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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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了唐文緒的福,李知意胎相穩了之后也并沒什么人敢在宴會上邀她,她有大把空閑繼續接管府中事務。老夫人現在徹底不管事,就等著抱曾孫,府中便只有唐二夫人和李知意掌管。唐二爺去歲便接到平調令,預備今年八月到距離京城五百里外的祁州上任,唐二夫人自然要跟著過去,管理侯府的重擔自然落在李知意頭上。 門吱呀——開了一道縫,李知意從書本中抬頭,高大的男人裹挾著一身寒霜鉆進來,又反手把門關得嚴嚴實實,才朝里間走來。 “侯爺今日出去是忙什么?”李知意要起身給唐文緒寬衣,唐文緒按住她,自己脫了大氅遞給丫鬟。 “放心,不是去喝花酒?!碧莆木w歪在榻上,食指勾了勾美人香腮。他這幾日想了很多,大概還是他之前表現得浪蕩,才會讓她覺得不安。 “日后侯爺少去那種地方?!?/br> 唐文緒眼睛稍亮了亮:“醋了?” “只怕侯爺又從哪帶一身傷回來?!崩钪庳克谎?,把書本放在手邊的小幾上。 “小傷罷了?!碧莆木w自詡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再者也不認為男人身上有點傷疤有什么妨礙。 李知意聽得出他的不在意。唐文緒自在慣了,少受家庭束縛,為達目的常常不惜以身犯險,每次也都能化險為夷。只是上一回在她這兒栽了跟頭,他不敢拿她冒險,但還是會拿自己冒險。 李知意撫著肚子,若有所思。 沒過兩天,唐文緒就收到了陛下要舉辦宴會的消息,同時傳來的還有子居國使者來訪大燕的消息。 子居國在大燕的助力下很快大破衛國軍,肅清了叛亂,子居國老國君退位,把江山讓給了民心所向的皇子竇盈。竇盈繼位后公務繁忙抽不開身,便專門派遣了大臣代其訪問大燕皇室。 兩國自從子居國老國君繼位時起就沒什么往來,平時也井水不犯河水,因為子居國叛軍才又有了交集。 云晏很是重視,干脆把慶功宴改換名頭,換了規格,作為慶祝兩國聯手擊退衛國軍,重修舊好的盛宴。 李知意作為宣武侯夫人,自然要列席。 許久沒有如此盛裝打扮,她在昏黃的銅鏡前看了又看:“阿林,我是不是又胖了?!?/br> 阿林老實道:“阿林覺得夫人如今更撐得起這身裝扮的氣勢了?!?/br> 鏡中因為懷孕愈發柔和圓潤的美人噗嗤一笑:“阿林越來越會說話了?!庇粥止局骸按_實是胖了一點?!睕]辦法,孫先生說胎兒羸弱,她多吃一些,孩兒才有養分。 背后忽然貼上一片溫暖的胸膛,李知意側頭一看,阿林早就退了老遠,一眾丫鬟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抬頭看一眼。 “吃的圓潤一點才好,免得岳父大人見了,懷疑我待你不好?!?/br> “侯爺叁番四次的說妾身胖,怎么……嗯?” 李知意低下頭,頸間忽然多出了一串淡紫色的珍珠鏈,珠子上還有著淡淡的體溫。 “是為夫不是,以后不敢了?!钡偷偷穆曇魩еσ?,討饒成了調情,平白勾出一絲旖旎。 李知意螓首稍抬,對上鏡中含笑的眼:“很漂亮?!?/br> “但是侯爺以為這就能哄了妾身么?” “自然不能?!?/br> “世間再華美的珠寶都襯不上夫人?!碧莆木w深深看著鏡子里一對人影。 李知意以為自己對此人的不正經有了抵抗力,誰知竟抵不住他這般一本正經的言語撩撥。 “油嘴滑舌?!崩钪馔崎_他,顧自攬鏡換了幾樣相稱的首飾,只是略顯模糊的鏡面也無法模糊那淺淺紅潤。 到了時辰,宮外已經停了不少華貴的車架,其中還有一些異族打扮的人,想必是子居國使團的。