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房夫人低頭看了眼干女兒在她衣服上留下的口水,淡定地道:“沒事,我帶了替換的衣裳,去瓜鋪內堂換了便是?!?/br> 珍珠把懷里抱著的小包袱亮了亮給小姐看。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出門,總會帶一套替換的衣裳,免得在別人家做客時因意外而失了禮。 瓜鋪里,小草的大舅母韓氏,一早就開始忙碌起來。西瓜是昨天下午運過來的,因此今天早晨沒有出現店外排隊等候的盛況。不過,即使過了新開業的熱潮,瓜鋪中的客人依然絡繹不絕。 房夫人換了衣裳,便帶著珍珠去采買必需品了。小草留在了店中,給大舅母幫忙。李力畢竟是欽差大人的副手,不能長期離職來幫忙,見店里有幫手了,便回了碼頭。這兩天,欽差大人去府城公干,李力又在鎮上幫忙,可把武云給忙壞了! 今日的西瓜,不像前兩天不到中午就銷售一空。到申時(下午三四點鐘)還剩下五六只個頭小一點的西瓜。這時候,余海和余溪堂兄弟倆,又送了兩車西瓜過來了。 小草把剩下的小西瓜,搬到門前的桌子上,取了一塊小木板,寫上:特價西瓜,一兩銀子一個!這幾個西瓜雖說個頭小了點,甜度和新鮮度還是有的,平時怎么也得賣上二兩銀子一個。 隔壁的布店此時沒什么客人,老板娘封娘子扭著腰過來了??粗景迳系挠嵪?,她眼睛轉了轉,笑道:“這幾個西瓜,怎么搞起特價來了?是不是前兩天剩下的?” 附近幾家開店的,見小草把西瓜搬出來,都好奇地看過來。木板上的字,他們也都看到了,有幾個蠢蠢欲動地想要下手,一聽封娘子這么說,便又按捺下來。 余小草拎起一個西瓜上新鮮的瓜秧給她看,臉上的微笑沒變,解釋道:“封jiejie,你看看這瓜秧,也不像是不新鮮的吧?我們店里的西瓜,您也看到了,都是當天或前一天下午送來的,放置的時間絕不會超過一天一夜。這幾個西瓜個頭是小了些,可是吃起來味道絕對是一樣的。不信,我開一個大家嘗嘗!” 小草利落地把一個最小的西瓜切開,紅紅的瓜瓤、烏黑的瓜子呈現在眾人面前。一股nongnong的甜香,也隨之傳入大家的鼻間。小草遞了一塊給封娘子,又招呼附近幾個店主來品嘗。 跟瓜鋪隔了兩家的銀樓掌柜,白白胖胖,笑容滿面的,好像一尊彌勒佛。他緩緩地踱著步子過來,不客氣地取了一塊,含笑道:“小姑娘,你倒也舍得。這可是一兩銀子呢!”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大家不是心中有疑慮,不敢買我家特價商品嗎?嘗過以后,應該可以放心了吧!”余小草見大家三三兩兩地過來品嘗,心完全放了下來。她對自家西瓜的味道充滿了信心。 果然,嘗過以后,封娘子首先從剩下的西瓜里挑了一個最大的,取了一兩銀子給小草。余家瓜鋪賣的西瓜味道當然沒的說,可是價格卻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了的。 這條街上店鋪里大多是領工錢的掌柜,偶爾買一個嘗嘗還行,若是經常吃的話,還真負擔不了?,F在,有特價的西瓜賣,價格至少降低了一半,有便宜不占是不是傻??! 剩下的西瓜,無論大小,很快就被附近幾個店鋪搶光了。沒買到特價西瓜的,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小姑娘,啥時還有特價西瓜賣?” 余小草笑著道:“以后,我們每天都會不定時地推出特價西瓜。請大家密切關注我們瓜鋪哦!” 白胖胖的銀鋪掌柜,瞇著眼睛看向小草,笑呵呵地道:“小姑娘,你可真會做生意!不錯不錯,后生可畏??!”他心里盤算著,店里滯銷的一些首飾,是不是也搞個特價商品展示出來,能夠快速地回籠資金——嗯,回去就跟東家商議商議! 旁邊往店里卸著西瓜的余海,見閨女很快便把店里有可能剩下的西瓜給處理掉了,心中不由略帶自豪地贊道:不愧是他的女兒,天生就是做生意的好手! 