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像父親一樣,越飛越高?!?/br> “像母親一樣,可以編織出最漂亮最舒服的窩?!?/br> “我的小幼崽兒啊,你要快快長大……以后那片天空就屬于你的啦?!?/br> …… “你的病要快點兒好起來啊,突然就發燒燒了一天一夜是想要嚇死我嗎?給你喝骨頭湯,喝什么補什么……我的雕兄啊,你再不好起來,以后可怎么飛??!” 牧云楚絮絮叨叨的給牧云羽喂掉最后一口骨頭湯,嘆著氣把碗放在一旁。還沒等他重新坐好,猛地就被拽進一個guntang的懷抱! “不要離開我……” 這孩子,牧云楚嘖了聲,抬手抹掉牧云羽唇邊的湯汁,“我不會……” “母親,不要離開……” “你大爺的!” 第55章 我不想活了 暴風雪下了三天, 牧云羽燒了三天,終于在雪停了的時候開始退燒了。 獸人們松了口氣, 他們真的以為這只羽族獸人可能撐不過去了, 甚至都開始猶豫要不要提醒寧斐, 實在不行把人……送出去。 這也不能怪獸人們會這樣, 因為他們經歷過這種事,而且有的病是會傳染的,為了部落里其他獸人的健康,只能狠下心來。 還好…… 牧云楚這幾天也累壞了,白天做點兒力所能及的活兒,教獸人們認認字——主要是教新來的獸人書寫自己的名字和一些部落相關的字, 比如說房子,樹, 桌子等等, 還有一些簡單的加減乘除和小九九口訣。 前期的認數字這種工作, 直接交給之前學過的獸人去傳授就可以了。 最累的是晚上。 白天的時候牧云羽還能迷迷糊糊的醒來一會兒, 吃點兒東西喝點兒水, 一到晚上就開始說胡話,除了喊父親就是喊母親, 嘴里嘟嘟囔囔停不下來。也難為他平時一副沉默寡言的酷男樣, 結果這種時候卻成了話癆。 牧云楚衣不解帶的看著他,喂水, 蓋被子,避免他翻身的時候會壓著自己的胳膊, 稍微休息的時候都擋在他斷臂的那一邊兒。只要對方想要往這邊翻,直接就能醒過來。 牧云羽是夜里開始退燒的,熱熱的火炕加上厚厚的皮毯子讓他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煮過曬干的婆婆丁和板藍根的水一碗又一碗的給他灌下去,為了避免他因為出汗太多渾身酸軟,還灌了不少紅糖水以及淡鹽水。 牧云楚這段時間發了一百二十個誓:以后再也不特么的瞎作了??! 牧云羽睜開眼,就看見小楚抱著膝坐在他的左邊,柔軟的淡金色的頭發垂落下來,遮住了他的額頭。他敏銳的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干干爽爽的,而就算再迷糊,也能知道這些天自己不停的在出汗,而且是小楚在幫自己擦身子。 稍微一動彈,牧云楚刷的清醒了,他對上獸人烏黑的眸子發了會兒呆,緊接著哎喲一聲,“你醒了??” 牧云羽嗯了聲,因為連日發燒,喉嚨有些干澀。 “哎呦喂我的娘誒,你可算醒了……不,你是真的醒了?”牧云楚一臉感謝上蒼的模樣,伸手在牧云羽額頭上摸了摸,“不熱了,看來是退燒了。老大,老大?。?!”他嗖的竄了出去。 牧云羽原本想要摸摸他的小豹子,結果抬起的手被晾在半空。 “老大,大羽醒了,退燒了??!” 寧斐正在外面和獸人們一起鏟雪,這次暴風雪可以說的上是雪災了,壓塌了不少樹木,要不是他們時刻警惕著一會兒出去掃一下房上和其他地方的雪,怕是整個部落都會被埋在雪堆之中。 不過現在就算不是埋也差不多了,部落的房子周圍都是筑起的高高雪墻,其他兩棟房子還好,但是寧斐他們院子里還有涼亭羊圈豬圈和兔子窩,這些都要注意一下,否則一個不小心,一年的心思就都白費了。 