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這樣可知,崔家大嫂和吳氏不必做飯,而尤氏和古氏則是必須會做飯。 今次趙鶯鶯作為新婦,按理說是應該做飯的,但是她既然要和崔本一起拜訪親朋,那這邊總不能等她來了吃一頓遲中飯吧?所以按照以前的例子,再加上老爺子發話,兒媳婦們一起進了廚房。 趙鶯鶯這時候趕回來了,一見這場面,趕緊道:“大嫂等等我,我也來幫忙!” 說著推了推崔本:“你去和爹,還有大哥他們說話,我和嫂子們一起做飯!” 趙鶯鶯進了廚房,首先就是把手里的戒指、手鐲之類都退了下來,只剩下光溜溜一雙手。這時候桃兒把圍裙也尋了來了,幫著趙鶯鶯圍上系帶子。趙鶯鶯則是自己挽了挽袖子,折了幾道折。 崔家大嫂見趙鶯鶯挺有架勢的,就笑著道:“你怎么真進來了?你這還是新婦呢,且受用這幾日罷!” “就是新婦才該進來多做些事,這是圖表現呢,大嫂可別不給我這個機會?!壁w鶯鶯做出十分在意的樣子,趕緊洗了手。這個舉動果然惹得崔家大嫂樂不可支,輕輕責備地看了趙鶯鶯一眼,好像那是自家不懂事的小輩。 吳氏此時正在做紅燒蹄膀,正在燜燒來著,她總算不用cao持了,只吩咐丫頭給多看著火。聽到大嫂和趙鶯鶯的對話,奇道:“我記得本哥兒媳婦家里也紅火了好些年了,還以為你不大進廚房呢!” 趙鶯鶯家這輩子從她回來的那一年就開始好起來了,第二年不就搬進了現在的家?如果趙鶯鶯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吳氏的這個猜測倒也不算錯。比照趙芹芹就知道了,就算有趙鶯鶯做榜樣,她的廚藝也是一塌糊涂。 但趙鶯鶯哪里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哪怕是家里有錢了,哪怕是自己繡花的手藝精巧絕倫足夠賺大錢,她依舊有意識地去學一些有用的本事。而廚藝只是其中一門,恰好她感興趣的同時又有些天賦。 “哪能呢?!壁w鶯鶯含含糊糊地應了吳氏的話,可這說了等于沒有說,算是既不得罪又不吹捧的意思。 趙鶯鶯再次確定了崔家廚房里各種等待可做的菜蔬,心中立刻擬定好看要做的菜。只不過做之前趙鶯鶯還得找大嫂確定一遍,她要確定她做的菜沒有人做,甚至用到同一種原料的菜也最好不要出現在桌上。 崔家大嫂聽趙鶯鶯報了兩個菜名,笑著搖搖頭:“沒有那兩個菜,你只管做吧!” 趙鶯鶯要做的兩個菜式揚州名菜紅燒獅子頭,以及清蒸鱖魚!前者很繁瑣,不過因為在揚州算是很出名的菜色了,平常趙鶯鶯還做的多些。后者倒是容易,只因為好鱖魚難得,做的次數反而不多。 紅燒獅子頭麻煩,自然先做。相比之下簡單的清蒸鱖魚就穿插在紅燒獅子頭里面好了。 趙鶯鶯利落地從水桶里提起一條比筷子略短的鱖魚,這個大小的鱖魚不到一斤又接進一斤,正是最好吃的時候——太小的魚塞牙縫都不夠,可要是大了,鱖魚的rou質就太老了。兩者兼具的最佳選項也只有這個個頭了而已。 處理鱖魚是需要細心的,因為鱖魚表面有些地方有毒,碰觸的時候要非常小心。刺到了倒是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各種難忍的不舒服恐怕沒有人喜歡。趙鶯鶯當然也不喜歡,所以她處理地十分小心。 挖掉魚鰓,去掉內臟...