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中的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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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包廂里,那幾個男孩抽大麻抽得很兇,圍著柏望果不停地勸說這東西不上癮,和抽煙沒什么區別。 柏望果當時心想,他們自以為做了個完美的局讓他鉆,大概是想不到自己看他們活像是看了場滑稽戲,倒也不能浪費他們天才的演技,既然有人想幫他試探試探他在柏雁聲心里的分量,他又何必推諉呢。 當柏望果穿著件灰色的帽衫站在柏家客廳里,衣服上隱約能聞到大麻的油膩味兒的時候,他聽到柏雁聲怒不可遏的叫鄒姨給他收拾東西滾蛋。 那一瞬間他滿腦子想的只有一件事,太好了,她竟然會這么生氣。 鄒嫻叫柏雁聲一句話給嚇懵了,她好久沒反應過來,半晌才問一句:“這...這是怎么了?” 柏雁聲重復一遍:“您找兩個人去把柏望果房間里的東西全收拾好,十二點之前,我要看著他滾出柏家的門?!?/br> 鄒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一看柏雁聲這架勢就能猜出事情的嚴重性,柏雁聲一貫愛忽略家庭不假,但對果果總是疼愛的,她當下能說出來叫他滾的話,可見是動了大氣。 “果果!果果!”鄒嫻拽著柏望果的胳膊,急忙勸道:“快跟你jiejie認錯,你這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啊?!?/br> 柏望果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任憑鄒嫻怎么說都不張嘴,他靜靜地看著柏雁聲的背影,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鄒嫻勸不動小的,又去勸大的:“雁聲,你們姐弟倆有什么話都要好好說,這大半夜的你讓果果去哪兒啊?!?/br> 柏雁聲冷峭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他愿意去哪兒就去哪兒,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柏家容不下他了,他也別一而再再而叁地礙我的眼?!?/br> 家里的傭人都大氣不敢出,躲得遠遠的不往這邊來,就鄒嫻一個還敢站在這兒聽、勸,柏雁聲生氣的樣子是真叫人發毛。 客廳里的氣氛緊張的要命,安靜得幾乎能聽見呼吸聲,碩大的頂燈把柏望果的臉色映的格外慘白,他心里其實是高興的,柏雁聲越生氣就代表越在乎他,她害怕他行差走錯,所以才發了這一通前所未有的火。 可就算是這樣,柏望果還是不滿意,他覺得不夠,明知道不應該這樣,可柏望果仿佛在被什么極端的情緒推著向前走,逼著他說出不該說的話。 “礙眼?”他諷刺地笑,言不由衷地說:“對啊,我當然礙眼了,我算個什么東西啊,等我滾出去了正好能把你的小情人弄進來,回頭再找幾家媒體給你們做個專題報道、頭版頭條,讓全世界的人都瞧瞧,長信的柏總有多待見她的新歡!” 啪——! 柏雁聲扇了柏望果一個大大的耳光,這是她頭一次動手打人,對象是她寵著長大的弟弟,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柏望果當即被這一巴掌扇得頭都歪了過去,臉上一個明顯的巴掌印,明天一定會腫得更厲害。 這下連鄒嫻都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柏雁聲氣得臉色發白:“柏望果,你他媽去照照鏡子吧,你知道你把自己過得什么樣兒了嗎,我就是這么教你的,為了個離譜的愛情你就這么糟蹋自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嗎,想借機看我是個什么反應,想看看我會為你做到什么地步?我明天就把那幾家公司的單子給砍了,和長信有合作的企業誰也別想用他們,和今天這事兒關系的一個也別想逃,我這么做你就滿意了是嗎?!” 柏望果挨了打,卻反常地笑了:“滿意,我當然滿意?!?/br> 柏雁聲咬牙切齒地:“柏望果!” “jiejie?!卑赝蝗淮驍嗨?,他看向柏雁聲的眼神里有種平靜的哀傷,那種眼神合著濕潤的眼眶能叫人心頭一顫,他說:“我就是這樣的啊,你的果果一直都是這樣的,你最清楚了,不是嗎,我就是這么在乎你,就是這么幼稚、粘人,就是非常沒出息地離開你就不能活,我沒有沉別言那么溫柔包容,也沒有江硯池那么順你的心意,但是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我沒有變啊,為什么你現在才說你不喜歡了,為什么啊?!?/br> 柏雁聲許久沒說話,她看著柏望果,看著他哀傷的臉,發現自己一句都無法反駁。 柏望果說的對,他本質上是沒有改變的,那改變的是誰呢?是被一連串的事情折騰得筋疲力盡卻還要強撐著繼續往前走的柏雁聲,柏雁聲曉得自己是怎么把柏望果養大的,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柏望果會長成今天這個嬌氣、任性的樣子是她一手促成的,她享受著那種養寵物的快樂,卻又突然希望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可以變得成熟理智,哪有這么好的事情呢? 