自從西瓜成熟了,家里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閨女的干娘又來了,他的寶貝女兒忙了一天回到村里,還要照顧她干娘。父女倆能夠相處的時候,只有晚上了??纱蠹叶祭哿艘惶?,沒說幾句話就都睡倒了。余海好幾天沒跟閨女親香了,待西瓜卸完了,便留在店里跟閨女說說家常。等傍晚的時候,再接了閨女一同回去。 剛采摘下來的西瓜,瓜秧新鮮得能掐出水來。剛剛卸西瓜的同時,也吸引了不少客人到店中選購。此時,店里有兩三個顧客,在不同的貨架邊挑選著西瓜。 余小草坐在店門旁收款,余海站在她旁邊,樂呵呵地看著。正當一位客人,把五兩的小元寶遞到小草手上時,突然一個人影飛快地撲過來。 余海以為有人要搶銀子,便上前一步,攔在閨女和那人影之間。 “咋滴啦!你個不孝之子,還想動手不成??!”張氏那刻薄的面容,像夢魘似的出現在余海面前。她剛剛沖過來速度太急,差點沒留住腳,一頭扎余海懷里。 余小草一看便宜奶奶的表情,就知道來者不善。她老爹最笨心軟,肯定不是那張氏的對手,鎖好錢箱后從老爹身后走出來:“奶,誰是不孝之子???我們每個月該孝敬您的糧食,不都按時給您送去了嗎?” 張氏豎著一雙吊梢眉,瞪著三角眼,生硬地道:“當兒子的成天吃香的喝辣的,卻讓老爹老娘整天啃豆餅,你就不怕被雷劈嗎!” 這兩天,瓜鋪里太忙,騰不出手做飯,所以吃的都是珍饈樓給送過來的。雖然沒有什么名貴的菜式,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給店里幫忙的都吃珍饈樓的菜,自家老爹老娘卻只能啃豆餅……附近看向余海父女的眼神,變得鄙夷起來。 余小草面色不改地道:“奶,您把我們一家凈身分出去的時候,白紙黑字地寫著:二子每月孝敬五十斤粗糧過去。就是我們住著透風漏雪的老房子,自己都要挨餓的時候,也從沒短過你們的。自從賣了菜,種了西瓜后,我們就把五十斤的粗糧,換成了五十斤的白米白面,外帶五斤豬rou,一個月不落地定時送過去。您怎么還給我爺吃豆餅?” 不等張氏開口說話,她又接著道:“哦!我想起來了??!我聽黑子哥說,您把我們送過去的白米白面,還有豬rou,都拿到鎮上換了銀錢,給小叔買紙筆了!家里也沒困難到需要變賣糧食來換紙筆的份上??!分家前,我爹重傷時獵到的那頭熊瞎子,不是換了三百兩銀子,都給您了嗎?這才不到半年的時間,銀子哪去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從小姑娘的話語里,提煉了許多勁爆的內容:這家二兒子打獵被熊所傷,賣熊的錢都被當娘的給扣下了;受傷的兒子被分家出去,還是凈身出戶;剛分家出去的時候只能住破房子,吃不飽肚子,還得從牙縫里省出糧食來孝敬老人……這不是親娘吧,哪個當娘的不心疼兒孫,還要給他雪上加霜? “你胡說什么??!哪來的三百兩銀子?你個死丫頭,賠錢貨,少在這瞎咧咧??!”張氏見圍觀的人對她指指點點,眼神游移著,色厲內荏地沖著小草大喊大叫。 人群外,采購回來的房夫人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玲瓏略帶擔憂地道:“這婦人太過兇惡蠻橫,恐怕草兒小姐會吃虧!” 房夫人卻從干閨女淡定中看出她的游刃有余,笑了笑,便道:“這便是小草的極品后奶奶吧!見分家出去的兒子過好了,便過來胡攪蠻纏謀好處,果然夠極品的??!不過,我那干閨女也不是吃素的,靜觀其變吧!” 小草差點被她的唾沫星子給噴到,后退了兩步,掏了掏耳朵,道:“奶,有理不在聲高,您喊這么大聲做啥?您說沒有收趙大伯送去的三百兩銀子?不會吧?我趙大伯可不是那么說的??!人家堂堂皇上親封的四品武將,不會在我們面前扯那謊話吧?您要是堅持的話,我寫信去京中問問,趙大伯現在還沒開拔去邊疆,應該能收到我的信……” 第一百八十八章 耍賴 張氏臉色變了變,趙老頭被封為二品鎮國大將軍,他的兒子趙獵戶也撈了個四品的武將當,現在人家一家都是大官,她要是再繼續把謊言編造下去的話,要是惹惱了趙家人,定她個誣陷朝廷命官的罪,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張氏臉皮到底是練過的,謊言被拆穿后臉不紅氣不喘,翻著白眼道:“家里的銀子,都被你小叔參加縣考花用了!