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書迷正在閱讀:每天早上親一下、欲壑難填、地下室男孩、喜歡你從見色起意開始、玉奴(1v1.H)、南疆記事:密林詭境、親了我,你要負責、在竹馬的書包里發現了姨媽巾怎么辦?、帶著系統到處蘇[快穿]、侍妾翻身寶典
李政便到暖炕上坐了,吩咐人奉了茶,看的津津有味。 排在冊子前面的那些,都是鐘意出嫁前寫的,多是小女兒心思,倒還沒什么。 到了后邊,卻是她嫁入安國公府后同沈復詩文唱和,賭書對弈時的夫妻繾綣。 越看到后邊,李政臉色就越難看,翻完一本,臉拉的比朱騅還長,茶也不喝了,坐在暖炕上不說話,大概是等著她過去哄。 鐘意那時正傷懷,哪有閑心理他,由著他在那兒悶了一下午,自顧自的做刺繡。 到了晚間,李政便繃不住了,晚膳時候,假做不經意的夸耀自己。 “聽說沈復詩寫的好,其實我寫的也不差……” “還有,我琴棋書畫也很在行,你若有意,不妨切磋一二?!?/br> “尤其是下棋,我還沒輸過呢,太傅們都夸我下的好……” 鐘意被他念的頭疼,只想叫他閉嘴,便叫人取了棋盤棋子來同他對弈,想叫他暫且安靜會兒。 李政信心滿滿的讓了她三個子。 鐘意只花了一刻鐘時間,便將他殺得片甲不留。 李政怔怔的看著棋局,有些不可置信,慣來霸道強硬的男人,這時候居然有些無助。 半晌,他才道:“我……我這是輸了嗎?” 鐘意冷冷道:“不然呢?” 李政靜默了好半晌,方才道:“再來!” 侍女在側,瞥見他臉色,撿棋子的手都在抖,鐘意也不怕他,等侍女將黑白棋子各自放回,又道:“還讓我三個子嗎?” 李政躊躇半日,期期艾艾道:“公平起見,這回就別了吧?!?/br> 鐘意見他如此,頗覺解氣,又有些想笑,勉強忍下,道:“依你便是?!?/br> 又是一刻鐘功夫。 李政又輸了,臉色簡直比手里的黑子還要黑。 侍女不敢看他,連撿棋子歸置都不敢,鐘意則道:“還下嗎?” 李政咬牙道:“下!” “你先手,”鐘意道:“我再讓你三個子?!?/br> 李政作色道:“你是看不起我嗎?” 鐘意冷笑不語。 “額外,再、再換一換位置,”李政小聲道:“我這邊風水不好?!?/br> 鐘意已經摸透了他下棋水準,自詡一只手都能吊打他,倒不推諉,痛快的換了位置。 又一局結束,他輸的毫無疑問。 李政傷心了,盯著棋局看了半日,又抬頭看她一眼,忽然站起身,大步往內室去了。 玉夏見他如此,有些不安,輕輕道:“女郎?!?/br> “不用管,”鐘意將手中棋子扔下,譏誚道:“興許是進去哭了吧?!?/br> 侍女們備了溫水,鐘意自去沐浴,回到臥房,便見李政穿著中衣,枕著自己手臂,不知在想什么,見她過來,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囧著臉讓開了點,叫她睡到里面去。 他不說話,鐘意更不會吭聲,自顧自合了眼,背對著他睡了。 里間的燈熄了,簾幕低垂,月光自窗外映入,連那簾幕也閃著清皎的光輝。 李政原是平躺著的,忽然翻個身,面對著她的背,躊躇了會兒,道:“我下棋本來就很厲害,今天只是手氣不好?!?/br> 下棋還有手氣不好你說,你當是打麻將嗎? 鐘意聽他動靜,原還想看他賣的什么關子,聽了這句,卻忍不住笑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李政似乎頗覺丟臉,頓了頓,又強調道:“你不許笑?!?/br> 第54章 觸動 因連敗幾場,從那以后,李政真有些開始較真了,吩咐人找了棋譜,得空便對著鉆研。 上行下效,這消息也瞞不過人去,別人知道后,棋譜棋子棋盤什么的,但凡是相關的,便一氣兒往王府里送,想拿這個討他歡心,連皇帝都吩咐人找了幾本珍稀棋譜,叫人送來給他。 這日午間,二人用過午膳,鐘意便坐在軟凳上做刺繡,李政則有些魔怔了,捧著棋譜看的腦袋發大,不時還在棋盤山擺兩下。 內室里無人言語,一時安靜,外間卻有人來通稟,說是吏部侍郎陳序求見。 時下男女大防并不嚴重,李政倒沒叫鐘意暫且避開,就這樣傳了陳序進來。 吏部這等地方,要同諸多官員打交道,陳序年過四十,最是圓滑,深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對著李政一通吹捧,見他不甚理會,便將目光轉到棋盤上了。 “殿下喜歡下棋?”他殷勤道:“您若不嫌棄,臣倒想討教一二?!?/br> 李政倒真有些來了興致:“那便來吧?!?/br> 下級跟上級下棋,但凡懂點規矩,便知道不能贏,實在是不愿如此,也得先殺個旗鼓相當,才能略微贏幾個子兒,否則,叫人家臉面往哪兒擱? 陳序既同李政對弈,當然不會贏他,還會想方設法的叫他贏,不僅如此,還得叫他贏得高興。 