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邊吃邊瞇著眼曬著暖烘烘的太陽，聽著小家伙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心里忽然就有些傷感起來。

    也不知道等大*饑荒到來后，這些如今無憂無慮的小孩子還能不能順利撐過去。

    就算能撐過去，饑荒年代的殘酷記憶，只怕也會在他們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劃痕。

    林沅沒了胃口，知道的太多也不見得是好事。

    她摸著脖子上的玉葫蘆，想著自己接下來或許該多找些機會出來抓鳥。

    與其守著余嵐山這么一個大rou庫在饑荒來臨時讓村民餓肚子，倒不如她現在辛苦些把精神力鍛煉起來，到時候完全可以抓更多的野物補貼日子過不下去的村民。

    林沅雖然骨子里有著現代人的冷漠，但跟這些小伙伴兒相處久了，也做不到對他們忍饑挨餓卻視而不見。

    在不危及到自身安危的前提下，她還是愿意幫一把的。

    等吃完烤山雀，一群小伙伴不由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巴，摸了摸肚子心滿意足。

    這才剛吃完，就有幾個貪吃的小子迫不及待的期待下一回。

    “唉，咱們啥時候才能頓頓吃上rou，我聽我爺說以前地主老爺家都是頓頓吃rou，都吃膩了呢?！?/br>
    大毛頭咂摸著骨頭，回味著rou味，羨慕的道。

    “吃rou咋會吃膩？要是我能頓頓吃上rou，怎么都不會吃膩?！?/br>
    羅小花覺得大毛頭他爺胡說，根本無法想象吃rou吃膩是啥樣。

    林沅坐在一旁聽著小伙伴們爭論，心里卻回想著上輩子，幾十年后的人可不就有吃rou吃膩了的，反倒是野菜變成了寶。

    擱現在，野菜可都是窮苦人家活不下去才吃的。

    第8章 食堂解散

    想到這，林沅不由有些心煩意亂，接下來至少二十年時間這片大地都處在物資匱乏的境況，難道她人生最好的二十年，都要為了吃飯發愁？

    雖然她有金手指傍身日子要比別人好過的多，但依舊有些郁悶，她害怕饑荒到來，恐懼十年動蕩，想要改變這種境況，卻又感覺到無力。

    上輩子她不過是個小寫手，沒什么大能耐，這大時代的洪流，她一個小人物根本無力抵擋。

    林沅緩緩吐出一口氣，她現在這年紀即使有想法也無力實施，想了也是浪費腦細胞，還不如考慮下頓吃啥實在點。

    過年時候的上林村愈發熱鬧起來，不過相比其他人家的熱鬧，林沅家里就顯得有些冷清。

    老太太娘家自然不在這里，也早就沒了聯系。

    當年為了唯一的弟弟要吃rou，她被家里人賣給牙婆，一路輾轉從z省到h省，最后賣給了鎮子里的大地主家。

    當年年紀太小，老太太已經不記得老家具體在哪兒了，她又是個恩怨分明的性子，被賣了一回算是回報了父母的生恩，自此人生由自己。

    因此在地主老爺被紅軍打倒后，得了自由身的她也從沒想過要找回老家去，而是跟著一起長大的小姐妹羅老太太一樣選擇就近嫁人，就此在上林村落戶生根。

    老太太又只生了一個兒子，也沒閨女回娘家要忙活，至于林沅那個難產早亡的娘，那也是個來歷成謎的。

    就林沅所知，當年她爹十七八歲就去當了兵，還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剛結束就給老太太領回來個年輕漂亮的兒媳婦。

    她娘似乎還是個城里姑娘，不過也不知道什么緣故，跟家里斷了關系。

    老太太看這個兒媳婦不管是長相人品都很不錯，也就沒追根究底。

    跟娘家斷了關系也沒啥，反正她兒子是娶媳婦過日子的，有沒有岳家壓根不重要。

    就這樣，一直到她爹犧牲，她娘倍受打擊難產而亡，老太太也沒弄清楚自家兒媳婦的具體來歷，林沅也就對自己的外家一無所知。

    對于林沅來說，她到不覺得沒親戚走動有什么不對，反倒有些慶幸自家親戚少，這樣碰到極品的幾率也小。

    有她繼大伯那家子，她也就夠夠的了。

    自從發現空間可以用來抓取野物后，林沅就忙碌起來。

    她奶要忙著去食堂掙公分，也不便時刻看著她，要么將她托付給羅小花，要么就給她準備好零嘴兒把她自己留在家，林沅也因此有了很大的cao作空間。

    她最近簡直要成了鳥類殺手，附近的鳥雀被她霍霍的都少了不少。

    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林沅的抓鳥神技運用的愈發嫻熟，現在滿狀態的她可以連續收取三只山雀也不會頭疼。