現在一兩銀子都沒了??!你爺爺和大伯,最近又捕不到魚,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你那錢箱子里白花花的都是銀子,拿個一二百兩出來周轉周轉!” 余小草被她強盜嘴臉氣樂了:“奶,您這口氣可真大??!一二百兩!您這是準備喝燕窩吃魚翅呢?別說一二百兩,就是一二十兩我們也不會出的??!” 張氏忌憚小草有個當官的干爹,不敢拿她怎樣。不過,這么多年,她把余海的性子摸透了,拿捏他應該不成問題。她一把推開余小草,朝著余海沖了過去。 余海見她來勢洶洶,下意識地側開了身子。不知張氏哪兒來的力氣,緊走幾步,一下子沖到了余海身邊,死死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地搖晃了幾下。那力道,如果不是余海皮厚rou粗的,肯定被抓出一道青痕來! “老二,我把你從八九歲養到成年,又給你娶了一房賢惠的妻子。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的,你已經分家出去了,可畢竟是你爹的兒子,你弟、妹的哥哥!現在家里有困難了,你可不能冷血地在一旁看著呀!”似乎想到了什么,張氏悲從中來,老淚縱橫,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 這些年,張氏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小兒子身上。她從家里摳出的每一文錢,都用在了小兒子身上。為了方便他讀書,在鎮里給他租了一套房子。家里人舍不得吃的細糧,小兒子幾乎頓頓都能吃上。家里再怎么省吃儉用,也不舍得虧待小兒子一些些。就指望著他能夠給她長臉,靠個功名回來。 今春,小兒子余波參加了童生試。二月份的縣試,余波順利地通過了,這讓張氏欣喜異常,對小兒子考中秀才充滿了希望。摳門如她,在村里辦了整整一天流水席,來慶祝兒子通過縣試。 然而,她高興得未免太早了!童生試分為三個階段:縣試、府試和院試??h試只不過是個開端而已,四月份的府試,張氏滿懷希望地親自送兒子去了府城,鼓勵他一舉拿下三試,考個秀才回來。 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余波府試失利榜上無名,這讓整個家充滿了低氣壓。張氏甚至背著人,狠狠地痛哭了一場。 余波卻把失利的原因,全部推脫在就讀書院不給力上。鎮上的榮軒書院,十八名學子參加童生試,全部毫無意外地取得了童生資格,名詞還都排在前面,他們就等院試那天了!取得秀才功名也在情理之中??! 府試后不久,余波從鎮上回來給他娘說,如果他能進入榮軒書院,要不了兩年,肯定能給她掙個秀才的功名回來。以前是沒有機會,可是他有個身份不凡的朋友,能夠為他取得進入榮軒書院讀書的名額。不過,需要一筆打點的費用。 張氏立即心動了!榮軒書院的盛名,哪怕她一個目不識丁的漁婦都聽說過。榮軒書院可是出了好幾位狀元、榜眼啥的??!要是兒子進入榮軒書院,蒙名師指點,將來中榜指日可待!哈哈,她馬上要成為當官的娘了??! 然而,兒子口中的那筆打點的費用,讓她望而卻步。五百兩銀子,對于一個普通漁家來說,那真可謂的天文數字。張氏節儉到摳門的行事作風,再加上趙獵戶賠的三百兩銀子,家中的存款也不過四百多兩而已!五百兩銀子,就是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那么多來??! 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昨天晚上李氏鬼鬼祟祟地進了她的屋,把余海家種的西瓜一個能賣五兩銀子的消息,透露給她。