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唐之曼循循善誘,“你不必擔心,她應該不會有機會成為你的嫂子。你還小,不了解男人。男人對于認真交往、想要負責的女人,一定會迫不及待昭告天下,這是雄性圈地盤的天性使然。既然一直藏著掖著,連顧爺爺主動想要見她,他都說沒那個必要?!?/br> 她勾唇笑了笑,“我想,他大抵不過是一時迷戀,連他自己心里也有數,她登不得大雅之堂吧?!?/br> 說得口干舌燥,她又召侍者添了一壺茶。見楚湉湉垂眸不語,她推心置腹道,“所以呢,我其實也只是不服氣,你也是女孩子,能理解這種心理的吧?我就是想看看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想看看,我是有哪里不如她呢?” “然后呢?”楚湉湉終于開口。 唐之曼不解,“……什么然后?” “看看自己哪里不如她,然后呢?”楚湉湉認真地問。 唐之曼心頭閃過一絲惱意。 這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她都把話講得那樣明了,那個女人想必不是什么正經出身,顯哥現在雖然正新鮮熱乎,卻不見得不清楚什么才是最合適的。 換句話說,她作為繼妹,貿貿然站隊那個女人一邊,一點也不明智。 “沒有然后,因為根本不會有什么然后?!碧浦畔虏璞?,瓷器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似是忽然想起,“湉湉開學就大四了吧?怎么樣,對時尚感興趣嗎?我們淺光旗下不僅有百貨,還有不少時尚奢侈品牌。要是你想去哪家工作,我可以直接跟總監打個招呼?;蛘吣銓ρ菟囉信d趣? 楚湉湉搖搖頭。動之以情,曉之以利,她在唐之曼眼中,就是這樣一個可以輕易拉攏的對象吧? “唐小姐,我真的幫不上你的忙,恐怕要讓你失望了?!?/br> 唐之曼面上倒看不出來多大的失望,只是嘆了一口氣,“看來的確是我強人所難了?!?/br> “不礙事的?!背彍徝懔S持客套。 離開茶室,楚湉湉心口像壓著一座小山,又像堵著一塊大石頭。 她知道,唐之曼才是顧老爺子中意的孫媳人選。以老爺子的獨斷專行,如果見了她,他大概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 她告訴自己,顧顯告訴老爺子沒必要見她,只是為了不讓她到時難堪。 顧顯也認為她應付不來老爺子。試都不必試。 楚湉湉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挫敗感,混著不甘與不安。 前幾天從家里回來,他第一件事先要她那份協議。走之前才告訴過他自己回家會取,她沒有任何借口可扯,只得給了他。 可是…… “……在想什么?”顧顯不滿地輕咬她的唇。 好容易接回了人,結果一整個心不在焉,跟丟了魂似的,連接吻都會走神? 楚湉湉被他咬得一顫,睜著一雙泛著瀲滟水波的大眼睛,直直地望著他。 他真好看,眉眼溫柔地凝視著她時,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樣。 他真好,會變著花樣哄她開心,會告訴她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他做她的后盾,會飛十幾個小時,只因為她在鬧脾氣…… 他真的只屬于她嗎? 不——她真的要把頭埋在沙子里,不去深究她是否完全誤會了顧云霆,不去管這是否是個錯誤,不在乎mama的感受,閉上眼睛耳朵,自私地享受他的好嗎? 顧顯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里又在轉著什么念頭,下一秒,她突然揚起纖細的藕臂,緊緊環住他的脖子,嬌小的身軀攀著他,壓著他向沙發上倒去。 紅唇急切地貼上他,以前所未有的急切親吻他,她是如此熱情,柔軟的小手不知何時鉆進了他的衣襟,那份迫不及待,徹底點燃了他。 他握著她的纖腰,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以同樣的熱情回應她,邀請她,引誘她。 楚湉湉親他的側頸,小舌舔過他有力搏動著的動脈,用牙齒輕輕碾了碾,感受到耳邊的呼吸更熱更急促了。當她輕輕舔過他的喉結,他喉間溢出一聲難耐的悶哼,游走在她后背上的大手將她用力按向自己,像是想把她鑲嵌到身體中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酒會喝茫了,今晚繼續,先更為敬…… 第54章 chapter 53 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 在露臺的欄桿上拖灑出一道長長的光斑。碎金般的光漸漸黯淡下來, 不知不覺間, 燒成一片通紅的天際也侵染成沉沉墨色。 衣物凌亂散落一地,男士襯衫混著絲質的裙子,皮帶和鑲著蕾絲花邊的純白小內纏成了一團……顧顯隨意地撿起來, 丟在一旁的沙發上,走到落地窗邊,一把合上窗簾。 朦朧微光勾勒出男人光裸身軀的修長輪廓,肩寬腿長, 健實優美仿佛文藝復興大師手下希臘神袛的雕塑。舉手投足間, 猶如暗夜潛行的獵豹, 矯健、優雅, 散發著一股迷人的危險氣息。楚湉湉在他轉身的前一瞬, 迅速合上眼睛。 顧顯回到床上, 將香香軟軟的嬌軀摟進懷里, 直至緊貼得嚴絲合縫,不分彼此。