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柳宇晗負責開路擊傷兇獸,云嵐等三人負責善后。有了這幾人的通力合作,他們的路途可謂很是順暢。 江祈淵和蘇婉則負責專心致志地查看周圍,他們固然找到了不少修士遺落的物品,可惜沒有一樣是出自兩宗之內。 “再往里走可就是黃階兇獸區了,我們是要進去還是外圍再看看?”一直這般行進了五日,他們終于停下來稍微修整。 柳宇晗再一次服下了蘇婉提供的祛毒丹,皺眉問道。 江祈淵也是沉默,胡鬼林太大,他們找不到線索實在太過尋常??墒恰y道找不到就放棄? “你們不用想了?!眱扇苏诟髯詿?,蘇婉凝重的音調直接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她的手心上懸浮著一枚令牌,上面有一個古語的“臨”字,正是他們九臨宗內門弟子的專屬令牌。 “這枚令牌是在右邊那棵樹下發現的,我試著倒了一點鑒毒劑,那里也隱約有藍光?!?/br> 蘇婉的話語,打破了幾人內心最后的一點僥幸。 就連與失蹤的那些修士素不相識的云嵐,聞言也露出了一絲凝重。 “所以,接下來你們準備怎么辦?”蘇婉看著眼前的幾人,異常冷靜地問道。 三日前,云海宮。 云海掌門一邊把玩著手上那枚傳音符,一邊閉著眼,仿佛正在養神。 跪在地上的幾位修士見他不發一語,互相看了一眼,上半身匍匐得更低了。 “柳宇晗、江祈淵……你們說,你們怎么就能擄人擄到這兩大宗頭上呢?”也不知過了多久,云海掌門終于開了口。 跪在他前面的金丹修士連忙告罪,頭險險抵到了地面:“求掌門責罰?!?/br> 云海掌門睜開眼,看著這三人戰戰兢兢的模樣,也沒有發怒,反而笑了起來:“你們覺得,接下來該怎么辦?” 明明他的語氣不像是要發怒的樣子,卻聽得他們更害怕了。 一開始開口的那位修士也不敢不答,他竭盡全力思索了半晌,試探著說道:“抹除證據?然后找人盯著,讓他們無功而返?” 云海掌門聽他思索了半晌才想出這么個主意,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修士好不容易抬起的頭瞬間又低了下去,整個人發抖得越發厲害。 “雖然你們開始辦得蠢,后續更蠢,想出的解決法子更是蠢上加蠢,不過能吸引到這兩個人過來,也算歪打正著。這兩個天之驕子命還真好,我派去的人籌謀了那么久,都沒能把他們弄死,這回來了,他們也就不用想著回去了?!?/br> 云海掌門似乎在自言自語,可跪著的幾人卻不敢真的當他是在自言自語,而是努力地將他說得每一個字都刻在心里。 “拿著我的令牌,去請裘長老帶著幾個金丹修士一同出發,務必將逸景與九臨兩宗未來的頂梁之才,誅殺在這里?!?/br> 云海掌門的聲音很冷,冷到三日后祖青的內心依然發著毛。 他跟著裘慷幾人站在飛舟上,看著不遠處即將抵達的胡鬼林邊緣,內心泛起了一絲空落落的難過。 他見過這兩個人,清雅、大氣,對戰的時候,更是凜然如同山巔的雪。 他打從內心羨慕這兩個與陰暗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現在動手殺死他們,真的能達成掌門所說的一切嗎…… 自己怎么越來越懷疑了呢? 第66章 追殺 那曾是一片生長著胡鬼木的谷地,有一些溫和的兇獸, 甚至在周圍駐有幾個小小的巢xue。 然而此刻, 這塊谷地上別說兇獸和巢xue, 就連一棵完整的胡鬼木都看不見。大片的胡鬼木被各類法器擊成碎屑,又被火屬性的功法燃燒得一片漆黑,隨著修士的打斗踐踏,這些黑色的痕跡落在土地上, 形成一個個難以褪色戰斗烙印。 “你們云海宮這是不要臉了?”柳宇晗用手背擦了下臉上的血,神色分外的難看。 他們才進入胡鬼林的內圍, 看發現第二枚令牌的影子, 無數火球就從天而降,昭示著之前的修士失蹤之事與來人有著說不清的關系。 如果不是他們早有防備,恐怕當時就死在了這里。 “不愧是宗門大比的頭兩名,還真是難纏?!痹坪m一共來了三個金丹一個元嬰,如今說話的正是那位裘慷。 他陰惻惻地看著纏住自己的兩人,心里盤算起了一會勝后怎么折磨這兩人才好。 