究竟是啥玩意兒,也沒時間去摸個一清二楚。水液嗆肺的痛感,讓我無比的想換氣,想上浮出水。 但是借著浮力,還沒游上半米,就感覺胸口一扯——我被胸口的繩子牢牢拴住了。 這才想起,幾個人還是緊緊捆在一起的。大家都落入水中,必定會相互拉扯,不能動作同步。如果換在是平時,在水中潛閉上那么一陣,不過家常便飯??纱藭r口鼻嗆水,水中黑暗一片,我不免心慌甚于常。 試想一下,在水中睜開眼睛,盡是黑暗一片,沒有任何參考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沉了多深,離水面還有多遠。甚至都感覺不出自己是在繼續下落,還是受力上浮。 這種情況,誰又不會慌張呢? 下意識的,我就伸手摸刀,抽出了腰間的匕首。顧不上急流沖人的危險了,再這樣泡下去,我他娘得嗆水而死。潛水是一種不能被打斷的差事,比方說,你本來能憋很久的氣,但中途一旦嗆了一口,那你只有兩種選擇,一是肺力打斷,驚慌失措,繼續灌水,最后嗆水而亡。二是定心蓄力,忍痛憋氣,然后在剩下的緊迫時間中,逃離水溺。 利落的割掉繩索,總算是掙脫了勒在胸前的“桎梏”。 揮手擺游,我總算是在無盡的黑暗中,感覺到身體在真切的上浮。但是,身上背著個背囊,又能明顯感覺到上浮的速度非常慢。情急之中,我想丟脫背囊,保命再說。但轉念一想,在這種地方,背囊丟掉,恐怕就再也找不回來。 沒有了背囊,也等于是進入了死亡倒計時。 幸運的是,沉入水中的深度,并沒我想象中的那樣深。在口鼻難受到極點時,浸閉在水中的耳朵,立即傳入了震耳欲聾的水聲隆隆。滿是水漉的腦袋,可算是頂出了水??瘸龇卫锉镏乃?,鼻腔似乎要被撕裂至碎。 但呼吸,再不受阻。 漆黑一片的環境中,水流并未停止流動,但相比之前,這已經算是非常緩的速度了。也就是那種水還在流動,但你也可以在水中浮移的速度。平復完口鼻的嗆痛,我長吐一口氣,開始在黑暗中搜索他們。 身后似乎就是高處落下的水浪,水浪濺起了無數水花,籠身撲面。倒不是之前那種能掀翻人的水浪,而是飄舞在空氣中的細水顆粒。我想起了之前在水中摸到的鐵銹,鐵器一定是人為制造的,我不免心喜,難道咱們這是被大水沖出來了? 但是抬頭看天,我并沒看到星星月亮。這應該還是在地底之下。 頭剛抬起,我就在震耳欲聾的水聲中,感覺到身旁有人出了水。但由天落下的巨水,響聲實在太大,要不是他的背囊碰到我,我甚至都發現不了。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憑著之前的經歷,我猜想,咱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一個“地下瀑布”。地底下不只有地下河,更還有落水瀑布,其地勢陡變、空間之大,可見一斑。雖然我從始至終都沒看清過“地下瀑布”的全貌,但憑借想象,這地底下的壯觀地貌,即便是搬到地面上去,也是一道難得的奇觀。 我脫下了礙在后背的背囊,有背囊的重量拖著,整個人幾乎只能將面頰露出水,實在不爽。背囊有那么點兒浮力,不至于一沉到底,將它在水中托起,橫在面前,可以減輕一點兒身體的勞累。這也是“武裝泅渡”的常用方式之一。 背囊還剩有一個手電筒,我伸進滿是水的背囊,找了出來。 手電筒亮起,我立即朝身旁一掃,看到了面仰在水、紅著眼圈的旗娃。接著,一頭濕水的王軍英,也拽著閉目吐水的鄧鴻超冒了上來。我心頭一愣,左右探著手電筒,想看到黃班長的影子。但記憶沒有錯位,他沒有隨我們一道落下來。 王軍英在光束的照耀下,對我吼了幾句什么,但是落水瀑布的聲響實在太大太大,他那嘴巴大張的吼話,在我看來只是無聲的唇語,一個字也聽不清。慢水推游中,我出于好奇,將手電筒往上一抬,朝那萬水咆哮的方位射去。 直束束的光線中,我看到的,是一片籠罩漫舞的水霧。水霧由水而起,有萬顆水粒飄散,拂面不絕。