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紐約
微風輕輕吹過,陽光溫軟而柔和。 按理來說,本該是一個明媚的夏天才對。 奈何,身在異國他鄉的唐人街之中,陳川坐在出租房里,看著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景致,一口一口抽著煙,身旁橫躺著一個酒瓶,房間里面煙味、酒精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該死的美國,該死的種族歧視,老子我還不伺候了?!标惔ê莺菸艘豢跓熍R道。 他來美國學習、工作、申請綠卡,猶如命運女神安排一樣順利。 不想,還不等生活徹底安定下來,一切都變得令人絕望。 先是失業、交往多年的女朋友離他而去。 至于原因,更是可笑至極! 在公司。 哦不,應該說是在北美任何一家公司,除非是一家華人企業。 不然,身為華人的陳川,休想踏足任何一家公司核心層次。 就因為公司接手一樁保密等級非常高的業務,就因為陳川華人的出身,還有可笑的保密條例,直接將他掃地出門。 沒有任何解釋。 沒有任何關懷。 有的只是嘲笑。 半年時間過去,每一天陳川過的都是渾渾噩噩。 無數次求職被拒,各種歧視目光,讓他心灰意冷。 好在唐人街里面的華人都比較團結,只要你不嫌棄工作辛苦、薪水少,至少還可以生活下去。 現在陳川就在一家唐人街中的典當行打零工,每小時八美元,錢安周結算。 錢雖然少了一點,但是勝在比較輕松。 而且,典當行首席鑒定師兼半個老板的德叔,跟陳川正好是同一個地方的老鄉,平常對他多有照顧。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自然相比別人親近一些,更不用說身處美國紐約唐人街中。 德叔大名叫馬有德,父親是一個落魄的八旗子弟,解放后一直在典當行工作,后來也從事過文物鑒定、挖掘,早期在國內文物界多少有著一些名氣。 馬有德從小跟著父親一起鑒定文物,對于雜項、字畫、瓷器頗有研究。 即便如今身處美國,可是每年依然有人邀請德叔回國鑒定一些珍貴文物。 若非早年間的一些事情,德叔也不會前往異國他鄉,更不會跟人合開一間典當行度日。 或許,說起典當行來,不少人都會想起電視劇大宅門中的那句話,“蟲吃鼠咬、光板沒毛、破皮爛棉襖一件”,氣的白家大少爺轉身就走。 不過,現在的典當行可是早就不流行這個了,你要是再喊一句“蟲吃鼠咬、光板沒毛、破皮爛棉襖一件”,人家非得轉身就走不可。 其實隨著時代推移,現在的典當行早就成為一個小型拍賣、金融、寄存、售賣等一體公司。 陳川打零工的這家福德典當行,主要經營古玩、藝術品、金銀首飾、珠寶,名牌手表、衣服等等。 當然一些時間比較長的當品,或者是長期賣不掉的東西,也會交給紐約繁多的二手商店販賣。 相比國內,只有一些囊中羞澀,但又喜歡追求時尚奢侈品的人,才會不時購買一些二手商品。 美國人對于二手商品則是十分熱愛,上至富豪、政客,下至普通上班族,幾乎沒有不用二手商品的。 甚至有些富豪,專門去二手交易市場淘寶。 使得福德典當行生意紅紅火火,不少華人從國內帶過來的典當品十分好賣。 只是相比紅紅火火的福德典當行,陳川的遭遇如同寒冬臘月一般,可謂是處處碰壁。 今日他又被一個公司拒絕,理由很簡單,公司老板不喜歡華人,或者說是不喜歡黃皮膚人種。 面對赤裸裸的種族歧視,陳川只能忍氣吞聲離開。 美國一直主張人人平等,種族團結,可是在工作、生活當中,有色人種無時無刻不面對著種族歧視威脅。 至于控告種族歧視! 開什么玩笑,陳川可沒有錢跟一家公司打官司。 不然的話,光律師費就能讓他破產。 這時陳川已經將美國夢徹底看透了,所謂的美國只是有錢人的美國,只是白種人的美國,絕非華人想象中的天堂。 自己五年來辛苦打拼下來的一切,不過都是編織出來的夢幻而已。 想到這里,陳川臉上露出一絲絕望,自言自語說道“罷了,也只有經歷過艱苦,自己才會知道祖國的美好?!?/br> “怪不得,當年那些前輩毅然返回國內投身國家建設之中,原來只有祖國才是自己的家?!?/br> 迷迷糊糊之中,陳川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恍惚覺得有一絲光華沖入自己眼中消失不見,酥麻的難受。 好在,陳川平時酒量就不行,今日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的威士忌,如今酒勁上來了,早就醉的人事不醒。 第二天一早,陳川晃悠悠醒來,先是去洗了一個澡,出門買了一屜包子,當做早餐。 這也就是在唐人街,要是換了一個地方,紐約想要買到包子當早餐,非得跑斷腿不可。 至于早上洗澡! 沒辦法,美國人就這習慣,具體原因反正陳川是說不清楚。 唐人街給人的第一感覺,仿佛置身在國內一般,一切都是往日中熟悉的景致,各種熟悉的面孔。 不然,陳川也不會回到唐人街居住。 要知道沒被解聘前,他可是居住在曼哈頓區,環境好的讓人沒有話說。 當然租金貴的也是能夠嚇死人,沒有工作的陳川自然支付不起如此昂貴的租金。 再者,心情落魄的他,也只有在唐人街才能尋找到一點溫暖。 典當行一般都是上午九點鐘開門營業,沒有任何休閑時間一說,晚上一般則是十點準時關門。 陳川一般都是九點半到十點左右上班,中午休息一會,下午七點多回家,每天正常工作八個小時左右。 當然他不是正式員工,上班時間長短可以自己決定。 其實陳川每日工作很簡單,清掃一些典當品上面的灰塵,有時也會幫忙清點一些庫存。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繁瑣,而且賺的錢不多。 最主要的是這里不是國內,自然也就沒有管飯一說,一日三餐的開銷可是不小。 每個月除去房租、日常開銷,幾乎沒有剩余的錢可言。 否則,陳川也不會到處面試,想要尋找一份薪水豐厚的工作。 在美國你可以沒有任何東西,但是絕對不能沒有錢,不能沒有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