他本以為這是手到擒來的任務, 沒想到開場一個照面的功夫,他們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合力重創了一個金丹修士。 隨后也不再多管,而是干脆利落地把剩下的人都丟給其他人對付,全心全意地纏住了自己。 “畢竟修道也修心, 滿肚子陰謀詭計的人,修為難以提升, 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哪怕對方威勢驚人, 江祈淵也依然有余力談笑,“我其實很好奇,這位長老如此陰暗,真的不會心魔纏身嗎?想必元嬰期已是你的頂峰了吧?” 江祈淵說話,可不像柳宇晗那么怒氣沖沖。 他的語速只比平時快了半分,換了不熟悉他的人應該連這半分也聽不出來。 但偏偏是他這不動如山的神色,讓裘慷怒不可遏:“小子找死!” 隨著他這飽含怒氣的一聲厲喝,他那鋪天蓋地的攻勢盡數往江祈淵那里襲去。 江祈淵手腕上的那個防御法器應聲而碎,他整個人也飛出數十尺,重重摔在了地面。 裘慷還待補刀,柳宇晗卻抓準時機,用手上的□□引來一道貫穿天地的雷霆,正正劈在對方的頭頂:“走!” 裘慷被這突如其來的大招駭得一驚,不得不撤回所以的攻勢抵擋,恰在此時,江祈淵飛身而起,一手一個抓起蘇婉和云嵐,與逸景門的三人一同,竄入了傳送符生成的空間縫隙之中。 裘慷發覺自己被耍,頓時怒不可遏,可是那縫隙已經消失,他只能狠啐了一口:“找!傳送符能跑多遠,不把他們找出來,你們也不用回去了!” 那位元嬰老祖是如何地將氣撒在同宗修士身上,那個早早被重創一直在渾水摸魚的祖青是如何地送了一口氣,幾人都不得而知。 他們只是燃了一個微小的火球,靠在地道的墻壁上,努力得恢復著自己的靈力。 這短短一個時辰的打斗,他們不僅損失了好幾個黃階法器,幾人也已經傷痕累累。如果不是對手嚴重低估了蘇婉的戰斗力,恐怕江祈淵和柳宇晗再怎么能拖延,剩下的幾人也是兇多吉少。 “蘇藥師真是……深藏不露、深藏不露?!绷铌峡粗矍斑@個模樣溫和無害的女修,心中感嘆不愧是江祈淵的未婚道侶,這“表里不一”的情況,還真是一脈相承。 倘若沒有蘇婉不間斷的詭丹毒丹的支援,想必他們早已跟那片胡鬼木一樣,化成飛灰了。 蘇婉也不居功,她大致看了眼眾人的傷勢,心中有數,將許凡的傷藥遞給云嵐,讓她負責上藥,自己則給江祈淵處理經脈的損傷。 “柳道友哪里的話,憑你和表哥的修為,想跑總是能跑的,若不是你們攔住了那位老祖,我就是有再多的詭丹好用,也是回天乏術?!?/br> 在場幾人里,傷得最重的就是江祈淵和許凡。前者是為了引開裘慷的注意力,后者則是剩下的人里功法最為精深的,一直忙著救場。 “謝……謝謝……”看到云嵐來給自己上藥,許凡低下頭,整張臉都紅透了。 可惜此處光線昏暗,云嵐也沒有留意到他的神情,聞言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也比平時溫和了許多:“若不是你,我這半桶水的功夫大概都看不到明天了?!?/br> 云嵐雖是劍修,但她的劍法偏向于勇往直前,遇到修為遠甚于她的修士,幾乎可以說是毫無招架之力,如果不是她本身功底不錯,又有以往被追殺的經驗,恐怕連被救都沒有機會。 許凡連忙搖頭,動作劇烈地險些將云嵐的手掙開:“云姑娘你很好!我從未見過那么厲害的劍修,我……” 蘇婉剛處理完江祈淵的事情想過來問問需不需要自己接手,看到一臉茫然的云嵐和滿心激動的許凡,鎮定地調轉了頭,裝作自己只是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她默默回到江祈淵身邊坐下,看著他低垂的眼簾,輕握住了對方略顯冰涼的手:“別自責了,又不是你在追殺我們?!?/br> “不錯不錯,”柳宇晗確認完了謝修林的情況,繞過了那邊磕磕絆絆不知解釋什么的許凡,剛走上前關心江祈淵,就聽到蘇婉這么一句話,跟著安慰道,“如果不是和你一起出來,又被你提醒了云海宮之事,指不定我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別想那些為什么沒有告訴師門這種無聊的問題了,不如來想想我們這是在哪里?!?