清理干凈之后,趙鶯鶯輕巧熟練地在魚背上割了幾道口子,這時候可以進行腌漬。不需要復雜的調料和香料,只需要一些鹽粒就夠了。話又說回來這本就是一道清蒸菜,只要最大限度激發出食材本身的滋味就是最好的了。 稍微腌漬一會兒,這點時間正好去弄她的另外一道紅燒獅子頭。等到告一段落了,這邊的鱖魚也就腌漬地差不多了。這時候鍋底倒上清水,然后放上箅子,箅子上放大大的魚盤子,再在上面鋪上厚厚的一層蔥。 蔥的作用是給鱖魚去腥,也是為了進一步激發鱖魚本身的味道——因為清蒸的關系,并不能用其他香料或者烹調手段掩蓋魚腥氣,蔥就成了最好的選擇。所以為了魚腥氣能掩蓋地完美,蔥被趙鶯鶯大量使用。 腌漬好的鱖魚被放到了蔥上面,加上料酒、姜片,灑上油,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蓋上鍋蓋,底下加大火。半刻鐘多一點兒的時候趙鶯鶯吩咐幫忙燒火的婆子:“火給熄了?!?/br> 這時候的鱖魚并沒有熟,趙鶯鶯卻不是轉小火,而是直接熄火——她并不打算依靠爐底的火把這道清蒸鱖魚給做熟,而是想要用鍋子里本身的熱氣把鱖魚給‘捂熟’了。這是當初王氏教趙鶯鶯做這道菜的時候的一個訣竅,這樣做的話可以保持鱖魚口感水嫩,而且端上桌的時候也要完整的多。畢竟魚這種料理并不能料理的太過,一旦太過了就會散掉。 另外一只魚盤子拿了過來,燜夠了的清蒸鱖魚甫一揭開就香氣撲鼻,就算是原本在做菜的妯娌都忍不住側目過來。趙鶯鶯微笑著將鱖魚轉到了新的魚盤子上,然后再將箅子上魚盤子里的湯汁澆蓋在鱖魚身上。 潔白干凈清清爽爽的魚盤子上躺著一尾清蒸鱖魚,倒是十分好看。 崔家這頓中飯還是遲了,畢竟一家子準備大菜什么的,能快起來才是怪事呢!不過好歹沒有離譜,姑且可以算在晚中飯,而不必算到早晚飯上面。 一道道的菜色被擺上了桌,市井人家的飯桌沒有那許多講究,一家人就這樣上了桌。既沒有男女分桌,也沒有做晚輩的兒媳婦站在一邊看著服侍。 崔家大嫂笑著指了指:“爹,您猜猜鶯姐兒今日做的那些菜!” 崔父年輕時候是做廚子的,而且是整個揚州都頗有名氣的廚子?,F在老了,舌頭不靈敏了,但是光憑眼睛看的也能看到老大的名堂。眼睛往桌上一掃,臉色和煦道:“這也用猜?該是那盤子鱖魚和那道獅子頭罷!” 說著就伸筷子,要嘗嘗新討的兒媳婦的手藝。 人家都說男人是做廚子的,討的老婆恐怕就不大會做飯。這一點在崔家倒是被應驗了,當年崔母就是第一等不會做飯的。崔父雖說是個廚子,可是他大都在酒樓里做飯,家里卻再懶得做的,所以家里的孩子其實都不是吃什么好飯菜長大的。 甚至于唯一繼承崔父衣缽的崔仁老婆,崔家大嫂,憑良心說,她也不是什么擅長下廚的。 再往后,尤氏的手藝也一言難盡——她本身廚藝如何先不論,就她那吝嗇勁兒,都帶進做飯里面了!連個油鹽作料都舍不得放,怎么可能會好吃!吳氏和古氏強一些,可強的有限??傊畬τ诖薷高@個廚子公公來說,都有些不滿意。 這個不滿意并不是指他想要換兒媳婦,只是他想要下一個兒媳的手藝更好一些。而按照這些年的規律,兒媳的手藝應該是一個比一個好才是,所以崔父對趙鶯鶯就無比希望了起來。 鱖魚屬于食rou的魚類,所以味道格外鮮美,向來是清蒸的好材料。崔父嘗了一口,不說話,然后又嘗了一個揚州名吃獅子頭,依舊不說話。 趙鶯鶯做的飯菜可好?講道理,只要不是過于挑剔的人都會覺得不錯,甚至是美味。