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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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昌帝駕崩得猝不及防。 云晏抱著懷里已經沒了呼吸的景昌帝,花了幾息定了定神。 他這一趟,原本是要游說景昌帝,迫使他盡早決斷的。猶豫下去也無法兩全其美,反倒讓樓家占了先機。所以即便早就知道景昌帝被皇后軟禁,他們也沒有一絲動作,直到景昌帝被皇后逼到死角。 此計有些悖逆君臣之道,但情勢危急,他并沒有想得太多。若是他也同自己的父皇一般左顧右盼,那么即使坐上了那個位子,也不過數載窩囊。 縱然想得清楚,潛入德正殿時他依然心有不安,但之后發生的事更讓他措手不及。 他有了傳位圣旨,也失去了父君。 喜和悲都是突如其來,一股腦砸在他頭上,砸得他頭腦發蒙。 云晏很快從激蕩的情緒中平靜下來,將一切布置成原樣后,才抽身離去。 一個巡邏的侍衛看到他,視而不見地走了過去。 借著黑夜的掩映,云晏迅速地離開了德正殿。 黑沉的天邊悶雷滾滾,御花園四處靜悄悄,溫苑里名貴的夜幽蘭枝收葉斂。 颶風過崗,伏草唯存。 溫苑廊下只亮著一盞風燈,燈光罩著燈下一個頎長身影。 云晏將虛掩的門推開一道縫,朝那抹光源走去。 那人聽到腳步聲,回過身來,臉上已經沒有了在德正殿前的醉意,衣冠楚楚,雙目一派清明。 云晏叁步并兩步:“父皇去了?!?/br> 燈下的人啞然。 與這位與自己互為‘敵手’的叁哥并沒有什么感情,但在德正殿經歷了那番驚天變故后,見他失神,心頭也有些共情的澀然。 好半晌,云恒吭了一聲,繼而問:“是皇后?” 云晏應道:“不應是她?!本安蹖屎筮€有利用價值,何況朝局還沒被樓家掌握在手里,太子的根基也還沒穩,景昌帝此時一死百害無一利,只不過徒增慌亂。 氣氛一時凝滯。 云恒哂笑:“我糊涂了?!?/br> “接下來你要怎么做?!?/br> 云晏看了他一眼,他這個時刻緊繃的叁哥神情平靜,仿佛還沉浸在某種情緒里,只是隨口一問,云晏心里那點最后的顧慮云散了。唐文緒去雁西‘平亂’之前,曾傳書于他,讓他留心叁皇子動靜,用之慎之。畢竟在那滔天權勢面前,誰都可能生出異心。云晏原本也存了幾分顧忌, 但是德正殿發生的樁樁件件,以及云恒今日的反應,都足以使他相信云恒并無異心。 云晏舒了一口氣:“短時間內,想必皇后不會透漏德正殿的消息?!?/br> “那我們就......” “捅破它” “得等等,等一個時機?!?/br> 云恒眼中倒影的光微微一閃,腦中靈光乍現:“我說唐文緒怎么乖乖聽了皇后去了雁西?!?/br> 廊下風燈劇烈地晃了晃,燈下的兩人低聲交談了一會兒,各自朝一個方向離去了。 帝都的夜像墨汁一般又黑又沉,好似能壓在人頭上。沒有月亮,亦見不到星星,只有罡風陣陣。同一片天空下,在大燕西南的雁西,卻是另一番靜謐景象。 雁西地廣人稀,時值冬季,大地已然一片蕭瑟,但這里天高地闊,夜空星子點點,不似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帝都,別有疏闊豪情。 雁西駐軍的主賬里卻氣氛壓抑。 侍從低著頭,匆匆將一盆血水和幾條染著暗紅的巾子端出賬外。 一個年輕的副將步履匆匆地往主賬走,差點同侍從撞在一處。木盆哐一聲落在地上,瞬間將地上被踩的發硬的積雪染了成了紅色。 侍從低呼一聲,瞬間忘了動作。 副將并沒注意到侍從的異常,驚道:“怎么這么多血?” 