再后面,就如我所想的那樣,是一道只見其尾,卻不見其頭,更不見邊際的巨大瀑水。 這還是我第一次瞧見“瀑布”這種自然景觀,奇的是,竟是在地底之下瞧見。那一刻,我確切的體會到了“飛流直下三千尺”幾字所描繪的景象,那樣子,既壯觀,也令人有那么膽顫。 巨大的水流聲,恐怕能蓋過炮彈的聲響。也或者說,其落下的水量,也好比整塘水庫倒傾,是如“水浪炸彈”。如果把腦袋埋過去,說不定會被千尺落下的水浪,打碎顱骨。幸好幸好,落水的位置剛好,假如再后偏那么幾寸,咱們抬頭出水,就會被立即打暈。 光束在下落的瀑水面上映著橢圓的光圈,光圈照亮的,是流涌不停的畫面。但手電筒的光,在這黑暗里實在是太小,無法將整個水瀑面全全看清。唯一的感覺是,這落水好大好大,而我們,好小好小。 這就是想象力的延展吧,看不清的地處,就只能依靠想象力,在腦海中填補出一個完整的景象。想象無限伸延,所才大覺膽怕。而黃班長,并沒有在這些下墜的水浪中,露出身子。 王軍英拽著虛弱的鄧鴻超,朝我游了過來。 “趕快游出去!”他貼著我的耳朵,大喊道,“這娃嗆水了,情況不太好!” 現在我拿著手電筒,自然成了隊伍里的領路人。其實,我還想等一等,看看那黃班長,會不會從水里突然冒出來??墒?,不只有鄧鴻超一個人情況不好,大家都泡在水中,感受熱量在一分一秒的丟失。 黃班長,是等不來的。 聽著震耳水聲,身體打著冷戰,我胡亂挑了個方向,游出了一段距離。水里實在太冷,我本還想潛回水中,察看那惹人好奇的鐵器。但是脫出水面,顯然更加重要。 水面上黑幽幽的一片,不知道這里的水究竟有多寬。更不知道闊水的岸邊,究竟在哪里。但是一番霉運后,好運開始找上頭,沒游一陣,那白晃晃的光束中,竟然照耀到了意料之外的東西。 之間面前的水面,突然凸立出來一道規整無比的巖石。巖石呈一個長條形,高出水面大概半米的樣子。不過,它規整得有些太過頭了。再次定睛一看,這哪里是什么巖石,而是水泥修制的人工建筑! 因為光束照耀中,那長條形的水泥上,分明立矗著銹跡斑斑的鐵護欄。 我的天!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見,但那又真切無比。實際上,從我之前摸到的鐵器就能說明,這地方可能有人涉足。但是,鐵器可能是水沖下來的,但是這些水泥,卻不可能是憑空而起!手中的光束一擺,發現那凸立在水面的人工建筑,類似與一個水泥長條,它直直的延伸進更前邊兒的黑暗里,看不著邊際。 工整的水泥,有序的鐵欄,說明那是一個安全的水泥長島!誰會在這里地底下修起水泥呢?我心中想到一個答案,但又不敢確定。 意料之外的驚喜,來得太突然。沒空去交流欣喜,我在緩水推游中,立即朝那凸出水面的水泥長島,游了過去。視野越來越近,我看到那水泥道的盡頭,好像栓著一些圓坨形的塑料玩意兒,聚浮在水面。 禍不單行,喜悅成雙,游靠過去后,發現那水泥壁上,竟鑲嵌著一條又一條的銹鐵把手。把手由水往上,一路通上水泥長島——如果沒有這些鐵把手,想從水里爬上長條形的島嶼,幾乎不可能。 也許,咱們真的是被水沖出來了,這里是越南某個地方的水庫。 我在水響中,立即回射了他們一眼。旗娃和王軍英,也是呆愣的望著那泥島,說不出話。 見有脫水之路,我們哪里會客氣。加速游去,我推開了那些聚浮在一起的塑料浮物,一手抓住了水泥壁上的把手。把手果然銹得很嚴重,一手下去,酥脆無比,不知道在潮氣的環境里放了多久。但捏著銹塊,還是能感覺到里邊兒有堅固的鐵芯。 再看那圓坨形的浮物,它們被誰栓在了把手上,上邊兒泛著暗黃色,空空如也,什么信息也找不到。 我將手電筒遞給了旗娃,然后背好背囊,迫不及待的將雙手放上了上去。浸在水中的腳,也能感覺到鐵把手的存在,水泥島自不會漂浮在水面,而是一路修至水底。手腳并力,很容易就攀了上去。 隨著身體出水,身體的重量不斷加大,全身出水那一刻,感覺要被水吸回去。那是因為身體長久泡在水里,習慣了浮力的依托。