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余小草偷偷地撇撇嘴,自家爹可是家里經濟的主要來源。小叔考了秀才,自然還會想考舉人、考進士……她奶就是個吸血蟲,不榨干最后一滴血rou,絕不會放過她們的。想要分家,希望渺茫哪! 周三少另一個小廝抱著一個鼓鼓的包袱,敲門而入。貼身跟班斯墨接過來,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表情,道:“這身棉衣,確是小的沒上身穿過的。余姑娘如果不嫌棄的話……” “不嫌棄,不嫌棄!”唐古首富周家少爺的貼身小廝,穿得可比鎮上一般人家體面多了。身上那身棉衣,布料可是三四十文一尺的細棉布! 接過包袱一看,果然是全新的深藍色細棉布棉襖棉褲,里面絮著厚厚的棉花,松軟異常,不用摸也知道用新棉花套的。這么一套棉衣下來,少說也得要幾百文。 人家當下人也不容易,余小草自然不會占他的便宜,一邊朝老爹伸手,一邊道:“這位小哥,這套棉衣算我們買下來的。爹,給錢!” 小丫頭懷中揣著五十兩銀票,卻還理直氣壯地讓她爹付錢,看得周三少心中一陣好笑。更可樂的是,那個十三孝老爹,在閨女的一聲令下,乖乖地掏腰包…… 斯墨忙推拒著余海塞過來的錢串,連聲道:“棉衣是我穿不上的,放著也沒什么用,丟了也可惜。難得余姑娘不嫌棄,哪能要錢呢?” 其實做棉衣的布料,是夫人看他伺候少爺盡心,賞賜給他的。覺得兒子給她長臉的斯墨娘,高興地熬了兩夜把棉衣給做出來,結果天氣轉熱,沒機會穿了。等一入冬拿出來,穿身上已經短了一截了。 由于珍饈樓的原因,自家少爺在周家的身份也水漲船高,大老爺不止一次當著其他少爺的面夸贊自家少爺。他這個貼身小廝,也被高看一眼。 自覺身份上來的斯墨,阻止了他娘要給棉衣接袖子褲腿的行為。笑話,堂堂二房唯一繼承人的貼身小廝,怎么可能穿那樣的棉衣出來,不惹人笑話嗎?于是,好好一套嶄新的棉衣,就這樣閑置起來。 余姑娘那是誰?珍饈樓短短半年就成為唐古第一酒樓,至少有她一半的功勞。連自家少爺都高看她一眼。難得她不嫌棄這套棉衣,他怎么敢收她的錢? 余小草見再塞錢,人家小哥就惱了,便不再堅持。向小跟班再次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余小草把棉衣塞老爹手中,跟周三少告辭。 周子旭惋惜地道:“王大廚又琢磨出一道新菜,本想今日請小草你品嘗品嘗給點意見的,看來只好改天了。對了,小草你家住哪兒?留個地址,以后有事好能找到你?!?/br> “我家住東山村,就在鎮子東南方,大約五十多里地,是個小漁村?!庇嘈〔輴灺暟l大財的計劃,可離不了這個周財神,自然不會拒他這個面子。 從雅間出來,頂頭遇上步伐匆匆的王大廚,見余小草要走,臉上略帶失望之色。聽她說要去看她當學徒的哥哥,王大廚也是從學徒出來的,自然知道當學徒的苦。他讓小伙計從廚房包了一包剛出鍋的rou饅頭,非讓小草給她哥帶上。 余小草甚為感激,再三謝過。王大廚呵呵笑道:“謝啥!我這是借我們東家的花,先給你這尊小菩薩!余姑娘,以后有機會,咱切磋切磋廚藝?!?/br> “我這點廚藝,在王大叔你手上根本不夠看的。不過,如果我在做菜上有新的想法,一定找王大叔你幫忙指點?!?/br> 余小草終于從王大廚的熱情中脫身而出,還沒容她松上一口氣,卻被她爹的一個問題給難住了。 “草兒,珍饈樓的金字招牌——蠔油,是你傳給他們的?你咋會做蠔油的?珍饈樓牛氣哄哄的王大廚,怎么對你這么尊敬和熱情?”余海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余小草頓時不知如何回答??偛荒苷f:爹啊,你閨女已經死了,我是異世界一縷幽魂,那些都是前世就會的——這么說,不被當做妖魔鬼怪燒死才怪。 遲疑片刻,她鼓足勇氣問道:“爹,你相信人能死而復生嗎?” 余海臉色一變,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道:“人死了,哪還能活過來?除非他陽壽未盡,閻王爺不收他!” “如果我說,我去過閻王殿見過閻王,爹信不信?”余小草仔細地盯著余海臉上每一個表情。