崔父原本是一個廚子,而且是名廚,要求是比一般人高的??墒菗Q成是對兒媳婦的品評,他反而比普通人要求低。 大概是他自己廚藝過于好了——反正你們再怎么好也不會比我更好了。然后就隨便起來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除了大兒子之外,其余的兒女都像老婆,根本沒有做飯的天賦。簡簡單單幾個菜,也能做的亂七八糟。如果不是長的太像,崔父都要覺得這幾個不是自己的種了——這種情況下讓他對于兒媳婦的要求就是能把東西煮熟,至少別餓死他兒子。 “愣著做什么?吃飯!”崔父沒想到他不說話,其他人也就不說話了,甚至連筷子都不動。他一邊讓兒孫們吃飯,另外一邊也下了一筷子,并不是別的什么,正是趙鶯鶯做的清蒸鱖魚。沒有說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了。 崔本也是集中力量對付趙鶯鶯那兩道菜的,鱖魚的鮮美和獅子頭的咸香豐腴立刻安慰了他為了趕早,根本沒吃早飯的胃。至于別的菜,出于他對幾個嫂子的了解,他最終也只動了一盤梅干菜扣rou和清炒小白菜——崔本記得這是古氏的拿手菜。 倒是趙鶯鶯每一樣菜都嘗了一點兒,因為她在廚房里做菜的關系,所以這些菜的主人她能夠立刻對號入座。心中立刻充滿了巨大的疑惑...還擔憂芹姐兒的廚藝來著,現在看來,莫不是大家都是這個樣子? 并不是這個樣子,只不過崔家在這件事上實在是太巧了! 趙鶯鶯以前也見識過各家,遠的不說,就說她娘家吧!王氏的手藝不必說,趙鶯鶯可以贊不絕口。至于宋氏那也是廚房里的一把好手,有時候送幾樣小食到趙鶯鶯家,趙鶯鶯姐妹幾個都是搶著吃的。 至于孫氏,趙鶯鶯不知道她的手藝,因為她從來沒有送過吃的到趙鶯鶯家,趙鶯鶯也沒有去她家吃過飯。直到偶然嘗到了趙芹芹外面帶回來的一頓早餐,正是孫氏在她家早食攤做的,竟是十分味美。 至于別人家,就算沒有趙家三妯娌一樣,滿門都是烹飪好手這樣的事,那也沒有一家子女眷做飯都不得力的道理。 用飯完畢自由婆子過來收拾碗盤,吳氏就在趙鶯鶯身邊坐著。放下筷子對趙鶯鶯笑道:“才知道本哥兒媳婦連做飯也這樣好!如今有了本哥兒媳婦,以后再要咱們妯娌幾個打理廚事就不怕了,好歹有一個能支撐門面的?!?/br> 趙鶯鶯知道這話的隱含意思,吳氏只不過是想把妯娌一起準備的場合變成趙鶯鶯一個人做事而已。趙鶯鶯并不是吃虧的,但是既然吳氏沒有明說,她也就了的裝糊涂,只一個勁推辭道:“三嫂說的什么話!幾位嫂子在,我有什么作為?” 你會捧殺,難道我不會謙虛? 要說尤氏和吳氏合不來呢,哪怕在對趙鶯鶯這件事上兩個人越來越站在同一個角度了,可是常常還是互相扯后腿的存在。吳氏這明顯是想讓趙鶯鶯多做事呢,尤氏卻誤以為吳氏是在夸趙鶯鶯。 于是輕蔑地瞥了瞥吳氏,鼻孔里哼出一聲:“話可真多啊,這么殷勤,難道是指望人家回報你——捧高踩低的人到哪兒都不缺,還真是十分惹人厭了?!?/br> 吳氏聽到這一段的時候氣的臉色變換,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真正讓她生氣輸掉的并不是強大的對手趙鶯鶯,而是和她站在同一邊的尤氏。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蠢的女人?她都聽不懂人話的嗎? 