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范小圓動著口型暗罵了一句,心道微博上說的真沒錯,這世界對女性的惡意真是無處不在! ——他們憑什么想當然地覺得是她吊著宇文客、覺得她綠茶婊?就算是瞎猜,為什么沒人猜是“宇文客追求不成死纏爛打,范小圓為了躲避糾纏只好用假男友搪塞”之類的劇情呢? 就因為他長得帥學習好?那她還長得美多才多藝呢! 論徹底達成性別平等的重要性啊…… 她心下感嘆著,拿手機的手忽而一滯。 ——自己怎么這么憂國憂民了?! 這是現代這是現代這是現代! 走進學校,范小圓繃起一顆金剛心,面對了大半天的流言蜚語。連寧凝都有點八卦,認真追問了半天她到底有沒有跟宇文客在一起、宇文客到底有沒有追她,被她抄起課本拍了回去。 到中午吃完飯的時候,她大致有了“帶節奏”的思路! 在接下來的很多天里,范小圓放了學就往自己要去的公交站的反方向走,到了第三天時就有跟她熟悉的同學好奇了,放學時隨口問她:“哎小圓,你去哪兒???” “去見我家小哥哥!”范小圓歡快地回道,看起來千嬌百媚。 于是很快,論壇里的議論就升級了。 其中有uc版的:《宇文學長苦追同班班花不成,竟是因為……》 有知音體的:《二(7)班班花啊,你無視學霸的愛,是墜入了誰的愛河?》 有知乎調調的:《如何看待高二(7)班班花和校外神秘人士早戀?》 還有范小圓初中時很愛看的霸道總裁文范兒標題的:《**班花:神秘帥哥快過來》。 總之從宇文客嘴里說出的傳言似乎得到了印證,一時之間,范小圓走上了校園輿論的頂點,同學們發散思維編的各種來龍去脈估計能出本合集。 不過,大約是因為她并沒有在學校戀愛、也完全沒有被抓過現行,老師們暫時沒有找她談話,一切八卦都姑且限制在了學生之間。 然而,宇文客有點懵逼了。 他不知道范小圓嘴里的“小哥哥”究竟是誰,也摸不準她到底戀愛沒有。心里的一股力量涌動著,讓他想把這些問清楚,可理智又在告訴他這跟他沒關系,這和麟德貴君的事情不一樣! ——在那個時間,他和麟德貴君都是……那么個身份,她喜不喜歡麟德貴君,或許會對他造成影響,但是眼前的事對他毫無影響! 可是在這些天里,他就是過得魂不守舍。這搞得幾個哥們都看不下去,在一天放學后,一道截住了他。 為首的蔣希嘆著氣拍了拍他的肩頭:“班長啊,你人設都這么霸道了,竟然還混成凄慘男配,讓哥幾個以后怎么活???” 宇文客:“……” “你要崛起啊班長!喜歡咱班花兒,你倒是追??!” “……誰喜歡她了,別瞎說?!庇钗目玩i眉,說著就要走。被蔣希伸手擋?。骸澳阋亲约翰怀鍪?,我們可替你出手了??!” 宇文客微微一凜:“你們要干嘛?” 蔣希有點痞地咂了聲嘴,拇指點點身后:“你想清楚,往她每天去的那個方向走,步行可到的距離可就一s職。你一國際學校尖子生輸給職高的你不嫌丟人我們嫌,你要真不追,我們就去揍那男的一頓?!?/br> “……”宇文客挑眉,仍舊從他們之間擠了過去,“打架違反校紀,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br> “去他媽的校紀?。?!”蔣希炸了,“你他媽又借筆記又主動給人補課,傻子都覺得你丫喜歡人家!現在慫成這樣你丫是不是男人!” 宇文客腳都沒停,冷漠地繼續往前走去。 “s職可他媽黃賭毒的大新聞都鬧過!你就不怕咱班花兒在那男的身上吃虧??!”蔣希繼續吼道。 宇文客腳下一停。 ☆、chapter 27. 白黑 s職的畫風, 對北京的大多數同齡人來說, 都好像沒在同一個次元。a校作為離它最近的一所學校,在校生們不論已經間接聽說過這所學校的多少傳聞,聊起來還是覺得匪夷所思,不懂為什么會有校風這么可怕的學校。 但其實,這種狀況大約在每座城市都有。只不過在所謂的“超一線”城市里, 這樣的學校會被好學校反襯得格外惡劣。外加這些大城市中, 也確實是“好學?!焙汀爱嬶L正?!钡膶W校占比更大,s職這樣的學校就仿佛成了城市里的一個不和諧音符,任誰見到都會覺得這不正常。 