她的眼梢還泛著紅, 濃密卷翹的長睫上掛著細碎的淚珠,他心疼地吻去,自責剛才太過粗暴,把她折騰狠了。 可他怎么可能忍得??? 不管是她一開始的肆意點火,像只狂野的小貓一樣,壓著他又親又咬,還是當他終于耐不住她的挑逗, 把她抱回房間,她乖順而又熱情的回應,都如同在瀕臨爆發的火山口澆油,讓他堆積已久的渴望一發而不可收拾。 而當她瀑布般的青絲鋪陳滿枕,小臉遍染潮紅,因為無法適應他而難受地蹙著眉,卻咬著唇強自忍耐,指尖掐著他手臂緊繃的肌rou,努力接納他的入侵,那雙迷離的大眼睛中漾著瀲滟的水光,透著無言的信任與依賴…… 他愛極了平日里嬌氣得磕一下都要掉金豆子,害羞得動不動就要把臉埋起來的她,然而此刻大膽得像是拋棄了一切,向他敞開自己的她,更讓他愛之欲狂。 那是一場至柔與至剛的交鋒,結果毫無懸念,只消深入那片淌著蜜的花心,他便險些繳械投降。她軟如云朵,甜似蜜糖,每一個微小的反應都誘人極了,讓他情不自禁,征伐不休。當他深埋于極樂之地,低吼釋放出來,那是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如海潮洶涌拍岸般澎湃激昂,席卷一切,又像寧靜時的大海,深邃,包容,悠遠,亙古不變。 滑膩溫軟的肌膚緊貼著他,所謂的凝脂美玉,觸感大抵也及不上她一分,顧顯愛不釋手地輕撫過她的每一寸肌膚,長指穿過她汗跡未干的發絲,總算明白了,為什么美人鄉是英雄冢。 他只想和她在這張床上,纏綿到死。命算什么?心給她,魂給她,所有的一切,統統都給她。 不過…… “裝睡,嗯?”顧顯輕蹭她挺翹的小鼻尖,滿腔柔情蜜意,將低沉暗啞的嗓音浸得溫柔如蜜水。見她不答話,他手掌壞心地摩挲下移,“唔,讓我看看,還腫不腫……” “不要!”楚湉湉輕顫,按住他的手,微微睜開眼睛,對上他蘊著笑意的黑眸,又慌忙閉上,“你別……別亂動,我疼……” 尾音軟綿綿的,帶著點委屈,又透著股撒嬌的意味。顧顯的心化成一汪春水,憐惜地啄吻她嘟起的紅唇,“是我不好,下回我輕點?!彼统翜\笑,“都怪寶貝太勾人,讓我把持不住……” 楚湉湉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唐之曼與她隔桌而坐,大大方方談起自己對顧顯的愛慕,并不把“那個女人”放在眼里,話里話外,也沒把她當作在同一層次對話的人。 唐大小姐越是平易近人,她越是能感覺到和氣可親的表面下,那股隱隱的高高在上??粗旅利惖拿纨?,她卻不住地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顧顯的時候,他毫不掩飾的輕蔑不屑。 那份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多么如出一轍! 或許在唐之曼眼中——不,在大多數人眼中,顧顯和唐家大小姐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才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吧? 就連顧顯本人,大抵也是這么認為的。否則他之前為什么一直對聯姻一事態度曖昧,近乎默認呢? 不甘與嫉妒,仿佛一顆種子,不斷扎根生長,開出帶刺的花朵。她急于抓住什么,證明什么——唐之曼不是對顧顯求而不得嗎? 先前的忐忑糾結全被拋諸腦后,她不管不顧地點燃了火,勾著他失控沉淪,一發不可收拾。從未體驗過的滿漲充實,伴著陌生的鈍痛,灼熱得幾乎讓她融化,她感受到他的存在,無比清晰。他以手和唇丈量膜拜她,黑沉的眸中寫滿癡迷,磁性暗啞的嗓音不住在她耳畔輕喃著愛語……她猶如置身云端,又像是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只能攀緊了他,任由著他將自己卷上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而當潮水退卻,她趴在他被汗水濡濕的胸膛上,聽著他激烈的心跳聲,余韻漸漸消散,一股惶然不安涌上心頭—— 她是不是太沖動,太自私了? “怎么了,寶貝?”顧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事實上,她最近一直都不大對勁,今天尤甚——當然,他沒有抱怨這個結果的意思,只是那樣熱情急切的她,十足像只小野貓一樣,太過反常,太不像她了。 他捧住她的臉頰,直視著她,“告訴我,你在想什么?” “我……”楚湉湉張了張口,對上他溫柔關切的眼神,忽然脫口而出,“顧伯伯出軌了嗎?” 顧顯:“……”這種狀態下,她的念頭是怎么轉到那個臭老頭子身上的? 他咬牙,“沒有!”終是忍不住憤憤,在她香肩上咬了一口,“提他干什么?難不成你也是他的粉絲?” 楚湉湉面色驟然如雪片般蒼白。 顧顯心下擔憂,“到底怎么了?是還疼得厲害嗎?”說著,就要去掰她的腿,“我看看,是不是弄傷了?” “沒有傷,我……”楚湉湉忙攔住他,鼻腔驀然一酸,淚珠一下子涌了出來,“我只是好害怕……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也許一開始就錯了……一步錯,步步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對不起……” 顧顯的手僵住,臉色發青。 ……錯了? 他強壓下惱意,嗓音中到底還是透出了幾分緊繃,“什么錯了?別怕,我不是說過很多次嗎?一切都有我,天塌下來也有我給你撐著,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莫大的內疚和自我厭棄,幾乎要將她壓垮,楚湉湉在抽噎中嘗試著組織語言,“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該干涉mama的決定,拆散她和顧伯伯?不該假戲真做,明明有唐小姐……還有顧老爺子也……” 她每說一句,顧顯面上便更陰沉一分,直至如烏云壓頂般,透著風雨欲來的沉重。 “楚湉湉,”他捏住她的下巴,后槽牙緊咬,“這個那個,你誰都關心,連我祖父,一個你見都沒見過的人,你也這么在乎他的想法?那么我呢,你又把我擺在哪里?” 他最抵抗不了她的眼淚,即便她只是紅了眼眶,也總會讓他心疼不已。然而她此刻的淚水,只讓他抑制不住失望,伴著股說不出的委屈。 “這段日子以來,你總跟岳母待在一起,我只當你是擔心她的身體,事實上,你是想躲開我吧?我不管唐之曼跟你說了些什么,聽她三言兩語,你就決定要把我拱手讓給她了?” 心頭陣陣寒意上涌,他坐起身,垂眸居高臨下,聲音里也染上一絲冷意,“所以剛剛那是什么?分手炮?哭得這樣傷心,是后悔了?原來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個錯誤?” “不是的!”楚湉湉抬起婆娑淚眼,他溢于言表的失望之意,更讓她慌亂不知所措。 她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怪圈,似乎不管怎樣做,都是錯的,都只是在讓她在乎的人失望。就像是黏在蜘蛛網上的小蟲子,越是徒勞掙扎,越是被死死地束縛在上面。 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 沒有意義,他根本不會理解——多么理所當然的事情啊,因為他是強勢又強大的顧顯,他可以目空一切,可以自我中心,可以不擇手段,只為攫取自己想要的。 他是一呼百應的君王,而她只需乖乖跟隨他,不容質疑,就像是過了河的小卒,只許前進,不許后退。哪怕她剛將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付與他,只要稍稍露出一絲惶惑,他便全然否定了她對他的感情。 可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就是會不安,會迷茫,會自我懷疑,會一時猶豫不決。她沒有唐之曼那樣自信從容,也不會像她一樣堅定隱忍,靜候時機——或許正因如此,其實唐之曼與他,才是最適合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楚湉湉喃喃,緊攥著被角的手指發白,“你為什么會那樣想?根本不是的,我只是怕犯錯,我誰也不想傷害,更不想傷害你……” 顧顯的臉隱在昏暗中,面色晦暗不清,猶如上帝精心雕琢出來的線條緊繃著,仿佛凝成了一座冰雕,絲毫不為所動。 她閉了閉被他滿身寒霜刺痛的眼,鼻音濃重,“算了……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明明是你非要問我怎么了,我回答了,你又非要曲解我的意思。其實你只是想找個由頭發作吧?”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翻了個身,用背對著他,“讓你失望了,真對不起。就當你說的對吧,我就是后悔了,剛才的事情,你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br> 顧顯原本已有幾分軟化,捫心檢討自己對她是不是太過苛求,然而她最后那句話,又讓他臉色霎時黑如鍋底。 曾幾何時,他固執的把自己對她的渴望,歸結于執念。如同大部分毫無緣由的執念一樣,他想著,或許只要盡早得到滿足,便可以順利放下?他甚至揣測過,可能得到她后,他只會覺得不過如此…… 誰能想到,她才是灑脫的那一個?女人都是這樣,善變又狠心嗎? 她烏黑的發絲在腦后鋪陳滿枕,隱隱露出一段白皙修長的脖頸,頸側肩頭,到處殘留著斑斑曖昧紅痕。親密的痕跡仍在,空氣中yin|靡的氣息依然盤桓未散,氣氛卻已降至冰點。 想起一直以來,她都堅持不肯公開他們的關系,顧顯更加心寒,“你早就料想著這么一天了吧?當做沒有發生過……楚湉湉,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背對著他的人毫無反應,仿佛睡著了一般。顧顯心頭火越燒越旺,放在身側的拳頭捏得咯吱直響,須臾,他虎著臉翻身下床,隨意批了件睡袍,摔門而出。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楚湉湉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木頭人一樣,直愣愣地盯著墻紙上的花紋,盯到眼睛發酸,淚流不止。 她可能又做錯了吧…… 又會不會有可能,這么多的錯誤疊加起來,負負得正,事情才又重新回到正確的軌跡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