古氏依舊一言不發,大嫂在大家都沒有什么舉動的時候來防止事態進一步變得嚴重,結束一切的口角。趙鶯鶯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了自己全部的表情,在一旁看過一場鬧劇般的沖突之后她也算是對崔家各個女人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第165章 崔本和趙鶯鶯小夫妻兩個既然走了,崔家幾兄弟自然跟著散場,就連崔父也放下茶杯自顧自去他那小園子忙碌。只有女人們, 明明各有看不順眼的, 卻一個個心照不宣留了下來, 說是要妯娌說說話。 吳氏磕了顆瓜子, 抬頭看了看嫂子弟妹, 臉上帶出笑影子來:“你們說我們這弟妹是個規矩過頭老實人, 還是個最聰明的?就我看著,倒是覺得有十成十的聰明, 恐怕把家里的都比下去了?!?/br> 吳氏素來掐尖要強, 自忖幾個妯娌里面她是最出挑的——大嫂也就是占了個大嫂的名頭而已,她一直覺得她要不是大嫂, 實在當不了妯娌里面的頭兒。別的不說, 做什么事兒都太老好人了,這怎么行? 二嫂子尤氏那就是個笑話了,平常她不知道看她出丑看了多少次,還真沒把對方放在心上。至于弟妹古氏, 這個弟妹剛剛進門的時候就顯出一些好了。雖然因為崔智沒什么錢,頂好的人家就不愿意嫁女兒了,所以她表面上看著不出挑,實際上相處著才知道真不錯。 只不過本人再是不錯也沒用,家里男子漢混成那樣,自己便出不了頭!吳氏看的真真的,這女人嫁人果然是第二次投胎,要是人不好,男子漢支撐不起來,再好的女人也站不到前頭去! 平常崔家與外人交際的時候,她家也都捧著她,除了崔家大嫂因為是長子媳婦天然多些體面之外,就說她最得人心!有什么事兒找崔家的時候,竟有一半想到先找她。別說這里面有什么好處,就是沒有好處,也足夠吳氏樂的了。 現在崔本媳婦趙鶯鶯一進門,大家就贊個不停了。在看看趙鶯鶯身上種種,無論是娘家,還是她自身,又或者看丈夫,竟都隱隱比她要強。雖然趙鶯鶯還沒有和吳氏結仇,可因為這些已經足夠吳氏心里芥蒂她了。 吳氏這樣說其實就是要挑事兒,崔家大嫂瞪了她一眼。她這個當大嫂的別無所求,只希望家里的這些婦女能夠安生一些?,F在吳氏這樣說,她只能道:“本哥兒媳婦是老實的規矩人,沒的編排些什么!” 似乎是覺得這樣說還不夠,末了補一句:“你管本哥兒媳婦是規矩還是聰明?你們一個個的若是能用聰明扮成規矩,讓外人看著十分體面友好,那我哪里管你們到底是真的是假的?” 前面說的話有些假了,這些精明的弟妹根本唬不住。倒是后面的話,雖說直白了一些,可是對于這些弟妹來說才正對。她這樣說果然引來吳氏捂嘴笑道:“沒錯,大嫂說的沒錯,真假有什么要緊!” “確實不要緊!”尤氏撇撇嘴,吐出瓜子皮,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三哥妯娌,哼聲道:“咱們家里不是就有現成的例子?如今倒是大都有了好名聲。只可惜我一個實誠人,又最是快口直說,落不上幾句外頭好話!” 她這話不是說一個,而是幾乎明擺著把三個妯娌都捎帶進去諷刺了一番。這就是尤氏除了過于吝嗇之外最大的缺點了——她們這些妯娌,包括那些堂親家的婦人,有關系好的,但更多是面和心不和。大家平常之間不中聽的話多了,也就是她,能把一圈人全部得罪。 