他也是老油條,這一套頗為嫻熟,可惜,他沒想到李政棋藝是真的菜,拿不出手的菜,一著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正是四月,天氣不熱,鐘意離那二人稍遠,都能瞥見那位陳侍郎腦門上豆大的汗珠子——放水容易,放水放的不叫人察覺,那才叫難呢。 李政等了一會兒,仍不見他落子,催促道:“你怎么不下?” 局勢一片大好,陳序心里卻直叫苦,隨意下了顆子,盤算著到底該怎么輸才好。 上位者的氣量,有時候真沒那么好,尤其是在圍棋上邊,漢朝與本朝都有兩個叫人不敢忘懷的例子。 漢景帝尚且是皇太子子時,曾與吳王太子下棋,就因為下輸了,掄起棋盤把人給砸死了。 至于今上,雖然慣肯納諫,但也不是沒有不講道理的時候。 莒國公唐儉曾是皇帝的天策府長史,肱股之臣,因為下棋時搶先占了有利位置,惹得皇帝十分不悅,找個借口,貶官到了潭州。 秦王心性脾氣同皇帝如出一轍,又有這樣兩個前車之鑒,陳序真不敢贏,暗恨自己為什么多嘴,主動提議下棋。 李政未必看不出他為難,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鐘意又在,總不好在她面前丟臉。 陳序在吏部摸爬滾打這些年,心思最是活泛,見他目光往鐘意那兒掃了幾次,便有了主意,主動笑道:“殿下棋力高超,臣弗如也,甘拜下風,不妨請王妃娘娘代殿下落子,全臣臉面?!?/br> 李政見他機敏,笑意倒是真實幾分,轉向鐘意,道:“就是不知道王妃肯不肯賞臉?!?/br> 陳序趕忙起身,躬身施禮,口中相求,鐘意見他一把年紀,急的額上生汗,倒不為難,將手中針線擱下,站起身走了過去。 她棋力不弱,較之陳序更勝一籌,后者微松口氣,又是感激,又是釋然,歡天喜地的輸了這盤棋,又道:“殿下與王妃聯手,正是珠聯璧合,臣輸的心服口服?!?/br> 李政也笑了:“陳卿,你這張嘴可真是討人喜歡,怨不得這么吃得開?!?/br> …… 這都是前世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李政自她口中聽聞,倒是很感興趣。 鐘意回想起,也覺有趣,抿著唇笑了。 李政瞥見,小心試探道:“阿意,我能問你件事嗎?” “沈復詩寫的比你好,畫也畫的比你好,至于下棋,就更別說了,”鐘意早知他什么德行,毫不客氣道:“你也就那筆字能拿出來看,勉強算是半斤八兩?!?/br> 哪有男人能聽得了自己不如前任這種話,李政更是如此,憋屈了半日,方才悶悶道:“他棋下的很好?比你還好嗎?” “比我好,”鐘意回憶起前世,笑道:“我同他下棋,勝多敗少,可我知道,是他讓我的?!?/br> “沒準是他贏不了你呢?!?nbsp;李政酸道:“我便沒有什么比他好的地方嗎?” 鐘意仔細端詳了他半晌,終于道:“你的出身比他高,個人勇武也勝于他?!?/br> 李政難以置信,道:“還有呢?” 鐘意將書寫完的紙張折疊起,道:“沒了?!?/br> 李政氣的要冒煙,原地躊躇一會兒,不知想到何處去了,有些難堪的窘迫著臉,低聲道:“那什么呢……也不如他?” 鐘意不解道:“什么?” 李政沒臉說出來,只能伸手扯她衣袖,極含蓄的暗示:“就是……嗯,你應該明白的?!?/br> “到底是什么?你臉皮這么厚,居然都羞于出口?” 鐘意原還不解,見他難得的扭捏,忽然明白過來,面頰微紅,隨手抄起一本書,在他身上結結實實的砸了幾下。 李政也不躲,眼巴巴的看著,等她說話。 鐘意被他盯得臉熱,半晌,才捂住臉,低聲道:“他比你溫柔多了?!?/br> 李政有些傷心,道:“我不溫柔嗎?” 鐘意掄起那本書,在他腦袋上砸了下:“你溫柔個鬼!” 李政還想再問,鐘意卻不肯說了。 她面皮薄,能跟他說那幾句,已經是難得了,正逢外間有人傳話,言說有緊急軍情送至。 李政肅了神情,豁然起身,道:“阿意,那我便先走了?!?/br> “去吧去吧,”鐘意臉熱的厲害,不敢抬頭,催他道:“別誤了正事?!?/br> 李政極少見她這般小女兒情狀,心中既愛且憐,彎下腰,在她耳邊道:“等我,阿意?!?/br> …… 鐘意聽見有鼓聲自城外傳來,隔了一段距離的緣故,不似現場聽那般震耳欲聾,反倒是一種沉悶的響。 “出兵了?!庇裣亩肆瞬鑱?,有些擔憂。 鐘意嘆口氣,道:“也不知這場戰事何時方能結束?!?/br> 玉夏勸慰道:“應該快了,居士不要憂心?!?/br> 也不知怎么,自從李政一走,鐘意的心便有些靜不下來,待到日頭西沉,心中的不安不曾消減,反倒愈加嚴重了。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余暉照進內室,蕭瑟中有些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