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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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沒有掌燈,光線昏暗,窗扉合著,清冷的月光也照不進。 李政推門入內,反手將門關上,他也沒有掌燈,就著黑暗,道:“今日我邀你同游,你卻不去,當真可惜?!?/br> “不是道別的嗎,”鐘意思及玉夏所說曲調,有些警惕:“怎么又說起這個來了?” 李政眼底微光一閃,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今日出行,聽見了一點好玩的,想說與你聽?!?/br> 鐘意推辭道:“我不感興趣,不想聽?!?/br> 李政莞爾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br> 鐘意悶悶道:“你說完了嗎?早些走吧,別叫人等?!?/br> “阿意,”李政不理會她的逐客令,道:“你不在意那些坊間傳聞嗎?” 鐘意道:“身正不怕影子斜?!?/br> 李政低低的笑了起來:“孤男寡女,半夜私話,果然站的很正?!?/br> 鐘意惱道:“李政,你給我滾出去!” “好了,”李政溫和哄道:“我再問你幾句話,問完便走?!?/br> 他語氣認真,渾然不似平素插科打諢,鐘意便直起身,道:“你說?!?/br> “第一個問題,”李政眼瞼微垂,溫聲道:“阿意,你還恨我嗎?” 鐘意心知他問的是前世,原本輕松的心緒微微一沉。 她恨他嗎? 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此刻,彼此隔著一截黑暗相望,她卻有些說不出口。 他救過她的性命,一次次的為她退讓,言行舉止中的愛慕,以及那句“我會支持你”,她并不是看不見,聽不見,感覺不到。 可若說是原諒,她也做不到。 李政早有預料,聽得這陣沉默,也不緊逼,而是道:“我不需要你的回答,只要你心里清楚,說與不說,都沒什么兩樣?!?/br> 鐘意不語。 “第二個問題,”李政又道:“前世夫妻一場,你捫心自問,我對你好嗎?” 黑暗隔絕了彼此的視線,看不清她面上神情,他道:“我得到你的手段可能不夠光彩,最終的結局也凄涼,可我也希望你能仔細想一想,我們做夫妻時,我待你如何?” 鐘意手指下意識捏緊了被子,卻不做聲。 “第三個問題,”李政道:“我對我們的孩子好嗎?你同孩子的感情深嗎?我會下令殺妻,寧肯為此叫一雙兒女痛恨他們的父親嗎?” 鐘意嘴唇輕顫,牙關緊要。 “最后一個問題,阿意,”李政聲音柔和,徐徐道:“你這樣恨我,是否也曾經同樣深愛我?” “阿意,求你問你自己——你愛的那個李政,真的會如此絕情嗎?” 一連四個問題,哪一個都問的鐘意心頭發梗,哪一個也答不上。 沒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冷月如霜,懸在天外,也進了鐘意的心,她覺得有些冷,可那爐火又是熱的,叫寒霜化開,心頭也染了暖意。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這幾個問題,你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想,但來日相見,務必給我一個答復?!?/br> “阿意,就此別過,”李政微微一笑,轉身出門:“萬萬珍重?!?/br> 第50章 心動 李政當晚便走了,鐘意獨自一人,卻久久難以入眠。 他也是壞,自己走的痛快,卻留她一個人悵然,不知如何是好。 前世夫妻一場,許多話雖沒有宣之于口,但彼此心里都明白。 李政待她,其實沒的說。 在她面前,他從不計較什么,她若生氣,便觍著臉過去賣好,渾然不覺,那會失了秦王的體面。 至于一雙兒女,要不是他那樣偏寵,也不會嬌慣成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 皇帝是寵愛景宣和景康,但在最開始的時候,給予景宣無限寵愛和縱容的,始終是李政這個父親。 而鐘意心里面,其實也有他。 時間原就是世間最奇妙的東西,她恨過他,怨過他,可到最后,還是不由自主的將一顆心給了他。 而那個叫她動心的李政,真的會叫她死嗎? 鐘意遲疑了。 …… 李政走了,這晚鐘意再沒睡著,天色未亮,便起身更衣了。 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緊急關頭,宰輔有權調用折沖府軍,此乃事急從權,然而事后,卻要將內中緣由說的清楚,上達天聽。 鐘意近日事多,提心吊膽,直到今日,方才得空,自去書房研墨,提筆寫了奏疏,將自己一行人遇上蘇定方,再到進入銀州,遭遇追殺,揣度出崔令造反內幕,種種諸事寫于紙上,又請皇帝體諒擅調折沖府軍一事。 