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書迷正在閱讀:每天早上親一下、欲壑難填、地下室男孩、喜歡你從見色起意開始、玉奴(1v1.H)、南疆記事:密林詭境、親了我,你要負責、在竹馬的書包里發現了姨媽巾怎么辦?、帶著系統到處蘇[快穿]、侍妾翻身寶典
“何家老太爺會從利益角度出發,自以為妥善的為兩個孫女謀定了將來,何家夫人也會因慈母之心,對小何氏心懷愧疚,滿腹憐愛?!?/br> “她將自己的心腹安排在小何氏身邊,掩飾了小何氏同樣出眾的資質,叫她泯然眾人,也打消了何家人的疑心?!?/br> “一雙女兒及笄那年,何家夫人病了,非常嚴重,何家甚至已經在安排后事,可她不僅僅是何家的媳婦,也是小何氏的母親,臨終之前,她想見見自出生之后,便再沒有見過的那個女兒,為此,冒著很大的風險,叫心腹帶了小何氏到自己身邊?!?/br> 益陽長公主頓了一下,方才繼續道:“小何氏對她很冷淡?!?/br> 鐘意可以理解。 沒有人喜歡被別人cao控著的人生,更別說何家不僅僅cao控著她的人生,連她的思想,都恨不能一起cao控,若是能在她腦袋上開個洞,強勢的將那些吩咐灌輸下去,那就更好了。 小何氏非常聰慧,天資不遜于大何氏。 鐘意覺得,她很可能已經知道了何家人半強制、半哄騙的施加于她身上的不幸命運,但對于一個被人拘束住,從小到大都被人cao控的女郎而言,這種聰慧與明達,其實是最大的不幸。 要是蠢一點,傻一點,這么過一生,也就罷了。 將一切都想的透徹,卻無力改變,只能如同被豢養的雀鳥一樣蜷縮在鳥籠里,這才是一場噩夢。 “見過那一面之后,何夫人便令心腹送小何氏返回道觀,”益陽長公主長嘆口氣,道:“途經均州,在那里,她遇上了皇兄?!?/br> “皇兄對她一見傾心,她也動了情腸,那心腹唯恐多生事端,被何家察覺,急匆匆帶著她走了,皇兄在樓外吹了一夜的笛子,第二日入門,才發現佳人已經不見蹤影?!?/br> 鐘意聽得心中沉郁,又問:“小何氏,不是女冠么?” “哦,我明白了,”她反應過來:“心腹不愿惹人注目,當然會請她改換裝扮?!?/br> 益陽長公主微微一笑,道:“正是這個道理?!?/br> 鐘意便道:“再后來呢?” “再后來,皇兄便回了太原,”益陽長公主道:“那時父皇還是前朝官吏,任太原留守、晉陽宮監,手握太原軍政大權?!?/br> “皇兄思慕小何氏,也曾繪制出她的畫像,令人往均州去找,可小何氏只是途徑,心腹又掩人耳目,當然無跡可尋?!?/br> 鐘意隱約猜到了接下來的發展,心也微微沉了。 “后來,父皇于太原起事,皇兄是李氏一族中的騰龍,前途無限,即便是長兄,也不能遮掩他分毫光芒?!?/br> “后來,也有人見到了他書房中的那幅畫像?!?/br> “那人告訴他,那是何家唯一的女郎,已逝右驍衛將軍何朝的女兒?!?/br> 第62章 隱秘 內室一片安寂,益陽長公主沒有繼續說下去,鐘意也沒有催問,只靜靜望著那盞暈黃的燈火出神。 半晌,她才低聲道:“所以,陛下娶了大何氏?” “對?!币骊栭L公主輕輕頷首,又道:“那時父皇已經起事,聲勢浩大,皇兄之上雖有長兄,但也如同今日青雀一般,是嫡次子,再則,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的才干與氣魄,無一不勝于長兄,麾下文臣武將眾多,皆非凡俗之輩?!?/br> 鐘意道:“所以,何家……” “何家心有顧慮,從沒有將自己家中有二位女郎之事說出,更不曾提及家中女郎身負鳳命這件事。大何氏頗有美名,未及及笄,前往何家提親的人便絡繹不絕,然而何家人面上不顯,卻對這女兒心存期許,當然不會輕易許婚,直到父皇差人登門,為皇兄求娶?!?/br> “那時天下大亂,李家自太原起事,兵多將廣,頗有問鼎天下之勢,何家老太爺思及多年前那道人所說的“母儀天下”,心中激蕩,與一眾族老商議過后,便決定將大何氏嫁與皇兄,在她出嫁前夕,又喚了她到近前,將多年前那樁舊事說與她聽?!?/br> “大何氏自幼便得何家全力教導,所受的教養并不比長兄何玄遜色,面上溫婉平和,實則也是心高氣傲之輩,聽聞自己乃是天定的國母,又將嫁與皇兄,心中的志得意滿,可想而知?!?