如今走出水面后,肌rou不適,便就感覺萬重壓身。萬有引力,好似選中了我,想將我拖回去。 你看那些在失重環境下待久了的宇航員,由太空環境歸來地球,也會端著個凳子休息好久。我現在的感覺,就跟他們差不了多少。 鐵把手一路貼上,等我將整個身體翻上水泥的時候,已經感覺使不出勁兒,直接趴在了泥地上。氣息猛喘,我感受著心跳,趴移著身體。從現在起,這輩子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老子都不要進水里了! 但這可不代表咱們安全了。如果說,地下水真是將我們沖到了什么水庫,那這里就是越南人的地盤,可別忘了,我們是來自敵國的士兵。 如果不是,那這些地底下邊兒的水泥坨子,又是誰修建的呢?修建的人,是不是就在長島前方的黑暗里,冷冷的看著我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達瓦里希 平整的水泥,再不是石巖那樣的坑坑包包,我趴在上邊兒,就如同睡上了溫床。地水之間的溫度差,此刻尤為明顯,我甚至感覺到,這平整的水泥,正在往上冒熱氣。不管這些水泥是誰修的,又是為何出現,老子都他娘想感謝它的八輩祖宗。 這還是出發幾天以來,第一次碰上人工建筑。其安穩之感,不言而喻。 水泥島大概有個兩米寬,上邊兒霉黑的一片,覆蓋著一層說不明的玩意兒,那有些像苔蘚,也像霉菌,但都不是。手摸上去,有濕溜溜的觸感傳來。而這條長龍一樣的水泥島,像是趕工而制,修筑得比我想象中要簡陋,僅是水泥體上,插起鐵條,圍成欄形完事。 接著,我接應著水下的他們,將昏沉的鄧鴻超,運了上來。鄧鴻超確實出了狀況,他額頭撞了個口子,口子未結痂,此時血水混合,惹人心驚。并且口鼻不停涌著水,似乎而在撞拐中,嗆了幾口水。他上來之后,咳嗽幾下,就不省人事了。三個人在光束晃閃中,為他進行著急救。若是這小子有個三長兩短,黃班長最后的心愿恐怕都不能了結。 說到黃班長,我們并還未放棄。剛才那個分叉的水道,誰知道之后有沒有合流呢?很有可能,極有可能,黃班長也被涌流的水,沖下了瀑布,落進了這道感覺無邊無際的暗水湖泊中。 這片暗水,的確是可以稱作為“地下湖泊”。光束在水滿掃探,根本就射不到任何事物。除了無盡的水,就還有腳下的水泥長島,是水之外的東西。其虛無縹緲之感,恐怕勝過外太空。那,水泥島又是從哪兒修出來的呢? 我們四個人就處在水泥島的盡頭,而光束打向前方,則是長延的一片,狹長的水泥道,不知道要通向何處。水聲隆隆中,光束之外就是徹底的黑,我否決掉了之前“越南水庫”的猜想,因為這種程度的黑,是地底之下所獨有的。 王軍英和旗娃在為鄧鴻超救水,而我,則撐著水泥島上的銹鐵護欄,晃悠著手電筒,以此當作信號。如果黃班長也在這片無盡的水域之中,那么手電筒的光束,絕對可以讓他發現。哪怕是一點兒星光,在這黑暗里也是明燈亮塔。 不過,要是黑暗里有其他人,這無疑也是暴露的目標。 又是壓又是錘,王軍英和旗娃,終于將鄧鴻超肺里的水逼了出來。但是,水看起來嗆得不多,只是咳嗽得厲害。我估計不是被水嗆暈的,而是被撞暈的。王軍英檢查了它的眼白,試探了它的鼻息,確定沒有生命危險后,這才放下了心。 “把急救包找出來!”王軍英對旗娃吼著。 旗娃打著哆嗦,翻出了打濕水的急救包,然后為鄧鴻超進行著消毒包扎。 徹黑的環境里,響耳的水聲中,哪里有半點兒黃班長的影子,我索性也脫下背囊,坐了下來。如果黃班長真的在,手電筒無論怎么擱,他都能發現。其實一番沖撞后,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傷出現,只是鄧鴻超的最嚴重,我們便就選擇性的忽略了。 身上有淤痛,腦袋有掛擦,腿骨撞了石,手肘開了花。不過,人受點兒小傷倒沒什么,要命的是,咱們身上的武器,幾乎都給掛了彩。