/br> 他們所用的這種強行轉移的傳送符極難繪制,就算是玄階陣法師一年也不知能不能繪出一張,所以他們手頭上,一共也只有兩張。 傳送符有距離限制,柳宇晗催動的時候只想著往地下跑,因為他覺得那里說不定有兇獸打通的地道,比較不容易被捉到,可誰知他們傳送是傳送了,這地方……怎么一點都不像普通的洞xue,還有鋪好的石壁? “我看過了,這里要么是沒有被發現的傳承之地,要么是廢棄的洞府,我傾向于后者?!绷铌险谙胫@安慰不知有沒有效,江祈淵卻突然出聲,嚇了他一大跳。 后者看了看這人與平時沒有任何區別的表情,懷疑地望了蘇婉一眼。 自責?他怎么看不出來?都悄無聲息地把周圍分析了一遍,像是失落的樣子嗎? 蘇婉先是笑容不變,等她回過頭看向江祈淵時,瞬間將笑容收起,冷冷地望著他:“然后呢,還有什么?” “???”江祈淵被她這么一看,方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么,若無其事地咳了一聲。 他真的只是不小心走神了而已,不是故意的。 “先往前走,看看這里有沒有可以用的東西,說不準我們一個不小心,就遇到了一個迷鏡天,順利回去了?!?/br> 江祈淵的表情很是誠懇,但蘇婉還是漠然地手抽了回來,率先起身往前走去。 前者連忙追上,等蘇婉停了下來等待其他人,他才順勢重新牽回對方的手:“我錯了?!?/br> 對上他疲累又擔憂的雙眼,蘇婉就算有再大的氣也消了,更別說她本來就沒多少的氣。 她搖了搖頭,點亮一個小火球,示意對方看眼前的石壁:“你看,這一片的石壁是不是跟之前的不太一樣?” 經蘇婉這么一說,江祈淵才留意到石壁上的變化,湊上前去細看,過了一會,柳宇晗也跟著湊上前,可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不對。 “你看出什么來了?”柳宇晗回頭問道。 江祈淵搖了搖頭,是與之前的不同,可是……實在沒發現什么規律。 既然沒有發現,他們也只能繼續往前走。 這一路上石壁的花紋換了好幾種,一直等他們到了一個空曠的廣場,這有花紋的石壁才徹底消失。 許凡根據常規地宮的布置,推斷這里應該是類似于門前空地的存在,推開那扇石門,里面應是庭院。 而根據構造,這扇石門應該沒有什么機關。 柳宇晗看江祈淵,后者點頭。反正他對機關沒有什么研究,許凡說是,那就是吧。 “我來?!笨丛S凡傻乎乎地就想上手去推,柳宇晗連忙拉住了人。 學習人家那邊的筑基修士,他的師弟要傻也不能是這么個傻法,太丟人了。 不過許凡并沒有判斷錯,柳宇晗小心翼翼推開大門后,確實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除了看不到廣袤的天空,他們眼前所見的就像是一個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廢棄庭院,蛛網密布,雜草叢生,還有一面巨大的石制畫壁,佇立在庭院的中央。 蘇婉環視了一圈這庭院的布置,怎么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這不是降玥府的風格吧?!苯頊Y皺眉說道。 柳宇晗肯定地點頭:“不錯,這更接近我們東域的風格,但又不太像……” “這是衡源中世界的風格?!痹趫龅膸兹硕荚谮に伎嘞腴g,蘇婉突然開口冒出了這么一句。 她也不理會眾人驚詫的目光,神色鎮定地走上前,長袖一揮,將石壁上的蛛網盡數掃了個干凈:“救我的那位煉藥師曾留下一本雜聞,里面有提到衡源中世界的宅邸洞府。據記載這些宅子的主人都習慣在庭院擺放一面畫壁,當中記錄著他們認為自己最值得書寫的功績成就?!?/br> “那我們看看吧?!苯頊Y也沒有質疑蘇婉的說辭。 他上前一步,在畫壁周圍點了無數個小火球,光線正好夠他們看清上面的內容。 眾人先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旁邊的文字記錄,又仔細研究完上面的畫,神色都不禁一變,掩飾得不好的,如謝修林,看完之后,甚至不自覺后退了一步。 這上面的記載,當真是……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