這時候她又是這樣一番話,別說本就和她明著干的吳氏了。就是一貫長嫂身份自矜,表現的寬容大度的大嫂,還有脾氣好老好人的古氏,心下都有些不滿,暗怪她太討人厭! 只不過崔家大嫂和古氏并沒有說什么,不只是因為兩個人一個是長嫂,一個腰桿子不硬,更是因為他們知道用不著出頭。古氏像是苦笑一樣低頭,然后喝了一口茶,實際上低頭的一瞬間她偷看了吳氏一眼。 果然,最不怕事,和尤氏關系也最不好的吳氏開口道:“我如今才知道,和別人處不好關系那是別人的錯,而不是自己的錯。若說你和一個人處不好,那還能這么說,可是和所有人都處不好還這么說?要點兒臉罷!” 吳氏不是對著尤氏說的這些話,可是聽這些話的人哪一個會聽錯?這只可能是說給尤氏聽的了。 尤氏無話可著,這班妯娌原本是有心一起說一說趙鶯鶯這個新弟妹的,可是到底還是像很多次四人一起商量,最后總是無功而返一樣,又沒有什么結果。畢竟有吳氏和尤氏這兩個人在,就不要指望大家能平心靜氣地說話了。 四個人說話間散了,崔家大嫂坐在家里,這時候婆子和丫頭已經把堂屋里收拾完畢了。她眼看著忽然問丫頭:“你說本哥兒媳婦該不會也是個不省心的吧?我如今實在是怕了這些了!” 丫頭覷著自家當家奶奶的臉色,拿火鉗撥火,臉上堆笑道:“奶奶做什么這么說話?新奶奶我看著倒是很好了,不管怎么說人是守規矩講道理的啊?!?/br> 崔家大嫂聽著丫頭的話漸漸放了心,微微閉上了雙眼:“沒錯,你說的沒錯。不過到底是個什么性子,能守規矩講道理那就跑不出大溜!所謂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最怕的就是怕那些不懂道理,只會耍橫的!” 趙鶯鶯可不知道幾個妯娌能因為她想那么多有的沒的,在她看來,就算是沒分家的妯娌,那也不是什么該太過于注意的。而如今更是分了家的,各家過好各家的小日子不好嗎?哪有那么多心眼要動,不嫌煩? 她也是上輩子在世上心眼最多的地方呆煩了,再加上這輩子家里又是這個樣子——因為孫氏的關系,自家永遠是想和別房人家劃清界限的。這樣兩廂加起來,讓她只想過好自家的小日子,其他的真是再懶的管了。只不過這到底是她的想法,不代表其他人都這么想。 而崔家,雖說是分家了,可是這么親的親緣,平常也多有相互扶持。這么親近的關系,也就帶來了各家之間沒辦法只想到自家。別的不說,遠香近臭,相處的久了,幾個妯娌哪有不生出一些芥蒂的! 總之,事情不可能如趙鶯鶯想的那樣簡單! 崔本和趙鶯鶯回到家,一到家看看天色,這時候已經不早了。趙鶯鶯也不忙著其他,先去了鐲子戒指,圍上圍裙,又要進廚房。崔本看了攔著道:“忙這個做什么?才嫁我就進兩回兩回廚房,還怕日后沒機會進?” 說著就打算帶趙鶯鶯出門吃東西,還給趙鶯鶯指點吹噓:“揚州整個老城這邊,就沒有我不熟的館子。你告訴我你想吃什么,我帶你去做的最好的酒樓!” 趙鶯鶯拉住崔本的手,笑著把崔本推回座位上:“我們崔七爺的厲害我早就知道了,急著顯擺什么?你且先坐坐,我一會兒功夫也就把晚飯得了——就是剛進門才要多進廚房呢!你自己想想吧!” 也不管崔本什么反應,趙鶯鶯自己就帶著桃兒去了廚房。 這也是真心話,趙鶯鶯作為新婦,當然多得是人關注議論,這時候正是要做表面功夫的時候。要是這時候就和崔本出去酒樓吃飯,人家該怎么說?只當她新進門就這樣不持家,以后還不曉得怎樣! 