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 男人眼神黯了黯, 只得轉身,縱身一躍,消失在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之中。 玄極走后良久。 那被死死拉上的窗簾后出現了一抹躡手躡腳的黑影。 窗簾幾乎不可察覺地微動, 窗簾先是小心翼翼地被拉開一條縫,緊接著那條縫隙漸漸擴大露出后面的一只眼睛……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先看了眼陽臺上被踩亂的雪上的大腳印,緊接著做賊似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確定周圍沒有人,她松了口氣,直起身子,將陽臺門落下的鎖“咔嚓”一下打開,拉開了陽臺門—— 然而還沒等花眠從房間里走出來,旁邊的便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啪”地一下捉住了剛拉開一條縫的推拉門! 花眠:“??。?!” 花眠被嚇得哆嗦了下小小尖叫一聲后退幾步,眼睜睜看著那個本應該離去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陽臺上——他逆著光,她看不清楚此時此刻他臉上是什么樣的表情,只是整個人都退到了房間的另外一端,整個人的背都抵在墻壁上,雙眼微微睜大,像只誤闖車道、驚慌失措的小鹿。 玄極步伐沉穩,一把將陽臺門拉大,一腳踏入花眠的房間,看了眼像是壁虎似的貼在墻上的花眠;后者瞪著他,像是房間里闖入一只活的哥斯拉,磕磕巴巴:“你你你不是走了——” “原來你知道我來過,”走進房間,男人環顧四周,最終將視線放回了花眠身上,直到那沉默的目光看的人渾身發毛,他這才答非所問緩緩道,“那方才叫你,為何不應?” 質問不成反被質問。 應? 應什么? 恭喜你找到新的劍鞘? 還是恭喜你找到新的劍鞘之余順便喜結良緣? 這會兒花眠的心還因為突然出現的男人在狂跳,動了動唇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的手在身后的墻上抓了抓,抓空之中無力地糾結著擰成一團:“我……” 聲音細如蚊子哼哼。 玄極看了眼她身上單薄的裙子,腳上穿著的是自己的拖鞋,毛茸茸的兔毛,兩根白皙纖細的腳踝從裙擺下露出來到了腳面又消失在兔毛之拖鞋下,說不清是她的皮膚更白,還是兔毛更白……男人目光略過,輕易看見這會兒她的腳踝被寒風吹得有些發青。 于是轉身先把陽臺門關上了,“砰”地一聲推拉門關上的聲音仿佛砸在她的心上,她整個人因此而跳了一下…… 玄極余光瞥見,微微一愣,隨即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也嚇著她了? ……他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再遇見過膽小如鼠如她,也心思細膩如她之人,整個人像是一塊顫顫悠悠的細膩豆腐,白無故便叫人生出想要輕拿輕放的沖動來。 而眼下,玄極三兩步走到她跟前,將她因不安而憑空亂抓的手捉起來——他是習武之人,也不懂什么叫憐香惜玉,動作起來粗手粗腳也很正常,明知道該“輕拿輕放”也是收不住力道,偏偏花眠又是個悶葫蘆,于是等玄極發現自己用力過大時,花眠的手腕上已經留下了五個紅色的大手印。 玄極:“……” 玄極:“痛?” 花眠被男人捉住手腕的那只手,手指動了動:“一點點?!?/br> 玄極無語:“……痛不知道說?” 花眠:“哈?” 無奈之中,男人手指一松,隨即便感覺到手里那軟若無骨的手縮了回去,玄極垂下眼,看著那直挺挺地挺著腰桿站在自己的胸膛與墻壁之間的人——意識到在這么沉默下去,大概天都亮了他們也對不上一句詞,索性率先開口打破僵局:“方才與青玄說的事,你聽見了?” “……”花眠猶豫了下,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一點點?!?/br> 就好像今天除了這三個字別的詞兒都不會念了似的。 “聽到多少?”男人嗓音低沉。 聽到花眠耳朵里便顯得有點點兇,她猶豫了下咬咬下唇:“……說、說是準備打個新劍鞘?” “因為帝位之爭就在下月十五剛過,在那之前,若尋不得無歸劍鞘,我便要被視作自動失去角逐帝位資格,”玄極停頓了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非要長篇大論同她解釋這些,“汐族領地雪狼湖還有最后一塊無歸劍同質的千年玄鐵,可供臨時打造劍鞘……只能先解決這燃眉之急,無歸劍鞘,待一切塵埃落定,我再重新尋找?!?/br> 嗯。 所以,果然還是,要用新的劍鞘了。 之前還在哄人說什么“無歸劍鞘獨一無二”的…… 轉個頭就—— 就—— 噯。 花眠聞言,先是心虛一般下意識地看了玄極背后的無歸劍一眼,腦補了無歸劍魂那個刻薄鬼插著腰惡聲惡氣地戳著她的腦袋幸災樂禍說什么“我就說了男人不可靠”這樣的話……連帶著腦袋還真有點疼,她嘟囔著什么抬起手揉揉太陽xue。 玄極:“怎么?” 花眠揉腦袋的動作一頓,隨后垂下眼,又抬起手,將耳邊的發別至耳后,倔強地擰開臉:“有新的就用新的好了,舊的也別找了,費那個勁干嘛?” 玄極:“……” 差點忘記了。 眼前的人雖然是個兔子似的柔軟性格…… 但是兔子急了也咬人,這么軟綿綿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聽著好像沒怎么,仔細一品話語之中那怨念十足的味兒,也能活生生把人氣的想扶著墻喘一口大氣。 “無歸劍鞘,天下獨一無二?!毙O深呼吸一口氣,語氣也變得強硬了些,“當年劍鞘被汐族海獸生生啃了一口,劍鞘之上已見裂痕,也算不得什么貴重物件,只是常年伴我左右,已用得順手,就連裂痕觸感也成習慣之一……” 玄極停頓了下,而后似賭氣般淡道:“新的,用不慣?!?/br>