從頭到尾翻閱一遍,自覺無礙,方才蓋上印鑒,折了起來,吩咐人送去驛館。 不只是鐘意要向長安上疏,蘇定方亦要入京申辯,不日便要動身。 鐘意此次出京,便是打著往綏州去看表姐的由頭,結果變故一樁接著一樁,直到現在都未曾如愿,眼下諸事了結,也該去走一趟了。 當日晌午,蘇定方便往鐘意住處,同她辭別。 鐘意有些詫異:“這么急嗎?” “章將軍已經擒得王文度,今日晚間,便可抵達銀州,”蘇定方笑道:“我會同王文度等人一同入京,在陛下面前申辯?!?/br> 鐘意聽他如此言說,莞爾道:“恭喜?!?/br> 背負污名,于誰而言都不是好事,蘇定方少年得志,經此磨礪,心性只怕會更上一層樓。 再則,前番高昌大敗,皇帝失了顏面,此次得知其中另有內幕,終究好看許多,為了彌補,想必會格外加恩蘇定方。 蘇定方不過淡淡一笑,躬身施禮,道:“居士大恩,我永志不忘?!?/br> “何必再說這樣的客氣話?!辩娨獠灰詾橐?,又叫玉夏將書房里仔細收著的那卷農書拿來:“我還要往綏州去走一遭,短時間內怕是回不了長安,勞煩你帶回去呈交陛下,早些傳好消息來,告于陸老先生?!?/br> 崔令原是打算將陸實農書奪為所用,求個功績,謀取肅州都督的,不想鐘意先行一步截胡,只能痛下殺手。 也是上天庇護,他也怕鐘意一行人將那農書遺失,又或者失了幾頁,只叫人看管住陸家人,卻不曾加以殺害,待到知曉鐘意身份,折沖府軍動身,便慌忙逃竄,更顧不得這些小事。 陸家人被拘了幾日,雖是受了驚嚇,人倒還平安無恙。 蘇定方自玉夏手中接了書稿,鄭重其事道:“居士安心,我必定不負所望?!?/br> 鐘意笑著道了聲謝,又道:“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之前此前事多,你一直不得空,今日倒是便宜?!?/br> 蘇定方道:“什么問題?” “那日崔令安排人襲殺我們,”鐘意道:“你是如何發現那行獵戶不對勁兒的?” “哦,其實也簡單,”蘇定方微微一笑,道:“獵戶捕獵,是要養家糊口的,獵物的rou值錢,骨頭值錢,皮毛更值錢。除去致死的傷口之外,他們不會在獵物身上造成更多的傷痕,因為皮毛每壞一點,價格便會跌落好些,可那日那些獵戶,卻將獵物皮毛糟踐的不成樣子?!?/br> 鐘意恍然,道:“是我見識太淺薄了?!?/br> “那倒不是,居士長于富貴,當然不會知曉這些底層人的謀生法子,”蘇定方道:“我進入軍伍之前,也是如此?!?/br> 鐘意面帶敬意,笑道:“定方是真正的英雄?!?/br> “居士,”蘇定方垂眼看她,半晌不語,忽然低了聲音,慣來堅毅的面上,也少見的有些躊躇:“城中那些傳言……是真的嗎?” 鐘意不解道:“什么傳言?” 蘇定方深深看她一眼,道:“便是那些,說居士與秦王殿下……” 他停了口,沒再說下去。 鐘意頓了頓,眼瞼微垂,半晌才道:“半真半假吧?!?/br> 她沒說哪一處是真,哪一處是假,講的語焉不詳,連神情都是曖昧的,蘇定方心卻微微沉了,旋即笑道:“原來如此?!?/br> “是我問的冒失,”他低下頭,道:“居士不要見怪?!?/br> 鐘意莞爾,道:“無妨?!?/br> …… 鐘意的表姐瀾娘,比她大六歲。 越國公府只有她一個女兒,小時候倒還好,略微大些,女孩子便同男孩子玩兒不到一起去了,那時候,便是瀾娘照看著小表妹,彼此之間的情分,不比親姐妹差多少。 “你也真是膽大,”瀾娘叫乳母抱了兒子華英過來,叫鐘意抱抱他,又輕聲責備:“我聽夫君說起銀州叛亂,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br>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鐘意安撫道:“快別說我了,玉夏玉秋一人說了一遍,趙嬤嬤也說了一遍,等我歸家,阿娘阿爹那兒不知還有多少話等著念叨呢?!?/br> 瀾娘生的端麗,眉宇間還有些少婦的嬌嫵,聞言笑她:“你活該?!?/br> “華英生的倒是俊俏,長大了必然是美郎君,”鐘意畢竟也曾做過母親,將那小娃娃抱起,仔細端詳他眉眼,又道:“不像你,倒像姐夫?!?/br> 瀾娘的丈夫李崇義,乃是河間郡王李孝恭的長子,出身宗室,皇帝尚且要稱呼李崇義一聲堂兄,倒也是樁好姻緣。 “男孩子還是像父親好,”瀾娘聞言笑道:“若是像我,怕會有脂粉氣?!?/br> 鐘意笑而不語,瀾娘卻遣退左右,低聲道:“你同秦王殿下的事,是真的嗎?” 鐘意心中窘迫,悶悶道:“銀州也就罷了,怎么連綏州都知道了?” 瀾娘咯咯直笑,道:“再過些時日,我怕天下皆知了?!?/br> 鐘意慣來同這表姐親近,也想找個人傾訴,倒不瞞她,隱去前世不提,將二人之事大略說了。 “我的傻阿意,你還想找個什么樣的?”瀾娘聽罷,詫異道:“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對你百依百順,又是天潢貴胄,你這都看不上眼?” 在別人嘴里,怎么她倒成了不識好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