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彥齊搖頭：“陳潔也和我說過一個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就叫小潔，旅游回來后，搭乘黑的返回d市時，被大貨車撞死?！?/br>
    “什么意思？”司芃一時沒明白過來。

    “當然要安排陳潔死掉，她才能不被任何人懷疑地扮演你?！?/br>
    雖然還沒有直接證據，但凌彥齊就是能肯定，陳龍與劉星梅的真死、陳潔的假死有關。

    “劉星梅先是替陳潔去死，注銷的自然是陳潔的戶籍。而劉星梅的身份，也需要一個新的主人，否則一個人口常年失蹤，多多少少，都會引人注意。正好，你也需要一個新身份?！?/br>
    司芃不敢相信：“這……只是你的猜測?！?/br>
    “世上不會有那么巧的事，剛好一個和你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在你們都需要另一個身份的時候，出車禍死了。他們不只是詐騙罪，可能手上還有人命?！?/br>
    凌彥齊還有話在心里沒有說，你的保護者龍哥，絕對參與了這一切，否則，光憑金蓮或是彭光輝，沒法兩頭都做得如此完美。

    （還是十一月二十八日，周一，這天發生的事比較多。）

    忙完新聞發布會，郭嘉卉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驅車來天海大廈找盧思薇。得到意外的答復，說盧主席今天沒有來上班。她問張秘：“是出差了？還是開會去了?！?/br>
    “周五下午在辦公室里坐一會就走了，到今天都沒來?！睆埫負u頭，“還不是為了彥齊的事。嘉卉，你應該去勸勸彥齊，就算盧主席有過分點的地方，那也是自己親媽，對不對？更何況他又不是不曉得，自己mama的病?！?/br>
    “??？mama生病了？”郭嘉卉問。

    “呃，”張秘覺察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糾正：“也不算什么病，更年期，情緒難控制?！笨磥磉@位郭家的大小姐和彥齊關系是不太好，到現在都不知道婆婆的病情。他不是盧家人，他可不敢多說。

    “哦，我過去看看她?！钡搅吮R宅，郭嘉卉再次意外發現大忙人管培康也沒去上班。他也很意外她的到來。

    “學校沒什么事，我休年假?！?/br>
    話是這么說，可管培康焦急又憔悴的樣子，真不像是休年假的。盧思薇的病，和更年期沒什么關系。她再問：“我媽呢？”

    “她還在睡覺，最近失眠比較嚴重，既然睡下了，就讓她睡會吧。你有什么事，等她醒來后轉告她，……”

    郭嘉卉輕輕一笑，管培康才意識到他拿拒絕訪客的態度來對待盧思薇的兒媳了。

    “那好，我先上去，晚飯時再來看mama?！惫位苻D身離開，走幾步又停下，“彥齊，還是不愿回來？”

    管培康手肘撐住沙發扶手，手指在額頭上一遍遍地來回。他在閉目養神。

    “康叔，您是那么有學問的教授，我也想向您請教一下，這種情況下，我該怎么做才是對的？”郭嘉卉突然發問。

    “嘉卉，感情的事很多沒有對錯，也沒有最優策略。不能解決的話，就先別想它。等思薇醒來，你們談一談吧?！?/br>
    兩個小時后，田姨上樓找郭嘉卉，她正呆在凌彥齊那間工具房里觀看各種新奇玩意。這個男人條件很好，卻不肯好好學習經營管理之道，還把心思花在這種奇yin技巧上。大概他們的最大不同之處，便是她喜歡“有用的”，凌彥齊只喜歡“無用的”。

    就像他藏在小樓里的女人，對他毫無用處，偏偏舍不得丟棄。

    田姨推開門：“嘉卉，盧主席讓我來找你，說有事和你聊?！北R家沒有稱呼少爺小姐太太的習慣。

    “好，謝謝你?！惫位苋サ綍?，門一合上，看見盧思薇的臉色，愣在原地。那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連眼眶都深陷進去。

    盧思薇勉強笑笑：“吃驚了？家里嘛，懶得化妝了?！?/br>
    “您是太累了，沒休息好？”

    “彥齊有跟你聯系嗎？”

    “他給我寄了分居協議?！惫位苓t疑一會，再道：“他是不是有打算，要和那個女人去新加坡生活？”

    盧思薇抬頭：“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派對上聽來的，彥齊好像要在新加坡給她買房子，還打算和她在那邊生兒育女?！?/br>
    盧思薇雙眼一閉，要不是他們拷貝司芃手機里的資料，還真不知凌彥齊有這樣的打算。好險，幸虧她先動手，不然司芃被兒子暗渡陳倉送去新加坡，等到孩子都生了……，便真的是家門笑話了。