這讓被金錢逼得走投無路的張氏,眼前出現了新的曙光——為了小兒子的前途,她就是賠上這張老臉,也要替他謀到這筆費用來??! 今天一早,她就來到鎮上,躲在角落里偷偷觀察余海家的瓜鋪。瓜鋪的生意很好,從早晨到下午,幾乎就沒斷過客人。每個進店的顧客,出來的時候,都會買走一個兩個西瓜。她在心里算了算,一個五兩銀子,一天下來一個小小瓜鋪,竟然能賺好幾百兩銀子。這個發現,讓張氏對從余海那討要銀子充滿了信心。 她為什么這時候才出現?當然是有原因的。幾番下來,張氏嘗過余小草那死丫頭的厲害,她又有個有權有勢的干爹,打不得罵不得。而余海就好拿捏多了,只要死死抓住一個孝道,她不信余海不松口! “老二??!小波他可是你的親弟弟?。?!現在正眼巴巴地等著這筆救命錢,你可不能撒手不管?。?!”一個頭發花白,皺紋滿面的老婦人,扯著告狀男人的手,哀哀地啼哭著。不明真相的人,紛紛把譴責的目光,投向了余海。 余海被她死死扯著袖子脫不開身,急得滿頭都是汗,口中磕磕絆絆地道:“你……你這是干什么,有話好好說!你放心,我能力范圍內的,一定不會推辭的??!” 余海不再是當初那個被張氏死死拿捏在手里的他了,面對張氏苦苦地哀求,他的話語中還是留了幾分余地的。 張氏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用力吸了吸鼻子,用仿佛別人欠她的語氣道:“誰不知道你家西瓜在鎮上賣得好,一天能賺幾百兩銀子。五百兩銀子,對你來說還不是小事一樁?” 圍觀的人聞言,心中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條街無論是商家還是客人,都是有些身家的。這老婦人苦苦哀求瓜鋪老板幫忙的時候,他們以為一個衣衫破舊、滿面風霜的農婦,能有多大的事? 誰知人家一開口就是五百兩銀子。五百兩銀子,那可不是一筆小數字??!附近的商鋪,一個月凈收入超過五百兩的,也就那么寥寥幾家而已。是什么原因,讓一個窮苦老婦一張嘴就要五百兩銀子? 余海也為難地皺起了眉頭,他首先想到的是小弟究竟捅了什么婁子,竟然需要五百兩銀子來解決。 “奶,您一張嘴就是五百兩銀子!您知不知道,多少人辛苦一輩子,也掙不來這筆龐大的數字?我很想知道,您要這五百兩銀子,用來做什么??!”余小草方才不提防下,被張氏推了一把,差點沒摔個跟頭。幸好玲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要不她皮rou要受苦了! 張氏瞪著惡狼般的眼睛,兇狠地瞪了余小草一眼,看到她身后的華服美婦人,瞳孔猛地一縮。小草的干娘從京中過來的事,她從李氏口中已經得知。且不說小草的干娘對小草態度如何,當著人家干娘的面兒,她到了嘴邊的惡言惡語,又生硬地咽了下去。 “你別管我怎么用,老二,先說這筆錢,你給不給吧!”張氏還是撿軟柿子捏,氣勢洶洶地逼問著。 余海卻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乖乖地松口,而是問出了同樣的問題:“草兒說得對,五百兩可不是個小數字,小波惹上什么官司了,需要這么大一筆錢?別是被有心人給設計了吧?” “你才惹官司呢??!我家小波被神仙批命,將來可是當大官的??!這次沒發揮好,是因為學堂的先生水平不行??!等他進了榮軒書院,來年肯定給我考個秀才回來??!到時候,你這個當哥的,也能沾沾光不是?”說起小兒子來,張氏一臉的驕傲,仿佛秀才已經是她們的囊中之物似的。 小草抓住了她句中的關鍵,疑惑地道:“等等!你說小叔要進榮軒書院?榮軒書院入學測試,不是每年的正月嗎?今年的測試時間已經過了呀?沒聽石頭說今年有加試???” 張氏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臉,想把實情說出來,又記得兒子曾叮囑過這事不能亂說,免得節外生枝。她咽下到嘴邊的話語,含糊地道:“這就不用你們cao心了,只要拿出五百兩銀子,進入榮軒書院自然不成問題!” 