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兒媳不敢居功,這些菜式都是小草想出來的?!绷献院赖乜粗约议|女,給她夾了一筷子粉條。自家閨女就是有辦法,居然能夠用番薯粉做出這么好吃的粉條來。作為獎勵,閨女多吃點! 年菜的分量做得都多,張氏吃著好吃的菜肴,對于柳氏給兒女夾菜的行為,倒也沒說難聽的。本以為會過個扣扣搜搜的年,沒想到如此簡單的食材,也能做出豐盛的年菜。 李氏一邊大口往嘴里扒菜,一邊道:“小草想出來的?家里也就她有這閑心搗騰吃的?!?/br> 余小草瞪李氏一眼:這肥婆娘嘴里沒一句好話,說得她好像多饞似的,一門心思都在吃上了??! “不會說話就少說一句,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余大山察覺到二弟的不悅,忙斥了自家婆娘一句。 難得跟余家人一起入席的趙氏,跟前放了幾個小盤子,里面的菜式跟眾人一般無二。張氏知道小兒媳婦吃飯講究,不喜跟大家伙兒吃一盤菜,而專門給她們母子準備的。 小豆豆努力往嘴里吸著一根粉條,笑瞇瞇地嚼著,給小草一個大大的笑容:“二姐做的飯最好吃!豆豆喜歡這個長長的東西,好吃!” “這個是粉條!我們豆豆喜歡啊,等你們回鎮子前,二姐給你多做些帶去!”余小草對于萌萌的小孩子,向來沒什么抵抗力。做粉條雖然費力些,但可以多樣菜改善改善,也不錯。 “對,對!今年番薯產量高,薯粉足夠吃到秋收的,就多做些粉條,冬天也能多盤菜!這豆芽燉粉條,味道真不賴!”李氏用嘴巴嗦了一口筷子上的油,又在家常菜里翻抄了幾下,找到一片肥rou片,一口塞進嘴巴里。 坐她旁邊的黑子更是站起身來,用黑乎乎的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筷子在菜盆里翻過來挑過去,不找到一塊rou決不罷休的架勢。 看著娘倆埋汰的樣兒,哪怕那盤家常菜再好吃,余小草也絕不對再動第二筷子。她守著面前的干煸豆芽頭,悶頭苦吃,再往那娘倆多看上一眼,她就要吐出來了。 干煸豆芽頭,是用剛發了一兩厘米的豆芽做的。熱鍋把豬油燒熱,下入干辣椒爆香,再放入豆芽頭,加上佐料,放入些青蒜翻炒。豆芽的鮮香,加上葷油做底,味道自然不會差了。 李氏母子吃相太難看,首先開口的居然是張氏:“你們挑來撿去,別人還怎么吃?再這樣,就滾回你屋吃去,別在這膈應人!” 說著,還朝著小兒媳的方向看了一眼。原來,一直對小兒媳母子關注有加的張氏,發現趙氏不時用嫌惡的目光瞟向老大媳婦,本來吃著挺香的,卻撂下了筷子。她這才出言阻止李氏母子的。 李氏見家常菜里的rou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聞言就停下了翻找的筷子,但是吃起菜來依舊狼吞虎咽,好像有人跟她搶似的。 大年三十的午飯,在這一小插曲里度過了。這頓飯,張氏倒也沒限制分量,哪怕主食依然是粗面餅子,一家人還是吃得異常滿意。主要是菜比往年還要豐盛。 飯后,張氏心疼糧食下得快,嘴里嘰嘰咕咕地念個不停。直到老余頭罵她“過年都不消?!睍r,才耷拉著臉停止碎碎念。 過年晚上是要吃餃子的,本來余家買的rou就不多,哪怕是剁餡子的時候摻了不少白菜,也不能讓每個人當飽的吃。 余家的餃子有白菜豬rou餡的,還有白菜油渣餡的。三十晚上,男人們每人分了二十個餃子,女人只分了十個,孩子們的是女人的一半。 五個不大的餃子,就連三歲的小豆豆都吃不飽,更何況余小草她們?