    不過每次精神耗盡，都得歇上一個多小時才能徹底恢復，這大大拖延了她鍛煉精神力的速度。

    一連大半個月，林沅都沉浸在瘋狂的抓鳥行動中。

    直到天氣變暖，萬物復蘇，羅小花拿著鏟子挎著小籃子來找她去挖野菜，她才從魔怔中回過神。

    看著空間里堆著跟小山似的，起碼上百只山雀尸體，林沅苦惱了下就丟開了手，索性放在空間里也不會壞，等饞rou了就找她奶處理。

    至于怎么解釋這些山雀的來歷，萬能的老神仙沒什么是辦不到的。

    盡管河面尚未完全化凍，但路邊田野里的野菜已經開始冒芽了。

    這個時候剛長出來的野菜最是鮮嫩，對于已經吃了大半個月干野菜團子的村民們來說，正好用來換個口味，緩緩腸胃。

    公社里也安排了挖野菜的任務，挖一籃子新鮮野菜可以換兩個公分。

    這活兒不管老人孩子都能干，好些忙不過來的大人就把家里喜歡瘋跑的娃兒放出來，讓他們漫山遍野的挖。

    林沅從沒干過這活兒，原主以前年紀小也還根本不到做活兒的時候，因此看到羅小花來找她一起去挖野菜，她還有些懵。

    但想著接下來的幾年都要過苦日子，買的糧食還不一定夠吃，她也就積極起來。

    過災年時，哪怕是野菜也是好東西，反正她家也不指望她掙這幾個公分，她完全可以把挖到的野菜自己收著，存到空間里等饑荒來了再吃。

    林沅學著羅小花從家里找了把小鏟子，又從她奶前段日子編的一摞籃筐里撿了個最小的，提著籃子就跟著羅小花一起出了門。

    挖野菜也是有學問的，對于連野菜種類都分辨不出幾個的林沅來說，她這一下午基本都花在了學習上。

    在羅小花的講解下她認出了不少野菜，像婆婆丁、薺菜、馬齒莧還有蕨菜，這些不僅可以當菜炒了吃，還具有一定藥性。

    農村人家但凡有個頭疼腦熱，舍不得花錢去醫院，這些野菜也能用來治病。

    累的腰酸背痛，林沅也才把自己的小籃子蓋了薄薄的一層，收獲慘淡的林沅不由有些沮喪。

    羅小花看她這樣，連忙小聲安慰，說她第一次挖野菜還不如她呢。

    看著像個小jiejie一般安慰自己的羅小花，林沅不由在心中唾棄自己，她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雖然頭一天挖野菜沒什么收獲，林沅也沒就此放棄，她就開始了一邊抓鳥，一邊趁著恢復精神力的空隙漫山遍野挖野菜的日常。

    老太太見她這么乖巧懂事，也愈發心疼她，逮著機會就要給她進補一番。

    時間越走越快，就在林沅的精神力輻射范圍終于可以籠罩方圓五米，也足以支持她把一只從山上誤入樹林的野山雞成功收進空間時，村里的大食堂也到了不得不解散的時候。

    倉庫里的糧食倒是還剩下不少，但在連續吃了一個多月的野菜飯團和紅薯稀飯后，村民心中累積的怨氣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