如果不是a校的新校舍選在了這個離s職很近的地方, a校相當一部分學生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認識到大城市里也會有這樣的存在?,F下即便認識到了這種存在,也沒有人想去構建什么交集。 ——就算拋開各種“大新聞”造成的偏見不談, 他們也確實沒什么共同話題,那還有什么可說的? 理智之下, 宇文客也不想去摻和關于s職的事。但他越這么想,就偏有一縷思緒在往s職的方向飄,讓他亂七八糟地設想范小圓被渣男坑、被s職的人欺負、逐漸墮落放棄學習、最終走向坑蒙拐騙不歸路…… 幾個哥們可不知道班長腦子里已經拍了部大電影了,還在他身后跟說相聲一樣繼續激將。 ——激著激著,只見宇文客一臉氣勢洶洶的,唰然回頭。 “?!”幾人的聲音同時一停, 便見他拎著書包向s職的方向走去。腳步間疾風掀起,頗有要殺過去把誰卸條胳膊的架勢! “哎……班長?班長班長?”蔣希懵逼了, 他們說什么去揍人一頓, 其實只是為了激宇文客過去叫板。他們對宇文客有自信, 覺得他這個迷倒萬千學妹的人設,但凡在范小圓面前表個白,范小圓就算不直接答應也得有點動搖。 可為什么現在他本人一副要去打架的樣子?。。?! 蔣希很崩潰,欲哭無淚地改口勸宇文客:“班長你你你你你下手輕點??!咱們教訓他們一下就行,不能太狠,不然他們可能集體尋仇!” 宇文客面色鐵青,一語不發地繼續往前沖著。 “班長?班長你要不要冷靜點再去?或者咱們商量商量對策,明天再去,反正也不急這一天對吧……”蔣希邊說邊沖幾個兄弟擠眉弄眼。 兄弟們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對對對??!” 宇文客繼續一語不發地往前沖著。 他們前方幾百米的地方,范小圓忍著笑,若無其事地往前走著。 她感覺到今天有人在盯梢了,于是她剛才停下賣了杯奶茶,排隊時假借自拍,用自拍鏡頭照了一眼后面,然后看到了三個高一的學妹。 也是宇文客的三個迷妹。 她們來得正好,她的這個套路,最好是在論壇里火候到時,有人盯梢發現“發轉”然后再貼上去。 于是范小圓和前幾天一樣,又走了幾十米后,悠哉哉地拐進了小區大門。 這個小區規模不大,但很有些年頭了。小區里大多數房子都只有五六層的高度,樓距較大,供住戶活動遛彎的空間不少,這在近幾年新建的居民區里是很難見到的。 因為建成年代的關系,這里的戶主大多數也都是有些年紀的人,每天樂呵呵地遛遛狗、曬曬太陽,整個小區里而氤氳了一種在大城市里越來越少見的慢節奏的溫馨氣息。 不知是不是這種氣息的緣故,這里的流浪貓也比附近其他小區的都要多些。 流浪貓有小區里的愛貓人士定時定點自發喂養,長得都很不錯。范小圓入學后偶然發現,也會經常買個罐頭什么的來喂一喂,給喵星人們添個加餐。但近幾天她顯然來的格外頻繁,常年在這里喂貓的一個阿姨見她今天又來了,就笑著跟她閑聊起來:“附近a中的吧?每天來喂貓,不耽誤功課嗎?” “沒事兒,不耽誤?!狈缎A一笑,把書包摘下來,從包里摸出了罐頭。 阿姨又說:“哎,其實咱小區那幾個門衛挺靠譜的。你之前不是每個月拿點錢托他們照顧貓嗎?我替你觀察過,買的都是好貓糧,你不用這么費工夫!” “還是想自己來看看?!狈缎A把罐頭一撕開,一只大概半歲大的橘貓就一下子跳到了她腿上。 橘貓把自己拾掇得很干凈,一身橙黃間隱帶不規則白紋的皮毛油光水滑,范小圓摸它它也不躲,腦袋扎進罐頭吃得狼吞虎咽。 范小圓指指它說:“我看它吃東西總搶不過別的貓,門衛小哥忙嘛,估計也顧不過來,自己來喂比較放心!” 阿姨便笑起來:“你家里不讓你養嗎?讓養的話,你把它帶回去養得了。附近好幾個小姑娘都來這兒撿過貓,說話特別逗,說什么‘來撿個主子回家’,我看挺好的?!?/br> 范小圓哈哈一笑,撓著橘貓的下巴問:“小哥哥,你愿意跟我走嗎?” ——沒錯,這就是她嘴里的“小哥哥”。 