如果從第叁方的角度看,柏望果大概已經足夠乖巧,他認為自己是柏家的小孩時,對柏邵的遺產分配沒有任何異議,當他經歷人生巨變,被沉知行用廣越股份利誘時也從沒動搖過立場,他對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巨額財產沒有半點欲望,因為他所有的眼光都放在了柏雁聲身上。 人活著總是為了什么,有的人為了物質,有的人為了心靈,這兩者沒有誰比誰更高尚,這只是選擇的問題。 當柏望果對物質絲毫不動心的時候,柏雁聲要求他繼續放棄愛情,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不是剝奪他去愛的權利,是剝奪他生命的權利。 柏雁聲重重吐出一口氣,隔了幾秒后才艱難說道:“果果,搬出去住吧,等你離開了家才會發現,這里大概不是港灣,是束縛你的牢籠?!?/br> 柏望果笑著流淚,回:“好?!?/br> 深夜,柏家燈光徹亮,二樓柏望果的房間里傭人進出頻繁,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勉強把他的東西收拾整齊,外頭廂式貨車的司機心里琢磨,這有錢人難道都喜歡半夜搬家? 柏雁聲早就回屋了,她鐵了心的要把柏望果趕出去,沒留一點轉圜的余地。 鄒嫻偷偷地掉眼淚,轉身擦掉后再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勸柏望果:“果果,你出去住幾天就好了,雁聲她正在氣頭上,等過幾天她消消火了,你去找她撒撒嬌認個錯,啊,聽見了嗎?” 柏望果許久沒說話,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一副剛剛反應過來的樣子,他恍恍惚惚地說:“鄒姨,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錯了,怎么認?” “你這孩子!”鄒嫻急得發慌,“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柏望果緩緩呼出一口氣:“我和jiejie...我們就是從前想的太少了才會變成這樣,她隨意地說,我糊涂地聽,我們假癡假呆地過了這么多年,是到了仔細想想的時候了?!?/br> 鄒嫻發愣:“果果...你這說的什么啊?!?/br> 柏望果卻突然笑了:“鄒姨,你別擔心,我沒事...我可以照顧自己的?!?/br> 十一點五十一分,柏望果踏出了柏家的大門,柏雁聲的司機在外邊等著,說:“望果,走吧?!?/br> 柏望果同柏雁聲身邊的人都很親,他喊了聲朗叔,問:“你怎么來了?!?/br> 司機笑了笑:“不是我還是誰,換了別人柏總要不放心的?!?/br> 柏望果勉強笑了笑,并沒有當真,他坐上了車,朗叔開道,后邊的貨車慢悠悠的跟在后邊兒。 “朗叔,不是送我去學校嗎?”一段時間后,柏望果發現路走的不對。 朗叔透過后視鏡看他,年輕男孩兒的臉上似乎在短短幾個月內褪去了那種稚嫩的青澀,透著一股被強壓逼出來的成熟。 他說:“不是,柏總之前給你買了一套房子,本來是打算送你做畢業禮物的,后來太忙就耽誤了?!?/br> 柏望果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說:“她很早就想讓我搬出去了,是嗎?” 朗叔嘆了口氣:“望果,你別嘴犟,柏總是不是那個意思你清楚的?!?/br> 柏望果倚在車窗上迎著風笑:“對,我清楚,我只是很怕,想通過你的嘴確定,她沒有真的不要我,對不對?” 紅燈亮,朗叔緩緩停了車,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稍微松了松,咂摸下嘴沒忍住說道:“這話其實不該我來說的,望果,你就當朗叔倚老賣老吧,你好好想想,今天這事兒你做的對嗎,柏總成天都忙得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半來使,好不容易抽空吃個飯腦子里都裝著工作,在車上也基本沒閑著過,電話一個接著一個的,別說姑娘家了,就大老爺們也沒幾個能做成她這樣的,大家只看到她風光,沒見過她辛苦,別人無所謂的,你是她弟弟,你不疼她自然有別人疼?!?/br> 信號燈變化,朗叔的車繼續向前行駛,后座里安靜得仿佛連呼吸聲都聽不見,柏望果被司機朗叔的一段話砸暈了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快凌晨一點的時候車才駛進一個高檔住宅區,柏望果從車里出來,仰著頭往這棟單元樓頂層看,朗叔說柏雁聲給他買了最高層,叁百多平的大平層,從裝修到家具都是用的最好的。 搬家工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把行李往頂層搬,柏望果在樓下站了很久,十月初的凌晨已經微寒,他突然脫了那件沾滿大麻味兒的帽衫,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少年人只剩了件單薄的短裝,夜風中像一株月下的茉莉花,清純而又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