如果他表示出極大的抗拒和反感,她就會以開玩笑為借口,不再往下編了。 能夠重新享受父母的疼愛和關心,是她來到這里唯一的安慰。她不想再次失去父親的疼寵母親的關愛…… 余海停住步伐,彎下腰定定地看著她,眼睛里滿是痛苦和自責,他緩緩地道: “草兒,是你撞破頭那次?你大爺爺說,當時你都沒氣了。還好尤大夫來得及時,又給你救回來了……爹真沒用,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爹不配做你爹……” “爹!雖然你愚孝了點,性子軟了點,但你是草兒最最喜歡的爹爹。爹,你不必自責。女兒雖然到鬼門關轉悠了一圈兒,卻因禍得福,獲得一些生財的法子呢!” 既然便宜爹不排斥鬼神之說,余小草便信口開河,繼續忽悠下去。她前世畢竟是個快三十的人了,雖然她竭力裝嫩扮小孩,可不經意間肯定會透出些許異樣來,還有她的發財大計,是肯定瞞不過至親之人的。古代人不是敬畏鬼神嗎?希望她編的這套說辭能糊弄過去。 一想到自己小心呵護了八年的女兒,差點枉死,余海心中就感到一陣陣后怕,他緊緊摟住女兒瘦瘦的身子,哽咽地道:“再多的銀子,都不如我閨女健健康康地活著。草兒別怕,跟爹說說到底咋回事?” “其實,我也說不太清楚。那次受傷昏迷后,我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個穿白衣服和一個穿黑衣服的,把我帶到一個地方,又見了一個很威嚴的官兒。后來好像說什么陽壽未盡,抓錯人了,還說要補償我。醒來后就覺得有些東西,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的腦子里。蠔油,也是醒來以后就會的,只是家里條件不允許,從沒試驗過?!?/br> 余小草盡量說得含糊些,畢竟原主過了年才九歲,被帶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里,肯定會害怕,有些事情不會記得那么清楚。 “草兒別怕!上屯村有個張百歲,據說在地府游蕩了一圈,閻羅王發現是誤判,補償了他的壽命,活到一百零八歲才壽終正寢。我們草兒以后肯定也會長命百歲的!” 余海不敢想象,自己嬌嬌弱弱的女兒,在陰森恐怖的地府里游蕩了一圈兒。本來就膽小的閨女,得怕成什么樣? 余小草很是詫異,自己隨口亂編的說辭,居然現實中有類似的例子。這樣倒好,至少可信性增加了不少。 父女倆并排走在冬日空蕩蕩的街道上,余海的大手,緊緊地牽著女兒的小手,生怕一松手閨女就被搶了去似的。 第四十七章 懲罰 小草的心暖暖的。盡管她的說辭是那么的荒謬可笑,可疼愛女兒的爹爹,卻選擇無條件相信她,一如既往地關心她。這是多么令人感動和幸福的事。 在余??磥?,自己的寶貝女兒從出生到撞破頭之前,幾乎足不出戶,每天大部分時間都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單純得如同深山中清澈透明的泉水,怎么可能會拿這種事情來騙人? 再說了,一個八歲的孩子,哪知道黑白無常、判官閻王,以及閻羅殿是什么樣?不是親身經歷的話,哪能說得如此頭頭是道?他不由得攥緊女兒的小手,為了呵護閨女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他心中默默下了決定…… “爹,木器店到了!”余小草見爹爹心不在焉地拉著自己,差點就錯過木器店的大門,不由得扯了扯老爹的手提醒他。 余海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來,看到靠在木器店門旁手揣袖子里的伙計,上前道:“麻煩小哥幫忙叫下余航,我們是他的家人,來給他送件棉衣?!?/br> 這個伙計明顯比上次那個和氣,他看了一眼父女二人,只是略微有些不耐地道:“等著,幾個學徒正在受罰,掌柜的不一定放人!” 他邊往后堂走口中邊小聲嘟囔著:“看著不像是過不下去的人家,干嘛狠心把孩子虎口里送?” 余小草身體經過靈石水的洗禮,五感比普通人要敏銳許多。她隱隱約約聽到伙計的話,想起上次哥哥臉上身上的傷痕,充滿不安地道:“爹,咱把哥哥接回去吧?做木工還不如跟你學點打獵的本事呢!” 