余黑子吃完自己的,覺得不過癮,趁小石頭不注意搶了一個飛快地填入口中。不顧小石頭氣得哇哇直叫,又向余小草和小蓮姐妹倆靠近。 余小草乖覺地拉著小蓮姐弟,跑去她們爹的那桌,賴在老爹旁邊不走了。有老余頭和自家老爹鎮著,余黑子自然不敢造次,只得舔著臉去問自己娘去討要餃子吃。 李氏這個饞婆娘,對自家孩子都舍不得分出自己的餃子,只沒臉沒皮地央求婆婆:“娘,你看黑子都半大小子了,飯量能頂個大人。五個餃子不夠他塞牙縫的。娘,媳婦也不要求給他分男人的量,就再給他補上五個,跟咱們一樣吧!” 張氏抬起眼皮,看向柳氏,不咸不淡地道:“要是你能保證沒人提意見說我偏心,大過年的,娘也不是不舍得這五個餃子?!?/br> 柳氏向來不喜與人爭什么,她低聲應道:“黑子是半大小伙子了,多五個餃子誰還能說什么?只是,下手搶弟弟meimei的,就做的不地道了?!?/br> “小孩子知道啥,弟妹何必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娘,我這就去把餃子給黑子送去?!崩钍喜坏唤逃齼鹤?,還嫌柳氏多事。唉,真是有什么樣的母親,就有什么樣的孩子??! 柳氏默不作聲地出了廚房,把自己分到的十個餃子,撥了四個在小兒子碗里,剩下的六個準備給倆閨女一人三個。 余小草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碗口,道:“娘,我飯量小,五個餃子就足夠了!你把餃子都分給我們,晚上就要餓肚子了。這餃子,你就是給了我,我哪能吃得下去?” 小蓮也跟著附和道:“娘,一年到頭你也難得吃次餃子。忙活了一下午,自己包的餃子都嘗不上一口,你說我們當兒女的還能吃得下嗎?” “娘,餃子還你,我不要!”小石頭忙把碗里的餃子往回撥。 “你們吃吧!娘中午吃多了,現在還不餓呢!”柳氏說著夾起餃子往兒女碗里放。 娘四個在這推來擋去的,余海端著自己的餃子出來了,看到這副情景,又是心酸又是感動。最后,他做主,把二房分到的餃子平均分下午,孩子們一人八個,他和孩子娘一人十個。 “你一個大男人,十個餃子能到哪里?我晚上吃慣了稀的,餃子吃多了肚子不舒服。來,再給你幾個,一會我多喝點餃子湯……”柳氏心疼男人,不舍得吃分到的餃子。 “就十個餃子,哪能吃多了?趕緊吃吧,都要涼了!”余海端著碗進了廚房,讓張氏給舀了滿滿一碗餃子湯,呼嚕呼嚕地喝起來。先喝上一碗湯,把肚子撐起來,再把餃子吃掉,倒也落個軟飽。 大年初一,村里都知道張氏死摳的脾氣,倒也沒幾個孩子前來拜年。除了大爺爺、趙獵戶和幾個關系近一點的人家,余家二房也沒臉帶孩子到別人家拜年。 余小草姐弟三人沒在自家爺奶手中收到紅包,倒是大爺爺一人給了她們兩枚銅板當壓歲錢。到趙家的時候,趙家娘子很講究地用自己繡的荷包,裝了一錢左右的銀花生,發給每個孩子。 余小蓮看著荷包上的繡花,喜歡得不得了。趙家娘子見她滿臉羨慕,便應下教她繡花的差事。 一家人回來的路上,柳氏輕聲跟自家男人到:“趙家嫂子通身的氣派,一看就不是咱們普通人家出身的。你看,別說村里,就是鎮上的普通人家,也不會講究地用荷包給孩子發壓歲錢?!?/br> “不光是趙家嫂子,趙大叔和步凡大哥的身手,也不是普通獵戶人家能有的。趙大叔一家隱居山林,其中肯定有隱情。不過,這不是咱們該打探的。咱們該怎么走動,還怎么走動,不必刻意為之?!?/br> 余海早就覺察出趙家無論飲食起居,還是舉手投足,不自覺間總流露出大戶人家的做派。趙家的男人,都散發出行伍之間的利落和威嚴。