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明姝覺得自己是傻了才和慕容叡說這些,她賭氣挪到最里頭。 “你是正經的官家女,你生母么……”慕容叡頓了頓跳過去,簡單粗暴下定論,“怎么著也不會和你生母一樣的?!?/br> 明姝的傷感被慕容叡給壞了個干凈,她抓起手邊的玉佩丟過去。慕容叡眼疾手快,伸手接下,他笑的沒心沒肺,“這個就當嫂嫂給我的謝禮了?!?/br> 說完,一把收入懷里。 明姝斜睨他,“那么這塊玉佩可抵了這次的人情了,下次小叔就不要眼巴巴的貼過來!” 慕容叡嚇了一跳,他把已經揣在玉佩拿出來,那塊玉佩通體潔白,雕成了一只小兔的模樣,只是上面有一處斑點。慕容叡馬上把玉佩一把拋了回去。 “那就算了?!?/br> 他一副算好賬打死也不吃虧的精明模樣,明姝把玉佩拿了回來。 “這段時間,嫂嫂最好還是別出門?!?/br> “又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聽說冀州刺史為人有點好色,洛陽那些宗室,最喜歡的就是貌美的夫人們,嫁過人的,有點年紀的最好?!蹦饺輩闭f起這些,彈彈袍子。 明姝聽著覺得有些不對,慕容叡一次都沒有去過洛陽,怎么對那些宗室的行事作風這么清楚。還連他們喜歡嫁過人的貌美婦人都知道一清二楚。 慕容叡對上她迷惑不解的目光,“阿爺和洛陽那邊常有往來,那邊的風流事,想不知道也難?!?/br> 明姝聽后哦了一聲,官家子弟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比別人多知道些也正常。 車輛在東西兩市里頭轉轉,慕容叡買了點東西。有轉了一圈,見明姝有點累了,才叫人回去。 車先不往大門走,路過一處小門,早就有侍女等在那里,明姝下車,門上敲幾下約定好的暗號,里頭的侍女就放她進去,換了衣裳之后,急急趕回去。 慕容叡見她進去了,才叫人往前頭去。 慕容叡進門,走了一會,就見到一個女孩欣喜的跑過來。 來者正是明嬈。明嬈聽人說慕容叡一大早就出去了,心下失落,一直等到現在,見著人來了,馬上奔過去。 明嬈跑到慕容叡面前,興沖沖的行了個禮,“慕容郎君若是想要在信都里看一看,兒也可以為郎君指路的?!?/br> “不勞煩八娘子,何況男女授受不親,八娘子心意我心領了?!焙喓唵螁蔚脑捳Z說得明嬈兩頰通紅。 嬌養長大的女孩,爺娘捧在手心里。哪里和慕容叡這樣的不留情面。 慕容叡沒有那些心情和眼前小女孩多扯,他繞過明嬈就往自己居所里走了,絲毫不顧明嬈后面掩面大哭跑走。 韓家有求于他,自然姿態做足,一個小女孩,他自然是不會放在眼里的??蘖司涂蘖?,難道還能讓他追上去哄她? 就算要哄,她也不是那個人。 慕容叡回去之后,接了從平城發來的書信。北邊是軍事重鎮,所以有備有人給南邊的諸州送信,因為有時候關系到軍情,所以都是快騎,偶爾有身份地位的人也會用快騎來送些家書等物。 慕容叡抽出了平城來的家書看了看,是慕容淵寫給他的,大意是讓他在冀州要謹慎一些,畢竟是宗室的地盤,不要在恒州一樣胡來。 就是知道是宗室,所以才特意避讓開。 慕容叡兩手壓在腦后,躺回床上,心下打算再過個半個月,開春融冰了就走。她身子比不得男人,性情又急,慢了著急,快了受不住。只能等暖和的時候走。 慕容叡撓了撓頭,他提議叫人回娘家,一來是要躲開胡菩提,那個家伙瘋子一樣的,下手狠,真正看上了什么,不管怎么樣都要奪到手里來。偏生還不是個簡單身份,只能暫時避開。二來是要她回家看看。 誰知道弄巧成拙,她娘家這些人,除了一個韓慶宗之外,其他的人真的是混賬玩意。 