崔本開始的時候沒想到,這時候聽到趙鶯鶯的話也該想到了。倒是熄了帶趙鶯鶯出去吃飯的念頭,可是讓他乖乖地坐在堂屋里那也太沒有意思了,他干脆趕著趙鶯鶯的腳后跟,也到了廚房里。 趙鶯鶯穿的光鮮亮麗,只不過為了做飯圍了一個圍裙,一瞬間多了些煙火氣??创薇靖鷣硪矝]有多想,只當他是一個人無聊。于是在洗鍋的時候笑著道:“你看看我這衣裳,根本就不是做飯的時候該穿的,要是濺上一個油點兒,碰上一個火星子,那就全完了,這就是在糟蹋東西!” 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動鍋:“明日真不能穿這衣裳了,這哪里是過日子穿的衣裳的?!?/br> 崔本上下看了看趙鶯鶯的打扮,不置可否:“你穿這樣好看,我看你大多數的衣裳應該也是這樣的,難道就因為嫁我就不能穿好衣裳了?那我是娶你還是害你!你只管照你以前穿,至于不方便做事什么,明日丁婆婆就會來,她是我雇來家里做事的。有她和你那丫頭,你用不著做家事?!?/br> 崔本原本是自己一個單身漢過活,生活上自然有些照顧不到的。至于大嫂,她都已經分家出來了,再照顧恐怕也十分有限。崔本也懶的麻煩了,就雇了一個姓丁的孤寡婆子,專管給他洗衣做飯打掃屋子。因為他這兩日成親,,不樂意周邊有人,所以讓人休息了兩日。 只不過崔本看了看桃兒,他倒是白想了,忘記了趙鶯鶯是帶著丫鬟嫁過來的。 其實不用崔本說,趙鶯鶯應該也做不了多少家事。平常偶爾做做還可以,要說她整日只做家務,那怎么可能!從她本人說,她對于這些家事不討厭,可也沒有到喜歡的地步。在她看來,那些主婦絕大多數也不是因為喜歡才做的,只不過身為主婦就該做這些事而已。 更進一步說,她本身精于刺繡。她做自己擅長的事情,賺來的錢足夠買不少人,專門照顧生活,讓她舒舒服服過日子了。既然是這樣,她又何必把精力放在一些瑣碎家務上? 當然,一些特別的事情還是不一樣的,譬如說照顧孩子,譬如說對丈夫的一些關心,這都是對家庭的照顧,并不能用錢來衡量??墒浅酥?,其他的事情她真沒打算日日親歷親為。 不過這時候崔本能夠這樣說,趙鶯鶯還是很高興的,這至少說明兩個人過日子,少了一個隔閡。不然趙鶯鶯刺繡賺錢,崔本還要覺得她不顧家里,趙鶯鶯也只能暗自不痛快而已。 崔本家里各種東西都很齊全,又因為剛剛辦過一場喜宴,里面的糧食米面、蔬菜禽rou、鹽油香料等全部都補充過,趙鶯鶯現在是要什么有什么。 這時候天色也不早了,再加上最近吃的油膩,趙鶯鶯干脆簡單了做。切了火腿,擠了蝦圓,做了一大碗火腿蝦圓雜膾。然后又找出了角落里最后剩的一點兒茭兒菜鮮筍做湯。然后加了一盤片粉拌雞、一盤攤蛋、一盤豆腐干這就算是齊全了。 一邊解圍裙一邊讓桃兒上菜擺桌,對著崔本笑道:“要不要開了封缸酒喝兩口?我與你燙酒。只有一樣,不許多喝!昨日本就喝多了,今日午間我看著又喝了不少,晚上本不該的喝的。我不是攔著你不讓喝,就是什么事兒都該有個限度——” 趙鶯鶯話說到一半被人打斷,崔本搖搖頭:“不喝不喝,我又不是愛喝的,只不過家里做著這個生意,來往的時候總是要喝的。實在在家的時候其實是不愛的!只不過你要是與我燙酒,我又有些想了?!?/br> 說話間輕輕握住了趙鶯鶯的手,趙鶯鶯也不抽出來,只是紅著臉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