前朝后期,朝廷荒yin無道,不少朝中有志之士都歸隱,趙家——或許就是其中一例。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個冬天注定是個災年。正月里,雪幾乎沒斷過。許多糧食儲備不足的人家,一天只對付著吃一頓稀的,保持不餓死就萬幸了。 但是,因為接連的大雪而凍死餓死的,也不在少數。更有甚者,一家人無一幸免。就連城里,也出現了餓死人的現象…… 好在東山村,除了個別偶爾體弱和年邁的沒能熬過寒冬,倒也沒有出現大批餓死人凍死人的現象。不過,村里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此時,張氏無比悔恨自己年前摳門,沒讓老二買更多的糧食屯起來。家中的黍面早已見底,唯一能充饑的,就是地窖里的番薯,和能夠磨成番薯粉的番薯片了。 每天,除了番薯粥就是番薯窩窩頭,有時換個花樣,也是番薯干直接煮成粥。老年人胃不好,每天吃番薯會燒心??刹怀?,又面臨餓死的危險。余小草只能用僅有的草藥,搭配著靈石水,去給家人調養腸胃。 接連的大雪,阻斷了的道路。鎮上的糧食,也因為調度問題,而面臨危機,糧價更是居高不下。白米白面都炒到了跟rou類一樣的價格! 第五十七章 大禍 好不容易“熬”到了開春,雪終于停了,久別了近兩個月的太陽終于露面了。山上的積雪慢慢融化,海風陣陣,寒冷刺骨,近海的灘涂和礁石上,卻出現了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堅持趕海的漁家人。 “夏夜,冬白”是一句地道的趕海話,由于受退潮大小和氣溫的影響,夏季的夜晚和冬季的白天是趕海的最佳時節。冬天主要是趕海蠣,冬天氣溫合適,海蠣很肥,收獲多的時候一次趕的海蠣能吃上好幾天。 對于剛剛經歷了缺糧少食的冬天的東山村村民來說,大海的恩賜無異于雪中送炭。趕海的人們各自帶著一個竹籃或一只小竹簍,或套在脖子上,或跨在手臂上,手里再握上一把小鏟子,在礁石上尋找自己的“獵物”。也有村民不顧海水的寒冷,在淺水里網魚,一片繁忙景象。 “小草,你這靴子看著倒暖和,隔水的吧?”約了余家姐妹一同去灘涂撿海貨的周珊瑚,羨慕地看著小草叫上的鹿皮靴子。她雖認不出靴子的面料,卻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能買起的。 余小草見大家都穿著破舊的棉鞋,有的怕唯一的鞋子被沙灘的海水打濕,甚至光著腳穿草鞋。春寒料峭的時節,小腳丫被冰冷的海水凍得通紅,有的都起凍瘡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腳往后縮了縮,小聲道:“年前,我爹獵了只鹿賣給鎮上的酒樓。我身子不是不好嗎?我爹就少收了些鹿皮的錢,讓酒樓的老板給做了個靴子。今天出來趕海,我爹非讓我穿上……” 周玲瓏悄悄拉了拉meimei的后襟,笑著對小草道:“年前你的那場大病可把柳嬸子給嚇壞了,你可得穿暖點兒,免得家人擔心。珊瑚,別盯著別人的腳看了,等爹這次回來,也讓他給你買雙靴子?!?/br> 周玲瓏姐妹倆是柳氏最要好的閨蜜方嬸子家的閨女,方嬸子的男人周大年是個貨郎出身,家里又養著幾十只雞,家境在整個東山村都是數得著的。 周珊瑚只比小草大一歲,卻也是個懂事的:“姐,我就是看看。靴子太貴了,咱家的棉鞋也挺暖和的。一雙靴子的錢,能買多少糧食呀!” “那邊有網魚的,咱們去看看!”余小草不想在靴子上再做糾纏,就轉移了話題。 