老石頭心疼他的家畜,著急的嘴角起了一堆泡,恨不得干脆就住在羊圈那邊,隨時鏟雪。 幸好,雪在又肆虐了一個晚上之后,于凌晨的時候緩緩地停住了。于是在房間里憋了三天,喝了三天粥的獸人們再也憋不住了,都跑到寧斐這邊來領工具,要把家門口清理干凈。至于工具,則是寧斐保存下來的一個個臉盆大小的扇貝殼子。 他們要把這些雪裝進筐子里,挑到遠處的湖上,否則等春天化凍的時候,門口估計會變成溜冰場或者泥潭。 就在這個時候,牧云楚竄了出來,報告給大家一個喜訊——牧云羽醒了! 寧斐把貝殼往雪堆上一插,跟著牧云楚鉆進屋子里。 牧云羽已經艱難的爬了起來,靠在墻上。 “起來干什么?躺下躺下!”牧云楚現在都快把這只比自己還要高大強壯的獸人當紙糊的了,他真的是怕了。 寧斐看著牧云羽一臉苦相,笑道:“行了,坐一會兒吧,畢竟都躺了三天了,估計骨頭都躺酥了。對了,大羽你餓了沒?”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牧云羽的肚子傳來咕嚕嚕的動靜。 牧云羽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老實的點頭:“餓了?!?/br> 這幾天他一直喝湯湯水水,肚子里存的那點兒油水,早就順著汗毛孔都散出去了。 “我去給你拿吃的!”牧云楚剛進來,聽見這么兩個字,腳跟一轉又鉆了出去。 因為暴風雪的原因,所以最近吃的都比較艱苦,除了第一天吃了一頓魚rou大餐之外,其他的時候都在喝粥吃餅子,或者是煮餃子煮面條。 爐子上的陶罐里還溫著玉米粥,旁邊的簸籮里放著一些吃剩的玉米餅子和一些煮熟的咸鴨蛋。牧云楚剝了兩個鴨蛋,冒油的蛋黃放進粥碗里,然后端著粥碗拿著倆餅子進了屋。 牧云羽死活不讓別人再給自己喂飯了,他把大粥碗放在膝蓋上,用受傷的手臂虛虛的攬著,另一只手抓著勺子,稀里呼嚕一頓猛吃,一個巴掌大的餅子三口兩口就干進去了。他是真的覺得好餓。 再灌了三碗稠粥吃掉五個餅子四個鴨蛋之后,他才有一種終于滿足了的感覺。 “能吃就好,能吃好得快?!睂庫骋娔猎朴饛氐讻]事兒了,終于放下了心,“那你在休息一下吧,我出去干活了?!?/br> 等寧斐出去,牧云羽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道:“這幾天都是你在幫我擦汗吧?” 牧云楚拽了毛皮蓋在他肩膀上,道:“不是我還能是誰?你愿意讓別人給你擦身子喂飯?” 牧云羽連忙搖頭。雖然之前覺得光溜溜來來去去的沒有什么感覺,但是來到這個部落習慣穿衣服之后,似乎人人都有了那么一點點兒的羞恥心。 他覺得牧云楚算是自己人,但是如果換一個的話……他會羞愧死。 “你再躺一會兒?”牧云楚站在地上道:“我得出去干活兒了,外面的雪那么厚,把房子都快蓋住啦?!?/br> 牧云羽點點頭,看著他的小獵豹顛顛的跑了出去。 他想了想,艱難的給自己穿了裙子,套上皮靴,又披上個大斗篷,然后慢慢的走到屋外。屋門緊緊的管著,房間里黑漆漆的。外面傳來獸人們的吆喝聲,鏟雪聲,聊天聲和大笑聲。 慢慢地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縫向外看去,結果只能看到一片潔白。他知道自己這個狀態如果非要出去,一定會給小楚添麻煩,所以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慢慢的往屋里走。 