    她說：“那棟房子溢價百分之十，原房主賣給我了，你不用擔心彥齊的財產會落到別人身上去。他寄分居協議是在氣頭上，你也不用那么在意。他的心很軟，打不來持久戰。半年，最多一年，他便會乖乖回來?！?/br>
    才說了這么點話，盧思薇就覺得累，心累，想把嘴巴縫起來。她起身說：“嘉卉，你搬回自己家住，我沒意見，畢竟這次是彥齊不像話。過了這個坎，我們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了?！?/br>
    她隨即起身離開，郭嘉卉沒想這么快就結束，趕緊把正事問出來：“mama，定安村遷拆款能不能先打一部分到曼達賬上？我今早回曼達開了個會，都還沒談公司的事，好幾位董事就問追加的投資款在哪兒？錢不到位，沒有人會聽我的。新加坡那邊，我能領到的保險金都在做理財，轉出來需要些時日?！?/br>
    她已接到黃宗鳴的電話，說邱美云在她離去后揪住一個很小的法律問題不放，無奈他只得暫緩資金轉賬。具體什么問題，待他來s市后再溝通。

    盧思薇看她焦急又不忿的神情，點了點頭。

    金蓮是個沒本事的人，所以才會想靠她這個繼女。但是沒雄厚的現金流做支撐，大小姐再厲害，也扛不過曼達那群老油條。要是以往，她還會教她幾招，現在只想擺手：“這個事情，你去找聿宇?！?/br>
    郭嘉卉離開書房，旋轉樓梯上便看見盧聿宇，站在落地窗前和一位穿駝色大衣的中年男子聊天。

    “聿宇，今天這么早回來？”她笑意盈盈走過去打招呼。五個億呢，人現在可是她的財神爺。

    “哦，嘉卉來了?！北R聿宇向對面男子介紹，“彥齊的太太?！痹俪位苷f，“秦朗秦醫生?！?/br>
    秦朗？郭嘉卉一怔，再瞧這男子面容，沒錯，就是那位國內精神分析學派的大拿，著名的心理醫生。

    盧思薇真有病。她連忙和他握手：“幸會，秦醫生，沒想到您是我mama的醫生，我正擔心她的情緒呢，您能來，我就放心多了?！?/br>
    秦朗第一次見郭嘉卉，微微笑道：“是我該做的?！?/br>
    盧聿宇撇頭，望著窗外哂笑?！澳阋娺^姑姑了？”

    “嗯，臉色很難看，情緒也很低落?！惫位苊媛稉鷳n。

    “那是。每次想了個大招對付彥齊后，只要彥齊不肯忍下這口氣，乖乖和她回來道歉，她就好不了?！北R聿宇說完，坐回沙發上，端起茶杯，朝水面漂浮的茶葉輕輕吹氣。

    郭嘉卉能感覺到，盧聿宇并不為盧思薇的病情擔憂，還有一種習以為常的調侃，和嘲諷。秦朗醫生也見怪不怪。

    難道盧思薇的病，已經久到他們都習以為常了？

    秦朗醫生也拿這個病人頭疼?！八悄茏襻t囑，按時服用藥物，病情能得到有效控制。不能等到都有嚴重的生理反應，才想起我來，才想起來要吃點藥?！?/br>
    盧聿宇用手指著太陽xue：“停藥的事情你還見得少嗎？就我觀察，得這樣病的人通常是意志強悍、思維敏銳的人。他們的腦袋里想得和你要求的不一樣。就說我姑姑，從初診到今天，十二年了，她還在戰斗，她從不認為這個病能打敗她，但是藥會讓她的思維和情緒都變得遲鈍，進而影響她的判斷。商場如戰場，她是要沖鋒陷陣的，反應慢一秒，她都沒法忍受?！?/br>
    “沒有辦法把彥齊叫回來？”話雖然是對盧聿宇說的，秦朗卻瞥了郭嘉卉一眼，“以前好幾次，不都是彥齊勸著把藥吃了？不肯吃藥，別的都不用談?！?/br>
    “這次，估計沒那么快?！?/br>
    “有時間，我找彥齊談談?！鼻乩誓闷鸢?，盧聿宇和郭嘉卉送到電梯門口?！翱醋∷?，這幾天不要去上班?！鼻蒯t生不放心再多加一句，“不是家里有工人就叫看住了。管校長也很累，你們要有人來替他?！?/br>
    盧聿宇點頭說：“知道了?！贝娞蓍T關上，面對郭嘉卉，他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誰會想陪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精神病人？”他把厚重的劉海撩開，左額露出一道三厘米的淺褐色疤痕，“三年前因為一個項目結算出了點差錯，不過損失一千多萬，拿打孔機砸過來的?！?/br>
    “她是什么??？”

    “彥齊沒告訴你？這算不算婚前隱瞞家族病史呢？”盧聿宇雙手插兜回到大廳，把秦朗留下的病例再翻一遍，才抬頭，“雙相情感障礙，俗稱躁郁癥，聽說過嗎？她現在是混合期，就是一會兒躁狂，一會兒又抑郁，跟過山車似的，沒人能跟得上她的情緒?！?/br>
    “怪不得。大家都只以為她脾氣暴躁了點?！惫位苄南?，凌彥齊這么溫吞、得過且過的性格，應該不會遺傳吧。

    她坐在另一側的沙發里，盧聿宇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四下望望，大廳內只有他們兩人。他問：“還有事嗎？”