/br> “在這場孿生姐妹之中的較量中,何家人選擇了她,而她也沒有辜負何家人的教導,成了最終的勝者,你應該可以想象得到,她嫁入李家時,是何等的躊躇滿志?!?/br> 鐘意始終靜聽,到此處方才問道:“陛下他在這期間……沒有再見過大何氏嗎?” “沒有,”益陽長公主搖頭道:“那時天下大亂,紛爭連綿,李家與何家雖為大族,卻也沒有閑心仔細cao持這樁婚事,納采問名等等過程都頗縮減,只用了三個月時間,便將大何氏娶進了李家——局勢所限,何家也沒有不滿?!?/br> “那陛下便沒有疑心過嗎?”鐘意道:“倘若認錯了人……” “畫中人同大何氏生的一模一樣,誰會再有疑心?”益陽長公主苦笑道:“昔日是皇兄傾心,與小何氏相處時間不久,而誰都能想到,何家會有一雙女郎,且另一個還不為人知?” 鐘意微生感慨,又道:“那么,大何氏知道其中內情嗎?” “成婚當晚,她便知道了,”益陽長公主微合了眼,嘆道:“那日皇兄大喜,酒后醺然,見了新婦,當然會同她提及前番舊事,不說你也能想到,這對于心高氣傲的大何氏而言,無疑是當頭一棒?!?/br> “何家老太爺將當年舊事說與她聽,便是認定了她才是那跛足道人口中的未來國母,而她自己,也確信無疑,陡然得知皇兄心儀之人乃是未曾謀面過的、被何家舍棄掉的meimei,她怎么能受得了?” “這豈不是說,她才是何家的災星,卻頂替meimei,奪取了meimei的榮華與夫婿?” “姐妹倆從未見過,哪來什么深情厚誼,驟然得知此事,不心生怨尤,那才怪呢?!?/br> 益陽長公主說及此處,亦是心有戚戚,轉向鐘意,道:“假如你是大何氏,你會同皇兄坦白,明言此事嗎?” 鐘意怔住了,默然良久,方才低聲道:“不會吧?!?/br> 要怎么說呢? 說我不是你的心上人,只是機緣巧合,頂替了她而已嗎? 然后呢? 李家會怎么做? 成為她丈夫不過一日的皇帝,又會怎么做? 皇帝并非沒有主見之人,刨根問底,一定會找到小何氏的。 再然后,他會怎么做? 反正姐妹二人相像,再交換回去,也不會有人察覺出異常吧。 大何氏自幼被何家教養,對于家族的歸屬感遠比小何氏深,若無意外,何家人必然會選擇她的,可是,倘若她才是何家的災星,何家人是不是也會像當年舍棄小何氏一樣舍棄她? 英俊不凡的夫婿,母家眾人的期許,以及令世間女郎心向往之的皇后寶座,如果眼睜睜看著失之交臂,于她而言,簡直是同三十三層天宮跌到了十八層地獄。 往好處講,即便何家沒有將小何氏換回來,坦白之后,她的夫婿會以怎樣的眼光看待她? 新婚第一日便失寵于丈夫,對于一個新婦而言,絕對是一場噩夢。 益陽長公主也是女人,鐘意也一樣,她們都能了解大何氏當時的想法,甚至于,也能體會到她那時的心焦如焚。 “對的,”益陽長公主徐徐道:“她什么都沒有說,將一切隱瞞了下來?!?/br> 鐘意眉頭蹙起,忽然想起那道人留下的那封信來:“可那封信上說,及笄之前不可令二位女郎有失,小何氏在及笄之年去探望重病的母親,等大何氏與陛下成婚,她們已經過了十五歲的生辰了吧……” 益陽長公主有些不忍的合上眼:“所以何家決定斬草除根,了結掉小何氏?!?/br> “??!”鐘意驚道:“后來呢?” “許是因為見了幼女,了結一樁心事,何家夫人竟漸漸痊愈了,聽聞何家老太爺令人去殺小何氏,跪地苦求,然而涉及家族前程,男人的心要比女人硬多了,何家老太爺自然不會松口,此外,還令人幽禁了何家夫人?!?/br> “成婚三日回門,這是從前傳下來的規矩,李何二家也不例外,皇兄成婚三日,便同大何氏一道往何家去做客,何家老太爺再三警告何家夫人,最后才將她放了出來,”益陽長公主繼續道:“在宴席上,皇兄無意間說起了他與小何氏在均州相遇之事?!?/br> 鐘意能想象到大何氏當時的驚惶恐懼,也能想象到何家夫人心中霎時涌出的驚喜與對長女的擔憂,還有……何家人心底的愕然與驚詫。 她輕聲問道:“因為這句話,才保住了小何氏的命,是嗎?” “是?!币骊栭L公主道:“這句話無疑是在何家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時之間,他們也不敢確然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未來皇后,哪一個又是何家的災星了?!?