沒走幾步,突然察覺到似乎有哪里不對勁兒…… 這個房間里氣味很雜,食物的香氣,炭火的氣味,還有其他獸人們的氣味。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覺得周圍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屬于他自己的專屬氣味。 牧云羽的目光在房間內巡視了一圈,最終落到火灶旁邊那厚厚的一疊皮毛上了。他走過去拎起皮毛一角放在鼻端嗅了嗅——一張帥臉騰的紅透了! 雖然氣味真的很淡,但是他絕對能聞得出來,那是他的尿sao味??! 這,這是…… 牧云羽抓著那張皮毛,簡直手足無措,不知道要把皮毛拿回房間,還是直接視而不見,更或者塞進灶膛燒了算了! 一名虎族獸人突然推門進來喝水,看見牧云羽站在灶臺邊兒上,還以為他想要吃東西,憨憨道:“罐子里有粥,你先喝點兒?!币贿呎f著,一邊用竹筒在另一個罐子里給自己舀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放下碗,他發現牧云羽還在那里站著,原本有些納悶,不過看到他手里攥著的皮毛,又笑了,“那疊皮子???洗干凈了應該,沒什么味兒了吧?” “這……我……”牧云羽猛地松手,簡直不知道要說什么。 虎族獸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事兒,不就是洗了個皮毛嗎?小楚力氣太小了,都是我們幫忙洗的。你的病能好就是大事兒,你不知道這幾天部落里的人多擔心你……好了別站在外面,外面冷,趕緊回屋休息去?!?/br> 牧云羽覺得自己渾身熱的快要炸了,他虛弱的對著虎族獸人笑了笑,抬起雙腿艱難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慢慢的躺在床上,然后拽過一張皮子蓋在臉上。 他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那虎族獸人叫周元,是周崖的一個叔叔的兒子,還有個弟弟叫周方。他喝飽了水出去帶上門繼續挑雪,走到牧云楚身邊突然道:“我剛進屋看見大羽下炕了,正在廳里站著。原本以為他是餓了,但是瞅著他拿著皮子臉色有點兒不太好看?!?/br> 旁邊鏟雪的獸人聽到一愣道:“怎么不好看了?沒洗干凈?應該洗干凈了吧?我都聞過了……沒有什么味兒了?!睂τ谒麄儊碚f,皮子上沾著原本用過的那個人的氣味不算什么。 牧云楚鏟了兩下雪,不知道為什么想要笑。他輕輕咳嗽兩聲,道:“噓……你們見了大羽可別提這茬,知道嗎?” “為什么???”獸人們不懂。 牧云楚糾結道:“他臉皮薄,知道我們幫他洗了尿過得墊子,可能會不好意思吧?” 獸人們哈哈大笑起來,周元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小時候還不小心尿我父親身上呢。就算長大了也是到處尿啊,我還踩到過我弟弟的尿呢?!?/br> 不遠處有個年輕的虎族獸人高聲道:“你還說?最后都蹭我睡覺的草上了,害的我不得不挪窩!” “總之,不能說,知道嗎?你們要想想,如果你們生病了不能動結果尿床了,別人幫你們洗床墊子……你們愿意四處喊的人人都知道?”牧云楚一邊笑一邊說道:“不準說,知道嗎?” 獸人們紛紛答應絕對不說,然后繼續開始干活。 可惜這番話都穿到了耳朵靈敏的牧云羽耳朵里,他不知道是要嘆氣還是要生氣,或者是羞愧——他只想悶死自己。 