    郭嘉卉再輕輕一笑，原來沒有凌彥齊的認可，她在盧家真是一個外人。

    “還真有事找你，我想早點拿到拆遷款。已經和mama說過，她點頭了?！?/br>
    “才五個億而已，曼達這么缺資金？”

    “五個億也能干不少事?！?/br>
    “嗯，你是個實干家?！北R聿宇偏頭問，“現在制鞋業的利潤率是多少？有5%嗎？市場在萎縮，而人工、材料這幾年一路飆漲。曼達想要擺脫困境，可不是把銷售搬去網上就能解決的，它的工廠得搬去東南亞。正好你外公家在那邊，很有優勢。還想留在國內生產，五個億不一定搞得定?！?/br>
    ☆、104

    104鉆空子

    我們心上都有一個缺口，呼呼往靈魂里灌著寒風，我們急切需要一個正好形狀的心來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陽一樣完美正圓形，可是我心里的缺口，或許恰恰是個歪歪扭扭的鋸齒形，你填不了。

    ——毛姆面紗

    “怎么盤活曼達，是我的事?！惫位芸催^去年的財務簡報，曼達的凈利潤率哪有5%？4.2%而已。一家月營業額上百萬的黃金門店，四五個店員，一個月能替她掙回來的也不過五萬塊錢。這樣的生意，要不是黃宗鳴堅持，以郭嘉卉的眼光，根本不屑于做。

    “也對?！北R聿宇點頭，“只是我覺得真沒必要掙這么辛苦的錢?！?/br>
    “那不投資，光留著花嗎？”

    “想投資，我倒是可以介紹很不錯的朋友給你認識?！?/br>
    “好啊?！惫位芟?，盧聿宇是名牌大學金融系畢業的高材生，是天海集團的財務副總裁，岳父還是某銀行省分行的行長，確實能有這種不為人知，還能輕松收割財富的渠道。

    如果短時間內就能獲利頗豐，可以試試。

    正好那位朋友就在s市，晚上便一起吃飯。他姓譚名非，是一家私募基金的cao盤手。

    曼達退市已有兩年多，郭嘉卉又醉心于網絡時尚事業，對中國股市了解不多，但再怎么無知，對于“莊家割韭菜”這個詞也不陌生。

    所以盧聿宇和譚非一聊天，她就很感興趣地聽，夾雜許多的專業名詞，聽得她云里霧里。她也不急，他們叫他來，總不會讓她一直做壁上觀。

    開場十幾分鐘后，兩人就邀她加入話局。譚非問：“嘉卉知道天海地產目前股價多少嗎？”

    “三四十來塊？”郭嘉卉確實不太關注這個。

    “今天上午收盤價是57.24元。最近走勢很好，一直在破紀錄?！?/br>
    郭嘉卉笑瞇瞇說：“那譚總應該掙不少了?！?/br>
    “不多。散戶們都打算抱著這只股票發財，我們手上籌碼不夠，成本又高?！?/br>
    “那要怎樣？”郭嘉卉問道。

    “如果外界知道盧主席的病情，股票一定會跌停?！弊T非說得漫不經心，筷子倒是很認真地伸進了那鍋熱氣騰騰的焗雞煲里。

    “跌停對你們有什么好處？”郭嘉卉理清思路，現學現用，“先拉高出一部分貨，散布負/面消息，剩下的貨用來砸/盤，等股價到低位后，再建倉？”

    譚非和盧聿宇雙雙點頭：“差不多?！?/br>
    郭嘉卉目瞪口呆，沒想到盧聿宇的心思打到親姑姑身上來了，看來打孔機的仇，他一世都會記在心底。

    “可盧思薇是天海的核心人物，她的病情一旦曝光，股價必定狂跌到底，萬一起不來呢？”郭嘉卉接著問。

    盧聿宇笑道：“你還是不了解我姑姑。三個跌停板，最多跌一個星期，她一定會出來力挽狂瀾，向外界證明，她沒有病，她的身體狀況完全可以繼續履職。而且天?；久嬉稽c問題都沒有，這兩年房子賣得也很好。到時我們可以配合來點拉升動作?！?/br>
    “她真能出來？”郭嘉卉回想盧思薇的面貌，不太相信。

    “要是一般人被確診得了躁郁癥，這一生差不多也就廢了?？晌夜霉媚?？比今天更嚴重的情況都有，沒什么可擔心的。萬一要是病情加重，也能讓彥齊良心不安，乖乖回來，不好么？嘉卉，我是真的為你著想?！?/br>
    “不怕證監會查嗎？”

    “怕證監會？我更怕盧主席一點，怕她打擊報復我?！弊T非聳聳肩笑著說，“趙督察（時任證監會主席）也好，盧主席也好，都是窩里橫的角色，一出國他們什么也管不著?！?/br>
    盧聿宇也說：“譚非是我大學同學，現在出來單干。在泰國有個團隊，那邊沒有禁止跨境炒股cao縱股市的法律，ip地址也不好查?！?/br>
    “為什么找我？”

    “天海的盤太大，我們的資金不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