走近了一看,原來是三堂叔余波,和村里的打漁好手栓柱叔,冒著嚴寒用漁網網魚呢。有人負責在岸上拉住漁網的一頭,余波和栓柱輪流在另一頭緩緩走入水中,走到齊胸深的水里后按半圓形弧線走回岸上,其余的人則接過網齊心協力往上拉。 這一網下去,并沒有太多的收獲,除了幾條一兩左右的魚外,只有幾條巴掌大的小魚粘在網線上。兩個下海的男人一上岸,他們的媳婦就送上guntang的姜湯。裹上厚厚的棉衣,喝上幾口姜湯,再下海拉網。 “我知道一處礁石聽隱蔽,不過過去的時候得小心些,咱們去那邊看看吧!”這是開春以來的第一次大潮,趕海的人太多。就連鎮上有些人家,也拿了工具試試運氣。礁石上的人,比海貨還多,幾個孩子搜尋了半天,也沒多少收獲。 余小蓮知道meimei說的那個地方,去年夏天在那趕海的時候,還救了一個人呢。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去了朝那片懸崖絕壁而去,果然那邊的海貨不少。 “海蠣的殼很鋒利,有時和皮膚有輕微接觸,皮膚就會被海蠣的殼給劃傷,你們可得小心點兒。小草,你跟石頭力氣小,就撿其他的海貨吧?”周玲瓏畢竟是大姑娘了,很會照顧弟弟meimei們。 幾個人就在礁石上悶頭撬海蠣,不一會兒籃子、小桶全都滿了。周珊瑚笑嘻嘻地道:“今天收獲可真不少,要是天天都這樣的話,就不怕青黃不接的春季餓肚子了!” “我爹說了,這邊只有大退潮的時候,礁石才能顯露出來,每月只有兩次大退潮,哪能天天來。再說了,天天吃海蠣子,不怕吃吐???”余小蓮心中也很高興,尋思著meimei會用這些海蠣做什么美味的菜式。 經歷了缺糧少菜的冬天,余小草變著花樣做飯做菜,又省糧又好吃,家里沒有不稱贊的。普通的蘿卜白菜都能做出各種花樣來,何況是海鮮呢?小蓮對她的手藝,充滿了期待。 余小草想到開春自己跟周三少的生意,便對周玲瓏姐妹道:“聽說,鎮里的周家有意在碼頭建個作坊,會收大量的海蠣子。以后你們姐妹有空可以撬海蠣去賣,賺點買針頭線腦的錢?!?/br> 周玲瓏一聽,眼睛頓時亮了:“這消息可靠嗎?平時那些收海貨的,不太樂意收海蠣,價格總是一壓再壓。鄉親們都不太愛撿海蠣,但愿周家作坊收的價格不會太低?!?/br> 負責撿其他海貨的小草和小石頭的籃子也已經滿了,小草對今天的收獲很滿意:除了馬牙、海紅、釘螺等小海貨外,她還撿到了十來個海膽,準備回去燉湯喝,又鮮美又滋補。令她驚喜的是,這次居然撿到了一只大海參,“鮑參翅肚”可是山珍海味呢,海參絕對是好東西。 姐弟三人和周家姐妹說說笑笑地走在軟軟的沙灘上,朝著東山村的方向一路而來。 還沒進村,就見栓柱嬸子急匆匆地朝海邊疾奔而來,看到小草姐妹三個,她更是加快了腳步迎上來:“小蓮、小草,你爹出事了,你們趕緊回去!” “我爹?他出什么事了?”余小草攥緊了手中的籃子,心中一陣慌亂。 家里拮據了一個冬天,這幾天好不容易等到山林解凍,張氏就催著余海進山打獵。今天一大早,余海就約了趙獵戶上了山。都說開春不是捕獵的好時節,許多野獸進了發情期會特別的兇猛,莫非…… “你爹被熊瞎子咬了,渾身血淋淋的,一條腿都快咬沒了……你們趕緊回家看看吧!”想到余海的慘狀,栓柱媳婦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小石頭一聽,登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丟下籃子就往家跑去。余小草姐妹強忍住內心的恐慌,顧不上手中的海貨,雙雙朝家中飛奔而去。 