看來有人利用落榜學子求功名心切的心理,想從中謀取好處。不過,一開口就是五百兩,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吧!已經把真想猜個八九不離十的余小草,好心地提醒她: “奶,有人說收你五百兩能讓小叔進入榮軒書院讀書?如果花點錢就能進榮軒書院,那還能輪到咱們?多少富商巨賈,捧著金山銀山,想為兒子謀求書院的一席之地,都未能成事。更何況區區五百兩銀子??奶,你跟小叔不會遇到騙子了吧?” 別看張氏老胳膊老腿的,一蹦居然能有三尺高。她潑婦罵街似的,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余小草的鼻頭,口沫橫飛地扯著嗓子叫著:“有你這么當侄女的嗎?你小叔好不容易有機會進榮軒書院,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你不幫著倒罷了,還要咒他被人騙??!枉費你小叔對你那么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從來沒見過你這么惡毒的小丫頭,看誰以后愿意娶你這個喪門星、黑心貨……” —————————— 月底要到北京參加網站舉行的年會,努力存稿,爭取不斷更!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拖延 房夫人越聽越不像話,上前一步,把被張氏唾沫噴得連連后退的小草,攬入懷中,蹙眉怒瞪著眼前這個撒潑的老婦人,冷笑道:“沒見過這么當奶奶的,用如此惡毒的話語,辱罵自己年幼的孫女。有如此言行粗鄙,胡攪蠻纏的奶奶,真是我們小草的悲哀??!” 罵得興起的張氏,一股怒火沖向頭頂,也顧不上什么官夫人不官夫人的了,一蹦三尺高,指著房夫人的鼻子,大聲叫罵著:“你算老幾!我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孫女,干你什么事?別以為你那口子是當官的,就能伸手管我們的家務事??!” 玲瓏氣得臉色發白,沖到自家夫人面前,忠心護主地厲聲道:“住口??!我們夫人堂堂三品淑人,就是皇宮里的嬪妃,對我們夫人都 要禮讓三分,你個無知愚婦,誰借你的膽子,居然敢指著我家夫人的鼻子辱罵??!夫人,奴婢這就拿您的帖子去縣衙,奴婢就不信治不了這蠢婦??!” 張氏一聽“縣衙”二字,頓時慌了神。她臉上的橫rou抖動著,方才還像鼓了氣的氣球般的她,此時立馬癟了下去?;帕松竦乃?,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最終無計可施的她,往地上一坐,拍著自己的大腿扯著嗓子哭嚎著: “老天爺??!還叫人怎么活呀~~~~我老婆子教訓自己的兒子孫女,都要被人拉去打板子?。?!當官的也不能這么草菅人命呀……老天呀,你開開眼吧??!給我老婆子一條活路吧——” 別說房夫人了,就是夏家陪嫁過來的家生子玲瓏,也沒見過這種陣勢,登時被眼前粗俗老婦打滾撒潑的做派驚呆了。遇到這樣不講道理的農村老婦,房夫人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余小草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不明實情的人,對著她們指指點點。她對如吸血螞蟥般盯著她們家不放的張氏,從內心深處厭惡到了極點。這張氏處理不好,將會成為她們家發家致富最大的攔路虎。而偏偏,張氏死抓著“孝道”二字,把她老爹欺負得死死的! 【有什么好煩惱的,教給本神石好了!保準能幫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那老妖婆處理掉!】小補天石用稚嫩如幼童的聲音,說著冷血陰森的話語,卻沒有一絲違和感。 