他從袖子里掏出從她腦袋上弄來的發簪,那發簪是她從娘家帶出來的,水頭不好,斑駁的很,但凡他用點心,早就該想到的。 慕容叡隨手把發簪插在腦袋上,胡亂躺下去。 正躺著,有人進來稟告,“郎君,韓公子來了?!?/br> 慕容叡爬起來,就這么一樣子去韓慶宗面前,韓慶宗聽到meimei在慕容叡面前哭著跑了,特意趕過來。 他站在屋內,聽到腳步聲,頭一轉,見到來人,不由得愣了愣。 慕容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韓慶宗反應過來,“慕容郎君?!?/br> “韓大郎君過來有事嗎?” “八娘無意沖撞了慕容郎君,她人小不懂事,還請慕容郎君不要放在心上?!?/br> “你都說年幼無知,當然不會怪罪了?!?/br> 慕容叡這話說完,就坐在那里不動了,也沒有和韓慶宗談話的興致。 兩家只是做了一半的親家,親戚還是強行攀附上去的,慕容叡不想說話,他留著也難堪,告辭出來之后,韓慶宗直接去了正院。 劉氏的屋子里,明嬈還在抽抽噎噎。十三歲的小娘子,心氣比天高,被人落了面子,傷心著呢。 韓慶宗走過去,見劉氏滿臉心疼的哄meimei,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阿娘,這事恐怕成不了了?!?/br> 劉氏和明嬈一聽,齊齊驚訝的抬首。 第42章 做媒 “大郎, 你剛才說的甚么話?”劉氏問。 她當然知道要慕容家和聘娶明姝那樣很難, 但事不試一試誰知道?心里知道也有失敗的可能性, 但聽著是從自己兒子嘴里說出來的,心頭一涼。 “阿娘?!表n慶宗不知怎么和劉氏解釋,說慕容叡根本就看不上meimei? “兒到時候再去一次洛陽,實在不行, 看能不能走走冀州刺史這條路,”他抬頭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明嬈,“至于明嬈就不要到慕容公子那里去了?!?/br> 明嬈又哭出來, 傷心欲絕。 劉氏趕緊過去勸慰女兒,回頭叱罵兒子,“你瞧瞧你說的都是些甚么話!把八娘又給弄哭了!” “阿娘,兒說的都是真的?!表n慶宗聽到meimei的哭聲,不禁覺得頭疼。 明嬈這會已經有些發脾氣了, 劉氏從來沒有教過她哭的梨花帶雨, 心里有氣,哭出來和撒氣似得, 叫人心煩意亂。 她身子撲在床上, 哭的褥子都濕掉了一片,臉上也看不過去。 “慕容公子對明嬈無意,我們家總不能還厚著臉皮,把八娘送過去吧?” “阿兄,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明嬈不依了,抬起頭啞著嗓子。 韓慶宗不說話了, 垂手站在那兒,“阿娘,讓兒再試試吧?!?/br> “爺娘也是為了你和你弟弟們好?!眲⑹习衙麈г趹牙?,心疼的拍了又拍,“你自己都去了一趟洛陽了,好聲好氣,帶著重禮上門。結果呢,被人給趕出來了。咱們家和冀州刺史可沒多少交情,你就算上門了又怎么樣?” 韓慶宗聽著劉氏這話頭大如斗,劉氏說著說著,心里委屈難當,不由得也擦起眼淚起來。 “你說呀,到底從哪兒聽說慕容郎君看不上咱們八娘的?” 做母親的,都是覺得自己女兒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少女。哪怕看得出來比自己女兒貌美,家世比自己女兒高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但心下就是這么認為的。 韓慶宗囁嚅兩下,這個他哪里能說。少不了被劉氏給點了好幾次。 從正院出來,韓慶宗腦門上都是一層汗,被風一吹,打了個冷戰。 