/br> “事后,何家老太爺自然訓斥了刻意隱瞞的大何氏,又叫人留下小何氏性命,當初何家夫人偷偷見小何氏的事情也被翻出來了,小何氏與皇兄如何情投意合,當然也瞞不過人——為此,大何氏同母親生了齟齬,再不復從前親近?!?/br> “說起對家族的忠誠與依附,小何氏當然無法于大何氏相提并論,何家也不會冒險,叫她到皇兄身邊去。好在,他們雖彼此有情,但相處的時間卻短,沒人知道何家有一雙孿生女郎,即便叫大何氏頂替,想也沒人能看出端倪?!?/br>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何家加強了對小何氏的照看,開始以更加優容的態度來對待她?!?/br> “大何氏做的很好。孝順公婆,友愛兄弟,也是皇兄的賢內助,婚后第二年,她生下了皇兄的嫡長子,父皇為那孩子取名為睿,便是后來的太子?!?/br> “但男女之間的事情,原本就是一種微妙的感覺,雖然容貌相似,但時間久了,皇兄也察覺出幾分異樣?!?/br> “他以為那是因為身份轉換,從未嫁女郎,轉為李家媳婦的緣故,雖有疑心,但也沒有多想,襄助父皇奪取江山,做了秦王?!?/br> “順理成章的,大何氏做了王妃,李睿也成了秦王世子睿?!?/br> “又過了幾年,皇兄發動玄武門之變,奪取皇位,冊立正妃何氏為后,世子睿為太子?!?/br> “何家便在露華山上建了青檀觀,將小何氏幽禁于此?!?/br> “一切都十分順利,何家人漸漸安心,大何氏也覺先前諸事應是誤會,小何氏雖有福氣,卻也稀薄,只是給她做了踏腳石,隨即便消失在她的生命里,那時她入主清寧宮,兒子也是太子,當真意氣風發,直到——” 益陽長公主眼底閃過一抹傷痛,道:“直到駙馬辭世,我生了遁世之念,意圖出家。母后再三勸說,我不肯應,皇兄便勸我四處走走,算是散心……” “我偶然間往露華山來,在觀外遇見了小何氏?!?/br> “懷安,”時隔多年,她再回憶起,面上仍有苦澀:“你可知道,那時我心里是何等驚詫嗎?” “大何氏與小何氏是孿生姐妹,但氣度迥然不同,我只看了一眼,便知那絕對不是皇后?!?/br> “我將此事告知皇兄,他聽后什么也沒說,只是默然良久——我從沒有在他臉上見過那種神情?!?/br> “第二日,我與他輕裝簡行,一道往青檀觀去了?!?/br> “他孤身入內,在里面呆了很久,我在外面等候,也不知他們究竟說了些什么?!?/br> “出了青檀觀,皇兄什么也沒說,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盛怒?!?/br> 益陽長公主靜靜敘述,鐘意旁聽,但即便如此,仍然能感知到當時的風雨欲來。 皇帝這種心性,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人欺瞞至此? 更別說這些年來,他真正的心上人都被何家幽禁,孤身在道觀中過活。 “皇兄決意廢后?!?/br> “那時候,他已經清洗掉朝廷中的父皇舊部,大權獨攬,想要廢后,也并不難。大何氏的確厲害,以太子與朝局穩定為由,硬是勸的皇兄改了心意?!?/br> “雖然如此,但欺騙是切實存在過的,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不復從前了?!?/br> “皇兄納了楊氏為淑妃,又冊立韋氏為四妃之首的貴妃,僅次于皇后,第二年,皇三子降生?!?/br> “皇后與太子睿的一枝獨秀,被徹底打破了?!?/br> “何家非常驚慌,皇后也一樣?!?/br> “為了平息皇兄的怒火,他們決定,送小何氏入宮?!?/br> 鐘意想起李政說的話,他母親“既清冷,又有些傲然”,頓了頓,方才低聲道:“小何氏,她愿意嗎?” 益陽長公主同樣報以嘆息:“她不愿意?!?/br> “大何氏沒有被廢,仍舊是皇兄正妻,她若出嫁,只能做妾?!?/br> “更別說她作為大何氏的影子,從降生起,便沒有任何名分,即便入宮,也只能假他人名姓?!?/br> “小何氏她……也是很傲氣的,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她怎么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