余小草知道小補天石此時是以靈體的形式,附在她手腕上的五彩石上,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和她的心情了如指掌。她也知道小補天石確實是為她著想,想幫她一勞永逸地處理好這段煩心事??僧吘股钤诤推侥甏?,人命如天的觀念根深蒂固。如果因為她,而讓一個人喪失性命,她心中永遠不會安寧的。 【切——假慈悲!對待老妖婆這種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既然你不愿意沾上人命官司,本神石自有其它妙計教訓她。放心交給我吧??!】 最近身為主人的小草,沒多少事讓補天石幫忙的,它修煉的進境緩慢。照這樣下去,它啥時候能恢復全盛時期,破開虛空回到女媧娘娘的身邊呀!因此,一得知小草有煩惱,立馬蹦出來的小補天石,殷勤地要求幫忙。只有對主人又幫助,它靈力的恢復才能比平時快上數倍! 小草略帶不放心地叮囑它,道:“那你要小心,別讓人抓到把柄。再有就是,千萬別惹上人命。張氏雖可惡,可罪不至死!” 【好啦,你就別啰嗦了!我辦事,你放心,千萬別小看本神石的能力??!】小補天石胸有成竹地拍著胸脯保證。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張氏給打發走??墒?,看她的勢頭,不把錢要到手,是不可能走的??! 小草想到她最看重的是她小兒子的前程,便從容不迫地道:“奶,這可是鎮上!小叔到底是個讀書人,最重名聲。要是被他的同窗知道,他有個滿地打滾有辱斯文的娘,不知道該怎么笑話他呢!就是他將來進了榮軒書院,他的先生也會因為你對小叔的印象大打折扣的。畢竟,你是為了他,才做出這等讓人不齒的做派來的??!” 房夫人再一次對干女兒刮目相看,沒想到小小年紀生在村野的她,居然也能使用出“攻心之計”來!果然妙哉??!小姑娘,實在是太對她胃口了??!相公這個閨女收得實在是太對了??! 而正一仰一合,拍著大腿拉著唱戲的腔調,哭得正起勁的張氏,聽到小草的話,哭聲頓時戛然而止,臉上一絲一毫的水跡都沒有。本來還有些同情她的圍觀者,紛紛撇嘴不已。 張氏三角眼偷偷往人群中看了一圈,發現里面果然有幾個讀書人打扮的青年,對著她撇嘴搖頭,露出不齒的表情。她的心咯噔一下!鎮上就那么大,風言風語傳得是最快的。要是真如那死丫頭說的,人群里有小兒子的同窗,或者榮軒書院的先生什么的,那她兒子的名聲豈不是毀在她的手中?可是,今天拿不到錢的話,小兒子的前程將會受到影響……一時之間,張氏不知道是該繼續鬧下去,還是偃旗息鼓捂著臉離開。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小草來到她身邊,彎下腰攙著她的手臂,把坐在地上的張氏給扶了起來。小草音量不減地道:“奶,錢的事,你既然開口了,我們當小輩的還能拒了你的面子?只不過,畢竟五百兩銀子不是少數,又關系到小叔的前程,可不能掉以輕心?。?!我的意思是,您今天先回去,容我們向榮軒書院打聽打聽,要是真有這等事,再從長計議便是。若是沒有的話,也絕不能讓那個騙子逍遙法外。您說是不是?” 小草遞過來的臺階,張氏順勢接了下來。她用略顯兇惡的三角眼,盯著小草,不確定地道:“你的意思是,這五百兩銀子你們出了?你個丫頭片子,能當家嗎?讓你爹說句話,給個準信??!” “奶!你一開口就是五百兩銀子,我們也不能讓天上掉銀子??!這銀子,得容我們準備一番??!再說了,我小叔又不只我爹一個哥哥。既然已經分家了,這筆錢是不是得兩個哥哥還有當爹娘的一同負擔?”余小草的話句句在理,張氏就是想反駁也找不出毛病來。 張氏低頭想了想,家中的存款也就差個百兒八十兩而已,按照小草的說法,老二少說也得出個二百兩,到時候也算足夠了??墒?,她依然不甘心地道:“你大伯除了會打漁,沒有其他的營生,讓他上哪找銀子去?你家賣一天西瓜的錢,他打一輩子魚也未必能賺到。都是兄弟,你們何必這么斤斤計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