明姝休養了幾天,她乖乖喝藥,老老實實躺床上休息,過了七八天,病漸漸有了起色。 外面的天漸漸轉暖,太陽露出了臉,終于不和前幾天一樣的陰冷,有了絲絲暖意。 屋子窗戶上糊的麻布還沒有揭下來,外頭哪怕大白天,到了屋子里頭也是烏黑一片,靠著油燈來照明。 屋子里待久了,心里頭不免有些氣悶。見著出太陽了,明姝就挪了出來曬曬太陽。 今天的陽光有些大,照在身上暖暖的。院子里頭的桃花樹枝椏上都結出花苞了,就等開桃花。 正坐著,外頭侍女說一聲,“大郎君來了?!?/br> 明姝瞇眼看過去,見著韓慶宗進來。她馬上從胡床起來,“阿兄怎么來了?” “你回來這么幾天,我一開始有事在忙,后來你又生病了身體不好。所以拖到現在,才有空過來看看你?!表n慶宗乜見她身后的胡床。 胡床說是床,其實就是一只小馬扎,甚至可以丟到馬背上帶走。 “平城那兒很多人都用這個,我習慣了……”明姝臉頰發燙,很不好意思。 “沒事?!表n慶宗擺擺手,他來這兒也不是為了挑明姝的錯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明姝,明姝氣色尚可,臉頰有那么點血色。他放心下來,“五娘好些了沒?” “阿兄覺得呢?”明姝不答反問。她沒有同母的兄弟姊妹,就韓慶宗對她最好,她對上韓慶宗也沒有什么拘束,她轉了個圈,“阿兄看看我好些了沒?!?/br> 韓慶宗還真仔細看了一下,點頭,“看來是大好了?!?/br> “阿兄今日來,一是來看看你,二來也是有話和你說?!?/br> 明姝臉上的笑僵了下,她很快把院子里的侍女都遣到外面去,“阿兄說吧,我聽著呢?!?/br> “我知道阿娘過來找過五娘,應該是為了八娘和慕容郎君吧?” 明姝見他已經知道了,也不隱瞞,“嗯,阿娘來找我的確說過這個。但是小叔家的事,我也不好提的。畢竟在慕容家我也算的上半個外人?!?/br> 韓慶宗嘆氣,“為難你了?!?/br> “阿兄可是也要我……” 韓慶宗馬上出言否決,“不是,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五娘,這事你不要管。阿娘和你說的,你不要當真?!?/br> 明姝啊了聲,韓慶宗不欲和她解釋的太多,就算他解釋的再多,meimei也不一定明白,干脆直接告訴她該怎么做就好。 明姝點點頭,送走韓慶宗,她噗嗤一樂。劉氏叫她撮合,可是韓慶宗卻叫她不要管這事。一前一后的叫人摸不準頭腦。 不過,就算韓慶宗不說,她也不打算管這事。 今年的天要比往年還要暖的快,暖了一段日子,早上起來河面不但沒有結冰,而且桃花也開了。 一片桃花相繼開放,看過去落英繽紛。 每年就有這么一段日子的美景,錯過的話就要等下一年了。信都里各家女眷們忙碌起來。韓家也沒例外,劉氏直接讓家里的兒女們都到郊外踏春。 慕容叡也出去了,他這段日子出了冀州刺史那兒一趟,然后滿城轉悠,再要不然就閑的發慌睡覺。 渾身骨頭都要閑的發疼,聽劉氏請他出去一塊踏青,欣然答應。 春天的信都,雖然不比建鄴那般秀美絕倫,但也有其獨特之處。原本衰草連天的郊外,已經長出了大片的綠草,岸邊的柳樹抽出鮮綠的枝條,喝水亮如鏡面,清晰的照出河面上的景物和人的影子。 天還稍稍有點涼意,還不到可以只穿夾衣的時候,但比起之前天寒地凍那會,簡直暖的人心頭舒暢。 慕容叡深深吸了口氣,青草芳香讓習慣了苦寒的他頗有些不適應。 他看了看左右,韓家人挑中的地方正是一片桃林里。這篇桃林春天開花供人欣賞,到了夏秋就結果,很多人喜歡到這兒來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