獸人們果然信守承諾,畢竟這件事在他們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兒。干了大半天的活一個個累得半死,紛紛來到寧斐這邊的房子里等著吃飯。 之前那條石斑一頓只吃掉了三分之一不到,因為實在是太大了。后來因為雪也大,寧斐干脆把石斑分成三份,讓其他倆屋的獸人自己領回去一份煮粥吃或者烤著吃。 現在石斑沒了,但是空間里還有一大條章魚呢! 年老的獸人手腳麻利的貼餅子熬rou粥,兩邊的火灶一起開,很快就弄出了午飯。 寧斐笑道:“中午先隨便吃點兒墊墊肚子,晚上我們吃頓好的?!?/br> “吃什么???”虎族的妹子吳秀兒是個活潑性子,最喜歡吃。一聽寧斐說吃好的立馬來了精神。 寧斐走到他們開出來的那塊空地上,一揮手就把那條章魚丟了出來。 獸人們嚯的一聲,往后退了好幾步。他們可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呢,這軟綿綿的也能吃? “這東西叫章魚,烤著吃也好煮粥吃也好,十分好吃而且有嚼勁兒,晚上我們就吃這個!”寧斐看著那八條比最壯實的獸人的腰還粗的腕足,腦子里已經浮現出各種章魚的吃法兒了。 其實現在章魚最常見的吃法是鐵板燒,把章魚腕足穿在竹簽上,放在炙熱的鐵板上面,撒上油用力一按,章魚的鮮香味立馬就被激發出來,在撒點兒椒鹽蔥花,好吃的簡直停不下嘴。 還有章魚炒韭菜,章魚炒青椒,辣椒爆炒章魚,紅燒章魚塊兒,最經典的就是章魚小丸子。不過他們現在工具簡陋,只能做個烤章魚了。但是烤章魚也有兩種,一種是明火烤,一種是燜爐烤。 寧斐簡單的吃飽了飯,就開始琢磨那條章魚了。 因為這條章魚真的很大,所以皮膚也十分有韌勁兒。不過還好,只要用點力,貝殼刀還是能夠破開章魚的皮膚的。把外面的一層粘膜撕掉,先把腕足切成塊,然后再切成片。切片的章魚直接放在陶盤里,塞進燜爐里面進行烤制。因為晚上就開吃,所以章魚足片不需要烤制的很干,一下午可以烤好幾爐。 幾名身上有點兒殘疾干不了重活的獸人也都圍上來,用雪搓干凈手,在寧斐的指揮下處理著所有的腕足。切塊兒的切片的切條的切丁的,很快一條腕足就處理出來了。 寧斐則開始處理章魚的腦袋。 章魚的腦袋里有墨囊,雖然這個墨囊是一味藥材,但是寧斐并不懂其功效,與其被獸人胡亂吃掉不如干脆洗的干干凈凈。而且墨囊并不好吃,可能還會有毒。 殘留在皮膚上的黑色痕跡用雪擦干凈,巨大的章魚腦袋終于被剖開,剃掉了里面半透明的軟骨,去掉了墨囊,只剩下粉色的軟軟的rou鋪展在地上??ㄜ囶^那么大的章魚頭,光rou就兩尺多厚,看上去十分誘人。 這條章魚一頓絕對吃不完,寧斐又招呼了牧云楚準備做其他食物。 玉米餅蔥油餅是每天必備的主食,配菜則是土豆燉臘rou或者燉熏rou,按人頭撿了咸鴨蛋在水里煮熟,每個鴨蛋里面都腌的冒油,特別好吃。腌蘿卜和腌白菜切成條,雖然沒有香油,但是還有些炒熟的芝麻核桃,碾碎了把咸菜一拌,配粥最好吃了。在下來的重頭菜就是那條害的牧云羽胳膊斷了的章魚了。 紅紅的辣椒和花椒爆香,章魚丁裹了一點兒面粉下油炸一下,然后倒進炒好的辣椒里翻炒;酸菜過一下水切成細絲,和章魚條翻炒之后加水燉;薄薄的章魚片穿了竹簽,放在石頭或者炭火上慢慢炙烤;海帶切成塊和章魚一起放進罐子里,在放一些小魚干和瑤柱貝干煮成鮮美的海鮮湯。還有在燜爐里烤制的章魚片,每片都脫了水變得十分柔韌,順著紋路撕下一條來嚼在嘴里,能嚼出屬于海水的咸鮮味,q彈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