余海經常到鎮子上來,也隱隱聽說章記木器店的掌柜脾氣不好,一喝酒就拿伙計和學徒撒氣。他皺緊了眉頭,輕輕嘆了口氣,道: “等過了年再說吧。今日借錢給你看病的事,你奶肯定會找借口鬧騰幾次,要是沒問她的意見,就把你哥接回去。這個年一大家子都別想過好了!” 父女倆在寒風中等了好久,才見到側門處余航小跑而出的身影。余小草也有快兩個月沒見到哥哥了,眼睛酸酸地把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兒,雖沒發現新的傷口,臉色卻不大好,而且瘦的很。 她心疼地問道:“哥,你瘦了好多,你們掌柜的都不給你們吃飯的嗎?” 余航把手攏在袖子里,臉上竭力保持住笑容,輕輕搖頭道:“我這是長個了,光吃不長rou。小妹,你放心吧!這里伙食跟咱家差不多!” 只是跟他們家以前一樣不管飽,而且活又重。這些話,向來懂事的余航,是不會當著家人的面說出來讓他們擔心的。 余海輕輕撫摸著兒子枯黃干澀的頭發,孩子的確瘦了不少。哪怕是孩子的奶奶定量分配食物時,兒子也像現在似的,雙頰都凹進去了。閨女說的不錯,是得盡快把兒子接回去了。 余小草努力把眼中的淚花?;厝?,她從懷里掏出幾個熱乎乎的rou饅頭,塞到哥哥手中:“哥,這是剛出鍋的rou饅頭,快吃吧,還熱著呢!” “不是給你說,不要給我買吃的東西了嗎?要是讓奶知道你亂買東西,肯定又要拿咱們家出氣了!”余航看著白胖胖香噴噴的白面rou饅頭,嘴里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多久沒吃過精面做成的食物了? 店里的窩頭,都是最此等的粗糧摻著糠做成的,吃著都拉嗓子,就這一頓還只能分到一個小孩拳頭大小的窩頭,湯里除了幾片碎白菜幾乎都是清水,一滴油星都找不到。菜,根本不可能有! 本來收了七八個學徒,光餓就餓走了一半。其他的,要不是家里窮得實在養活不了那么多孩子,估計早就剩不下幾個了。想到剛剛自己和另外兩個比他大點的學徒,跪在雪地里,舉著滿滿一盆冷水的殘酷懲罰。余航的眼睛不由得暗淡下來。 “這饅頭是珍饈樓王大廚送的,沒花錢。你趕緊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庇嘈〔菡f著,突然看見哥哥捧著rou饅頭的手,不停地顫抖著,不由得急切地問道,“哥,你的手怎么了?” 余航輕描淡寫地道:“我們干活沒完成任務,被掌柜罰了。沒什么的,歇會兒就好了。爹,小妹,你們吃了嗎?” “我們吃過了。小沙,店里活辛苦嗎?你再忍幾天,我回去跟你奶商議商議,等過了年就把你接回去?!庇嗪R宦犠约郝犜捘芨傻膬鹤佣急涣P了,更堅定要把孩子接回去的決心。 余航終于忍不住了,取出一個熱騰騰的rou饅頭,狠狠咬了一大口。嘴里白面饅頭松軟的口感,和rou餡鮮香濃郁的味道交織在一起,香得他幾乎流下淚來。 聽爹這么一說,他猶豫了片刻,輕輕搖頭道:“爹,奶是不會同意的。咱們家孩子干再多活,她都看不到。她是不會允許我回去吃閑飯的!再說了,要想拿回學徒契約,還得拿錢給掌柜的。爹,你覺得咱家除了小叔誰還能從奶手中摳出錢來?” 這半年的學徒生涯對于余航來說,無異于噩夢一般。吃不飽睡不好就不說了,無止盡的打罵,變態的懲罰,讓他心力交瘁。想想方才,如果不是爹和小妹來看他,只怕他舉著水盆的手,再也無法堅持下去。 堅持不下去的下場,就是冷水淋滿身。同是出身貧寒人家的學徒,能有件御寒的衣物已經不錯了,要了被淋了水,在這滴水成冰的天氣里,再沒個替換的衣物。這不是要人命的節奏嗎? 所以,向來善解人意的他,卻沒說出不需家人來接他的話,只是道出了他的擔憂。 余海心中某種堅持更加堅定,他拍了拍兒子凈是骨頭的肩膀,眼圈紅紅地道:“放心吧!錢的問題,爹會解決的。你再堅持一段時間……這串銅板,你拿好,餓了就買點饅頭包子填填肚子。過年的時候,爹再來看你?!?/br> 余小草看著那串銅錢,心中對老爹的轉變頗為滿意??磥?,老爹并不是愚孝到不可救藥嘛。 “哥,這套棉衣,是周三少送的。挺厚實的,你回去記得穿上?!庇嘈〔菘吹礁绺缡稚狭髂摰膬霪徍蛶а牧押?,十來歲的孩子,手卻像幾十歲老人似的,不禁心疼不已。下次一定得給哥哥配些凍瘡膏,加多多的靈石液,不信治不好! 