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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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供暖不錯,這小區雖然不是什么高檔小區,可好在物業挺好,院子里也干凈,林染剛回來的時候,樓道的燈都是壞的,以前這層沒人住,就一直沒有修,她說了一次,物業就給修好了。 雖然這次半個月就得回去,可分部的事如果成了,以后帝都這邊業務會越來越多,免不了要回來出個差,總要有個固定的住所,所以白西影就把這套房子的鑰匙給了她。 林染把牛奶放冰箱里,幾樣蔬菜都放在廚房的架子上,然后燒了點熱水。 她換了睡衣,打開電視隨便挑了個電影頻道,坐在沙發上隨手翻看分部的資料。 快到十點的時候,她覺得有些冷,轉頭一看,陽臺的窗簾還沒有拉。 北方的冬天,厚窗簾特別管用,窗簾內外是兩個溫度。 她走過去扯了把窗簾,目光不經意間掃向樓下,心里一動。 這房子三樓,下面看的清清楚楚,樓下的長椅上坐著個人,頭發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雪,雙手插在兜里,眼神呆呆的看向前方。 是沈奪。 林染的手不自覺的抓在窗簾布上,手一重,上面就有兩個卡子被她拉掉,她放了手,趴在窗戶上。 這人……這么冷的天,坐在那里干嘛? 坐了多久了? 如果想找她,為什么不打電話,為什么不上來? 沈奪找過林漾,所以他知道這個地址和林染的電話,她一點都不奇怪。 北方冬天晚上室外的溫度低到嚇人,風一打瞬間就能凍透。 林染再看過去的時候,他依舊坐在那里,已經彎了腰,手肘撐在膝蓋上,兩只手擱在腦門上,很難受的樣子。 她有點忍不住了,隨便套了件衣服跑下樓。 沈奪已經坐在這里將近兩個小時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兜兜轉轉又回到這里,不想給她打電話,不想敲她的門,不想問那個男人是誰,不想問這一年多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什么都不想問,可就是沒法挪動腳步離開這里。 他很冷,特別冷,刺骨的風不斷鉆進他衣服里,他渾身已經涼透了。 很難受,他忍不住弓著腰,半趴在自己的腿上。 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雪地靴。 銀灰色絨靴,腳脖處一圈兒兔毛,墜著一圈流蘇,跟她戴的帽子是一個色系。 他仰起頭,看到她那雙黑亮的眼睛,還有那個心疼的眼神。 林染看著他被凍紅的耳朵,問:“你不是走了么?!?/br> 他看著她,耳朵很紅,臉發白,唇色也有些不對了,“我知道我媽去找過你?!?/br> “你根本不想跟我分手,是不是?!?/br> 本來他一直在忍,可說出這句話,眼角忽然就紅了,“我在生你的氣,你看不出來嗎?” 林染有些恍惚了,忽然想起當初他表白的時候。 那時他強勢,自信,又帶點痞氣,壓著她說:“我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現在,他眼里沒了自信,只剩委屈。 沈奪說:“你那時一點預兆都沒有,一條短信就把我打發了,消失的干干凈凈,你有沒有想過我。今天從看到你到現在,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解釋,可你呢?” “你那么冷靜,看我跟看路邊的陌生人沒什么區別,我……”他停了下,忽然皺著眉,用手揉了揉額頭。 林染濕著眼睛,心疼又著急,她蹲下扶著他,“你怎么了?” 手指碰到他額頭,林染嚇了一跳,那么燙。 他發燒了。 沈奪暈乎乎的,漸漸有些坐不住,身子往下滑,林染趕緊用力扶住他,一使勁兒把他弄起來,讓他的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把他扶進樓。 廚房的水壺重新燒了水。 屋子里暖洋洋的。 沈奪的體溫終于漸漸回暖。 他躺在林染的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額頭上敷了毛巾。 林染剛剛給他試了體溫,38.5度,他確實發燒了。 她把燒好的水用小碗來回倒,晾成溫水,然后拿了一片退燒藥,連同水杯一起放在床頭柜上。 床上那個人臉色還是不好,睡著了眉頭也皺著,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夢。 林染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 設想了無數次的重逢,每次都不一樣,可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糟糕。 是的,她覺得自己很糟糕。 面對他,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么,如果他問起她的不辭而別,不知道該怎樣解釋。 從決定離開他那一刻,她好像就不是林染了,以前的林染不會這么軟弱,那么艱難的時候還堅持想跟他結婚。 可當那個雨天,一個母親放下一切尊嚴,求她離開她兒子的時候,她退縮了。 那個“不”字,怎樣都說不出口。 林染探過身子,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 放在客廳里的手機響了。 林染轉過頭,抹了把自己的眼睛,起身去接電話。 是譚浩打來的。 林染問他:“這么晚有事嗎?” 譚浩:“我剛打通了商都那邊聯系人的電話,約了他明天一起吃飯,談談專柜的事,告訴你一下,免得你有別的安排?!?/br> 林染嗯了一聲:“知道了?!?/br> 譚浩聽出他的聲音有點不對,“你怎么了?” “沒事?!?/br> 譚浩猶豫一下,還是說了,“你今天有點不對?!?/br> 林染:“什么?” 譚浩:“在電影院門口,碰到那個男人后,你就不對了?!?/br> “是么?!?/br> “林染,那個人……是你提過的那個人么?!?/br> 林染回頭看了眼臥室門,昏黃的燈光從門縫里擠出來,“嗯,是他?!?/br> 譚浩笑了下,“我猜對了,我看除了他,沒誰能讓你這么失態吧?!?/br> 想起他們離開電影院的時候,她那故作鎮定的樣子,如果不扶著她點兒,估計路都走不了。 林染沒有否認,也沒接話,兩人又說了幾句,掛掉電話。 她一回頭,發現沈奪站在臥室門口。 他頭發凌亂,唇有些發白,依然很虛弱。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幾秒,沒說什么,轉身走去沙發,拿起自己的羽絨服套在身上,拉鏈也不拉就要往出走。 林染急著走過去幾步,叫住他:“你去哪?” 沈奪頓了下,沒有回頭:“回家?!?/br> “你還在發燒?!?/br> 他偏了偏頭,“我沒事?!?/br> 林染走到他身后,“把藥吃了再走吧?!?/br> 沈奪的手已經握住門把手,低著頭,聲音不大,“不用了?!?/br> 他擰開門。 林染忽然叫住他,“你等一下?!?/br> 她匆匆忙忙跑回臥室,沒一會跑出來,拿了一條黑色的針織圍巾,還有那片沒開封的退燒藥。 “戴上這個吧,外面很冷,還有這個藥,回去就吃了吧?!?/br> 她的手舉在那里。 他看著她,幾秒后,接過來,“謝謝?!?/br> 他推門而出。 外頭的冷風一下灌進來。 吹得林染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 林染趴在貓眼上看,沈奪在門口站了一會,樓道里的燈滅了,那個黑影轉了兩圈,最后消失在樓梯口。 她背靠在門板上,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忽然有點后悔了。 他發著燒,就這么讓他走了,萬一路上暈倒怎么辦? 桌子上的手機嗡嗡叫,林染回手撐了一把墻壁站起來,走過去拿起電話,屏幕上亮著兩個字:老公。 沈奪沒有換過號碼,她也從沒有改過這個號碼在手機的里備注。 她拿著電話跑到窗臺看下去。 沈奪戴著她的圍巾,舉著電話,仰頭看向窗口。 她接起來。 電話那頭好半天才有聲音,“那個男人是誰?” 林染甚至能清晰的看見他的眼神,有點不安,有點期待。 她輕輕說:“一個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