沖鋒槍是斜掛在肩、和背囊擠在一塊兒的,長條形的身子暴露在外,自然不可避免的會受到沖撞。 我那支,以及旗娃那支,槍管都給折了彎。槍管是整個槍械系統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部位。稍有彎折,一支槍基本就廢了。不說打不準,更有可能會炸膛。而我倆手中的沖鋒槍,槍管已經沒有辦法補救。不過,我和王軍英的手槍,都還是完好的。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大難后的慰藉,如果幾個兵身上連把槍都沒有,還談何為兵呢?不過,隊伍里就剩兩把“小水槍”,要是再碰上什么敵人,咱們全都得歇菜。 “cao他媽了!”旗娃將槍管折掉的沖鋒槍,扔到了地上。這小子的眼圈沒剛才那樣紅,不知道他是被撞疼了,還是為了黃班長而泣。 王軍英為鄧鴻超包扎了好,嘆了口氣。他打開鄧鴻超腰間的槍套,取出里面的五四手槍。不過那手槍還好,沒見到損壞,只是不知道彈藥還剩多少。 表面上看,隊伍四個人都還糾纏在水浪的余驚之中,未能平息。但實際上,悄然升起的好奇心,已經出現在了每個人的心頭。好奇點無外乎兩個:這些水泥是誰修的?又為什么要在這里修水泥? 跟上岸前一樣,我心里有個答案,但還不敢確定。因為水泥島上,看不見任何跡象,找不到任何信息。 現在每個人全身都打濕了水,包裹全身的寒冷,并沒下降多少。因為打濕的衣物,不會為你抵御寒冷,只會繼續侵蝕身體的熱量。當務之急,是讓身子暖和起來。落水瀑布的水霧,并沒有漂到水泥島上來,這上邊兒的溫度,不至于太低。我們給鄧鴻超脫下了衣物,也給自己脫掉了衣物,然后擰衣甩身,逃離水纏。 別看旗娃來自北方,身子也還壯,但是泡在水里的寒冷,他應該沒有體會過。衣服脫掉,它冷得哇哇叫,直接抓出手電筒,往水泥道前邊兒挪了挪。 這小子,穿著個褲衩,在古怪的環境里,在濕滑的水泥島上,打起了武術套路,也做起了俯臥撐。想在這樣的環境里,等到衣物全全晾干已是不可能,擰干大量的水后,我就迫不及待的穿回了衣服。 在這樣哆嗦下去,我也得靠做俯臥撐來保持熱量了。衣服雖然未干透,但擰走大量水分后,比之前干爽了不少。 接著,我們簡單清理了一下濕水的背囊。背囊里的重要物品,像什么地圖、信號槍彈,都是包著防水膠袋的,不至于浸濕。鐵皮罐頭,也還沒怎么受影響。不過,黃班長的背囊,似乎被鄧鴻超給拿脫手了。 理著理著,打著五步拳的旗娃,忽然光著個褲衩走了回來。 他蹲下身,拿著個鐵皮塊子,湊到我跟前,大吼道:“建國哥,那鐵欄桿上,有塊鐵片子,我給掰了下來……” “上邊兒有外國字,你瞅瞅,能不能找出啥門道來?”他將手中的鐵片遞給了我。 鐵片子呈著一個長方形,大小就跟現在的a4紙張差不多。我楞了一秒,然后接過了鐵片。光束射去,發現鐵片上四周也是銹跡斑斑,就還剩中間的部分,殘留有那么一點兒彩油。彩油泛著暗黃色,里邊兒好像印著有一排排黑色的字跡。 嘿,有字,有字就能找到信息了。 我眨了眨眼,正了正身,然后伸手撫走鐵片兒上面的銹斑以及水液。一抹之下,鐵皮上的字跡清晰不少。白慘的手電光下,那黃油里,果真印著幾排依稀可辨的黑字。字不是中國字,是蛆蟲一樣的外國字。 一眼看下去,心中就有了答案。那一刻,我腦袋里響起了“普黎維特”,也不知覺的念了一聲“達瓦里?!?。因為,那上邊兒的黑字,是蘇聯字母,是俄文。我曾向大家說過,以前學校教過兩天蘇聯話,我雖然看不懂那些字母的意思,但是我能認出,這些字是蘇聯字母。不會假。 一排蘇聯字順過去,還印有一個模糊可辨的褐紅色感嘆號。感嘆號不僅印在鐵皮,也還打進了我的心里——方才思索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王軍英別過鄧鴻超,也歪頭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