其中領頭的男子似乎認出了唐文緒,遙遙打了個招呼。 唐文緒落落大方還以漢禮。又垂頭和身側的女人咬耳朵:“那是子居國的左相?!?/br> 李知意瞬間覺察到周遭數道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他們二人身上,有幾個是李知意宴會上認識的夫人,她一一禮貌微笑回了過去。 “他們恨不得你夫君倒下,你還對著他們笑?!?/br> 李知意目光灼然:“自然要笑?!彼麄兛粗阍诘都馍闲凶?,盼著宣武侯府垮臺,但是他們很快會明白,此刻對他們的笑都會化作日后刮在他們臉上的巴掌。 唐文緒被她晃了眼,心念一動,也不避諱這么多人看著,反正他在眾人眼中肆意慣了,摟過李知意的腰肢就走。 兩人的親密無間落在所有人眼中,有人心里嗤笑唐文緒面對如今情況還能囂張得起來。子居國的使團中,卻有一人滿臉興味。 “蕭相,那位就是你說的宣武侯?” 蕭墨袖著手,低聲對身邊一個小廝打扮的人道:“大燕國君表態未明,您不要同他接觸?!?/br> 那人偏要同嚴肅的蕭相作怪似的,粗著聲音哂笑一聲,仰著小臉,挑著一對漆黑的彎眉看著蕭墨:“為何?我看上他了?!?/br> 蕭墨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的梁宇,并不對上那雙狡黠的眼:“殿下莫要玩笑?!?/br> 蕭墨口中的殿下,得逞地笑彎了眼睛:“蕭相不是還叮囑我不要暴露身份,怎么這大庭廣眾自己說漏嘴???” 見蕭墨臉上冷的跟雪山似的,竇云撇了撇嘴:“嗬,無趣的老男人?!?/br> 宣武侯夫婦緩步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李知意打量著兩邊朱紅的宮殿,又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不免有種時移世易之感。 曾經她走在唐文緒身后,看著兩面冗長無盡的宮墻,對未來滿是隱憂。此刻身后目光如芒,她卻沒有了那種飄忽無定的感覺。 宴會設在恢弘的鸞玉殿,御座上的景輝帝一襲龍紋紫袍,玉帶纏腰,冕旒垂面,只不過雙十年華,舉手投足卻不見一絲青澀,從容地看著殿中百態。 李知意看著大殿中央一個個賽水柔的舞姬,感嘆著宴席確實投入了不少物力人力。但是外邦來使,大燕既有豐厚國力,便要顯露出泱泱大國的國威來。 自子居國的左相蕭墨落落大方地遞交了國書,又同景輝帝交談了幾句,他說話滴水不漏,兩人打了幾句機鋒,都因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罷了手,除此之外,一派和樂。 一番歌舞在各懷心思的交談中結尾。 座上帝王金口贊彩,揚言賞賜,卻沒說賞賜什么。舞姬們不敢退下,跪在華美的地毯上,聽候景輝帝下文。 景輝帝看向了唐文緒的方向:“此番宣武侯退敵有功,不如朕將這些歌姬都賞了你,如何???”御座上的云晏唇邊含著笑,冕旒擋著眼睛,語氣玩笑一般。先是開口要賞賜舞姬,又將舞姬賞給宣武侯,這不是指宣武侯就是‘賞賜’嗎,如果不是身臨現場,在座的幾個會當真? 蕭墨神色不變,心中卻暗驚,大燕新晉國君與年輕權臣之間的矛盾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李知意也看向唐文緒,這一茬他并沒有同她說,但她猜測他會拒絕,以‘激化’君臣矛盾。她才要收回目光,卻又被一道視線吸引了過去。蕭墨身邊一個侍從,還是女扮男裝。對方這般大膽地看著她,她便也打量了一眼。只見這位小侍目光又轉到了唐文緒身上,饒有興味。 李知意眉頭一跳。直覺自己猜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