周玲瓏姐妹騰出手來,把余家姐弟的籃子拎在手上,也急匆匆地往余家而去。 拴柱媳婦跟在余家姐弟身邊,不住地安慰著孩子們:“你們別急,你三堂叔和栓柱叔已經借了隔壁村的驢車,去鎮上請大夫去了?;蛟S你爹的傷勢并不是像看起來那么嚴重!” 余小草強忍住心中的惶恐和悲傷,腳步越邁越大,跑得飛快。這半年來,余海對她的寵愛和包容歷歷在目。日子雖然清苦,但父母的疼愛nongnong的親情,給了她在這個陌生世界生存下去的勇氣。 余海雖說有些愚孝和迂訥,卻在不知不覺間成為小草的主心骨,是二房的頂梁柱。她真不敢想象,如果爹不在了,二房在余家會面臨什么樣的境地。 爹,你千萬不能有事!等我來救你??!余小草手心緊握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五彩石。既然它能夠用殘存的法力,把她一個異世的靈魂帶到這個世界重生,那它一定有辦法救回爹爹! 【主人,你別擔心!只要你爹有一口氣,本神石就能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小補天石似乎察覺到她彷徨的情緒,收起平日里的驕縱和傲氣,滿懷自信地向她保證。 由于大雪封山,整個冬天,小補天石都沒機會泡山泉浴。不過,它察覺到雪里蘊含的靈氣,并不比山泉水中的少,便讓小草每天采集竹葉上的雪,融化了給它泡澡。經過半年的養精蓄銳,它積存的靈力足以挽救垂死人的性命。 有了小補天石的保證,小草那顆不安的心,終于落了地。請各方神明保佑,讓爹爹一定要堅持到她回家??! 回家的路,顯得如此漫長。由于劇烈的奔跑,使得余小草的胸口仿佛要炸開使得,她長大了嘴巴,努力地呼吸著。在別人眼里,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余小蓮帶著哭腔地道:“小妹,你慢點兒!爹爹出事了,你可不能再有事??!我先回去看看,你在后面慢慢走……” “不……呼呼……不用!我……我是平時不太運動……呼呼呼……才會這樣的!放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呼呼……”余小草上氣不接下氣,兩條腿像灌鉛似的那么沉重,卻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 好不容易來到了自家門前,她用盡殘余的力氣,推來了沉重的大門。院子里擠滿了前來幫忙的鄉親們,看到余小草姐弟三個,便自動自發地讓出一條路來。 “爹!”余小草沖進西屋的門,用力推開大伯娘肥碩的身子,撲到炕邊。 余海慘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身上滿是補丁的棉襖上,沾滿斑斑血跡,凝成了一片片的硬塊。他的右褲管已經只剩下幾根布條,露出了血rou模糊的右腿。 ———————————————— 努力存稿中,防止過年忙碌斷更——所以,目前只能維持一更哦! 感謝一直支持姽婳,支持農園的親們!感謝評論,感謝打賞! 第五十八章 截肢 不!那幾乎不能稱之為腿了!腿上的皮rou,幾乎全部剝落,露出里面血糊糊的肌rou組織,和白森森的腿骨。最嚴重的是大腿,被活生生撕下一塊rou來,血從動脈中涌出止都止住。要不是趙步凡撕了布條扎在大腿根部,只怕沒到家余海就因失血過多而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