看著余航一連吃了三個rou饅頭,余海出言阻止了他:“別吃了,小心撐著?;厝ズ赛c熱水,剩下的明天再吃。天不早了,我和你小妹得回去了。好好照顧自己?!?/br> 余航把剩下的rou饅頭重新包好,塞進裝棉衣的包袱里,不舍地跟爹和小妹告別。但愿,爹能說服奶奶,早點把自己接回去。要不然,他早晚要跟小木一樣,病得只剩一口氣才通知家人領回去。 余海父女一路沉默無言,路過同仁堂的時候。余海一再堅持,讓孫大夫給閨女看看脈。 【哈哈!靈氣,又可以吸靈氣嘍!】小補天石“嗖”地飛向放珍貴藥材的柜子,像只壁虎似的扒在上面舍不得下來。反正除了主人又沒別人看得到它,形象神馬的都是浮云。 孫大夫對余海父女都有印象,捋著長胡子問小丫頭:“哪兒不舒服呀?” “沒有不舒服……”小草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爹給打斷了。 “孫大夫,我閨女今天早上暈過去了。請您給看看,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毙〔菀郧皠硬粍泳头覆?,給余海心中留下深深的陰影。有幾次尤大夫都無能為力,還是這孫大夫把閨女的小命給救回來。 余小草知道自己瞞不過醫術高明的孫大夫,忙道:“爹,我那是被我奶給嚇的。我都說我的病早就好了,你咋不信呢?” 孫大夫仔細摸了摸脈,又看了小草的臉色,微微笑著道:“放心,小丫頭的痼疾確已痊愈。以后注意些,小孩子不經嚇,有時候能嚇出大毛病來?!?/br> “多謝大夫,請大夫給開些定神的藥物……” “孫大夫都說我沒什么了。開什么藥???”余小草才不想喝那苦苦的藥汁呢。 “是藥三分毒,小丫頭精神頭還不錯,不需要吃藥?!睂O大夫的話語如天籟般,勸住了固執的余海,然后給了小草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余小草訕訕地笑了笑,這個孫大夫倒是個有趣的老頭呢。突然,她想到自家娘親的沉疴,就把前些日子娘親發病時的癥狀和脈象,細細地跟孫大夫說了。 “小丫頭還懂醫理?”孫大夫面露詫異。 余小草嘿嘿笑著道:“算不得懂,跟我們村的尤爺爺學了幾天醫術,連皮毛都沒學到。不敢在孫大夫面前班門弄斧?!?/br> 孫大夫笑了笑,沒再說什么。他思忖了片刻,寫下藥方,讓藥店的伙計給照方抓了幾副,囑咐道:“從你所說的脈象中,能看出是陳年舊疾,再拖下去有可能演變成肺病。先照方喝上幾副藥,過些日子最好來面診一趟?!?/br> 第四十八章 轉變 父女倆抓了藥,再三謝過了孫大夫,便到城外取了爬犁。小草從路邊買了幾個rou包子,把兩只出了大力的狗狗喂得飽飽的,又在它們喝的水里滴了些靈石水。 兩只狗狗立刻生龍活虎起來,回去的路上拉著爬犁一路飛奔。就連趕著馬拉爬犁的漢子,也驚嘆這兩條狗的速度和力氣,他家的馬兒居然都趕不上。 五十多里地,兩只神勇的狗狗,不要一小時就跑完了。在進村前,父女倆又到他們下了套子的地方看了看,小草毫無意外地看到大半套子上都有收獲。 兩只大套子,一個被破壞掉了,一個套住了一只肥碩的狍子??赡苁菚r間久了,狍子已經死去多時,凍得硬邦邦的了。其他的小套套住的大多是野兔、野雞,還逮著一只狗獾子呢! 小草不認得獾子,好奇地戳戳它。余海臉上終于又有了絲笑容:“獾子的毛可暖和了,回頭爹硝好了,讓你娘給你做件毛背心。獾子rou鮮美可口,很補身子,咱留著自己吃。獾子油你留著,等尤大夫來了,能配些治燙傷燒傷的藥?!?/br> “這獾子少說也有二十多斤,也能賣幾百個銅板呢,我奶能同意留著自家吃?”余小草不抱什么希望地隨口道。 “獾子是咱爺倆獵到的,爹說留自家吃,就留自家吃!”余海的語氣中比往日多了些堅決和肯定。 套到的獵物的確不少,加起來也有個二三百斤。余海把獵物堆在爬犁上,自己在旁邊步行,時不時地詢問閨女冷不冷餓不餓。 被包成巨大棉球的余小草,除了鼻孔和眼睛露在外面,心中不由得感嘆:自家老爹對女兒,那真是沒的說??! 父女倆先來到余海的大伯父家,把爬犁還了。小草在路上已經說服自家老爹,暫時不把借的錢還回去。有了欠債,以后就有了賣獵物不上繳的理由。自家也是該有小金庫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