    吃的不好不說，再加上干多干少吃的都一樣，更是嚴重打擊了大伙兒的勞動積極性。

    大隊長林老郭站在地頭上，看著一個個懶洋洋他吼一下才動彈一下的村民，不由心火直冒。

    這群懶鬼，地里的作物大半年沒見著雨眼看都要枯死了，這幫人居然還跟他磨洋工掉鏈子！

    這么拖下去肯定要影響夏收的收成，萬一到時候交不齊公糧讓他在領導跟前丟面子，他絕對饒不了他們。

    林老郭又吼著督促了半天，發現依舊沒什么太好的效果，這才氣呼呼的召集幾個小隊長開會。

    林大安一邊挖溝渠引水，一邊觀察自己隊里的情況，發現情況也不比其他三個隊強多少。

    膽子小的村民被吼了兩句先是加快了速度，而臉皮厚的干脆裝沒聽見，活兒干的又快又認真的一看旁邊有人偷懶，就覺得自己吃了虧不公平。

    尤其是上林村這邊忙的熱火朝天，隔壁的小林村還總有人溜達過來笑話他們瞎忙活，去年其他地方都大豐收，就算他們今年地里受了災，也會有國家管。

    看著到處溜閑的小林村人，被催著挖溝引水的上林村的村民愈發打不起精神。

    偷懶是會傳染的，看著大家伙普遍都如此，也就都不愿意多費力氣了，這讓林大安也不由感到無奈。

    再不想法子，只怕還會繼續磨洋工耽誤時間。

    開會的時候，林大安再次提出要解散食堂，把余糧分配到戶，要按干的好壞多少來計算公分，以此調動大家的勞動積極性。

    林老郭皺著眉頭，雖然對這個提議依舊很不滿意，但這段時間大鍋飯累積的怨氣已經快把他的屁股給燒著了。

    要是他還堅持辦公社食堂，卻又不給大家吃好喝好，說不得這些快要忍不住的村民就要跟他造反了。

    加上今年干旱已經露出了苗頭，再不抓緊時間挖溝引水灌溉，只怕田里的作物收成都得減半。

    林老郭眼角余光瞄了瞄坐在他對面的林大安，雖然他總看林大安不順眼，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提的辦法是有用的。

    林老郭琢磨了半天，決定自己這回要虛心納諫，也不好總打擊林大安的積極性。

    反正這食堂最多再拖個一個半個月還是要辦不下去，這些村民也已經不聽他的指揮，倒不如現在賣個好給林大安。

    林大安的爹是傷殘退役的老紅軍，這上面的關系真說起來可不比自己少。

    他們農村雖然各個小隊隊長要村民推舉，選的基本都是能力不錯的人擔當，可大隊長人選卻是縣里直接指定的。

    當初那家子老小脾氣太耿直不屑走關系，這才讓他逮著機會成功爬到了大隊長的位置上。

    自己這要是把林大安壓制的太厲害，萬一把人給惹急了，讓這家子榆木腦袋想通了找關系把自己從大隊長的位置上弄下來，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就在林大安以為自己的提議依舊會被林老郭駁回時，沒想到卻聽見對方居然宣布要解散食堂，要按勞算公分了。

    看著林大安臉上露出震驚詫異的表情，林老郭不由在心中得意的嘿嘿直笑。

    好歹他林老郭也是混了幾年官場的人，林大安雖然有些能耐，不也沒能摸透他心里想的啥，這當官的就得高深莫測。

    他這個大隊長要是這么容易就被人摸清楚底兒，那就白混了。

    第9章 賣慘借糧

    既然連林老郭這個最大支持者都同意解散食堂，上林村的大鍋飯終于走到了末路，林大安生怕他又改了主意，怕他反悔，很快就把消息通知了下去。

    這邊村干部們剛把食堂解散準備分糧的消息通知下去，那邊早就盼著散伙的老老少少村民就激動的差點要敲鑼打鼓慶祝。

    雖然剛開始大家對大鍋飯都格外支持，可這說好的頓頓大魚大rou白面饅頭管夠呢，哪里知道只吃了幾頓飽飯，就又開始了吃不飽吃不好的苦日子。

    最近大食堂的伙食越來越差不說，還有些不干活的懶蛋仗著大鍋飯死命的多吃，更是讓一些人心生不平。

    這還不如當初自家開火呢，好歹分的口糧都是吃到自家人的肚子里，如今都湊在一起，看別人吃得多，總覺得自己吃了大虧。

    再加上吃的又不好，怨氣就越來越大，如今終于等到食堂解散，大家伙都是精神一震。

    老太太也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自己開火，之前她想給乖孫女弄些好吃的都得偷偷摸摸的來，如今食堂解散，她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弄好吃的給孫女補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