侍從連忙將東西撿起來:“侯...侯爺的傷口開裂了,軍醫在生氣,侯爺也在生氣?!?/br> 副將聽得一頭霧水:“怎么一回事?” “您自己問侯爺吧,小的先退下了?!?/br> 副將沒讓通報,甫一進去,便感覺一股壓抑的氣氛便撲面而來,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案后正上藥的侯爺聽到動靜猛然抬頭看過來,然而見是他,又沉著臉收回了視線。 “侯......” 副將招呼都沒打完呢,直接尬在了原地。 難道他來的不是時候? “什么事?” “侯爺的傷口怎么裂開了?” 一旁的老軍醫哼哼一聲,cao著濃重的雁西口音:“小子眼拙,侯爺的身子是銅墻鐵壁,怎么折騰都不在怕的,就是縱個馬而已,怎么會受傷么?” “啊這......”副將訕笑著撓了撓頭,沒敢接老軍醫的話茬,怕把自己的頭兒得罪了沒好日子過。 老軍醫在雁西軍營待了幾十年了,看著唐家父子由少年長大成人的,在雁西駐軍中很有威望,可不怵唐文緒的威風,一面在唐文緒胸口猙獰的傷口上撒藥粉,一面道:“若是真那么著急,讓李圖跑腿不就是了?!?/br> 雖然不知道老軍醫說的是啥,李副將為了緩和氣氛,一迭聲應和:“對對對,左右屬下已經了了手上的事務,侯爺有什么事盡管讓屬下去,侯爺受了傷不必事事躬親?!?/br> 唐文緒嘆了一口氣。 “替我去烽山口,等一個人?!?/br> “誰?” 李副將話音剛落,賬外傳來通報:“侯爺,有個自稱王叁兒的,拿著您的令牌求見?!?/br> 唐文緒眼睛一亮,立時就要站起身,被老軍醫一把摁住,將手里的紗布利落地打了個結。 “傳!” 一個身著沾滿風塵的黑袍的漢子步步生風地走了進來。 黑衣漢子一揖道:“侯爺,王叁兒有要事相報?!?/br> “侯爺,屬下和孫先生先行告退了?!?/br> 帳中只剩下兩個人,王叁兒適才從懷中掏出一個灰撲撲的小包,放到案桌上:“王爺,這是聞大人找到的東西?!?/br> “聞大人沒什么大礙,亦是受了一點皮外傷?!?/br> 唐文緒掀開布包看了看,收到一邊。 “夫人如何?” “大夫說夫人服了藥,經過一段時間調養后就會好轉?!?/br> “王叁兒,你向來直言不諱,什么時候也學會粉飾了?!?/br> 王叁兒渾身一僵,立時跪在地上:“侯爺恕罪?!?/br> 事已至此,王叁兒便不再猶豫,如實道:“夫人情況不太好,幾乎吃不進什么東西,屬下走的時候,已經幾日未進食?!?/br> “解藥就沒有一點作用?” “蘇大夫說,這也許是解藥藥性烈,有了副作用,或是夫人的身體條件太差,一時承不住?!?/br> 賬內沉默了一陣。 唐文緒瞬間就猜到了是誰教王叁兒糊弄自己的,他好氣又好笑。 “夫人可說了什么?” 王叁兒愣?。骸昂顮斣趺粗??” 王叁兒出發之前,曾被夫人召去。 夫人確實教了他不要將自己的病情說于侯爺。 “小人笨拙,怕是被侯爺一眼看穿?!?/br> “那便等他識破再說?!?/br> 簾子上瘦削一圈的人影動了動,傳出低低的悶咳。 “和他說,我等他回來?!?/br> 王叁兒這輩子沒好過哪個女人,自然解不了女人那些彎彎繞的心思。 他按著李知意說的做了,卻沒招致責怪。 唐文緒聽完,嚯地站起身:“你留下吧,解決了這里的事,再回去?!?/br> (進入收尾,想看什么角色番外,可以評論區留言。另外就是,畢業的事太多了,找房子找了一周,出去一趟又困難又沒什么收獲,完全沒有碼字的心情。就...我盡快把這篇完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