一只今年九月份開學后,她第一次來喂貓時,趴到她腿上賴著不走的小公貓。 不遠處的小區鐵門外,三個學妹在驚呆了的同時,都松了口氣。 一個說:“臥槽……小圓學姐每天是來喂貓???” 另一個道:“……誰特么造謠說她男朋友在s職的,服氣!” 第三個冷靜地摸出了手機:“來來來趕緊拍幾張照,**壇去,真受不了他們把宇文學長搞成苦情男配!” 咔嚓咔嚓咔嚓—— 這邊快門狂按的同時,宇文客在s職門口,頗為彪悍地拍住了一個剛走出校門的男生的肩頭:“哥們兒,打擾一下,你們學校誰和我們班范小圓在一起了?讓他出來?!?/br> 此時的大熙朝則正是破曉前最安靜的時分。行宮里靜謐無聲,散落在行宮周圍的達官顯貴的別苑中也靜謐無聲。 于是馬蹄踏過道路的聲音在此時聽來格外清脆,不少別苑門口的守衛都警惕地循聲看去。只見馭馬之人在最豪闊地那一處別苑前將馬勒住,守衛上前奇接過馬僵,那英姿颯爽的身影便徑自走進了朱門。 幽靜地臥房里燈還亮著,攝政王煩躁地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著。聽得門響,她就借故發了句脾氣:“不是說了都不許進來,出去!” 床帳外再沒有任何動靜,連該有告罪聲和腳步聲都沒聽到半聲。攝政王于是微怔,蹙起黛眉撩起幔帳,站在案邊自顧自倒茶的人就嗤笑了一聲:“這么大火氣?” 她該是昨晚剛回京的,眼下一身輕甲未脫,像是一到京城就又折來了這邊。 范臻不禁怔然:“將軍怎么這時候來了?” “回京就聽說攝政王殿下幾天沒批折子,滿朝文武都要急瘋了?!贝髮④娬f著將茶盞一放,轉過臉睇向范臻。她從小就在軍中,沒有施粉黛的習慣,一張英氣逼人的臉倒依舊很好看,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稀可辨的笑容透著幾分看小孩子似的好笑。 范臻沒吭聲,賭氣地別過臉不理她,她于是嘖了聲嘴,走到范臻床邊,徑自坐了下來:“什么事這么生氣,跟我說說?” “……還不是我那個寶貝外甥女?!狈墩闅獾妹骖a泛紅,“真是長大了,竟在那個貴君面前給我臉色看!我越想越氣,我這么多年天天守在京城哪兒也不能去,是為了誰???” 大將軍噴笑:“就為這個?” “你還笑!”范臻瞪她,她便將笑屏住,想了想,說:“我可聽府里的人說,你在中秋佳節把人家身邊的貴君給喊了出去,差點沒給打死?!?/br> “我那是氣不過!那個麟德貴君這么多年來就沒安分過,見天兒地在她面前說什么大權旁落——我要是想奪權她能活到現在嗎?!現在他本事更大了,當著我的面都不恭不敬,也不知道咱這位陛下最近又怎么覺得他好了,還幫著他……” “行了行了行了?!贝髮④娻托χ鴶[手打斷她的話,“你說你……要我看你和麟德貴君都是為陛下好,你們怎么就不能好好說話呢?” 攝政王:“呸!他那叫蠱惑君心!” “得得得,那你愛怎么說怎么說?!贝髮④姺藗€白眼,“你要打算繼續賭氣,那我就不管你了,我回京歇著去了?!?/br> 她說著人已起身,攝政王一愣,幾是下意識地一把拽住她:“你別!” 大將軍挑眉,好笑地看過來。 范臻頓時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羞憤間臉色漲得通紅,但滯了一會兒,還是軟了下來:“你得幫我?!?/br> “……你就接著該干什么干什么嘛,有什么可幫的?” “我不!”范臻哼著氣搖頭,“我就沒受過這份兒氣。那天還有好多宮人在旁邊,早晚傳京里去,太丟人了?!?/br> “那你想怎么著?”大將軍饒有興味地坐回去,首先擺明了立場,“你要是想讓陛下過來給你道歉,可有點過分??!” “……道歉有什么用,那都是虛的?!狈墩殂y牙一咬,一臉氣惱。 大將軍在旁邊靜靜等著,她認真想了想,又說:“勞你回趟京,把我之前挑的那幾個護送過來唄?” “……”大將軍誠懇表示,“那我建議你先跟陛下打個招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